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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之驱魔师 作者:浅蓝岚

    来。当他们睁开眼睛时,发现没人受伤,只是摆在桌上待切的火鸡变成了一大盘碎肉,馅料翻了出来,一根折断的骨头从肉色的一团中可怜兮兮地戳出来朝向天花板。

    “您肯定纳闷自己为什么受到死灵攻击。让我告诉您这是怎么回事吧。因为上帝允许。以西结书25章17节写道:‘正义之路上的人被自私和暴虐的恶人所包围,对那些试图毒害我兄弟的人,我要怀着巨大的仇恨与无比的愤怒,杀死他们,当我复仇的时候,你们将会知道我就是上帝。’”这段话说得多么好呀,可我自己却无法复仇。

    路易斯喘了口气,继续说:“上帝允许她这样做,所以事情就发生了。请闭嘴,我知道您想说什么。可事实上,如果您能管好您自己,那就不会被任何东西缠上了!这纯粹是自己找死,您这头蠢到家的老母猪!”

    面前的人噤声了。路易斯猜他们根本没有半点悔改之意,只是被吓到了而已。鬓角的碎发乱了,路易斯将它们理向脑后,平和地说:“抱歉,我说错了,您是头公猪。祝你他妈感恩节快乐。”

    路易斯走入厨房,将叫骂声抛在身后。杰森正在用炭火炉烤裹了黄油的土豆。看见路易斯进来,他用叉子取下一颗烤得焦黄的土豆递给对方。

    “谢谢。”路易斯接了土豆,咬了一口。“真抱歉,我刚才对你的父亲恶言相向。”

    杰森正与炭火炉作斗争,目光专注地看着土豆,无暇去看路易斯。“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只是气急了。”

    “不,我就是故意的。”路易斯平静地陈述事实:“所以我才向你道歉。”

    杰森无奈地笑了。“我知道他们不好相处,尤其是对你来说。你小时候非常偏激易怒,我甚至一度害怕你将毁灭世界作为人生理想。但你看看,现在你成了一名英俊有为的青年,正为守护光明出一份力。”

    路易斯微笑,有点苦涩。“我确实想过毁灭世界。”

    “那么,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

    “是你。”

    杰森指了指自己的脸,惊讶道:“我。”

    “对。”是你的死。

    路易斯始终记得,当他看见面前这个和善的男人与妻儿变成一地撕裂的尸块时,他心里有多么悔恨。他不接来自这个家庭的电话,期望他们倒霉;可他最先看见的不是那两只蠢猪的凄惨,而是面前这人的死亡。那一刻他终于明白,偏激的自己有多么愚蠢。

    “杰森,别担心我们的冲突――我知道这令你为难。我不会在这里待很久。美国正中心的那个城市出现了太多恶魔附身的事件,我的前辈们都往那里去了,一周之内我也会动身前往。”

    杰森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你仍旧不肯念出那个城市的名字?”

    “圣路易斯?”念了一遍,路易斯摇头苦笑:“虽然这名字并非纪念我,但说出口来依旧令我羞愧。对了,等会儿我要去看看老朋友。”

    “那个酒馆?这太好了。据我所知,他们那里正遭受恶魔的袭击。”

    “生意很差?”

    “不。准确地说,很好。许多冒险者慕名而去,胆大的甚至试图驱魔。我曾亲眼看见那里的老板将死者钱包掏出、取出一半钱,然后才通知警察。我猜,通过这个途径,他的进项不少。”

    路易斯摇摇头。“这真卑鄙。换了是我,我会拿三分之二。一半自己留着,一半捐给教会。要知道,现在的教会学校寒酸得令人想哭。对了,”他看着对方,蓝眼睛里是少见的温暖神色:“感恩节快乐。”

    他视为兄长的男人笑了。“感恩节快乐。”

    第四章

    路易斯去拜访他的老朋友们。他知道,那群无亲无故的单身汉会在酒馆里开派对庆祝节日。怀着期待的心情,路易斯推开酒馆的木门。

    门开的瞬间,迎面飞来一大捧彩色纸屑。他立刻向上跃起,宽大的风衣下摆因为身体旋转而飘起来,将纸屑悉数挡开。

    “这小子真是帅的可以。”一个男人举着啤酒笑着说。

    “得了吧,你忘了上次给他庆祝生日时,他怎么应对我们的恶作剧吗?除了他,这里的一切都沾满了奶油和果酱。真是灾难。”说话的是酒馆老板,一名中年黑人,在南北战争中失去了左腿。此刻他拄着拐杖,走到路易斯面前。

    路易斯笑着拥抱对方:“节日快乐,保罗。听说你这里被恶魔占领了?”

    “没这回事!以上帝的名义起誓……”

    “你绝对会弄些不够看的魔物放在酒馆里,以此来挣冒险者的钱。”路易斯挤兑对方,目光扫过酒馆里每个角落:“我的修行不够,不能看清它们。但那股气息太明显,就算浓烈的香料味都遮不住……”

    他的话忽然停了。坐在墙角的人模样突兀,吸引了路易斯的注意力。

    对方长相倒不难看,相貌英俊,眼睛炯炯有神,身材应该很高大。可对方和这里的人都不一样。这个小镇位于温暖湿润的美国中部,加上常年雾气弥漫,本地人都因阳光稀少而肤色苍白。那个男人皮肤被晒成古铜色,显然是外来人士。而对方身着剪裁得体的礼服、戴着上好绸料的围巾,整个人装扮华丽又考究,不像是美国人,倒像是英国人了。

    “那是谁?”

    “一名旅行者。他是位出来取材的作家,我在报纸上读过他写的文章,句子优美,我看太不懂。此外,他把父亲遗留的荒废庄园卖给商人盖工厂并与对方合作经营,因此有不菲的固定收入。真有头脑,对吧?”

    “是吗?”路易斯不置可否:“他来自哪里?”

    “德克萨斯州。”

    “呵呵。”路易斯撇开视线,走向吧台拿了杯酒,挑拣了一盘食物,走向墙边的桌子。他的朋友们担心地看着彼此。

    路易斯对当初联盟国的七个州有偏见。他父亲所在的那支军队在与南方军队的初期交火中全军覆没,尸体沉入了密西西比河。虽然战争早已结束,可路易斯仍旧排斥他们;甚至,除非他接到任务要去南方,否则他不会踏足那片土地。

    路易斯的执念,令保罗这个受过奴役、亲历战争的黑人都感到惊讶。但想到对方是驱魔师,他便了然了:这是一群善于战斗的偏执狂。他坐到对方对面。“南方失败了,他们受的苦难已经弥补了犯下的过错。放下一切吧,你可是圣灵之力的代理人,应该宽容地对待所有人。”

    “道理很对。”路易斯仰头,喝下半杯啤酒,之后擦了擦嘴。“但在这件事上,我他|妈不想讲道理,你明白吗?”他没有说的是,这份偏见已经积攒了两辈子,恐怕一时半会儿改不了了。

    保罗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吧,我们不说这个。搭档的问题解决了吗?”

    路易斯的手下意识地微微用力,啤酒杯的把手竟然被他卸了下来。他将这月牙形的玻璃搁在一旁,微笑着转过头,对目瞪口呆的老朋友说:“没有。但谁需要呢?我脾气好,根本不需要。”

    驱魔师需要搭档,这是教会的规定,也有科学的依据。每年都有虔诚正义或身无分文的教徒走入教会学校,能成为驱魔师的却很少。首要条件――直面并抛开自己的软弱与苦难,这就击败了一半的人。而次要条件――迅速学会攀爬格斗等技能,又令剩下的大部分人纷纷阵亡。

    最终能够成为驱魔师的都是些天生适合的人。他们对暗界生物感知灵敏,天真又勇敢,对于驱魔技能自来熟,就像生来为了战斗一般。

    事实上,教会学校的任务不是培养驱魔师,而是找到这群人。他们能在教会引导下会成为光明的卫士,可生活在人群中却有许多麻烦。这些人精力旺盛、情绪激烈,具有成为反社会反人类分子的潜质,就算成为驱魔师,也需要一位纯洁温和的教徒做搭档,来安抚他们不稳定的情绪。

    路易斯没有搭档,教会给他分派过一些人,他们因为某些原因而受不了他。他认为自己也不需要。“我不需要一个毫无战斗能力、只会指指点点的同伴!而且,我不是都完成了任务吗!”他争辩道。

    “比如将魔物扔向高空,恰好砸烂教堂主墙上的玫瑰窗?还是使用喷火枪消灭废弃教堂,顺便烧焦了圣母像的脸部?”在路易斯几欲杀人的目光下,保罗不再举例,而是劝说:“我年轻的朋友,你真的需要人陪着你。”

    “我不要老头子。”路易斯闷闷地说:“他们不让我干这干那。”

    “可以理解。问题是,就算对年轻漂亮的姑娘,你也非常挑剔呀!”有个家伙举着烤肉走过来,大声说:“上次那个!看在上帝的份上,那是个身材与脸孔都一级棒的妞儿!她的身体是那么成熟,她的个性又是那么的单纯!可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你对那个姑娘做出了令人发指的事情!”

    “怎么了?”听热闹的家伙们一拥而上:“路易斯到底做了什么?”

    男人用力嚼着肥嫩多汁的烤肉,力气大得像是把它当成了痛恨着的什么人。他脸上的表情很夸张,甚至称得上悲痛。“这小子在洒满了黑色血液和五颜六色脑浆的房间里吃流质食物,而且还强迫那个漂亮姑娘和他一起吃!”

    众人沉默了。路易斯拿起杯子喝了剩下的啤酒,然后平静地说:“在执行任务期间,随时补充能量是非常必要的。不能适应环境的废物,我不需要。”

    “可你需要有人陪。你的脾气需要收敛,还有你的力气。”其他人都散开玩闹去了,而保罗仍在努力劝说他无动于衷的年轻友人:“不过,教会的做法我不赞同:他们总想着用德高望重的人来约束你,不惜让老年人远行而来。可你需要的是一个熟悉你、了解你、全心全意帮助你的人。”

    路易斯换了个完好的杯子正继续添酒。听了这话,他脸上的淡漠变为沉思。“你在说道格拉斯吗?他是主任牧师,不可能和我到处乱跑。我说,你真的没必要担心我。我正努力在驱魔途中不破坏公物,就算破坏了,我也能在教会的人或警察到来之前逃掉。所以,不用担心我。”

    保罗没有听;他盯着路易斯背后巨大的画,眼睛发直。那是墙上的挂毯,是他从一个神神叨叨的家伙手里买来的。这东西常常自发地响起海浪声,画中巨型章鱼的触手也常在画内摆动。可这章鱼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它的触手上有黑色的尖刺戳了出来,而长长的触手已经探向画外了!

    保罗咽了咽唾沫。“我说,路易斯?”

    路易斯将手中餐刀调转,指向保罗的嘴巴。“你闭嘴,听我说。那火龙皮肤厚得令人咋舌,是我前所未见。我不得不卸掉一座路灯底部的螺丝,用整座路灯为武器去砸晕它,之后挖出它的心脏。因为这件事,有人说我是本世纪最强大的驱魔师,可事实上……”

    保罗听着路易斯的驱魔经历,同时心惊胆战地看着对方身后。这会儿,那怪物长长的触手在画外挥舞,上面的尖刺已经触及了路易斯的发顶。最可怖的是,它露出了生满利齿的尖嘴,似乎打算将路易斯从头部吞噬入腹!

    危机就在身后,路易斯却仍在侃侃而谈。保罗手指颤抖,捅了捅这位年轻的驱魔师:“你要是再不回头,最强大的驱魔师就要被一口咬掉脑袋了。”

    “我知道了。”路易斯把剩下的酒喝干,平静地说。

    紧接着,保罗便看见寒光一闪。路易斯从腰间迅速拔刀,反握刀柄在手心。黑色风衣长长的下摆一扬,路易斯起立回身、猛地跃起,刀尖对准怪物两眼之间狠狠刺下!

    这一刀刺得非常有水准。薄而狭长的刀身从怪物的鼻梁直抵口腔、刺穿了下巴,最终刀尖抵入喉咙,这才因为刀身长度有限而停止了运动轨迹。

    这怪物曾让不少莽撞的自由冒险者丧命;那时,保罗甚至没看见画中有什么东西冒出来,冒险者就变成了尸体。可在路易斯面前,这可怕的怪物却如同一根小草般不堪一击。

    保罗目瞪口呆地看着,道出了由衷的赞叹:“我操!”

    虽然被刺穿了脑袋与喉咙,但巨大的怪物仍旧企图发动攻击,长而有力的触手挣扎着想要攻击路易斯。面对这徒劳的反抗,路易斯冷冷一哂,转动手腕改为按住刀柄上方,向下用力一压!

    怪物巨大的脑袋如同西瓜般被尖刀一分为二,散发着难闻气味的黑色液体四处飞溅。保罗被这堪称残忍的绞杀方式所惊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怪物的尸体变成碎片,最终逐渐化为虚无、与空气融为一体;显然,这可怜的章鱼怪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可怜?

    保罗为自己错误的思维方式找到了理由,毕竟同情弱者是人间常态。

    路易斯擦了擦手和刀具,平静地像是刚切了个水果而非怪物。他重新坐下来,继续之前的话题:“我的水平离顶尖还差得很远。”

    第五章

    “刚才那一下真的很厉害。”保罗赞叹道:“你对自己要求太严格了。”

    路易斯看了他一眼。“我不得不。总有些人出于各种各样的目的弄些不安全的东西放在自己身边,我需要维护他们留着性命继续送死的权力。”

    保罗忽然意识到路易斯是在嘲讽自己。他有些脸红,但因为皮肤太黑,所以并不明显。

    人们有时因为丑陋或贫穷而自卑,甚至怨恨上帝。他们将为此而痛苦自责,寻求上帝的宽恕。这时候,微笑着的神职人员们必然会说:“人的美丽不是源于外表,而是源于内心,一个善良的人必然是美丽的。”

    从这个角度来说,路易斯非常丑恶。他的下巴通常会高高上扬,如同蓝色宝石一般的眼眸没有温度,薄薄的嘴唇总是刻薄地抿起。他通常无意讽刺别人,但总能令人难堪,这简直是天赋异禀。

    当路易斯对熟悉的人微笑时,对方一定会非常紧张,生怕被这个坏家伙挤兑或是算计。事实上,紧张纯粹是自寻烦恼。就算他们有所防备,也难逃一劫。饶是如此,路易斯的朋友们依旧关心他,就像他对他们一样。

    “难怪你找不到搭档。但路易,你不能总这样。驱魔师本来就很孤独,你又这么的……有点儿神经兮兮的。长年累月下去,你会变得暴躁又脆弱。这样说可能有点儿过分,但你现在就有这个倾向。”

    路易斯拿着餐刀的手停住了。他直起腰来,看上去像是要将刀扔出去或是刺向谁。但事实上,他只是从馅饼上切下一小块。瓷盘被刀刃磨得咯吱作响。“其实,我也正在考虑搭档的事情。但我不会通过教会寻找了,他们推荐的都是些爱好说教的家伙,而我还得保护他们。如你所说,我需要一个话少、勇敢的人,他应当……”

    “在你需要时安慰你,而不是无时不刻约束你,尽管你某些做法可能有失偏颇。”

    路易斯抬头,看向说话的人。坐在角落里那位“英国绅士”走到他面前来了,这让他能更清楚地看见对方的长相。对方微微卷曲的黑发梳得整齐,碧绿的眼眸令他看起来很有活力,而轮廓深刻的成熟面庞又给人以可靠的感觉。此刻对方看着他,认真而友好。

    如果是往常,路易斯可能会置之不理。但今天是节日,而且,在一定程度上,路易斯被那表情打动了。“您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他问得直截了当,如果不是语气平和礼貌,多半会被人视为无礼。

    仿佛没有被路易斯不佳的态度影响,男人笑着欠了欠身。“我想与您同行。”

    路易斯转过身直视对方。对方自来熟的态度和胆大的要求都令他意外,以至于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他让自己缓了一会儿。“我不会答应的。但如果您不介意,我很想问问,是什么让您产生了与令人避而不及的驱魔师旅行的想法?”

    路易斯说的并不夸张,驱魔师的确令人大多数普通人敬而远之。人们需要他们驱散恶魔与邪灵,但也惧怕他们:无论是他们接触的东西,还是自身的阴郁特质,都令胆小者不寒而栗。

    “如您所知,我是写小说的人。最近我正在考虑写一部关于你们的书。人们对驱魔师的生活很好奇。但我对此不甚了解,需要请教他人。”英俊的男人有点赧然。“我知道,这会给您造成困扰。但我能够帮忙,不会拖累您。您需要一名搭档,而我需要一名驱魔师。为什么不试试呢?”

    “他或许真能帮你。”有个家伙捧着酒桶、举着香肠从旁边走过。“我读过罗兰的书,能令人打心底温暖起来。你也应该读读,鉴于你是个讨厌的小鬼。”

    “再试图挑衅我,我就把你扔进密西西比河。你知道我会的。”路易斯转过头:“罗兰?”

    男人微笑着看他,眼中是能溺死人的温柔。“而您是路易斯。”

    “是的,很高兴认识你。感恩节快乐,祝您在这里体会到家人团聚般的温暖。”路易斯点了点头,之后将餐盘推向桌子中央。这预示着进餐的终结。

    “那么,这意味您答应了?”

    “不,这意味着您被拒绝了。我说过不会答应,您忘了吗?”路易斯正要起身,保罗在对面踢了踢他的膝盖。路易斯又坐稳了;他知道对方这是有话要对自己说。

    “我得去给这群家伙搬酒了,不然他们会把桌子掀了的。”保罗站起来,走过路易斯身边时,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说伙计,这家伙一看就是个人傻钱多的家伙。你寄住的那户人家是一窝吸血鬼,把你的钱都榨干了。为什么不考虑和有钱人做朋友呢?我看他挺诚恳的。”

    路易斯笑了笑,忽然转过头来,语气诚挚地说:“我去英国度假的时候,曾看见我们的总统海斯先生在白金汉宫顶上跳舞,身边全是夏威夷来的穿着草裙的漂亮舞女。”

    保罗愣了好久。他不解地问:“那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告诉你,诚恳着说出的话语也可以是扯淡。祝你有个愉快的晚上。”路易斯起身,看见罗兰向后退了一步给自己让路,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仿佛路易斯的拒绝并没令他心情变坏。这样的态度,就算路易斯都要脸红。“我很抱歉。或许您应该找别人,如今所见,我很难相处。”

    “您别这么说,守护着人们和教堂的人一定是善良的。我还会去拜访您,直到您改变主意。”

    路易斯耸耸肩,走开了。他承认,罗兰看起来讨人喜欢(尤其是女人),这能给他提供不少便利。但对于这个男人,除了由来已久的偏见作祟,他还有更深一层的担心。

    他还记得前世和那家伙相处的光景。对方和安娜以夫妻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驱魔师会在战斗中成长,他也不例外;虽然他杀害的不是恶魔而是驱魔师,但他依旧有了越来越强的感知能力。他很快察觉到安娜的不对劲,但那家伙……他毫无所察。

    在那家伙露出尖角和翅膀之前,路易斯一直相信对方是人,甚至担心安娜伤害他。显然,有些恶魔是不能被驱魔师察觉到本体的。这个认知令他不敢相信任何人,更别提找个需要坦诚相对的搭档了。

    将要推开木门、走入冷风中,路易斯回头看了一眼。罗兰正在和保罗说着什么,看口型像是问自己的住址。

    路易斯不禁微笑。如果这家伙去老约翰家里,那可就有趣了。那对夫妇会把这个彬彬有礼的家伙吓坏的,而苏西则会凭着她楚楚可怜的眼神令他倾倒。这样一来,自己就清静了。

    第二天清晨,路易斯踏上通往山顶的小路,去往教堂。他最敬畏的人,那位拯救了他的牧师,就在那里。

    清晨的曦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照在路易斯脸上。他惬意地眯起眼。前世他有多惧怕和厌恶阳光,今生就有多珍惜它。

    路易斯的好心情在将踏入教堂大门的一刻终结。他理了下已经整理无数遍的衣领,将鞋上沾的泥土留在门外。每次单独与道格拉斯见面,他都会紧张又拘谨。

    作为“师生”相处后,路易斯已经不再将对方视为光明的神祗。甚至,在某些方面,他对道格拉斯感到失望。

    重生之初,路易斯一直将对方视为黑暗中的灯塔、自愿下地狱拯救他人的天使。但是,如果现在有人和他这么说,他一定会糊对方一脸。道格拉斯像其他神职人员一样古板无趣,爱好稀少而且乏味,对他要求严格。

    想象与现实之间显然是隔着一道鸿沟的。这落差就好像你一直崇拜着圣诗班的领唱,将他视为纯洁无暇的天使;但熟识以后,天使却搭着你的肩膀说“嘿,哥们儿,今晚去哪儿嫖呢?”

    多么令人难过。

    道格拉斯已经结束了早上的祷告,转过身来。他穿着黑色的牧师袍,颈间挂着式样简单的十字架。他的额头因为经常皱眉而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纹理,这令他看起来比真实年纪大很多,还不到三十岁的人,看起来却像将逾四十。

    “过去半年内发生了什么?您看起来又老了许多。”路易斯走过两排长椅形成的过道。

    “因为有人令我担忧。当他犯错误时,我必须为了他的冒失和我自己的纵容而赎罪。”与多数时候的和善不同,面对路易斯时,这位牧师是严苛、冷淡的。“我真不敢相信。你是个有自制力的成年人了,可你竟然会破坏教堂内的设施!而这仅仅是因为你没有搭档陪着!”

    “更糟的是,就算我自制力如此之差,我仍旧不接受任何人做搭档。”路易斯叹气:“如果继续讨论这个循环圈,我们能说上一整天。我知道错了,也已经向那些人道歉。这次有什么新任务?”

    道格拉斯盯着路易斯,眼中一片冰冷,但没有继续苛责对方。他取出一个信封。“一位单身母亲正因为女儿的异样而担惊受怕,这是地址。此外,这个地区最近常无缘无故发生火灾。”

    而谁都知道深秋的密苏里州有多湿润。路易斯思索了片刻。“是火龙或是类似的东西吗?”

    “据以往经验来看,应该是的。找出原因并解决,这是你的任务。”

    “我明白了。其他的呢?只给我两件事做,这可不像你。”

    “作为驱魔师,必须将保护人们、驱逐恶魔放在首位。但已经十一月底了,无论职责如何,我也不希望你们在奔波中度过圣诞节。”道格拉斯的表情柔和了一些。“你是我最亲切的学生与孩子。对于你童年时代便立志做驱魔师这件事,我很骄傲,你也该为它感到骄傲。”

    “骄傲与否暂且不说,但这个选择无比正确。”路易斯感叹。他虔诚地目送着对方回到圣坛后面。

    在路易斯眼中,道格拉斯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与圣人差了一万八千里远;可他始终记得,这个男人在自己彷徨无助时拯救了自己,这便足以令自己像仰望圣灵般仰望他了。

    先去弄点儿像样的武器,然后迅速动身。路易斯暗自打算着,回身的瞬间,大脑却停止运转了片刻。罗兰穿着黑色的厚呢子大衣坐在教堂内长椅的最后一排,正微笑地看着他。

    路易斯走了过去。“为什么不祈祷?”

    “我并不信上帝。我来这儿,只是想靠近光明罢了。”罗兰轻声回答:“我来找您。正如我先前所说,在您改变主意之前,我会坚持下去的。”

    第六章

    “您不信上帝,却要与驱魔师同行?”路易斯语气严厉地发问。意识到自己因为神经质而语气不善,他咳嗽了两声。

    “我很抱歉。我被教导要包容一切,所以,就算是犹太教或□□徒――尽管他们信仰中的‘上帝’与我们不大相同――我也会接受的。可您对我的信仰根本毫不认同,却要做我的同伴。恕我直言,这不仅可笑,而且可疑。”

    路易斯的蓝眼睛透出锐利的光芒,如同狩猎的鹰隼。罗兰温和的目光同他互不相让。“上帝的门向所有人敞开,这便是他如此伟大的原因。我是尊敬上帝的,只是不愿加入任何宗教组织罢了。”

    恶魔可不会这么坦然地站在教堂里尊重地谈起上帝,就算那家伙也不会。想到这里,路易斯收回了侵略性的目光。他示意罗兰和自己到门廊,这样他们的谈话便不会打扰圣灵们。

    “和您说实话吧,教会为驱魔师寻找搭档时,首要条件是‘严肃虔诚、善良包容’,但这都是鬼扯。多数情况下,他们只要接受驱魔师的保护和照顾,再做一个操蛋的挑刺者,这样就可以了!但我绝不会做某些人的免费保镖和保姆,您明白了吗?”

    无论怎样我都能让你退却的;天知道,我可是被同事称为“能将死灵气活的人”。路易斯不自觉地露出微笑。但是当他发现罗兰也在笑时,他有了不太美妙的预感。

    罗兰握住了路易斯的手,真诚道:“我明白了。所以说,在这件事上,教会犯了一个错误,治标不治本。驱魔师最需要的其实是心理医生,因为你们心理有问题。而我学过这个,可以帮您。”

    “先生,如果您继续说下去的话,您最需要的会是外科医生!”路易斯终于不再压抑他的怒气,虽然刻意压低声音,但他愤怒的说话声依旧在门廊回荡:“看在上帝的份上,我脾气真的很好!但您再这样纠缠下去,我便会不客气了!”

    路易斯差点扬长而去,但一个声音令他停住了脚步。

    仿佛有人用尖细的小刀在石面上划刻,发出的声音令人牙酸。刀刃没有卷;它令人意外地刺进了坚硬的石壁缓缓切割,刺耳的响声让人浑身难受。

    路易斯向教堂内走了几步,怔怔地看着墙壁。每一面高墙都有白色的石屑簌簌落下,它们正震动着。四面八方都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墙而出,而墙壁也快要爆炸了一般。

    有些恶魔深谙障眼法之道,它们会令驱魔师迷惑。路易斯遇到过这种情况,当时他正在为一座画廊解决灵异事件。他用大火力的喷火枪向每一面墙壁扫射,直到再听不见恶魔挑衅的笑声与惊怒的尖叫。

    画廊的危机倒是被路易斯解决了,但老板不得不花钱重新粉刷,因为墙壁已经变得焦黑。

    路易斯不想在这座教堂里施展那样的手段,可他看不见那东西在哪儿。

    手移向腰间的喷火枪,路易斯向后退了一步,准备跃向上方。行动之前,他无奈地叹息。就在这须臾之间,身后伸来一只手,拉住了他的手臂。

    “别着急,先找到它再行动。你在这儿,恶魔不敢暴起挑衅的。它们害怕驱魔师;它们害怕你。”罗兰在他耳畔柔声低语,吐息的热气令他耳廓微痒。

    路易斯不着痕迹地将手臂解脱出来。“谢谢,但我看不见它,所以该担心的是我。”他正努力使自己平心静气。驱魔师可以识破大多数恶魔的伪装,只要他们受了足够的训练,并且能够保持平静。驱魔师很难心静,因此需要搭档的耐心帮忙;不幸的是,路易斯根本没有搭档。

    这样下去可不行,我得动手了……但如果我考焦了墙壁,道格拉斯会出离愤怒的……不,天哪,他绝对会把我钉死在十字架上的……

    路易斯脑中天人交战,目光急切地环视教堂的墙壁。罗兰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没什么好焦急的。或许,当你抛开一切的时候――包括你对自己的严苛要求和他人的期待,你便会看见邪恶的生物了……”

    “胡扯。”路易斯撇了撇嘴。然而,就在这时,他视野中的景象发生了变化。有什么东西在空气中逐渐显形。

    “我能看见了!”路易斯惊喜地向前走了两步,握紧了刀。

    最初是它正啃噬着墙壁的大嘴,尖利的牙齿如同淬了毒般呈现出青黑色,破碎的石块嵌在尖牙的缝隙间;紧接着,大嘴与墙壁相接的地带,这东西黑色的形体也一点点地凭空出现。它的模样如同一大团沥青,正试图从厚重的教堂墙壁中挣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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