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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1 章

    古代随身空间 作者:莞尔wr

    第 111 章

    如今儿子死了个干净,大女儿在上京之中早已失去联络。恐怕也该遭了不测,小女儿虽然被她拘在身边,但亲眼见过她生不如死的情景。如今见着倒不如不知她情况还好,若是没有元正林那老畜牲,她便不至于落到被乌三那样的人侮辱,最后还沦为连娼妓也不如。徐氏哭得越发难受,声音沙哑只哭得连喘气都喘不过来。元湘凝冷冷望着,像是木头人一般,丝毫没有反应。她以前也是冷淡而有傲气的,但从不像如今一样跟个活死人似的,那双眼睛中带着的死光与怨气看得人心里发寒。

    “我如今这样脏了,还活着干什么?”元湘凝呵呵笑了起来。她声音粗砺,如同石子儿在地上磨着一般,听着让人皱眉。但徐氏听到女儿开口,却是又惊又喜,还欲再劝她时,元湘凝突然间狠狠盯着她:“你当初为什么要与元凤卿分家,为什么!若不是你。如今我便是元家好端端的六姑娘,有元凤卿。哪个敢那样对我?你为什么要将他们赶走?”元湘凝站起身来,一双大眼珠因消瘦而像是快要掉出眼眶一般,看得徐氏心里发寒,身子下意识的往后仰,嘴里辩解道:“那是因为他并不是”

    “我不管!”元湘凝尖叫了一声,眼睛充血,神态可怖,徐氏吓了一跳,身子抖得如同筛糠一般,眼泪又流了出来:“我苦命的凝姐儿,你可千万不要吓母亲。”

    “呵呵呵呵。”元湘凝突然间抚了抚头发,又重新坐了下来,脸上露出两抹病态的嫣红,看着徐氏笑道:“我如今不会出事的,我不会死的,元正林这老东西还没死呢,我怎么舍得去死?我要让整个元家都给我陪葬!元凤卿当初见死不救,我也不会放过他,你将苏氏哄来吧,让她将儿子也抱过来,我身子脏子,往后也不想嫁人,我活着没意思,但死了也要拖几个垫背的,我要让元凤卿尝尝失去了妻儿的滋味儿。”

    徐氏看她一会儿笑一会儿怒的,心里有些害怕,但她原本就是将死之人,不过是拖日子心口间梗着一口气不甘心而已,这会儿听女儿的话,顿时勾起了她心头的恨,让她正中下怀,连忙就点头道:“既如此,我们便早些下去陪你哥哥们吧,他们一定等得寂寞了。”听她这样一说,元湘凝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眼里露出光彩来,轻声唤道:“赵郎,赵郎。”

    这母女二人之前一个病得厉害,一个又整日死气沉沉的,如行尸走肉一般,到这会儿还不知道余氏之前闹得厉害已经被软禁了,只一心觉得以婆母要看孙子的名义,应该轻易就能将苏丽言给骗过来,毕竟以前苏丽言在她们眼里虽然有些尖牙利爪,但其实也是个软的,好拿捏的,否则当日也不会被她们霸了嫁妆便赶出元府来。元湘凝心里又一向瞧不起这个出生低微的嫂嫂,觉得她一向柔弱没用,便心里想着要让元凤卿伤心难受,要让苏丽言后悔当日没将她接进元家避难,一边狞笑着,倒是比之前多了几分生气。

    元湘凝与徐氏满怀希望的打发了丫头出去找苏丽言,一边元湘凝又起身在屋子里看了一眼,找了只刀子揣在了怀中,一边召了个丫头来:“将大老爷唤过来,只说夫人有事与他交待,是重要的大事,足以可让他往后梦想成真的!”下人们已经许久没听到过元湘凝开口说话,这会儿见她表情阴戾都不由心中发毛,只觉得她声音粗砺难听,如老鸹一般,连忙就点了点头,有人便分头出去找元正林了。

    元正林自来元家之后便被元凤卿无意识的软禁了,根本出不去这个院子之中,他自个儿还没察觉到这个事实,一心还沉醉在想要取元凤卿而代之的美梦之中。平日元正林因出不去,只能在院子里来回晃荡,徐氏如今年老色衰,又病怏怏的。侍候不了元正林,他自然应该是在哪个丫头屋里的。对于这个大老爷的脾气,众人心下也是清楚,只要往哪个今日没当值的小丫头屋里一找,便轻易就找到了。

    如今元府的丫头都是被坏过身子的,侍候起元正林来便完全没了心理压力,再加上如今好不容易挣得一条命,许多人连那样的时光都熬过来了,如今不过是与元正林斯混,总好过当初被乌家那样一群狗贼糟蹋来得要好。这前去唤人的小丫头果然就在下人房里将元正林找到。他还压在一个丫头身上,两人喘得跟快断气似的,元正林身下两条白皙大腿露了出来。这丫头也不害怕,吃吃的笑了趴在窗上唤道:“老爷,大夫人有事儿唤您过去呢。说是您若过去了,必不后悔的。”

    元正林此时正是逍遥快活,哪里听得到徐氏在唤他。连忙喘着粗气让这小丫头进来了。小丫头也不害羞,自个儿果然打开门进来,刚一沾到榻边,便被元正林拉了下去,三两下除了衣裳,屋中顿时一片嘻闹之声。两刻钟之后元正林这才收拾了衣裳起身。再也不见之前色急的模样,一边拢着腰带,一边道:“夫人有何事唤我。你们可知道?”他刚刚一欢好完,便翻脸不认人,丫头们都知道他是嫌自己等人残花败柳看不上而已,心下不由暗自呸了一声,面上却不敢显示出来。那前来传话的丫头抱着衣裳摇了摇头,两腿曝露在空气中。欲露还遮的,元正林忍不住伸手过来捏她,她一边笑着躲,还没开口,元正林又扑了上来。

    早前与元正林厮混的丫头眼中露出鄙夷之色,暗骂了一声老色鬼,也不管这两个正颠龙倒凤正快活的人,自个儿便穿戴了衣裳。待元正林再度起身时,脚步都已经有些酸麻了,脸色青白,一瞧就是纵欲过度的模样,这小丫头脸上还带着红晕,一边娇笑道:“老爷,大夫人说有要事与您相商,保管叫您心想事成!”元正林原本还扣着衣裳的手微微一动,脸上就露出狂喜之色来,他如今有的心思,不过就是想取元凤卿而代之,替他当皇帝罢了。

    徐氏跟他多年夫妻,知道他心中想法也是正常的,只是元正林知道这个妻子一向狠毒,又因为元湘凝的事情极恨自己,怎么可能这样好心,还说让自己心想事成?心里这个想法一旦生出,他顿时生出警惕之心来,连忙将心里的燥动强行压下,表情阴晴不定,也顾不得再贪花好色,连忙就铁青了脸问道:“那你出来时,夫人可有什么异常?”

    这丫头皱了眉娇呼了一声,白了他一眼,见元正林表情有些不耐烦了,心下暗骂,脸上却是笑道:“夫人之前已经打发了连玉去三少夫人房里,说是想小郎君了,让三少夫人将小郎君抱过来瞧瞧。”元正林不是蠢人,他只是急功近利了些,如今一听到这儿,他顿时便明白了徐氏心中的打算,惊喜之下竟然情不自禁哈哈大笑了起来。元正林只觉得像是美好的像是即刻间便摆在了自己面前,连衣裳也顾不得穿齐整了便往徐氏屋里前去,两个丫头相互看了一眼,沉默了半晌那穿戴了整齐衣裳的丫头才突然之间笑了出来:“你这样说话,莫非不怕这老东西吃了亏回头便与你算帐?”徐氏是个什么德性,旁人不清楚,这些私底下的人却是没有不清楚的。就算她在元府当了多年好人,但总有露出真面目的那一天,之前未分家前便是亲自弄掉了自己儿媳的孩子,手段阴毒,分家之后又立即软禁余氏,无所不用其极,这前来传信儿的丫头在她院子中侍候的,对徐氏为人最是清楚不过,她要是不知道徐氏心中想法,自个儿愿意将这头剁了给她当凳子坐!

    见她冷笑,这前来传话的丫头也不以为意,斯条慢理拿了衣裳穿着,脸上虽然带笑,眼中却是一片阴冷与刻骨的仇恨:“姐姐既然都知道他不是个东西,又何必说这话来使奴婢伤心?更何况他就算要回来与奴婢算帐,也须得他回得来才成!”徐氏可不是一个吃素的性子,就算是病中多时,性情不止没有养上几分,反倒变得更加刻薄讨嫌,元正林不止是害了她连失两子。又害了她女儿一生,徐氏此时恐怕就算未疯心中也早已恨他已极,恐怕迟早是要取他性命,两人形同陌路已久,如今徐氏突然说这样的话,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丫头又是常年跟在徐氏身边侍候的,对她性格也了解,恐怕元正林这一去,应该就如那死囚临死前最后得到一丁点儿好处罢了。

    不同的是人家要被处斩的死前吃的是一碗饱饭。而他这一去,除了听到点儿好听的,恐怕要连个死囚也不如了。这丫头咧嘴笑了笑。眼中两条泪水却似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了下来,面色凄凉,楚楚可怜,早已无之前不知廉耻的模样:“不瞒姐姐说,我如今活着。不过是吞不下这口气而已。这辈子命苦,身为奴婢,最后那老东西引狼入室,使我如今清白被糟蹋,早已是没面目活着的,乌三等牲畜已被郎君杀了干净。算是替我报了仇,唯有这老贼,至今还活。如今见他将死。我也可以闭眼了,今日纵然他逃脱,往后总有老天开眼的一天,还望姐姐倒杯薄酒给我。”

    她这话声音放得极低,这丫头听了脸庞抽动。已经知道了她的打算,顿时眼泪就流了下来。想到当初那痛不欲生的日子,她心中其实也是恨元正林的,因此今日明明看出事情有鬼,却并不开口提醒,反倒是从旁推波助澜,此时听到这丫头的话,知道她是存了死志,都是天涯同路人,她自个儿活着都不过是熬日子罢了,又哪里忍心劝她这样痛苦的活着,倒不如干脆这样去了,也省得心中搅得难受。这丫头低头拿帕子擦了擦眼睛,便是冲她点了点头,笑道:“我晓得你的心意,你放心去就是,元夫人是个好人,也亏得郎君替咱们报了仇,我得去给元夫人报个讯儿。”那还穿戴着衣裳的丫头顿了顿,点了点头:“姐姐说得极是,不过我瞧夫人倒并不像是他们想像中一般好欺负,不过你若是能让夫人庇护,往后日子也必定是好的。”她说完,起身福了一礼,立了片刻,便自出去了。屋里的丫头目送她离开,又狠狠擦了一把眼泪,这才招手让人送了热水到她房中,她们这样的下人生来命苦,既然活着时身体不得干净,至少死了也得洗干净一些,以免进了阴曹地府也心中不欢快。

    这两个丫头的动静元正林并未注意,在他看来这两个丫头若不是还年轻,他根本连正眼都不会瞧上一眼,可惜他当初那些美妾没能逃得过被辱之命,个个都死得干净,他如今才退而求其次。再加上徐氏愿意助他的消息令他欢喜得昏了头,更是没有留意到那两个丫头与他欢好之时神情不同。元正林一想到自己君临天下的情景,便一路心头火热,连带着酸软发飘的双腿也像是充满了力量一般,不多时便来到了徐氏院门之前。

    还未进门便已经闻到这股浓郁的药味,元正林的喜悦顿时滞了一滞,狠狠甩了一下袖子掩住鼻孔,一边心里暗骂晦气。药味儿浓重,熏得人想吐,可是一想到此事关系到自己往后,元正林也忍着恶心便进了屋中。他只当元凤卿至今还不知道自己真正身世,徐氏在旁人看来是元凤卿生母,元凤卿以前虽然与她不太亲近,但日日也会去请安,元正林前些日子险些掐死余氏,母子感情如今已濒临崩溃边缘,几乎不再来往,他倒是想厚着面皮凑过去,谁料余氏却根本不见他,如今徐氏主动找他,让元正林心中欣喜,一进门脸上便硬扯了一个笑容出来,还未看见人便张嘴道:“你唤我来”

    他话未说完,恍然间眼角像是有阴影袭来,元正林吃了一惊,下意识的就要想躲,但他之前才与两个丫头厮混了一场,如今正是身体酸软无力的时候,这躲开却是有心而无力,他只觉得有东西重重砸在自己后脑勺之上,只感觉脑袋一沉,却没有痛觉,一股温热的液体便是流了下来,元正林吃了一惊,下意识的伸手去摸,却只摸到了一手湿濡,他张了张嘴,心中惊怒异常,脑袋却越来越沉重。身子一软倒失去了意识晕倒在地上。

    元湘凝手中拿着沉重的青铜小鼎,里头檀香灰洒得元正林满头都是,混得她一手血一手灰,狼狈异常,她见元正林昏倒,欲还要狠狠上前砸上一下,那头徐氏见她动作,却立即喝止道:“且慢,这会儿不要伤他性命!”

    听到徐氏这话,元湘凝眼中露出戾气来。狠狠盯着徐氏,阴沉问道:“为何不能杀,你可知他害我有多惨?”这会儿竟然连母亲都不唤了。徐氏想到以前那个冷淡而高傲的女儿。再对比如今这个形容枯槁,面色惨白死气沉沉如三十多岁的妇人,顿时心中一痛,对元正林更添恨意,面色扭曲:“不是不杀他。只是此时在他昏迷之时杀他,实在太过便宜了这老东西,不若等他醒转来,再狠狠折磨他一回,方消我心头之恨!”徐氏双目之中泛出疯狂的光彩,听到她这个提议。元湘凝眼睛顿时一亮,如魔怔般嘿嘿笑了两声:“母亲此计倒是妙得很,要他醒来。又有什么难的!”她说完,先是自个儿找了结实的绳子把元正林拖了起来捆到椅子之上。

    元湘凝原本不过是个寻常闺中小姐,谁料此时在仇恨的趋势之下,身上却爆发出无穷力量,只觉得平日提着重物都喘的手。今日却是力气使不完,极轻易就将元正林拖上了椅子。绑了个结实,又怕他醒了过来挣扎着逃脱,又剪了一些床单来与他捆上了,这才提了桌上冰冷的水壶,狠狠一下迎头便与他泼了过去!

    此时正值寒冬腊月的,外头雪花夹着劲风吹得呼呼作响,就算元正林脑后受伤昏了过去,但这一壶水泼过来,他却是生生打了个冷颤,牙齿关节上下碰撞个不停,睁开了眼睛来。他一睁开眼睛,便见到元湘凝翻着白眼笑的脸庞,如同鬼魅一般,眼中阴气十足,竟然完全不像是个活人一般,元正林大叫了一声,下意识的身子就要往后躲,谁料这时才发现自己被捆了起来,而脑后一阵紧一阵的剧痛,令他登时明白自己刚刚并未死去。

    这个念头一起,他不由大松了一口气,接着心中又生出暴怒来:“贱人,敢暗算我,还不赶紧将我放开!”

    徐氏气喘吁吁,撑着病体努力拖着沉重的头颅冲他阴阴的笑。徐氏如今身体败坏了,瘦得只剩皮包骨,那脑袋便显得特别的大,元正林许久不与她见面,竟然不知她变成了这样一个鬼样子,顿时心中生出厌恶之意来,连忙就别开了脸。谁料一转头,元湘凝表情更是阴森可怖,他心下不由发寒,死命挣扎了几下,怒声道:“你们派人将我哄来,究竟为了何事?”他一听到那前来传信儿的小丫头说徐氏令人让苏氏抱了孩子过来,只当徐氏是要对付元凤卿留下来的后代,心中正感欣喜,又不以为这丫头敢骗自己,才托大前来,谁料一来便被人打晕捆了起来,元正林脸色越发难看,徐氏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你也有今日!也不算是骗你的,我原是想趁你心意的,元凤卿那小贱种,果然不愧是下贱胚子生出来的,敢害我大郎,你这老畜牲,又害我女儿一生,今日我便要他尝尝我失子之痛,我也要让你死,来消我与凝姐儿心头之恨。要你死,要你死,要你死!!!!”徐氏说到后来时,形态疯颠,整个人突然间激动了起来,胸口不住的起伏,强撑着身子竟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她自乱世之后便一直卧病在床,已经好几个月没下过床榻一步,如今竟然还有力气坐起来,足以可见她此时心中激动到了极点,恐怕今日真如她所说,不会放过自己!元正林心下感到害怕与不安,心中将元湘凝与徐氏二人诅咒了个遍,此时将她们生吞活剥的心都有了,可惜自己此时却被绑在椅子之上,他苦思着脱身之计,嘴里一边恐吓她道:“你若要这么做,可是不怕你女儿也跟着我陪葬?”徐氏儿子死了个干净,有个女儿下落不明,如今只得一个亲生的,应该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她就算是不顾自己,也该顾着元湘凝才是。元正林深怕她激动之下真要自己偿命,心中害怕,连忙就又道:“我要是死了,凤卿不会放过你,而苏氏的儿子死了,他更是不会放过你的女儿!”

    “我的女儿?”徐氏一听这话,表情有些茫然,看到元正林的脸时,眼中又渐渐凝出嗜血的杀意与愤恨:“呵呵呵呵,我的女儿,原来你心中只是这样想的而已,狼心狗肺的东西,心性这样寡毒凉薄,我当初竟然是瞎了眼了。之前这样多人死,为什么你这样的畜牲还能好端端的活着?你当我没有准备吧?你与苏氏与苏氏的贱种今日必死!我要你们不得好死!要你们不得好死!”

    ps: 抱歉大家,迟了一点,因为最后写得有点不太顺,再加上这两天天气冷热反复,发烧了状态并不是很佳,写文一直删删改改的,为jycf。亲的桃花扇加更一章。

    第二百四十六章算计到了自己

    徐氏最后这话嘶吼了出来,表情凶狠狰狞,元正林心中生出悔意与惧怕,知道这老婆子是真正疯了,登时慌了神,还没开口说话,徐氏自个儿突然之间又笑了起来:“你们死了,我女儿却会活得好好的。到时不过是你跟苏氏相争之下同归于尽,又连累了她儿子而已,元正林,你没想到你也有今日吧?哈哈哈哈哈!”徐氏说完,又是一阵疯狂的大笑,元正林这会儿看得出来她说的是真的,顿时面色大变,额头豆角般大小的汗珠就滚落了出来,大声喊道:“我不死,我要做皇帝!我不死!来人,快来人,这老贱人发疯了,快来人!”

    “没人来的。”徐氏幽幽的看了他一眼,像是之前那个形态颠狂的人不是她一般:“外头的人我都撤了下去,如今没人听得到你的喊叫,你也不要怕,不过就是个死而已,若以死能还得清债,往后下了阴曹地府少些孽债不好么?你这样的人,猪狗不如,天不收你,便是天不公,我来替天行道。”她这样心狠手辣的人,竟然也配称公道,元正林心中气得半死,但他好歹还没糊涂,知道自己此时性命搁在徐氏手上。

    他此时早已后悔自己轻易就信了那丫头的话,又利欲熏心不假思索也不带人便赶了过来,以致落入这疯婆子圈套,如今眼见性命不保,只盼那苏氏聪明一些,多带人马过来,也好救自己一回。他之前还盼着徐氏计划成功,杀了元凤卿妻儿,从此使他难受分心,自己也好取而代之,此时一旦关系到自己生命,便立即转变了主意。徐氏这人如今看来疯得厉害。她面相又露出死气,显然已是油尽灯枯,不过是在熬日子罢了,这样一个人,她自己活不了,便要将旁人也拉下水来。

    元正林心中骂得厉害,一旁元湘凝却是睁着一双白少黑多的眼仁儿盯着他瞧,直看得他后背冷汗刷刷的流,那头元湘凝却忍不住,掏出怀中小刀。一把将匕首拨了出来,嘿嘿笑着手起刀落,一刀狠狠扎在元正林大腿之上。元正林冷不妨之下吃痛。又惊又怒又怕,却见腿上的裾裙迅速晕染开来一团血花,顿时大声惨叫:“啊!贱人,你敢拿刀,啊”他话未说完。元湘凝又是抽出刀来,又扎到他大腿之上,元正林这会儿疼得鼻涕眼泪一下子都全流出来了,知道元湘凝恐怕今日是会真正取了自己性命,顿时才真害怕了起来,哪里还顾得着自己大老爷的体面。放声大哭,一声哀求:“凝姐儿,你饶了。我罢,哎哟,好疼,饶了我罢,我以后定当好好对你”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元湘凝脸色便是扭曲。如同疯了一般,刀子狠狠在他腿间进出,元正林疼得脸色狰狞,额头大汗淋漓,不多时便是抖得如同险些断了气一般,他这会儿腿上钻心的疼再加上惊吓让他身体不住的打起摆子来,喉间惨嚎已经喊得有些嘶哑,额头满是大汗上,神色惨白看起来狼狈异常。元湘凝手上满是鲜血,有些血迹已经油了些到她脸上,使她神态看起来更加可怖,元正林这会儿鼻涕眼泪冷汗齐下,腿间尿湿了一大团,狼狈异常,哭着喊着求饶,元湘凝却并不理睬他。元正林一想到自己今日会死,便更加哭得厉害,可惜屋里只剩两个疯女人笑得可怖,外头却半点儿声音都听不着,他一边期望苏丽言赶紧来救他,一边嘴里明知无用却连连向元湘凝求饶。

    此时元正林只陷入地狱一般的情景之中,他这一生没吃过什么苦头,前半辈子有父亲护持着,万事都轮不到他去操心,算是过得顺遂,没经过什么波折。后半辈子就算元老相公去世,可他又有苏秉诚这个冤大头接收,就算元家落败,除了一场惊吓,也几乎没吃什么苦头。到了后来乱世之时,他钻营有道,又出卖亲人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亲手将女儿与侄儿媳等人捆了送到乌三等人榻上,便以此换得好的生活,也并未受过伤,如今冷不妨被元湘凝在腿上戳了几个窟窿,顿时叫得如同如同杀猪一般。

    元正林哭得厉害,那头小丫环却是奉了徐氏令,原是想去让苏丽言抱了孩子过来的,谁料路上遇到月荷,又得她说了几句,顿时心中便领会了一些,她此时努力想着元湘凝吩咐她时的表情,越想越是觉得不对劲儿,后背吓出了一层冷汗,又联想到月荷那句大夫人恐怕不是病了的话,身体抖得厉害,她直打了自己脑袋好几下,暗骂了自己几声蠢,徐氏手段屋里没人不知的,当初还能用那样下作的法子弄掉了苏丽言的孩子,若是真心疼孙子,她不可能当初便让苏丽言流产,如今却说想孙子了,让她去让苏丽言将孩子抱来,她当时竟然还真以为如此,幸亏遇着了月荷,否则若是徐氏生出了那样歹毒的心思,眼见着日子刚好过一些,这样闹腾起来,徐氏是元凤卿母亲,她纵然做了什么,元凤卿不会将她如何,就如当初她弄掉苏丽言孩子,竟然连歉没也道一声便将事情揭过去了,反倒苏丽言刚小产完还坐着月子就要侍候她,如今若当真郎君的嫡子出了事,徐氏不会有碍,但出事的,却是她们这样性命不值钱的奴婢!

    好不容易脱离了那样地狱一般的日子,眼见着有了好日子过,若是当真因此而死,这丫头不甘心。她想到月荷之前的眼神,这会儿多长了个眼心儿,也不敢再去找苏丽言了,连忙就转身回头去找月荷。只是徐氏边院子的动静,她不去找苏丽言,但苏丽言却有法子知晓,安插眼线并不是元大郎的专利,更何况在月荷冲她效忠之后,便主动给她在院子中安插眼线提供方便,元正林回徐氏房里,徐氏提出要见孙子的动静,刚一闹出来,便有人给她回了过来。

    元喜已经知道徐氏不是元大郎母亲的事实。此时见她竟然还摆着祖母的谱要苏丽言抱着元千秋过去,不由心里不耻又冷笑连连,一边整理着软榻,抱了两床厚褥子铺在上头,等下让苏丽躺着,一边就道:“这元大夫人也当真是异想天开,莫不是觉得她那些小心思没人知道的?”当时天气大旱之时王氏便跑过来了一趟,徐氏不是元凤卿生母的话只要是元家的老人,便没有不知道的,如今徐氏是病糊涂了。还是王氏回去没敢提这岔?

    苏丽言正在给儿子做鞋子,仿着前世时儿童穿的厚鞋子一般,虽说名为鞋。其实除了外观像,但跟袜子没什么区别,软得很,中间塞了厚厚的棉花,她手放在里头缝着没多久便暖呼呼的。屋中烧着地龙,就算是窗户开着不时灌些冷风进来,屋里也温暖异常,今年天气诡异,先是一场绵延不绝的春雨,连着下了快两个月。接着又是一阵大旱,天气还没完全凉下来,便又下了这样一场大雪。屋中铜炉里被人装了烧得正好的碳火。隔得老远也能感受到那股温暖。

    听到元喜嘴里抱怨,她笑了笑,没说话,只是目光却透过窗户往雪地里看了过去:“过年了,却闹了这样一出。不过也好,有什么事情。今年索性一并完了,来年正好过个清静的年。”元喜听懂了她这话里的意思,顿时沉默了一阵,又看了外头冰天雪地的世界一眼,没有说话了。

    这边苏丽言没有过去,那厢元正林却已经跟个血人一般,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又浑身湿淋淋的,整个人气若游丝,屋里一股浓郁到令人反胃的血腥味儿,但徐氏母女却像是完全没有闻出来一般,不止没觉得难受,反倒精神奕奕,两人脸颊都浮现出病态的嫣红,眼神兴奋,明显是已经不能自已了。元湘凝浑身上下满是血迹,连脸上都沾了不少血沫子,笑起来时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看得人胆寒,元正林浑身上下都被血染透了,嘴里已经呻吟不出来,脑袋软软的垂在肩膀之上,像是没有了气息。

    元湘凝冷笑了两声,抓了他头发往后仰,却见他嘴里不吭一声,脸色扭曲惨白,眼睛圆睁着,瞳孔却像是放大了。她不由凑了满是鲜血的手到他鼻子间,估计是血块凝固之后使手的灵敏度减了许多,元湘凝伸手在衣裳上头抹了抹血迹,这才伸手过去又探了探,才撇了撇嘴:“死了,当真是便宜他了!”

    “总要死的。”徐氏整理着衣裳,听到元正林死时,不止没有觉得伤感,反倒是心中极为爽快,像是如此才稍稍报了一些儿子被杀的仇恨一般,她一边整理着衣裳,一边盯着元正林尸体看:“这老东西,倒不经折腾,你躲到门口瞧瞧,苏氏母子来了没有,若是来了,今日倒正好让她与你父亲一块儿拼杀至死了。”徐氏眼中透着红光,元湘凝呵呵笑了一声,将匕首小心的放好,还未折出房间,外头便已经传来一串脚步声,她连忙躲到了屏风后,冲徐氏打了个手势,小声道:“有人来了。”

    这脚步声有些重,不像是妇人走路时的响声,踩在走木走廊上‘咚咚’作响,元湘凝下意识的躲到门后,又想照着之前对付元正林那般对付来人,谁料有人进来,却是身材高大,她还未出手,那人反手已经将她捏在了手里,元湘凝喉咙被人扣住,顿时说不出话来,脸色铁青,拼命挣扎着,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响,却连出气都有些不顺。徐氏听到不对劲儿,抬头看时,却见到元凤卿笑意吟吟在看她,手中元湘凝已经快被人掐得背了气,徐氏登时大急,连忙就道:“快放开她,放开她!”

    元凤卿看了屋里一眼,见桌上椅子里全是鲜血点,连床榻之上也染上了许多,元正林扭曲的面孔早已经没了生机,顿时冷笑了一声:“元大夫人好妙的兴致,一大早的便是杀人玩耍,可玩痛快了?”徐氏听他这样唤自己,顿时愣了一下,接着咳了两声,心里忐忑不定,她原是想将苏丽言哄过来,谁料苏丽言没来,倒引来了这野种。她干笑了两声,见女儿憋得已经面色青紫了,连忙就道:“老三,你先放开你妹妹,仔细她等下喉咙受伤。”

    “你是在叫谁呢?”元凤卿似笑非笑,一把将元湘凝掷到地上,接着扯了要扯衣袍擦手,却想到这件袍子是苏丽言做的,动作顿了顿,随手扯了桌子上垫的布擦了手。狠狠一脚踩到元湘凝身上,只听‘咔嚓’一声巨响,元湘凝顿时便惨叫了一声。眼睛瞪得极大,血丝浮了出来,脸色扭曲,显然是痛极。徐氏见女儿这作派,顿时心疼。拍着床榻,大怒道:“你这是要干什么,你这样对你妹妹,你可是要”

    “元夫人今日打的主意不错,我也是过来成全你的。”元凤卿说完,总徐氏笑了笑。手握成拳头,忍住想将她喉咙捏碎的冲动,狠狠又往元湘凝身上踩了两下。见元湘凝快断了气,这才从她怀里抽出那刚刚才杀过元正林的匕首,在她身上要害处连刺了四五下,元湘凝连吭也没吭一声,顿时便没了气息。徐氏一见这情景。尖叫了一声,形态可怖。拼命挣扎着要从床上下来,元凤卿冷笑一声,童年时的遭遇再加上徐氏后来种种行为,又使苏丽言掉了一个孩子,新仇旧恨涌了起来,如同元湘凝对付元正林一般,匕首便朝她抹了过去!

    屋里动静闹得极大,外头侍候的人却早早被元湘凝遣送了出去,元凤卿杀了人,身上却未沾上半丝血迹,又将捆着元正林的绳子与床巾割开了扔到一旁,任他尸体软绵绵的滑到地上,这才退出了房间去。徐氏原想算计着将苏丽言母子害死,又杀了元正林,只设个苏丽言母子与元正林同归于尽的局,这样一来她报了仇,又除去了心头大患,可说一举两得,谁料最后那样的算计竟落到了自己头上。

    快到午时的时候,外头散混的下人才渐渐回来,徐氏的屋门大开着,众人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许多人闻到空气中一股沉重的血腥味儿,当下就本能的觉得不对劲儿,待有胆大的进了里屋去看时,便尖叫了一声,苍白着脸退了出来。屋中三具尸体,血已经将整个屋里都染成了红色,铺天盖地的血气迎面而来,众人依稀从那扭曲的面相里认得出来这三个人正是元正林一家三口,只是不知道最后为何会成了这样的情景。

    有人便想起了早晨时徐氏派人去唤了元正林回来,又想到元正林的行为,只当徐氏是恨元正林毁了自己女儿,才用这样的方法取他性命!这个结果不出半个时辰便报到了苏丽言屋中,那尸体被人抬出去时,许多人都忍不住脸色惨白难看,这三个尸体尤其是元正林与徐氏,身上几乎没有完整的地方,身上血肉模糊,尤其是元正林最为严重,他除了脸庞还算没有伤口,身上许多处伤口几乎都见了骨了,这不知得要多深的仇恨,才会对他下这样的重手。元府许多丫环看着这三人尸体被抬了出去,许多人悄悄哭了一场,房子也没人敢进去收拾,便被封了起来。

    苏丽言听到这消息之时,心中已经有了数,知道恐怕是元凤卿在其中动了脚,徐氏明显不安好心,如今不过她起了恶念,最后恶果被她自己食了罢了。这三人被抬了出来,余氏听到儿子儿媳与孙女死的消息时,忍不住笑了许久,她正想着要如何使元正林去死,没料到得来全不费功夫,徐氏已经帮她办妥了。但这院子到底出了凶杀事件,众人都觉得不吉利,像是这房舍之中都带了怨气一般,余氏便一天到晚都说思念儿子,想要元凤卿见她一面,又闹腾着想换院子,否则便住不下去。

    第 1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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