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节
可堪无忆 作者:山有芷音
第11节
纪梓轩点点头，拉着无忆就一起走了。
一路上，他还是没有放开无忆的手，抓得紧紧的，而被抓的那人也没有反对。
两人紧紧牵着，在树林中穿巡，动作不快，反而有种闲庭漫步的闲适感。
大概是真的把事情都了结了吧！
纪梓轩现在莫名有种万事俱定的倚仗。
是了，清乐说过，只要他能够在一个月内将清影心法领悟个半透，就放任他和无忆在一起。
而现在他只花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大有进步，说明所谓的清影心法也并不是真如清乐他们猜想的那样，不是严君的血脉就不能学习。
他不就可以咯！
这回再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们在一起了。
纪梓轩不由得心情又愉悦几分，就连刚刚经历了那么凶险的事情也没办法破坏他的心情。
“无忆，这回我们终于在一起了。”他忍不住又低声重复了一遍，好像他得了一个什么了不得的宝贝，急迫地想要和全世界的人分享。
无忆的心情却没有梓轩的那么开心，他之前并不知道梓轩和清乐有过那样的约定，他早从一开始就以为两人是在一起了，所以梓轩重复一个‘已定’事实，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
再者刚刚莫华峰的话仍然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逼得他不得不去想，可偏偏又想不出头绪。
他终于忍不住拉了拉梓轩的衣袖，轻声地问：“师父他真的才是我的父亲吗？”
二十年的认知顷刻间倾覆，饶是无忆再淡然，这个也是没办法接受的。
纪梓轩见无忆好像钻进了牛角尖，有心安慰却一时找不到好的说辞。
其实他对这个真相也很困惑，清乐本身就是个冷情的家伙，怎么会和一个有夫之妇搅和在一起，甚至还闹出‘人命’，而且之后也完全没有瞧出清乐和宁采心之间有什么暧昧的。
如果不是当事人都承认了这件事，他简直要以为是哪个家伙白天做梦呢！
而且说句公道话，莫华峰的行为虽然偏激但也算是情有可原，真要说问题还是出在清乐身上，可最后却报应在无忆身上。
无忆从头到尾都不知情，却偏偏要他承受这些，让他看着黯然神伤的无忆都忍不住心口泛疼。
他一把抱过无忆，凑到对方耳边，“你别想那么多，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有我呢！”
可这一次无忆却不愿意这样轻易地把话题放过去，又说：“可是爹爹说要杀我，他恨我。”
无忆又不是真的没有心，莫华峰说的那些话就好像一把利刃般，直接刺入他的心脏。
即便他面上表现得多么平静也掩盖不了他内心的难过。
纪梓轩再次无言以对，沉默了半晌，他才勉强道：“莫世伯说的是气话，你毕竟喊了他那么多年爹爹，他如果真心想杀你早就动手了，也不会让你活到现在。今天他是走火入魔了才会说出那样的话，等过段时间就会好的。”
又是过段时间的说辞，一听就知道他这是在拖延时间，也就无忆会傻傻地相信相信他。
不过在纪梓轩的估计中，莫华峰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可能作恶了。
走火入魔还妄动真气，不死都算他命大。
所以当他们把那些被关着的人都放出来又回到纪府时，听到大夫说莫华峰很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的断言，也没多大惊讶。
反而暗暗地想：醒不过来最好，万一醒来又弄出什么幺蛾子可就膈应人了。
显然这么想的人不止他一个，清乐面对纪如海请他为莫华峰诊治的请求断然拒绝。
而且话说得很清楚，他没有把莫华峰弄死都是看在无忆的面子上，现在要他再替莫华峰诊治，根本不可能。
态度决然到险些没把纪如海给噎死。
一时间，纪如海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眼神定定地看着清乐，有些欲说还止。
他的脑回路是这样子：虽然这件事是莫华峰的错，但是归根结底与清乐也有些关系。说得直白一些，如果你不去搞人家老婆，人家会被活生生逼成这个样子吗？
但是这些话对清乐说不通，因为那人根本就没有我错了的自觉，半点愧疚都不曾有过。
乐闲在一旁也有些看不下去，忍不住道：“师兄，怎么说这人会变成这样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就帮他一下又如何？”
他知道清乐之所以犟着不肯给莫华峰治病也有他的原因，可是莫华峰那人，说到底也是悲剧。
他们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无忆的面子啊！
纪如海感激地看了乐闲一眼，趁热打铁地劝说：“就是！怎么说莫兄也与我们相交多年，他又替你照顾了无忆那么久，但凡看在无忆的面子上，你也别和他计较了！”
被两人连番劝解，清乐却一脸莫名，甚至直白道：“他自己走火入魔与我何干？为什么说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表情无辜得欠揍。
乐闲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不客气地哼道：“如果不是你和人家娘子勾搭在一起，他至于为了向你报仇做那么多坏事吗？”
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被乐闲摆上了台面，一时间大家都安静下来，纷纷看向清乐。
只见清乐先是一愣，而后淡然的面容闪过一丝诧异和震惊，就问：“你们以为无忆是我和宁采心的孩子？”
大家没有回话，但是眼中都直白地写着：这不是废话吗？
☆、第49章 真相
清乐沉默了一会，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莫华峰对他说出那些话的真正意味，一下子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重重喟叹一声，他无奈地解释：“无忆他……当年我只身一人带着无忆，甚觉不便，恰巧那时候宁采心因为自己的失误致使她和莫华峰的孩子丧命。她伤心欲绝又害怕面对莫华峰的责怪，便请我将无忆交由她抚养。我当时不耐得带孩子，便将无忆交给她。
后来我与她约定：将无忆的身世隐瞒下来，让他把莫家夫妇当作爹娘，但等无忆长到六岁的时候，她便将无忆送回清乐山交由我教导，尊我为师。”
这几乎是清乐话说的最多的一次了，等他终于将无忆的真正身世说个通透，再看众人，就见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张大嘴看着他，下巴都快没掉地上了。
清乐疑惑地问：“怎么了？没听懂？”
众人条件反射地摇摇头，却还是没了声。
因为他们都还没有从清乐说出来的真相中回过神。
这次真相可真的是神转折了！
所以说，无忆既不是莫华峰的儿子，同样也不是宁采心的儿子。
那……
莫华峰那么多年的苦心钻营复仇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他们简直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了。
还是无忆受到的打击最小，或者说不管莫华峰和宁采心到底是不是他的亲生父母，他们对他的意义也不会有不同。
他只是有些疑惑，既然宁采心不是他的亲娘，那到底是谁把他生下来的？
正当他疑惑时，院子外头又传来一阵吵闹声。
外人闯进来，房里的人都不约而同地中止了刚刚的谈话。
因为这次来人可不是那么好对付。
郭静娴上次在纪梓轩手上吃瘪，这回她学精了，不再傻傻地一个人上来讨打，而是带着自家父母一起上门逼婚。
她就想，以她爹兰月庄主的名声加上她娘和清乐山的关系，清乐怎么也不好没脸没皮地悔婚吧？！
郭杰带头走进屋，先是礼节性地冲纪如海和清乐问声好，而后像模像样地说道：“先前因为一些意外，娴儿和莫贤侄的婚事一拖再拖，如今魔教被彻底清除了，他俩的婚事正好提上议程，也算是那些晦气日子的终结。”
而后他又话锋一转，将话题绕回到闲清身上，“怎么说散君和内子也是同门，这亲上加亲的事情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而且我听内子说，严君教导出来的徒弟都有从不食言的好品质，我想清乐散君肯定不会污了严君的名声，对吧？”
利诱加拉关系，最后再来个不轻不重的威胁。
论起说话做事，待人接物，这个兰月山庄庄主郭杰可是头拔。
如果纪梓轩和郭静娴不是情敌，他简直都要给郭杰点赞了。
可现在他都已经学会了清影心法，对清乐的最后一个约定他已经达成。
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对无忆放手了。
现在他看着眼前的针锋相对，面上端起正人君子的脸，私下却悄然握住了无忆的手。
颇有‘你说得好有道理，但我就是不听’的无赖模样。
无忆好像感觉到了梓轩的内心波动，也是冲对方笑了笑，全然一个没事人，活像是现在被逼婚的人不是他一样。
郭杰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众人还以为清乐多多少少会有些为难，却见他瞳孔猛地一缩，终于将目光落在从进门就一直神色复杂看着他的闲清身上。
他抿抿唇，问出一句几乎毫不相关的话：“郭静娴是你的女儿？”
闲清愣了愣，不知道清乐怎么会突然关心这个，却还是照实点点头，“娴儿她是，是我和相公所生。眼下娴儿欢喜莫无忆，所以我想……”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清乐就摆手打断她的话。
淡漠的神情好像已经有了决断，但他并没有明说，只淡淡陈述：“无忆是我的孩子。”
又是一句猛料，除了闲清和乐闲外，其他人都不知道清乐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
不是说好给莫华峰留点颜面的吗？现在直白告诉别人莫华峰被戴绿帽了算怎么回事啊？
好在清乐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又补充道：“当年是我假托莫家夫妇替我收养无忆，因而才让无忆尊他们为父母。”
郭杰了然点点头，脸上并没有丝毫不喜，还十分大气地说道：“不管无忆是谁家的孩子，我们娴儿喜欢的是他这个人，和他的身份无关。再说既然散君才是无忆的生父，那由你来主持无忆的婚事再合情合理不过了。
我说的对吧，夫人？”
郭杰暗自给闲清使了个眼色，希望闲清能够帮腔，却发现闲清一脸震惊，整个人就好像被定身术定住一般，一双美目一动不动地盯着无忆，好像要把人盯出一个窟窿。
真是副活见鬼的样子！
他还是第一次见自己夫人这么失态，不由疑惑，又轻声提醒：“夫人，眼下我们正讨论娴儿和无忆的婚事呢！你不打算说些什么吗？”
“什么？”闲清先是条件反射地应了声，而后马上反应过来。
她的面色仍旧很难看，目光紧紧盯着无忆，却是问向清乐，“无忆是你的孩子？”
清乐点头不语。
倏忽，闲清笑了，淡淡的笑容里透着些许凄凉。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奇怪的时候，闲清又收回笑容，原本看向无忆的目光倏地收回，她又变回那副温婉的模样。
只见她神情平静地转向自家夫君，轻声说道：“我们娴儿不适合无忆，这场婚事作罢吧！”
她的声音平静柔和，但话语里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忽然来个那么大的反转，是人都猜出这跟无忆是清乐的孩子这个原因导致的。
郭杰觉得奇怪，却没有多想，只当闲清和清乐有过节所以不愿意将自己的孩子嫁给无忆。
一向天大地大夫人最大的他二话不说马上答应了，甚至不顾郭静娴的反对，直接把人哑穴一点，就带着娘子女儿离开了。
这效率之高，让看着的人都有些汗颜。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算能够兵不血刃地解决掉情敌，纪梓轩也没觉得轻松，反而被清乐给搅和糊涂了。
他可不认为闲清是因为讨厌清乐才拒绝这门婚事的。
清乐却不乐意解释，淡淡扫了他一眼，“无忆不用娶那个女人你还不乐意了？在这里啰嗦什么，还不快去做你自己的事？”
这还是清乐最没好气说话的一次，让人看着很有恼羞成怒的影子。
可为什么啊？
纪梓轩愈加迷糊，不过就像是清乐说的那样，结果是他想要的就好了。
他敏锐地察觉到清乐之所以不愿意解释很大部分原因在无忆身上。而她向来不想无忆想得太多，便应下来，自己带着无忆离开。
正所谓难得清乐开了口，允了他和无忆在一起，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梓轩乖宝宝地表示他和无忆作为小辈就不打扰各位长辈长谈，实则自己和无忆又回到他的小竹林去过逍遥的日子。
而这头清乐被郭静娴的事情一打岔，原本坚持不给莫华峰看病的心情也变化不少，倒是主动给莫华峰把脉了。
反而是纪如海一干人等面色复杂地看着清乐，很有想阻止他又不敢的样子。
为什么呢？
事情的真相那么不堪，莫华峰精心谋划二十载的复仇计划付之流水也就算了，回头还告诉他他的复仇计划毫无意义，根本就是他自己想多了。
本来这件事只要他放开心思去问宁采心或者清乐，那两人必然都会如实告诉他。
可他偏偏要藏着捏着，才造成这么悲剧的结果。
纪如海害怕莫华峰清醒过来又听到这样的真相会被气得再次走火入魔吧？
这头乐闲自从闲清出现又退场后，就一直面色凝重，沉默不语，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清乐带着他回到房后，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在想什么？”
乐闲抬头看着他，张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比纪梓轩看得清楚是因为他曾经经历过当年的事情，可同样的，那些事的诡异却让他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问起，又或者该不该问。
清乐不擅长察言观色，但他所有的耐心和情商都贡献给了他这位小师弟。
乐闲一露出这欲说还休的神色，他就猜到对方在想什么。
他原本不想重提往事，但是他知道这回他不把事情说清楚，这件事就将永远梗在乐闲心里。
重重叹了口气，他道：“你没有猜错，无忆就是我和师姐的孩子。”
得到预料之内的答案，乐闲却仍忍不住吃了一惊，追问：“那为什么师姐会嫁给郭杰，你们……”
“当年我和闲清成亲，不到十个月就有了无忆。许是我的态度过于冷淡，无忆才刚满月，师姐就因为受不了我而离开清乐山。”回想起当年的事情，清乐淡然的脸上透着满满的无奈。
他并不是故意冷落闲清的，但他本身性格就是这般冷淡，加之又多了亲儿子来分散他的注意力，他落在闲清身上的精力自然是少之又少。
闲清不辞而别，他也不是没想过去找闲清，但是他的感情太过于淡薄，闲清又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明显是不想再见他，他便放弃了。
可他一个大男人，带着还是小奶娃的无忆，要多不方便就有多不方便。因而后来宁采心提出要照料无忆的请求时，他也只是一下犹豫便答应下来。
这本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情，只是他不擅长表达，更不会主动跟人解释什么。这才造成了莫华峰的误会。
说来最无辜的人是他啊！
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做，却是自己的儿子要叫别个男人做父亲也罢了，还要被人记恨二十年。
乐闲听着清乐缓缓道来，所有的疑惑在这一刻得到了完美解答。
可他仍有些怔愣，好像没办法从过去的事情中回过神。
不过总体来说，他还是很高兴的。
“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为什么刚刚梓轩问你的时候你不肯给他解释？”反而还恼羞成怒了？
最后那句话乐闲默默咽了回去，他可不想惹恼他家师兄。
☆、第50章 在一起
清乐神色淡淡地瞟了他一眼，才道：“无忆的感情很简单，宁采心和莫华峰即使做了再多的错事，他们仍是他的父母，而我则是他的师父。”
乐闲刚想开口，他又摆摆手，继续说：“这并不是说无忆更加亲近父母。在他的感情世界，并没有父母天生就更亲近的概念。”
所以即便他这辈子都只是无忆的师父，但他对无忆的意义也远远胜于莫华峰夫妇。
乐闲好像有所了悟，“所以你是不想破坏莫华峰和宁采心在无忆心里的地位吗？可是就算告诉他，闲清是他亲娘又有什么要紧？不是还多了一个人疼他吗？”
清乐摇摇头，“先不说师姐想不想认回无忆，单是给无忆的感情里再多一个亲娘，也会让他不知所措。
既然他知不知道闲清是他亲娘都没什么影响，又何必让个外人来扰乱他的心情。”
那是外人么？人家可是无忆的亲娘啊！
乐闲暗自撇撇嘴，他为什么会觉得清乐这是在记恨闲清当年的不辞而别呢？
当然，他很明智地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只是酸溜溜地说：“你倒是很关心无忆的感情生活嘛！”
小师弟吃醋了！
他家师兄会心一笑，伸手将人拦入怀里，不顾怀里的人别扭挣扎，低声笑道：“怎么？不乐意了？反正无忆对你的印象也挺好的，要不我让他以后叫你小爹？”
这几乎是变相地承认了乐闲和他的关系。
乐闲顿时大窘，脸上羞恼，哼道：“呸！谁要做他的小爹啊！”
说是这么说，但眉眼间的喜色却怎么也藏不住。
见清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才嗫嚅说道：“你不是说了别乱了他的感情认知吗？我做他师叔就好了！”
清乐无所谓地点点头，“既然你觉得这样好，那就暂时先这样吧！”
一切都说开来后，乐闲明显轻松不少，又问：“对了，你现在对纪梓轩的态度，可是不再阻止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了？”
“他们？我阻止得了吗？”清乐语气有些不乐意。
自家儿子就这样被人拐走了，就算清乐感情再淡薄也是会不爽的。
乐闲揶揄笑道：“是啊！现在人家纪梓轩连清影心法都学会了，你唯一能够阻止他们在一起的借口都不能用了，那不是只能看着自家儿子跟人跑了？！”
清乐轻哼一声，“到底是谁跟谁跑了还说不定呢！反正无忆到时候肯定是要回到清乐山的。”
言外之意就是纪梓轩要想得到无忆，还得入赘清乐山呢！
乐闲神色一僵，想到纪梓轩像个出嫁女婿一样，屁颠屁颠地跟着他们回清乐山，前武林盟主则是跟着后头不停地念叨‘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
哎哟，这画面怎么想怎么不忍直视。
他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不服气地说：“你就看着办！你家儿子跟纪梓轩在一起，肯定是在下面的那个！而且纪梓轩看起来那么精明，肯定三两句甜言蜜语就把无忆给拐跑了。”
长期处于被压迫反抗不能的乐闲忍不住没好气地赌咒一声。
却没想到他这一句话竟一语中的。
等他们再去无忆房中找人的时候，发现房中已经是人去楼空，没有一点住人的痕迹。
派人去纪梓轩房间察看，发现也是同样的情景。
四位长辈见这情景，顿时囧了，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出两个字：私奔。
可为什么啊？
明明他们都已经同意让那两小鬼在一起了，纪梓轩做什么还要拐着无忆私奔（这纯属某个做父亲的怨念）？
乐闲瞧见清乐的脸色越发冷淡，暗道不好，连忙拿过梓轩留下的书信，道：“你没见他们说吗？经过这些日子的纷扰，他们终于意识到他们作为小辈的见识浅薄，因而想要不靠父母，只身两人去江湖闯荡一番。还让我们不用担心他们，他们绝对绝对能够照顾好自己的。”
闯荡是假，嫌他们这群老头子碍着他们秀恩爱才是真的吧？
乐闲撇嘴，但表面上还得摆出一副你宽心的样子去安抚他家师兄。
他可不乐意清乐一个想不透也跟着去追，说什么要去把那两个小兔崽子逮回来，那他可就要累死了。
而这边纪如海虽然也感慨纪梓轩的胡闹，不过他明显要比清乐宽心。
自从默认了纪梓轩和无忆的事情后，他就没怎么管过梓轩，而且他一向采取放养政策，那两个小辈如果真能仅凭自身实力在江湖上闯荡出一番名声，也算是不错的事情。
于是乎，梓轩和无忆的江湖闯荡计划就在两小辈的先斩后奏，几个长辈的放纵下，愉快地开展了。
——
官道上，纪梓轩和无忆一人骑着一匹黑马，慢慢悠悠地往前走去。
悠闲程度堪比春游，完全找不出历练的影子。
可两人都是满脸放松，很有万事俱定的闲适。
只是无忆仍有些担心，“梓轩，我们这样偷偷跑出来真的没关系吗？”
虽然无忆不常出门，但是出门前向长辈报备一声应该是必须的吧？
纪梓轩却不甚在意地摆摆手，轻松道：“放心，该说的我都在信上说了，他们会懂的。再说了，我们是出门历练，当然得秘密出行，如果大张旗鼓闹得人尽皆知还有什么意义？”
你确定你不是因为怕别人坏了你拐带无忆的计划才静悄悄地走了？
可惜在场的人只有无忆一个，根本看不透他的‘狼子野心’，听他这一解释，也就没有异议了。
两人轻装简行，基本上除了银票和几件换洗的衣服就没再带别的东西。
而□□，喔不，历练的路线就是沿着当年纪梓轩初初认识无忆那时，一路南下。
此时也正是四月草长莺飞的好时节，仿佛一切又回到了起点。
纪梓轩看着对桌安静坐着的无忆，记忆穿透重重迷雾，又回到了那个下午，那个男子安静地坐在对面，神情淡漠却不冷漠，遗世独立却不让人讨厌。
一时间，他的心开始不庄重地痒了起来，忍不住唤道：“无忆，今晚我同你一起睡吧！”
除却无忆为他解毒的那次，可恨那次他还神志不清，根本记不住当时的情景。
他和无忆最最亲密的动作也不过是牵牵小手，就连他和无忆出行的这几天，他也因为怕吓到无忆不得不恪守君子之礼。
但现在他忽然不满足了，凭什么两人都已经在一起了，他还得那么君子啊？
偏偏他这么充满暗示性的一句话，到了无忆耳中完全没有任何暗示意味。
只见无忆微微蹙眉，疑惑问道：“是你的银子不够了吗？我这里还有，你……”
纪梓轩这回真真是被无忆的不解风情给气顶了肺，好一会儿才没好气地低呵：“哪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原因，我就想和你亲近想和你睡怎么了？”
话刚说完，纪梓轩就后悔了。
两人历经那么多磨难才在一起，他明知道无忆的情关少了一窍，他也忍了那么久，怎么现在人都在眼前了，他反而忍不住了呢。
想起刚刚孟浪的话，他简直都不敢再去看无忆了。
这时却忽然听到无忆低低呆呆的声音，“你是想和我巫山云雨？”
隐晦私密的事情被无忆这样直白地倾吐出口，纪梓轩反而被弄得哭笑不得，“你懂的倒挺多的。”
无忆没听出他话里的揶揄，还点点头，“之前乐师叔给了我一本书，说是教导龙阳之好。我看完了。”
纪梓轩被无忆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噎住，一时没了声。
说好的不谙世事呢？突然变得那么懂是闹哪样啊！
梓轩想，既然无忆都说出这种话来，那他也没必要再端着，就问：“那你是怎么想的？”
无忆白净的脸上竟有些泛起红韵，似有迟疑，半晌才低声说道：“上次，上次我感觉有些奇怪。不过我……”
话说到这个份上，即便是无忆也没办法再直白地跟人描述他的内心真实感受。
好在纪梓轩也不需要无忆再说下去，连忙接口：“那今晚我们一起睡！”
说完他又觉得有些不满足，补充：“以后我们都一起睡！”
无忆点点头，无声地笑了。
这一刻，两人都静静地不再说话，但心里的满足却是从未有过。
有了这份爱作为倚仗，两人根本不需要担心任何事。
在这江南四月的美好风光中，纪梓轩和无忆终于迎来了他们错了十年的爱情。
——————完——————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结，么么哒（づ￣3￣）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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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梓轩点点头，拉着无忆就一起走了。
一路上，他还是没有放开无忆的手，抓得紧紧的，而被抓的那人也没有反对。
两人紧紧牵着，在树林中穿巡，动作不快，反而有种闲庭漫步的闲适感。
大概是真的把事情都了结了吧！
纪梓轩现在莫名有种万事俱定的倚仗。
是了，清乐说过，只要他能够在一个月内将清影心法领悟个半透，就放任他和无忆在一起。
而现在他只花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大有进步，说明所谓的清影心法也并不是真如清乐他们猜想的那样，不是严君的血脉就不能学习。
他不就可以咯！
这回再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们在一起了。
纪梓轩不由得心情又愉悦几分，就连刚刚经历了那么凶险的事情也没办法破坏他的心情。
“无忆，这回我们终于在一起了。”他忍不住又低声重复了一遍，好像他得了一个什么了不得的宝贝，急迫地想要和全世界的人分享。
无忆的心情却没有梓轩的那么开心，他之前并不知道梓轩和清乐有过那样的约定，他早从一开始就以为两人是在一起了，所以梓轩重复一个‘已定’事实，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
再者刚刚莫华峰的话仍然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逼得他不得不去想，可偏偏又想不出头绪。
他终于忍不住拉了拉梓轩的衣袖，轻声地问：“师父他真的才是我的父亲吗？”
二十年的认知顷刻间倾覆，饶是无忆再淡然，这个也是没办法接受的。
纪梓轩见无忆好像钻进了牛角尖，有心安慰却一时找不到好的说辞。
其实他对这个真相也很困惑，清乐本身就是个冷情的家伙，怎么会和一个有夫之妇搅和在一起，甚至还闹出‘人命’，而且之后也完全没有瞧出清乐和宁采心之间有什么暧昧的。
如果不是当事人都承认了这件事，他简直要以为是哪个家伙白天做梦呢！
而且说句公道话，莫华峰的行为虽然偏激但也算是情有可原，真要说问题还是出在清乐身上，可最后却报应在无忆身上。
无忆从头到尾都不知情，却偏偏要他承受这些，让他看着黯然神伤的无忆都忍不住心口泛疼。
他一把抱过无忆，凑到对方耳边，“你别想那么多，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有我呢！”
可这一次无忆却不愿意这样轻易地把话题放过去，又说：“可是爹爹说要杀我，他恨我。”
无忆又不是真的没有心，莫华峰说的那些话就好像一把利刃般，直接刺入他的心脏。
即便他面上表现得多么平静也掩盖不了他内心的难过。
纪梓轩再次无言以对，沉默了半晌，他才勉强道：“莫世伯说的是气话，你毕竟喊了他那么多年爹爹，他如果真心想杀你早就动手了，也不会让你活到现在。今天他是走火入魔了才会说出那样的话，等过段时间就会好的。”
又是过段时间的说辞，一听就知道他这是在拖延时间，也就无忆会傻傻地相信相信他。
不过在纪梓轩的估计中，莫华峰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可能作恶了。
走火入魔还妄动真气，不死都算他命大。
所以当他们把那些被关着的人都放出来又回到纪府时，听到大夫说莫华峰很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的断言，也没多大惊讶。
反而暗暗地想：醒不过来最好，万一醒来又弄出什么幺蛾子可就膈应人了。
显然这么想的人不止他一个，清乐面对纪如海请他为莫华峰诊治的请求断然拒绝。
而且话说得很清楚，他没有把莫华峰弄死都是看在无忆的面子上，现在要他再替莫华峰诊治，根本不可能。
态度决然到险些没把纪如海给噎死。
一时间，纪如海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眼神定定地看着清乐，有些欲说还止。
他的脑回路是这样子：虽然这件事是莫华峰的错，但是归根结底与清乐也有些关系。说得直白一些，如果你不去搞人家老婆，人家会被活生生逼成这个样子吗？
但是这些话对清乐说不通，因为那人根本就没有我错了的自觉，半点愧疚都不曾有过。
乐闲在一旁也有些看不下去，忍不住道：“师兄，怎么说这人会变成这样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就帮他一下又如何？”
他知道清乐之所以犟着不肯给莫华峰治病也有他的原因，可是莫华峰那人，说到底也是悲剧。
他们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无忆的面子啊！
纪如海感激地看了乐闲一眼，趁热打铁地劝说：“就是！怎么说莫兄也与我们相交多年，他又替你照顾了无忆那么久，但凡看在无忆的面子上，你也别和他计较了！”
被两人连番劝解，清乐却一脸莫名，甚至直白道：“他自己走火入魔与我何干？为什么说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表情无辜得欠揍。
乐闲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不客气地哼道：“如果不是你和人家娘子勾搭在一起，他至于为了向你报仇做那么多坏事吗？”
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被乐闲摆上了台面，一时间大家都安静下来，纷纷看向清乐。
只见清乐先是一愣，而后淡然的面容闪过一丝诧异和震惊，就问：“你们以为无忆是我和宁采心的孩子？”
大家没有回话，但是眼中都直白地写着：这不是废话吗？
☆、第49章 真相
清乐沉默了一会，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莫华峰对他说出那些话的真正意味，一下子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重重喟叹一声，他无奈地解释：“无忆他……当年我只身一人带着无忆，甚觉不便，恰巧那时候宁采心因为自己的失误致使她和莫华峰的孩子丧命。她伤心欲绝又害怕面对莫华峰的责怪，便请我将无忆交由她抚养。我当时不耐得带孩子，便将无忆交给她。
后来我与她约定：将无忆的身世隐瞒下来，让他把莫家夫妇当作爹娘，但等无忆长到六岁的时候，她便将无忆送回清乐山交由我教导，尊我为师。”
这几乎是清乐话说的最多的一次了，等他终于将无忆的真正身世说个通透，再看众人，就见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张大嘴看着他，下巴都快没掉地上了。
清乐疑惑地问：“怎么了？没听懂？”
众人条件反射地摇摇头，却还是没了声。
因为他们都还没有从清乐说出来的真相中回过神。
这次真相可真的是神转折了！
所以说，无忆既不是莫华峰的儿子，同样也不是宁采心的儿子。
那……
莫华峰那么多年的苦心钻营复仇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他们简直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了。
还是无忆受到的打击最小，或者说不管莫华峰和宁采心到底是不是他的亲生父母，他们对他的意义也不会有不同。
他只是有些疑惑，既然宁采心不是他的亲娘，那到底是谁把他生下来的？
正当他疑惑时，院子外头又传来一阵吵闹声。
外人闯进来，房里的人都不约而同地中止了刚刚的谈话。
因为这次来人可不是那么好对付。
郭静娴上次在纪梓轩手上吃瘪，这回她学精了，不再傻傻地一个人上来讨打，而是带着自家父母一起上门逼婚。
她就想，以她爹兰月庄主的名声加上她娘和清乐山的关系，清乐怎么也不好没脸没皮地悔婚吧？！
郭杰带头走进屋，先是礼节性地冲纪如海和清乐问声好，而后像模像样地说道：“先前因为一些意外，娴儿和莫贤侄的婚事一拖再拖，如今魔教被彻底清除了，他俩的婚事正好提上议程，也算是那些晦气日子的终结。”
而后他又话锋一转，将话题绕回到闲清身上，“怎么说散君和内子也是同门，这亲上加亲的事情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而且我听内子说，严君教导出来的徒弟都有从不食言的好品质，我想清乐散君肯定不会污了严君的名声，对吧？”
利诱加拉关系，最后再来个不轻不重的威胁。
论起说话做事，待人接物，这个兰月山庄庄主郭杰可是头拔。
如果纪梓轩和郭静娴不是情敌，他简直都要给郭杰点赞了。
可现在他都已经学会了清影心法，对清乐的最后一个约定他已经达成。
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对无忆放手了。
现在他看着眼前的针锋相对，面上端起正人君子的脸，私下却悄然握住了无忆的手。
颇有‘你说得好有道理，但我就是不听’的无赖模样。
无忆好像感觉到了梓轩的内心波动，也是冲对方笑了笑，全然一个没事人，活像是现在被逼婚的人不是他一样。
郭杰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众人还以为清乐多多少少会有些为难，却见他瞳孔猛地一缩，终于将目光落在从进门就一直神色复杂看着他的闲清身上。
他抿抿唇，问出一句几乎毫不相关的话：“郭静娴是你的女儿？”
闲清愣了愣，不知道清乐怎么会突然关心这个，却还是照实点点头，“娴儿她是，是我和相公所生。眼下娴儿欢喜莫无忆，所以我想……”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清乐就摆手打断她的话。
淡漠的神情好像已经有了决断，但他并没有明说，只淡淡陈述：“无忆是我的孩子。”
又是一句猛料，除了闲清和乐闲外，其他人都不知道清乐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
不是说好给莫华峰留点颜面的吗？现在直白告诉别人莫华峰被戴绿帽了算怎么回事啊？
好在清乐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又补充道：“当年是我假托莫家夫妇替我收养无忆，因而才让无忆尊他们为父母。”
郭杰了然点点头，脸上并没有丝毫不喜，还十分大气地说道：“不管无忆是谁家的孩子，我们娴儿喜欢的是他这个人，和他的身份无关。再说既然散君才是无忆的生父，那由你来主持无忆的婚事再合情合理不过了。
我说的对吧，夫人？”
郭杰暗自给闲清使了个眼色，希望闲清能够帮腔，却发现闲清一脸震惊，整个人就好像被定身术定住一般，一双美目一动不动地盯着无忆，好像要把人盯出一个窟窿。
真是副活见鬼的样子！
他还是第一次见自己夫人这么失态，不由疑惑，又轻声提醒：“夫人，眼下我们正讨论娴儿和无忆的婚事呢！你不打算说些什么吗？”
“什么？”闲清先是条件反射地应了声，而后马上反应过来。
她的面色仍旧很难看，目光紧紧盯着无忆，却是问向清乐，“无忆是你的孩子？”
清乐点头不语。
倏忽，闲清笑了，淡淡的笑容里透着些许凄凉。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奇怪的时候，闲清又收回笑容，原本看向无忆的目光倏地收回，她又变回那副温婉的模样。
只见她神情平静地转向自家夫君，轻声说道：“我们娴儿不适合无忆，这场婚事作罢吧！”
她的声音平静柔和，但话语里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忽然来个那么大的反转，是人都猜出这跟无忆是清乐的孩子这个原因导致的。
郭杰觉得奇怪，却没有多想，只当闲清和清乐有过节所以不愿意将自己的孩子嫁给无忆。
一向天大地大夫人最大的他二话不说马上答应了，甚至不顾郭静娴的反对，直接把人哑穴一点，就带着娘子女儿离开了。
这效率之高，让看着的人都有些汗颜。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算能够兵不血刃地解决掉情敌，纪梓轩也没觉得轻松，反而被清乐给搅和糊涂了。
他可不认为闲清是因为讨厌清乐才拒绝这门婚事的。
清乐却不乐意解释，淡淡扫了他一眼，“无忆不用娶那个女人你还不乐意了？在这里啰嗦什么，还不快去做你自己的事？”
这还是清乐最没好气说话的一次，让人看着很有恼羞成怒的影子。
可为什么啊？
纪梓轩愈加迷糊，不过就像是清乐说的那样，结果是他想要的就好了。
他敏锐地察觉到清乐之所以不愿意解释很大部分原因在无忆身上。而她向来不想无忆想得太多，便应下来，自己带着无忆离开。
正所谓难得清乐开了口，允了他和无忆在一起，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梓轩乖宝宝地表示他和无忆作为小辈就不打扰各位长辈长谈，实则自己和无忆又回到他的小竹林去过逍遥的日子。
而这头清乐被郭静娴的事情一打岔，原本坚持不给莫华峰看病的心情也变化不少，倒是主动给莫华峰把脉了。
反而是纪如海一干人等面色复杂地看着清乐，很有想阻止他又不敢的样子。
为什么呢？
事情的真相那么不堪，莫华峰精心谋划二十载的复仇计划付之流水也就算了，回头还告诉他他的复仇计划毫无意义，根本就是他自己想多了。
本来这件事只要他放开心思去问宁采心或者清乐，那两人必然都会如实告诉他。
可他偏偏要藏着捏着，才造成这么悲剧的结果。
纪如海害怕莫华峰清醒过来又听到这样的真相会被气得再次走火入魔吧？
这头乐闲自从闲清出现又退场后，就一直面色凝重，沉默不语，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清乐带着他回到房后，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在想什么？”
乐闲抬头看着他，张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比纪梓轩看得清楚是因为他曾经经历过当年的事情，可同样的，那些事的诡异却让他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问起，又或者该不该问。
清乐不擅长察言观色，但他所有的耐心和情商都贡献给了他这位小师弟。
乐闲一露出这欲说还休的神色，他就猜到对方在想什么。
他原本不想重提往事，但是他知道这回他不把事情说清楚，这件事就将永远梗在乐闲心里。
重重叹了口气，他道：“你没有猜错，无忆就是我和师姐的孩子。”
得到预料之内的答案，乐闲却仍忍不住吃了一惊，追问：“那为什么师姐会嫁给郭杰，你们……”
“当年我和闲清成亲，不到十个月就有了无忆。许是我的态度过于冷淡，无忆才刚满月，师姐就因为受不了我而离开清乐山。”回想起当年的事情，清乐淡然的脸上透着满满的无奈。
他并不是故意冷落闲清的，但他本身性格就是这般冷淡，加之又多了亲儿子来分散他的注意力，他落在闲清身上的精力自然是少之又少。
闲清不辞而别，他也不是没想过去找闲清，但是他的感情太过于淡薄，闲清又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明显是不想再见他，他便放弃了。
可他一个大男人，带着还是小奶娃的无忆，要多不方便就有多不方便。因而后来宁采心提出要照料无忆的请求时，他也只是一下犹豫便答应下来。
这本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情，只是他不擅长表达，更不会主动跟人解释什么。这才造成了莫华峰的误会。
说来最无辜的人是他啊！
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做，却是自己的儿子要叫别个男人做父亲也罢了，还要被人记恨二十年。
乐闲听着清乐缓缓道来，所有的疑惑在这一刻得到了完美解答。
可他仍有些怔愣，好像没办法从过去的事情中回过神。
不过总体来说，他还是很高兴的。
“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为什么刚刚梓轩问你的时候你不肯给他解释？”反而还恼羞成怒了？
最后那句话乐闲默默咽了回去，他可不想惹恼他家师兄。
☆、第50章 在一起
清乐神色淡淡地瞟了他一眼，才道：“无忆的感情很简单，宁采心和莫华峰即使做了再多的错事，他们仍是他的父母，而我则是他的师父。”
乐闲刚想开口，他又摆摆手，继续说：“这并不是说无忆更加亲近父母。在他的感情世界，并没有父母天生就更亲近的概念。”
所以即便他这辈子都只是无忆的师父，但他对无忆的意义也远远胜于莫华峰夫妇。
乐闲好像有所了悟，“所以你是不想破坏莫华峰和宁采心在无忆心里的地位吗？可是就算告诉他，闲清是他亲娘又有什么要紧？不是还多了一个人疼他吗？”
清乐摇摇头，“先不说师姐想不想认回无忆，单是给无忆的感情里再多一个亲娘，也会让他不知所措。
既然他知不知道闲清是他亲娘都没什么影响，又何必让个外人来扰乱他的心情。”
那是外人么？人家可是无忆的亲娘啊！
乐闲暗自撇撇嘴，他为什么会觉得清乐这是在记恨闲清当年的不辞而别呢？
当然，他很明智地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只是酸溜溜地说：“你倒是很关心无忆的感情生活嘛！”
小师弟吃醋了！
他家师兄会心一笑，伸手将人拦入怀里，不顾怀里的人别扭挣扎，低声笑道：“怎么？不乐意了？反正无忆对你的印象也挺好的，要不我让他以后叫你小爹？”
这几乎是变相地承认了乐闲和他的关系。
乐闲顿时大窘，脸上羞恼，哼道：“呸！谁要做他的小爹啊！”
说是这么说，但眉眼间的喜色却怎么也藏不住。
见清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才嗫嚅说道：“你不是说了别乱了他的感情认知吗？我做他师叔就好了！”
清乐无所谓地点点头，“既然你觉得这样好，那就暂时先这样吧！”
一切都说开来后，乐闲明显轻松不少，又问：“对了，你现在对纪梓轩的态度，可是不再阻止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了？”
“他们？我阻止得了吗？”清乐语气有些不乐意。
自家儿子就这样被人拐走了，就算清乐感情再淡薄也是会不爽的。
乐闲揶揄笑道：“是啊！现在人家纪梓轩连清影心法都学会了，你唯一能够阻止他们在一起的借口都不能用了，那不是只能看着自家儿子跟人跑了？！”
清乐轻哼一声，“到底是谁跟谁跑了还说不定呢！反正无忆到时候肯定是要回到清乐山的。”
言外之意就是纪梓轩要想得到无忆，还得入赘清乐山呢！
乐闲神色一僵，想到纪梓轩像个出嫁女婿一样，屁颠屁颠地跟着他们回清乐山，前武林盟主则是跟着后头不停地念叨‘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
哎哟，这画面怎么想怎么不忍直视。
他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不服气地说：“你就看着办！你家儿子跟纪梓轩在一起，肯定是在下面的那个！而且纪梓轩看起来那么精明，肯定三两句甜言蜜语就把无忆给拐跑了。”
长期处于被压迫反抗不能的乐闲忍不住没好气地赌咒一声。
却没想到他这一句话竟一语中的。
等他们再去无忆房中找人的时候，发现房中已经是人去楼空，没有一点住人的痕迹。
派人去纪梓轩房间察看，发现也是同样的情景。
四位长辈见这情景，顿时囧了，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出两个字：私奔。
可为什么啊？
明明他们都已经同意让那两小鬼在一起了，纪梓轩做什么还要拐着无忆私奔（这纯属某个做父亲的怨念）？
乐闲瞧见清乐的脸色越发冷淡，暗道不好，连忙拿过梓轩留下的书信，道：“你没见他们说吗？经过这些日子的纷扰，他们终于意识到他们作为小辈的见识浅薄，因而想要不靠父母，只身两人去江湖闯荡一番。还让我们不用担心他们，他们绝对绝对能够照顾好自己的。”
闯荡是假，嫌他们这群老头子碍着他们秀恩爱才是真的吧？
乐闲撇嘴，但表面上还得摆出一副你宽心的样子去安抚他家师兄。
他可不乐意清乐一个想不透也跟着去追，说什么要去把那两个小兔崽子逮回来，那他可就要累死了。
而这边纪如海虽然也感慨纪梓轩的胡闹，不过他明显要比清乐宽心。
自从默认了纪梓轩和无忆的事情后，他就没怎么管过梓轩，而且他一向采取放养政策，那两个小辈如果真能仅凭自身实力在江湖上闯荡出一番名声，也算是不错的事情。
于是乎，梓轩和无忆的江湖闯荡计划就在两小辈的先斩后奏，几个长辈的放纵下，愉快地开展了。
——
官道上，纪梓轩和无忆一人骑着一匹黑马，慢慢悠悠地往前走去。
悠闲程度堪比春游，完全找不出历练的影子。
可两人都是满脸放松，很有万事俱定的闲适。
只是无忆仍有些担心，“梓轩，我们这样偷偷跑出来真的没关系吗？”
虽然无忆不常出门，但是出门前向长辈报备一声应该是必须的吧？
纪梓轩却不甚在意地摆摆手，轻松道：“放心，该说的我都在信上说了，他们会懂的。再说了，我们是出门历练，当然得秘密出行，如果大张旗鼓闹得人尽皆知还有什么意义？”
你确定你不是因为怕别人坏了你拐带无忆的计划才静悄悄地走了？
可惜在场的人只有无忆一个，根本看不透他的‘狼子野心’，听他这一解释，也就没有异议了。
两人轻装简行，基本上除了银票和几件换洗的衣服就没再带别的东西。
而□□，喔不，历练的路线就是沿着当年纪梓轩初初认识无忆那时，一路南下。
此时也正是四月草长莺飞的好时节，仿佛一切又回到了起点。
纪梓轩看着对桌安静坐着的无忆，记忆穿透重重迷雾，又回到了那个下午，那个男子安静地坐在对面，神情淡漠却不冷漠，遗世独立却不让人讨厌。
一时间，他的心开始不庄重地痒了起来，忍不住唤道：“无忆，今晚我同你一起睡吧！”
除却无忆为他解毒的那次，可恨那次他还神志不清，根本记不住当时的情景。
他和无忆最最亲密的动作也不过是牵牵小手，就连他和无忆出行的这几天，他也因为怕吓到无忆不得不恪守君子之礼。
但现在他忽然不满足了，凭什么两人都已经在一起了，他还得那么君子啊？
偏偏他这么充满暗示性的一句话，到了无忆耳中完全没有任何暗示意味。
只见无忆微微蹙眉，疑惑问道：“是你的银子不够了吗？我这里还有，你……”
纪梓轩这回真真是被无忆的不解风情给气顶了肺，好一会儿才没好气地低呵：“哪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原因，我就想和你亲近想和你睡怎么了？”
话刚说完，纪梓轩就后悔了。
两人历经那么多磨难才在一起，他明知道无忆的情关少了一窍，他也忍了那么久，怎么现在人都在眼前了，他反而忍不住了呢。
想起刚刚孟浪的话，他简直都不敢再去看无忆了。
这时却忽然听到无忆低低呆呆的声音，“你是想和我巫山云雨？”
隐晦私密的事情被无忆这样直白地倾吐出口，纪梓轩反而被弄得哭笑不得，“你懂的倒挺多的。”
无忆没听出他话里的揶揄，还点点头，“之前乐师叔给了我一本书，说是教导龙阳之好。我看完了。”
纪梓轩被无忆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噎住，一时没了声。
说好的不谙世事呢？突然变得那么懂是闹哪样啊！
梓轩想，既然无忆都说出这种话来，那他也没必要再端着，就问：“那你是怎么想的？”
无忆白净的脸上竟有些泛起红韵，似有迟疑，半晌才低声说道：“上次，上次我感觉有些奇怪。不过我……”
话说到这个份上，即便是无忆也没办法再直白地跟人描述他的内心真实感受。
好在纪梓轩也不需要无忆再说下去，连忙接口：“那今晚我们一起睡！”
说完他又觉得有些不满足，补充：“以后我们都一起睡！”
无忆点点头，无声地笑了。
这一刻，两人都静静地不再说话，但心里的满足却是从未有过。
有了这份爱作为倚仗，两人根本不需要担心任何事。
在这江南四月的美好风光中，纪梓轩和无忆终于迎来了他们错了十年的爱情。
——————完——————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结，么么哒（づ￣3￣）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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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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