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节
可堪无忆 作者:山有芷音
第10节
郭静娴却不肯听，又指着纪梓轩，“他是个男的，连孩子都不能替莫哥哥生，你为什么要同意他们在一起？”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无忆喜欢纪梓轩啊！
那么显而易见的答案，郭静娴却硬要视而不见，转向纪梓轩，怒道:“莫哥哥是我的，你如果跟我抢他，我觉得不会放过你的。”
说吧，手中的匕首露出来，大有纪梓轩不同意就动手的冲动。
纪梓轩没有和女人打架的习惯，却更加不可能因为郭静娴简单的一句威胁就真的怂了。
他目光坦荡直视郭静娴，客客气气说道:“姑娘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说话间，纪梓轩也已经摆出架势，大有你要打我也能陪你打。
郭静娴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一个暗器直直掷向纪梓轩。
见梓轩避过后，立即握着匕首攻上去。
速度之快，力道之大是直接要梓轩的性命。
梓轩堪堪避过，闪身离开清乐的房间。
战场被转移到外头的院子里，郭静娴的匕首使得更加顺手，招招带上杀机，可是梓轩却迟迟没有拿出武器。
在对方那么拼命的情况下，他不可能像对方那么肆无忌惮，可这个郭静娴也确实难缠，动手的狠劲是真要他的命！
梓轩意识到再这样礼让下去他就算不被郭静娴杀死也会被累死。
瞧准一个破绽，他飞速纵身至郭静娴身侧，趁其不备，反手扣住对方的手，一把将匕首夺过去，而后顺手一推。
郭静娴瞬时被打出几米远，身体一软就摔到在地，整个人就好像掉线木偶一样，无声无息地躺在地上。
纪梓轩紧急止住动作，吃惊地望着昏过去的郭静娴。
他刚刚不过是轻轻一推，就算位置再寸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把人打昏了，可既然不是他动的手，那……
纪梓轩顿感不妙，立即将目光转向院子外头。
寂静无声。
照理说他和郭静娴动静那么大，巡逻的家丁就算不插手也绝对会在附近守着，可现在一个人都没有，府中肯定出事了。
纪梓轩把他的猜想跟清乐一说，就想去前院查看。
可是没等他动身，‘唰唰唰’地一下，数十个黑衣人将整个院落团团围住。
又是死士！
魔魇教不是都被无忆团灭了吗？为什么还会有死士的？
铃铛声由远及近，纪梓轩来不及多想就被迫迎敌。
可就算他再如何天纵英才，以一敌几十个非人哉也是够呛的，更甚他还要保护昏迷不醒的郭静娴。
危急情况下还不忘保护情敌，他简直都要被自己感动了。
可是随着死士越来越多，不只是梓轩，连清乐也开始觉得吃力。
就在纪梓轩再一次拖着郭静娴堪堪避过死士的攻击时，一支箭飞速射向他。
纪梓轩根本腾不出手来阻挡长箭，幸好同一时候另一柄长剑从对面方向直射过来，刚好打掉了那支箭。
“无忆！”
无忆纵身跃到梓轩面前，舞动的长剑精妙绝伦得让人只有目瞪口呆的份。
不一会儿，靠近无忆的几个黑衣死士就倒地不起。
他用的是纪家剑法，最基础的纪家剑法，可是这剑法到了无忆手上却如有神助一般，简直看得人眼花缭乱。
纪梓轩顿时了然：怪不得无忆能够一个人单挑魔魇教，手刃聂正。
有无忆加入战场，他好像打了鸡血一样，同样舞动起纪家剑法。
两人什么话都没有，却好像商量好了一样，一个进攻另一方就防守，哪怕所有死士都攻向他们，也愣是没有沾到一分便宜。
一刻钟后，纪梓轩将最后一个死士砍于剑下，现场已经满是尸体，清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梓轩也不在意，只是趁着喘气的间隙拉过无忆从头到尾细细打量一番，见几日不见无忆虽然面容有些消瘦却没什么大碍，才放心地松口气，就问：“你不是被清乐散君关起来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无忆看着满地的尸体，皱皱眉，才应道:“师父没有锁门，我听见外头有打斗声就出来了。”
他没有说一向对外界变化毫不在意，为什么这次只听见打斗声就冲出来？
纪梓轩却从他的神情中猜到了其中缘由，顿时更加心疼无忆。
宁采心的死对无忆的打击实在太大了，迫使迟钝的他也下意识逼自己成长，逼自己的情商成长。
“你别想太多，一切有我。”纪梓轩擅长说甜言蜜语，可真要他肉肉麻麻地把无忆当作女人一样安慰他又说不出口，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爱得越深言语反而越匮乏。
纪梓轩最终没再说什么，现在也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他蹲下身子背起郭静娴，对无忆说:“这群死士来者不善，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我们去看看吧！”
从一开始纪梓轩就觉得奇怪，魔魇教那么大的势力怎么是无忆一个人说灭掉就灭掉的，之前和他交过手那个魔教圣女和何靖都没有现身，现在看见所谓的魔教教主聂正恐怕是个幌子，用来迷惑武林正派，让他们放松警惕。
见识过郭静娴的状况后，纪梓轩不敢想象前院的武林人士现在是怎样一个下场？
纪梓轩一手提剑，一手拉过无忆就往前院跑去。
到了前院，四周仍是一片死寂，纪家巡逻的侍卫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不知生死，而客房里那些贵客则是全部没了踪影。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就能把武林上绝大多数高手神不知鬼不觉地掳走，就是那些高手被下药了也很夸张啊！
纪梓轩的警惕一下子提到最高点，他先将昏睡的郭静娴找了个安全地方藏好，而后待着无忆一间一间房子去查看。
一路上，梓轩的右手都牵着无忆的左手，哪怕无忆其实根本不需要他的保护，他仍不肯放手。
仿佛要印证他之前许下的诺言：即便在战斗的时候也要握住无忆的手。
两人一前一后地在各间厢房里察看，但厢房里除了死寂仍是死寂。
一个人也没有。
“怎么会这样？”
纪梓轩暗自呢喃一句，可是无忆只一脸平静地跟在他身后，既没有被眼前寂寥的景象吓到，也没有对此产生半点疑惑。
“你呀！还真是什么事都不关心。”梓轩失笑，忍不住伸手刮了刮无忆的鼻子。
他们好不容易才‘互诉衷肠’在一起，都还没有歪腻够又被迫分开。
之前还不觉得，现在见到无忆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仍是那一脸沈静，他就有些手心发痒，就想着亲近无忆，然后做些什么。
奈何时间地点都不对，他也只能过把手瘾，又端回他正人君子的样子。
说道：“之前我们一直以为魔魇教教主是聂正，可现在看来这人也不过是个幌子，你虽然一人灭了魔魇教的总部，但魔教的根基却还在，眼下正趁着我们放松之际反咬一口。”
“唔。”无忆淡淡地应了声，又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好像魔不魔教的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事实上也是这样，他会独自一人挑上聂正，也是因为聂正杀害了他重要的亲人。如果没有这个前提条件，恐怕就算魔教的人攻占整个武林，他也会未必会主动出手。
纪梓轩也没有指望能从无忆口中听到那些心怀天下的话，他只是不想无忆不知情而已。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无忆又缓缓补充了一句：“不管怎样，我都和你在一起。”
只是单纯的一句陈述句，对梓轩来说却是世间最美好的许诺。
他所有的焦躁好像都因为这句话消失了。
是啊，只要他们两个能够在一起，真要发生什么事又有什么关系？
他们都会共同面对的。
纪梓轩笑着点点头，也不再多说，拉着无忆就往自己爹娘的院子走去。
纪府的武林高手齐齐中招，而他和无忆却没有事，他隐约已经猜到魔教的人是怎样下药的。
纪家本家的人和客人的饭食用的不是同一个厨房，而且本家所用的厨房十分隐秘，除了纪如海培养的几个亲信根本没人知道这件事，就是为了防止有人下药，所以他爹娘和莫华峰应该都没有中招。
果然，等他走近纪如海的院子外头，里面就传来激烈的打斗声，气氛十分紧张。
纪梓轩顾不得多想，拉着无忆就往院子里赶。
可真等他走进去看清里头的状况时，他感觉自己眼睛都要瞎了。
☆、第46章 激战
满地都是死士的尸体，纪如海和何月两人和几十个黑衣死士纠缠，外围还有几个明显是活人的黑衣人时不时偷袭一下，纪家仅剩的亲信家丁也损伤过半，现场乱作一团。
而院落的另一边，正在打斗人竟然是清乐和莫华峰。
清乐vs莫华峰！
还有比这更让人掉眼珠子的呢？
纪梓轩现在脑海里就一个念头：难不成莫华峰终于忍受不了头上的绿，要和清乐单挑了？
可是起内讧也不要挑这种时候好吧！
两人皆是赤手空拳，没有武器，这就是一场内力和武力值的比拼。
而且他们都还是高手中的高手，这样的打斗根本是生人勿近，就连死士也不敢靠近他们两个。
纪梓轩简直要无言以对了。
就连无忆也愣愣地看着打斗中的两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们两个人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快过来帮忙？”乐闲气急败坏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怔愣。
他们这时候才注意到，乐闲一身白衣已经染满血渍，正虚弱地靠在墙柱上，显然受了不轻的伤。
梓轩他们仍是一脸迷茫，这是要他们帮谁啊？
乐闲见他们还傻站着，又急道：“莫华峰才是真正的魔教教主，你们快点上去帮师兄啊！”
莫华峰是魔魇教教主？！！
这个信息犹如惊天巨雷在两人心里炸开了花，两个人当场僵住。
开什么玩笑，说好是武林正道的领袖呢，怎么转眼间就变成大魔头了？
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情吗？
不过眼下的境况也由不得纪梓轩多想，他低声对无忆叮嘱了一句，就加入了纪如海的战圈，帮着父母一起清扫那些个死士。
至于清乐和莫华峰的打斗，不好意思，那种非人类可以企及的打斗模式，正常人类还是不要参与进去。
有了纪梓轩的加入，纪如海他们的压力明显减轻不少。
渐渐的，死士都倒下了，剩下的个个都是武艺高强，一时间还真谁也奈何不了谁？
这几乎就是一场消耗战，就看那边的人能够坚持到最后一刻。
而这一时候，最轻松的莫过于无忆，因为他根本完全没有动，一直站在外头，神色莫名地看着缠斗在一起的众人。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没有从惊愣中回过神。
本来，大伙也没指望无忆能够成为战斗力，所以都很自觉地将战圈拉离无忆。
可魔教圣女若言瞧着这空挡却将长鞭挥向无忆，触不及防的举动把大伙都吓了一跳。
无忆这次走神得太厉害，直至长鞭扑面才勉强闪身，但这样还是被长鞭末梢刮到了手臂。
若言顺手将长鞭收回，紧接着又狠狠挥出一鞭，再次朝无忆面门击起。
可这次长鞭还没有落下就被一柄长剑缠住，一个黑色人影挡在无忆面前。
竟然是魔魇教的人？
这人目光冷淡地盯着若言，压低声音命令：“若言，你退下。”
若言没有攻击那黑色人影，却也不肯退下，气愤地喊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护着他？义父说了他的命是我的，你给我让开！”
黑衣男子一剑甩开若言的长鞭，凌烈的眸子直直地盯着若言，一字一顿地重复：“你退下。”
这是男子马上就要发火的先兆，可若言就是紧咬着唇不肯退让，她怎么舍得放过那么好一个亲手杀死无忆的机会？！
黑衣男子也不废话，长剑直接挥动，大有若言再不退开就把人杀了。
连魔教的人也开始起内讧，纪梓轩看着马上就要打起来的两人简直无语了。
原本走向无忆的脚步却没有停止，纵身跃到无忆和黑衣男子之间，大手一把将无忆拉开几步外。
这个男人反水得太奇怪。他可不敢让无忆离这人太近。
可这一次无忆并没有后退，反而直勾勾地看着那个蒙面男子。
正当他奇怪时，就听见无忆低低地喊：“哥哥。”
无忆的声音很轻，但是他身边的三个人都为之一震。
黑衣男子猛地转过身，目光惊诧地看着无忆。
无忆接着又喊了声：“哥哥，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宁采心一死，莫无愁和莫无忧两兄妹就将宁采心的尸骨迎回苏州本家，可现在本该远在千里之外的莫无愁竟然会出现在自己面前，还同纪梓轩打了起来。
无忆的脑容量实在不足够他想清楚这件事。
黑衣男子，也就是莫无愁，见无忆认出了他，干脆一把扯掉面罩，拉着无忆的手，就道：“你马上离开这里。”
说完，就不分由说地将无忆往外推。
那头若言见了，顿时大急，“你想违抗义父的命令？义父可是说了要把不计代价杀了无忆！”
这句话如同魔咒一般将无忆定在当场。
他怔怔地看着还在打斗中的莫华峰，轻颤问道：“你说的义父是指我爹吗？”
莫华峰竟然要杀他，这个消息瞬间将无忆的心智全部炸飞了。
他第一次感觉这世界上有他接受不了的事情。
若言却在这个时候哼笑开来：“义父可不是你爹，你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狗杂种可没有资格喊他爹！”
这话够狠！
无忆的眼珠子又瞪大几分，求证的目光转向莫无愁。
然而莫无愁却狼狈地避开了他的目光，只一味催促：“你先离开这里，有什么话我以后再跟你说。”
在一旁的纪梓轩见事情大条了，也顾不得评估莫无愁的危险系数。
他觉得莫无愁说对了一句话，现在这情况实在不适合无忆再在这里待下去。
可无忆根本不肯走，从莫无愁那里得不到答案，他竟纵身跃到莫华峰和清乐的打斗之中，也是清乐提前发力将莫华峰逼退几米，不然他这样贸然闯进来非得受到双重伤害不可。
一时间，清乐和莫华峰隔着十多米远的距离对峙站立，无忆则是夹在两人中间。
清乐刚刚那一下让他的真气有些紊乱，没好气地扫了无忆一眼，“你跑过来做什么，快点退开。”
无忆没有理会清乐，看着莫华峰，“你真的不是我爹？”
莫华峰没有再端着他那副慈眉善目的嘴脸，将心里的阴狠全都摆在脸上，嫌恶道：“你到底是谁的种还是去问你那师父吧，看他都干过什么好事？”
“师父？”无忆无意识地低喃一句，动作迟缓地转向清乐。
清乐却在这时候避开无忆，几乎给了他和莫无愁一样的说辞：“你先退开，等这件事完了我再告诉你。”
莫华峰竟然敢伤乐闲，他绝对会让对方付出代价的！
那头莫华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戴绿帽子，也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再次攻向清乐，仿佛要一鼓作气拿下清乐。
清乐没有退让，快一步将无忆推开，又和莫华峰打了起来。
两人这时候都打红了眼，旁若无人地接招拆招，另一头因为无忆的质问停下动作的人也再次交上手。
场面再次回到之前的激烈打斗当中，但这一次连无忆也不能幸免。
他不想打，若言的杀招频频逼向他，逼得无忆不得不应付若言的招数。
而莫无愁和纪梓轩也对打起来，这期间两人还是不是在若言和无忆的打斗中插一脚。
这场面简直乱得不要不要了。
然而这次的战斗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随着莫华峰将清乐一掌打出一丈远后，院子里所有人的动作都在这一刻停下来。
震惊浮上了所有人的脸，大家好像都没有反应过来，清乐竟然被莫华峰打败了？
说好的这一届武林盟主很弱鸡，连自己儿子都打不过的呢？
现在轻轻松松就把清乐都打败了到底是什么节奏？
莫华峰冷笑一声，神情倨傲地睨着清乐，哼笑：“清乐，你不是自诩你的清影心法无能能比吗？怎么现在那么不堪一击？我说过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的！”
清乐重重咳了一声，吐出一口血，声音冷淡地说：“如果你不是练了魔功速成，你以为你可能打得过我吗？”
莫华峰被清乐这样一讽刺，顿时大恼，阴森森地说道：“就算我练的是魔功又怎么样，只要能够侧地彻彻底底地把你杀了又有什么所谓？”
若言连忙附和：“义父，您不要跟他们废话了。反正现在他们都是我们砧板上的肉，直接把他们都杀光了事。”
莫华峰对清乐有多恨，若言就有多讨厌无忆，眼看着莫无愁被无忆揭穿身份反而更肆无忌惮地关心起无忆，她就很不能一口一口把无忆的肉给咬下来吃掉。
可这个时候莫无愁却挡在了无忆面前，哀求地看着莫华峰，“爹，无忆并没有错，您就放过他吧！”
莫华峰冷漠地看着无忆，嗤笑：“他一点都不无辜，如果不是他的话，采心也不会死。我早就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了！”
即使从一开始就知道无忆不是他的孩子，莫华峰没有怪宁采心，只将所有的怒火都转嫁到清乐和无忆身上，甚至为了宁采心，他能假装不知情二十年，并把无忆送给清乐去养。
可见他到底有多爱宁采心，但无忆明明就有武功，甚至连他用来作饵的聂正都能除掉，却眼睁睁地看着宁采心为了救他而死。
那一刻，莫华峰真的很想什么都不顾就把无忆杀了泄愤。
可那时候他正值绝阳神功的最后一层，不得不隐忍，而且那时候他原本打算借着‘清扫魔教’的行动稳固他的武林盟主之位再来收拾清乐和无忆。
没想到的是无忆竟然一个人傻傻的跑到他们总坛去单挑聂正，而且恰逢他把所有死士和高手都调离总坛，只留下聂正一个幌子，还真就给无忆把总坛给掀了。
这一举动硬生生将他十多年的谋划毁于一旦，莫华峰真是掐死无忆的心都有了。
他也懒得再拖下去，等绝阳神功一练成他就下手，先是用药控制住纪府大多数高手，接下来只要把现在这一票人收拾干净。
他倒要看看这天下还有谁能够奈何得了他？！
这样想着，莫华峰的双目已然血红，再次向清乐攻去。
☆、第47章 教学
眼看着清乐无力动弹，而莫华峰的掌劲就要伤到清乐，无忆终于忍不住动手了，却只是一道剑气将莫华峰逼退几米。
力道轻得很，就是真的击中莫华峰也伤不了他分毫。
无忆再次挡在了清乐面前，神色哀伤地看着莫华峰，“爹，不要伤害师父。”
即便无忆所表现出来父子亲情十分淡薄，但他由始至终都在喊莫华峰‘爹爹’。
他又不是傻子，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莫华峰不喜他，但也是到这一刻他才知道原因为何。
可即便如此，他都不曾改口。
那倔强的眼神，那带着哀求的喊声让莫华峰有一瞬间的怔愣。
他没想到无忆事到如今还会叫他爹爹，但转念他又嘲讽一笑：那又如何，由头到尾他都只是别人的便宜爹。
这顶绿帽子他已经带的够久了，没兴趣继续装王八！
莫华峰再次冷下脸，道：“你给我让开，我暂时还不想杀你，如果你再挡道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他又聚起真气，好像马上就要朝无忆击去。
无忆却仍定定地站在那里没有动作。
乐闲顿时急了，大声斥道：“无忆！你难不成还指望这魔头把你当儿子？他没有直接对你动手就算好的，你还傻站在哪里做什么？赶紧使出你的清影心法啊！”
乐闲也是真的急了，完全不管无忆有没有这么强悍的战斗力，就想着无忆快快出手就好。
可无忆只是远远躲避着莫华峰的攻击，一并把清乐也拉开一段距离，就是不肯对莫华峰出手。
如此再三，无忆有好几次都险些被莫华峰打中，而他之前被若言伤到的手臂也不时冒出血渍。
他一直躲，莫华峰就一直进攻，一招比一招狠，看得所有人都心惊肉跳。
正当大家都疑惑无忆为什么迟迟不肯动手时，才听见他低低的声音传来：“我答应过娘亲，不会恨爹爹，也不会伤害他的。”
这话像是解释，更像是一种信念的坚定。
他不会伤害莫华峰，永远不会！
莫华峰却没有因为他这话而心生恻隐，眼睛的血色越来越浓，连说话的声音也嗜血残忍，“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放过你吗？既然你自己找死，那我就送你上西天吧！”
他再次提气，使出绝阳神功十层的功力直击无忆。
一道强劲的力道势如破竹般攻向无忆，那一刻，仿佛连天地都暗沉下来。
无忆避无可避，只能只身挡在清乐面前，用身躯挨下这一招。
可就在这时，一道同样强劲却显得有些稚嫩的力道插了进来，在无忆面前不足一米的地方正好对上莫华峰的攻击，硬生生将那力道打偏了方向。
下一秒，纪梓轩就落到了无忆面前，面色从容地说道：“无忆不肯动武，莫世伯还对他出手恐怕不太公平吧？”
莫华峰冷哼一声：“什么是公平？清乐欺我二十年难道就是公平了？只有赢的人才有资格讨论公平！这是我和清乐的事情，你们这些外人没资格说三到四，都给我滚开！”
说着，他又要朝这边攻过来。
纪梓轩先将无忆推离战斗场地，直接将莫华峰的攻击接了下来，又不慌不忙地说道：“既然莫世伯执意如此，那晚辈少不得要替无忆来领教几招。”
“就凭你这个毛头小子也想和本座的绝阳神功对抗？简直痴人说梦，今天就让本座好好教教什么叫做谦逊！”
莫华峰此时也是杀红了眼，根本不管对象是谁，见人杀人，遇佛弑佛。
说难听点就跟疯子没两样了。
纪梓轩也是没办法才跑到大魔头面前‘耍帅’，总不能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人被欺负吧？
可是才接了莫华峰两招，他就知道自己这回真的托大了。
能把清乐都打到吐血，莫华峰的绝阳神功绝对不是盖的，他一个二十多岁的人，就算再如何的天纵奇才，在功力累积方面也不可能像那些个老家伙那么深厚。
而且很快他又发现眼前的莫华峰很不对劲，双眼赤红，印堂乌紫，明显就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所以他现在真的是在和一个疯子打架？
纪梓轩暗叫倒霉，但到这个份上也只能硬着头皮接招。
正当他越发力不从心时，一直保持沉默的清乐冷冷地喊了句：“纪梓轩。”
“什么事？”纪梓轩顺口应了声，一开始甚至没反应过来是谁在喊他。
莫华峰进攻那么狠，他哪还分得出心去管别人叫他啊？
却听见清乐下一句就说：“清影心法总共就八个字：清静无为，如影随形。你好好领悟吧！”
乍听这话，在场的几乎都是满头黑线。
清乐居然挑这么危急的时候来传授清影心法，他的心也是够大的。
偏偏他还气定神闲地往乐闲身边一靠，活像他完成了什么了不得的任务一样。
纪梓轩简直要对他无语了，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所谓的清影心法只有严君的血脉才能学习了，普通人听到这八个字，谁知道是什么梗啊？
不过莫华峰的毒辣攻击已经让纪梓轩没了脾气吐槽，眼看着他被逼着步步后退，只好死马当活马医，试他一试。
纪梓轩一边躲避着莫华峰的攻击，一边凝神思考着清乐那八字真言。
想着想着，他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无忆站在树下执着练剑的场景。
那样的无忆，动作缓慢却又专注，一招一式都是十分细致。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不复杂，可是对他来说却却好像是完成任务一样神圣，值得他全心投入。
专注……
这一刻，纪梓轩忽然感觉心境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为什么无忆看起来资质愚钝却能单挑魔教总坛，斩杀聂正，甚至单挑莫华峰了。
无忆或许天赋没有他高，但是胜在专注，并且又因为记性差，同样的剑法，他每天的练习都是重新学过。
虽然这好像是浪费时间在重复同一件事，可事实上每一次的练习对无忆来说都是一次新体验。他总能从练习中获得新的感悟。
而之前得到的感悟却好像一种本能一样刻入无忆的骨子里，也许平时看不出来，但等到关键时候却会发挥出来。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清影心法。
并不是江湖传闻那样神乎其神，正常人都不可能领悟的古怪的心法，而且刚好相反，清影心法本身既意味独特又意味着百变，换个说法就是百搭。
怪不得严君传下来的只有心法并没有武学套路，因为练习清影心法根本不需要搭配固定的招式套路。
清影心法本身就要求练习的人要放空心境，将练武当做像吃饭甚至是呼吸一样的寻常事情，这样练武就会‘变成’影子，变成你就是忘记所有也没办法忘记的本能。
纪梓轩一时心有所感，顿时连他的剑法好像也变得空灵起来，一举一动都变得轻盈起来，连躲避莫华峰的动作好像也轻松了好多。
同样纪家剑法，配上清影心法，竟瞬时就有了明显提高。
即便纪梓轩天赋再高，这变化也太夸张了吧？
难道清影心法真的那么厉害？
可是为什么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那八个字，他们却没有领悟，只能看着纪梓轩发呆呢？
有了清影心法的加持，纪梓轩的武功好像瞬间拔高了一个境界，从一开始的步步退让挨打，竟渐渐能间或接上莫华峰的杀招。
而且他越打越气定神闲，犹如闲庭信步般从容。
反观莫华峰却越打越急躁，尤其是在几次攻击都被纪梓轩打掉后，整个人好像一头被苍蝇逗弄而炸了毛的狮子，很想将敌人置于死地却又奈何不了对方。
一招比一招急切的杀招使出，不但没有伤到梓轩，反而让自己陷入了困境。
莫华峰走火入魔了！
纪梓轩是最早瞧出端倪的人，他原可以瞅着对方的破绽给人致命一击，但想到无忆对莫华峰的在意，他还是先拉开两人的距离，才扬声提醒：“莫世伯，您眉心已然发红，马上就要走火入魔，还是快点停下来调息吧！”
走火入魔这事可大可小，真严重起来可是会要人命的！
可莫华峰此时哪里还听得进他的话，只是更加急切地出招，到最后甚至连目标是谁都不管了。
四处放杀招，不分敌我，靠他近一些的若言一时不察就被莫华峰一个掌劲拍了出去，撞到墙上晕过去。
纪梓轩有心阻止莫华峰，但发起疯的莫华峰根本不是寻常办法能够靠近的，他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只好站在外围寻思：莫华峰这回是真的神智尽失，连自己在干什么都不知道了，这样下去只能等他耗尽所有体力才可能停下来，但如果真到了那个份上，这人估计也废了。
他暗暗撇嘴，心道：也不知道该说这人是太一根筋还是太别扭。既然知道妻子和人私通产子，那就算直接将人斩杀了也不会有人说闲话。可莫华峰偏偏不，非要装大度地当起便宜爹还将无忆送回给清乐。如果一路这样大度，那起码还得了豁达的名声，但这厮又非要秘密折腾出一个魔教来……
这样七拐八拐的复仇之路，还有比这更让人蛋疼的吗？
尤其是现在莫华峰竟然硬生生把自己逼得走火入魔，纪梓轩只想送他两个字：犯贱。
不过鉴于莫华峰好歹也是无忆名义上的父亲，他默默将这两个字咽了回去，表面上还是端出一副担忧的样子，把想要上去拦下莫华峰的无忆拉住，劝道：“你别急，先等等，我等下看准时机就想办法让他安静下来。”
随即他又想到清乐的医术似乎很厉害，那迷药什么的……
☆、第48章 完胜
纪梓轩刚将目光转向清乐，就听对方冷声道：“这都是他自找的，你们管他那么多干嘛？”
好吧，清乐才是典型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他本就记恨莫华峰伤了乐闲，这一笔笔的账，他也是记仇的！
纪梓轩有些无语，虽然他心里也觉得莫华峰闹出那么多事，就是死了也不可惜。
但想到还有一大堆人在莫华峰手上，他也不能看着莫华峰真的就这么完蛋。
只好恭敬地朝清乐拱手，诚恳道：“莫世伯毕竟是无忆名义上的父亲，还请散君看在无忆份上助晚辈一臂之力。”
因为刚刚纪梓轩的超常发挥，清乐对他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
虽然神情仍有些冷淡，还是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小包粉末丢给梓轩。
梓轩了然，马上拿着那包粉末靠近莫华峰。
走火入魔的莫华峰破绽太多，不一会儿就让他找到间隙。
手一挥，粉末一撒出，不过顷刻间，莫华峰就好像被人抽取骨头样，整个人软软瘫倒在地上，没了知觉。
“爹！”
莫无愁急急喊了声，冲过去将莫华峰抱了起来。
可是任凭他之后怎么呼喊，莫华峰都没有反应，如果不是他还有呼吸，就和死人无异。
“他为什么还不醒？”莫无愁焦急地看着众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从一开始他就是不赞成建立所谓的魔魇教，那完全是莫华峰的执念，他根本不想与无忆为敌，更不想伤害无忆。
怎么说无忆也是他的弟弟。
其实若言想岔了，他是喜欢无忆，但绝对不是他们以为的那种喜欢。
他只是想像一个哥哥那样，将傻傻呆呆，没什么武功的弟弟纳入羽翼保护，看着弟弟平安无忧地过一世就好。
所以即便父亲一直想要无忆的命，他也竭尽全力护着。
谁曾想，无忆其实根本不用他护。
看着无忆安静地站在纪梓轩身边，虽然眼中隐隐闪动着担忧，但是周身都散发着信任的气息。
这是对着纪梓轩吧？
不能成为弟弟全心全意信任的人，莫无愁感到一阵悲哀，可他能说什么呢？
苦笑一声，他就收敛起情绪，对着纪梓轩说道：“之前无忆单挑魔魇教总坛的时候就已经将大多数傀儡清理干净。这次我们的行动可以说是倾巢而动，主要几个人用来拦截你们，但你也看到了，我爹和若言昏迷不醒，若风刚刚被你杀了。
至于被掳走的那些武林人士都被关在了我们临时落脚的地方，就离这不远，你拿着我的令牌就能够将他们全部放出来了。”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令牌丢给纪梓轩，又深深地看了无忆一眼，就抱起莫华峰离开了。
他这一走，顿时整个院子里的气氛都放松下来。
纪如海看着莫无愁离去，暗道一句好险，根本没想过要去拦住莫无愁。
说真的，莫华峰才是魔魇教的教主这件事，他们至今还没有消化过来。
如果不是方才莫华峰忽然对他们发难，他们根本不会相信认识了那么多年的老好人莫华峰竟是个大魔头。
他喟叹一声，想着莫华峰怎么也是他相交了几十年的老友，而且这件事的起因到底是清乐，实在没必要把这件事宣扬出去。
纪如海敛去心思，又将目光转向正忧心无忆的纪梓轩，心里忍不住酸酸地想：都说女儿外向，现在他这个儿子也不遑多让，战斗一结束就对无忆嘘寒问暖，怎么不看看他爹娘伤得如何了？
不过瞧着梓轩英俊挺拔的身姿，又忍不住暗暗骄傲。
这是他的儿子啊，仅凭一人单挑大魔头，力挽狂澜，这样的出色，连他这个作为父亲的也忍不住得意起来。
当然这些话是不可能对纪梓轩说的，他还得摆出一副严肃脸，对着梓轩交代：“你现在和无忆一起去将那些被抓走的人放出来，不过莫兄的事情还得瞒下来，如果别人问起他，你就说他因力战魔教受了重伤，不便见客。”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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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郭静娴却不肯听，又指着纪梓轩，“他是个男的，连孩子都不能替莫哥哥生，你为什么要同意他们在一起？”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无忆喜欢纪梓轩啊！
那么显而易见的答案，郭静娴却硬要视而不见，转向纪梓轩，怒道:“莫哥哥是我的，你如果跟我抢他，我觉得不会放过你的。”
说吧，手中的匕首露出来，大有纪梓轩不同意就动手的冲动。
纪梓轩没有和女人打架的习惯，却更加不可能因为郭静娴简单的一句威胁就真的怂了。
他目光坦荡直视郭静娴，客客气气说道:“姑娘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说话间，纪梓轩也已经摆出架势，大有你要打我也能陪你打。
郭静娴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一个暗器直直掷向纪梓轩。
见梓轩避过后，立即握着匕首攻上去。
速度之快，力道之大是直接要梓轩的性命。
梓轩堪堪避过，闪身离开清乐的房间。
战场被转移到外头的院子里，郭静娴的匕首使得更加顺手，招招带上杀机，可是梓轩却迟迟没有拿出武器。
在对方那么拼命的情况下，他不可能像对方那么肆无忌惮，可这个郭静娴也确实难缠，动手的狠劲是真要他的命！
梓轩意识到再这样礼让下去他就算不被郭静娴杀死也会被累死。
瞧准一个破绽，他飞速纵身至郭静娴身侧，趁其不备，反手扣住对方的手，一把将匕首夺过去，而后顺手一推。
郭静娴瞬时被打出几米远，身体一软就摔到在地，整个人就好像掉线木偶一样，无声无息地躺在地上。
纪梓轩紧急止住动作，吃惊地望着昏过去的郭静娴。
他刚刚不过是轻轻一推，就算位置再寸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把人打昏了，可既然不是他动的手，那……
纪梓轩顿感不妙，立即将目光转向院子外头。
寂静无声。
照理说他和郭静娴动静那么大，巡逻的家丁就算不插手也绝对会在附近守着，可现在一个人都没有，府中肯定出事了。
纪梓轩把他的猜想跟清乐一说，就想去前院查看。
可是没等他动身，‘唰唰唰’地一下，数十个黑衣人将整个院落团团围住。
又是死士！
魔魇教不是都被无忆团灭了吗？为什么还会有死士的？
铃铛声由远及近，纪梓轩来不及多想就被迫迎敌。
可就算他再如何天纵英才，以一敌几十个非人哉也是够呛的，更甚他还要保护昏迷不醒的郭静娴。
危急情况下还不忘保护情敌，他简直都要被自己感动了。
可是随着死士越来越多，不只是梓轩，连清乐也开始觉得吃力。
就在纪梓轩再一次拖着郭静娴堪堪避过死士的攻击时，一支箭飞速射向他。
纪梓轩根本腾不出手来阻挡长箭，幸好同一时候另一柄长剑从对面方向直射过来，刚好打掉了那支箭。
“无忆！”
无忆纵身跃到梓轩面前，舞动的长剑精妙绝伦得让人只有目瞪口呆的份。
不一会儿，靠近无忆的几个黑衣死士就倒地不起。
他用的是纪家剑法，最基础的纪家剑法，可是这剑法到了无忆手上却如有神助一般，简直看得人眼花缭乱。
纪梓轩顿时了然：怪不得无忆能够一个人单挑魔魇教，手刃聂正。
有无忆加入战场，他好像打了鸡血一样，同样舞动起纪家剑法。
两人什么话都没有，却好像商量好了一样，一个进攻另一方就防守，哪怕所有死士都攻向他们，也愣是没有沾到一分便宜。
一刻钟后，纪梓轩将最后一个死士砍于剑下，现场已经满是尸体，清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梓轩也不在意，只是趁着喘气的间隙拉过无忆从头到尾细细打量一番，见几日不见无忆虽然面容有些消瘦却没什么大碍，才放心地松口气，就问：“你不是被清乐散君关起来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无忆看着满地的尸体，皱皱眉，才应道:“师父没有锁门，我听见外头有打斗声就出来了。”
他没有说一向对外界变化毫不在意，为什么这次只听见打斗声就冲出来？
纪梓轩却从他的神情中猜到了其中缘由，顿时更加心疼无忆。
宁采心的死对无忆的打击实在太大了，迫使迟钝的他也下意识逼自己成长，逼自己的情商成长。
“你别想太多，一切有我。”纪梓轩擅长说甜言蜜语，可真要他肉肉麻麻地把无忆当作女人一样安慰他又说不出口，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爱得越深言语反而越匮乏。
纪梓轩最终没再说什么，现在也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他蹲下身子背起郭静娴，对无忆说:“这群死士来者不善，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我们去看看吧！”
从一开始纪梓轩就觉得奇怪，魔魇教那么大的势力怎么是无忆一个人说灭掉就灭掉的，之前和他交过手那个魔教圣女和何靖都没有现身，现在看见所谓的魔教教主聂正恐怕是个幌子，用来迷惑武林正派，让他们放松警惕。
见识过郭静娴的状况后，纪梓轩不敢想象前院的武林人士现在是怎样一个下场？
纪梓轩一手提剑，一手拉过无忆就往前院跑去。
到了前院，四周仍是一片死寂，纪家巡逻的侍卫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不知生死，而客房里那些贵客则是全部没了踪影。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就能把武林上绝大多数高手神不知鬼不觉地掳走，就是那些高手被下药了也很夸张啊！
纪梓轩的警惕一下子提到最高点，他先将昏睡的郭静娴找了个安全地方藏好，而后待着无忆一间一间房子去查看。
一路上，梓轩的右手都牵着无忆的左手，哪怕无忆其实根本不需要他的保护，他仍不肯放手。
仿佛要印证他之前许下的诺言：即便在战斗的时候也要握住无忆的手。
两人一前一后地在各间厢房里察看，但厢房里除了死寂仍是死寂。
一个人也没有。
“怎么会这样？”
纪梓轩暗自呢喃一句，可是无忆只一脸平静地跟在他身后，既没有被眼前寂寥的景象吓到，也没有对此产生半点疑惑。
“你呀！还真是什么事都不关心。”梓轩失笑，忍不住伸手刮了刮无忆的鼻子。
他们好不容易才‘互诉衷肠’在一起，都还没有歪腻够又被迫分开。
之前还不觉得，现在见到无忆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仍是那一脸沈静，他就有些手心发痒，就想着亲近无忆，然后做些什么。
奈何时间地点都不对，他也只能过把手瘾，又端回他正人君子的样子。
说道：“之前我们一直以为魔魇教教主是聂正，可现在看来这人也不过是个幌子，你虽然一人灭了魔魇教的总部，但魔教的根基却还在，眼下正趁着我们放松之际反咬一口。”
“唔。”无忆淡淡地应了声，又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好像魔不魔教的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事实上也是这样，他会独自一人挑上聂正，也是因为聂正杀害了他重要的亲人。如果没有这个前提条件，恐怕就算魔教的人攻占整个武林，他也会未必会主动出手。
纪梓轩也没有指望能从无忆口中听到那些心怀天下的话，他只是不想无忆不知情而已。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无忆又缓缓补充了一句：“不管怎样，我都和你在一起。”
只是单纯的一句陈述句，对梓轩来说却是世间最美好的许诺。
他所有的焦躁好像都因为这句话消失了。
是啊，只要他们两个能够在一起，真要发生什么事又有什么关系？
他们都会共同面对的。
纪梓轩笑着点点头，也不再多说，拉着无忆就往自己爹娘的院子走去。
纪府的武林高手齐齐中招，而他和无忆却没有事，他隐约已经猜到魔教的人是怎样下药的。
纪家本家的人和客人的饭食用的不是同一个厨房，而且本家所用的厨房十分隐秘，除了纪如海培养的几个亲信根本没人知道这件事，就是为了防止有人下药，所以他爹娘和莫华峰应该都没有中招。
果然，等他走近纪如海的院子外头，里面就传来激烈的打斗声，气氛十分紧张。
纪梓轩顾不得多想，拉着无忆就往院子里赶。
可真等他走进去看清里头的状况时，他感觉自己眼睛都要瞎了。
☆、第46章 激战
满地都是死士的尸体，纪如海和何月两人和几十个黑衣死士纠缠，外围还有几个明显是活人的黑衣人时不时偷袭一下，纪家仅剩的亲信家丁也损伤过半，现场乱作一团。
而院落的另一边，正在打斗人竟然是清乐和莫华峰。
清乐vs莫华峰！
还有比这更让人掉眼珠子的呢？
纪梓轩现在脑海里就一个念头：难不成莫华峰终于忍受不了头上的绿，要和清乐单挑了？
可是起内讧也不要挑这种时候好吧！
两人皆是赤手空拳，没有武器，这就是一场内力和武力值的比拼。
而且他们都还是高手中的高手，这样的打斗根本是生人勿近，就连死士也不敢靠近他们两个。
纪梓轩简直要无言以对了。
就连无忆也愣愣地看着打斗中的两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们两个人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快过来帮忙？”乐闲气急败坏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怔愣。
他们这时候才注意到，乐闲一身白衣已经染满血渍，正虚弱地靠在墙柱上，显然受了不轻的伤。
梓轩他们仍是一脸迷茫，这是要他们帮谁啊？
乐闲见他们还傻站着，又急道：“莫华峰才是真正的魔教教主，你们快点上去帮师兄啊！”
莫华峰是魔魇教教主？！！
这个信息犹如惊天巨雷在两人心里炸开了花，两个人当场僵住。
开什么玩笑，说好是武林正道的领袖呢，怎么转眼间就变成大魔头了？
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情吗？
不过眼下的境况也由不得纪梓轩多想，他低声对无忆叮嘱了一句，就加入了纪如海的战圈，帮着父母一起清扫那些个死士。
至于清乐和莫华峰的打斗，不好意思，那种非人类可以企及的打斗模式，正常人类还是不要参与进去。
有了纪梓轩的加入，纪如海他们的压力明显减轻不少。
渐渐的，死士都倒下了，剩下的个个都是武艺高强，一时间还真谁也奈何不了谁？
这几乎就是一场消耗战，就看那边的人能够坚持到最后一刻。
而这一时候，最轻松的莫过于无忆，因为他根本完全没有动，一直站在外头，神色莫名地看着缠斗在一起的众人。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没有从惊愣中回过神。
本来，大伙也没指望无忆能够成为战斗力，所以都很自觉地将战圈拉离无忆。
可魔教圣女若言瞧着这空挡却将长鞭挥向无忆，触不及防的举动把大伙都吓了一跳。
无忆这次走神得太厉害，直至长鞭扑面才勉强闪身，但这样还是被长鞭末梢刮到了手臂。
若言顺手将长鞭收回，紧接着又狠狠挥出一鞭，再次朝无忆面门击起。
可这次长鞭还没有落下就被一柄长剑缠住，一个黑色人影挡在无忆面前。
竟然是魔魇教的人？
这人目光冷淡地盯着若言，压低声音命令：“若言，你退下。”
若言没有攻击那黑色人影，却也不肯退下，气愤地喊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护着他？义父说了他的命是我的，你给我让开！”
黑衣男子一剑甩开若言的长鞭，凌烈的眸子直直地盯着若言，一字一顿地重复：“你退下。”
这是男子马上就要发火的先兆，可若言就是紧咬着唇不肯退让，她怎么舍得放过那么好一个亲手杀死无忆的机会？！
黑衣男子也不废话，长剑直接挥动，大有若言再不退开就把人杀了。
连魔教的人也开始起内讧，纪梓轩看着马上就要打起来的两人简直无语了。
原本走向无忆的脚步却没有停止，纵身跃到无忆和黑衣男子之间，大手一把将无忆拉开几步外。
这个男人反水得太奇怪。他可不敢让无忆离这人太近。
可这一次无忆并没有后退，反而直勾勾地看着那个蒙面男子。
正当他奇怪时，就听见无忆低低地喊：“哥哥。”
无忆的声音很轻，但是他身边的三个人都为之一震。
黑衣男子猛地转过身，目光惊诧地看着无忆。
无忆接着又喊了声：“哥哥，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宁采心一死，莫无愁和莫无忧两兄妹就将宁采心的尸骨迎回苏州本家，可现在本该远在千里之外的莫无愁竟然会出现在自己面前，还同纪梓轩打了起来。
无忆的脑容量实在不足够他想清楚这件事。
黑衣男子，也就是莫无愁，见无忆认出了他，干脆一把扯掉面罩，拉着无忆的手，就道：“你马上离开这里。”
说完，就不分由说地将无忆往外推。
那头若言见了，顿时大急，“你想违抗义父的命令？义父可是说了要把不计代价杀了无忆！”
这句话如同魔咒一般将无忆定在当场。
他怔怔地看着还在打斗中的莫华峰，轻颤问道：“你说的义父是指我爹吗？”
莫华峰竟然要杀他，这个消息瞬间将无忆的心智全部炸飞了。
他第一次感觉这世界上有他接受不了的事情。
若言却在这个时候哼笑开来：“义父可不是你爹，你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狗杂种可没有资格喊他爹！”
这话够狠！
无忆的眼珠子又瞪大几分，求证的目光转向莫无愁。
然而莫无愁却狼狈地避开了他的目光，只一味催促：“你先离开这里，有什么话我以后再跟你说。”
在一旁的纪梓轩见事情大条了，也顾不得评估莫无愁的危险系数。
他觉得莫无愁说对了一句话，现在这情况实在不适合无忆再在这里待下去。
可无忆根本不肯走，从莫无愁那里得不到答案，他竟纵身跃到莫华峰和清乐的打斗之中，也是清乐提前发力将莫华峰逼退几米，不然他这样贸然闯进来非得受到双重伤害不可。
一时间，清乐和莫华峰隔着十多米远的距离对峙站立，无忆则是夹在两人中间。
清乐刚刚那一下让他的真气有些紊乱，没好气地扫了无忆一眼，“你跑过来做什么，快点退开。”
无忆没有理会清乐，看着莫华峰，“你真的不是我爹？”
莫华峰没有再端着他那副慈眉善目的嘴脸，将心里的阴狠全都摆在脸上，嫌恶道：“你到底是谁的种还是去问你那师父吧，看他都干过什么好事？”
“师父？”无忆无意识地低喃一句，动作迟缓地转向清乐。
清乐却在这时候避开无忆，几乎给了他和莫无愁一样的说辞：“你先退开，等这件事完了我再告诉你。”
莫华峰竟然敢伤乐闲，他绝对会让对方付出代价的！
那头莫华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戴绿帽子，也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再次攻向清乐，仿佛要一鼓作气拿下清乐。
清乐没有退让，快一步将无忆推开，又和莫华峰打了起来。
两人这时候都打红了眼，旁若无人地接招拆招，另一头因为无忆的质问停下动作的人也再次交上手。
场面再次回到之前的激烈打斗当中，但这一次连无忆也不能幸免。
他不想打，若言的杀招频频逼向他，逼得无忆不得不应付若言的招数。
而莫无愁和纪梓轩也对打起来，这期间两人还是不是在若言和无忆的打斗中插一脚。
这场面简直乱得不要不要了。
然而这次的战斗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随着莫华峰将清乐一掌打出一丈远后，院子里所有人的动作都在这一刻停下来。
震惊浮上了所有人的脸，大家好像都没有反应过来，清乐竟然被莫华峰打败了？
说好的这一届武林盟主很弱鸡，连自己儿子都打不过的呢？
现在轻轻松松就把清乐都打败了到底是什么节奏？
莫华峰冷笑一声，神情倨傲地睨着清乐，哼笑：“清乐，你不是自诩你的清影心法无能能比吗？怎么现在那么不堪一击？我说过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的！”
清乐重重咳了一声，吐出一口血，声音冷淡地说：“如果你不是练了魔功速成，你以为你可能打得过我吗？”
莫华峰被清乐这样一讽刺，顿时大恼，阴森森地说道：“就算我练的是魔功又怎么样，只要能够侧地彻彻底底地把你杀了又有什么所谓？”
若言连忙附和：“义父，您不要跟他们废话了。反正现在他们都是我们砧板上的肉，直接把他们都杀光了事。”
莫华峰对清乐有多恨，若言就有多讨厌无忆，眼看着莫无愁被无忆揭穿身份反而更肆无忌惮地关心起无忆，她就很不能一口一口把无忆的肉给咬下来吃掉。
可这个时候莫无愁却挡在了无忆面前，哀求地看着莫华峰，“爹，无忆并没有错，您就放过他吧！”
莫华峰冷漠地看着无忆，嗤笑：“他一点都不无辜，如果不是他的话，采心也不会死。我早就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了！”
即使从一开始就知道无忆不是他的孩子，莫华峰没有怪宁采心，只将所有的怒火都转嫁到清乐和无忆身上，甚至为了宁采心，他能假装不知情二十年，并把无忆送给清乐去养。
可见他到底有多爱宁采心，但无忆明明就有武功，甚至连他用来作饵的聂正都能除掉，却眼睁睁地看着宁采心为了救他而死。
那一刻，莫华峰真的很想什么都不顾就把无忆杀了泄愤。
可那时候他正值绝阳神功的最后一层，不得不隐忍，而且那时候他原本打算借着‘清扫魔教’的行动稳固他的武林盟主之位再来收拾清乐和无忆。
没想到的是无忆竟然一个人傻傻的跑到他们总坛去单挑聂正，而且恰逢他把所有死士和高手都调离总坛，只留下聂正一个幌子，还真就给无忆把总坛给掀了。
这一举动硬生生将他十多年的谋划毁于一旦，莫华峰真是掐死无忆的心都有了。
他也懒得再拖下去，等绝阳神功一练成他就下手，先是用药控制住纪府大多数高手，接下来只要把现在这一票人收拾干净。
他倒要看看这天下还有谁能够奈何得了他？！
这样想着，莫华峰的双目已然血红，再次向清乐攻去。
☆、第47章 教学
眼看着清乐无力动弹，而莫华峰的掌劲就要伤到清乐，无忆终于忍不住动手了，却只是一道剑气将莫华峰逼退几米。
力道轻得很，就是真的击中莫华峰也伤不了他分毫。
无忆再次挡在了清乐面前，神色哀伤地看着莫华峰，“爹，不要伤害师父。”
即便无忆所表现出来父子亲情十分淡薄，但他由始至终都在喊莫华峰‘爹爹’。
他又不是傻子，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莫华峰不喜他，但也是到这一刻他才知道原因为何。
可即便如此，他都不曾改口。
那倔强的眼神，那带着哀求的喊声让莫华峰有一瞬间的怔愣。
他没想到无忆事到如今还会叫他爹爹，但转念他又嘲讽一笑：那又如何，由头到尾他都只是别人的便宜爹。
这顶绿帽子他已经带的够久了，没兴趣继续装王八！
莫华峰再次冷下脸，道：“你给我让开，我暂时还不想杀你，如果你再挡道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他又聚起真气，好像马上就要朝无忆击去。
无忆却仍定定地站在那里没有动作。
乐闲顿时急了，大声斥道：“无忆！你难不成还指望这魔头把你当儿子？他没有直接对你动手就算好的，你还傻站在哪里做什么？赶紧使出你的清影心法啊！”
乐闲也是真的急了，完全不管无忆有没有这么强悍的战斗力，就想着无忆快快出手就好。
可无忆只是远远躲避着莫华峰的攻击，一并把清乐也拉开一段距离，就是不肯对莫华峰出手。
如此再三，无忆有好几次都险些被莫华峰打中，而他之前被若言伤到的手臂也不时冒出血渍。
他一直躲，莫华峰就一直进攻，一招比一招狠，看得所有人都心惊肉跳。
正当大家都疑惑无忆为什么迟迟不肯动手时，才听见他低低的声音传来：“我答应过娘亲，不会恨爹爹，也不会伤害他的。”
这话像是解释，更像是一种信念的坚定。
他不会伤害莫华峰，永远不会！
莫华峰却没有因为他这话而心生恻隐，眼睛的血色越来越浓，连说话的声音也嗜血残忍，“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放过你吗？既然你自己找死，那我就送你上西天吧！”
他再次提气，使出绝阳神功十层的功力直击无忆。
一道强劲的力道势如破竹般攻向无忆，那一刻，仿佛连天地都暗沉下来。
无忆避无可避，只能只身挡在清乐面前，用身躯挨下这一招。
可就在这时，一道同样强劲却显得有些稚嫩的力道插了进来，在无忆面前不足一米的地方正好对上莫华峰的攻击，硬生生将那力道打偏了方向。
下一秒，纪梓轩就落到了无忆面前，面色从容地说道：“无忆不肯动武，莫世伯还对他出手恐怕不太公平吧？”
莫华峰冷哼一声：“什么是公平？清乐欺我二十年难道就是公平了？只有赢的人才有资格讨论公平！这是我和清乐的事情，你们这些外人没资格说三到四，都给我滚开！”
说着，他又要朝这边攻过来。
纪梓轩先将无忆推离战斗场地，直接将莫华峰的攻击接了下来，又不慌不忙地说道：“既然莫世伯执意如此，那晚辈少不得要替无忆来领教几招。”
“就凭你这个毛头小子也想和本座的绝阳神功对抗？简直痴人说梦，今天就让本座好好教教什么叫做谦逊！”
莫华峰此时也是杀红了眼，根本不管对象是谁，见人杀人，遇佛弑佛。
说难听点就跟疯子没两样了。
纪梓轩也是没办法才跑到大魔头面前‘耍帅’，总不能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人被欺负吧？
可是才接了莫华峰两招，他就知道自己这回真的托大了。
能把清乐都打到吐血，莫华峰的绝阳神功绝对不是盖的，他一个二十多岁的人，就算再如何的天纵奇才，在功力累积方面也不可能像那些个老家伙那么深厚。
而且很快他又发现眼前的莫华峰很不对劲，双眼赤红，印堂乌紫，明显就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所以他现在真的是在和一个疯子打架？
纪梓轩暗叫倒霉，但到这个份上也只能硬着头皮接招。
正当他越发力不从心时，一直保持沉默的清乐冷冷地喊了句：“纪梓轩。”
“什么事？”纪梓轩顺口应了声，一开始甚至没反应过来是谁在喊他。
莫华峰进攻那么狠，他哪还分得出心去管别人叫他啊？
却听见清乐下一句就说：“清影心法总共就八个字：清静无为，如影随形。你好好领悟吧！”
乍听这话，在场的几乎都是满头黑线。
清乐居然挑这么危急的时候来传授清影心法，他的心也是够大的。
偏偏他还气定神闲地往乐闲身边一靠，活像他完成了什么了不得的任务一样。
纪梓轩简直要对他无语了，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所谓的清影心法只有严君的血脉才能学习了，普通人听到这八个字，谁知道是什么梗啊？
不过莫华峰的毒辣攻击已经让纪梓轩没了脾气吐槽，眼看着他被逼着步步后退，只好死马当活马医，试他一试。
纪梓轩一边躲避着莫华峰的攻击，一边凝神思考着清乐那八字真言。
想着想着，他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无忆站在树下执着练剑的场景。
那样的无忆，动作缓慢却又专注，一招一式都是十分细致。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不复杂，可是对他来说却却好像是完成任务一样神圣，值得他全心投入。
专注……
这一刻，纪梓轩忽然感觉心境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为什么无忆看起来资质愚钝却能单挑魔教总坛，斩杀聂正，甚至单挑莫华峰了。
无忆或许天赋没有他高，但是胜在专注，并且又因为记性差，同样的剑法，他每天的练习都是重新学过。
虽然这好像是浪费时间在重复同一件事，可事实上每一次的练习对无忆来说都是一次新体验。他总能从练习中获得新的感悟。
而之前得到的感悟却好像一种本能一样刻入无忆的骨子里，也许平时看不出来，但等到关键时候却会发挥出来。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清影心法。
并不是江湖传闻那样神乎其神，正常人都不可能领悟的古怪的心法，而且刚好相反，清影心法本身既意味独特又意味着百变，换个说法就是百搭。
怪不得严君传下来的只有心法并没有武学套路，因为练习清影心法根本不需要搭配固定的招式套路。
清影心法本身就要求练习的人要放空心境，将练武当做像吃饭甚至是呼吸一样的寻常事情，这样练武就会‘变成’影子，变成你就是忘记所有也没办法忘记的本能。
纪梓轩一时心有所感，顿时连他的剑法好像也变得空灵起来，一举一动都变得轻盈起来，连躲避莫华峰的动作好像也轻松了好多。
同样纪家剑法，配上清影心法，竟瞬时就有了明显提高。
即便纪梓轩天赋再高，这变化也太夸张了吧？
难道清影心法真的那么厉害？
可是为什么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那八个字，他们却没有领悟，只能看着纪梓轩发呆呢？
有了清影心法的加持，纪梓轩的武功好像瞬间拔高了一个境界，从一开始的步步退让挨打，竟渐渐能间或接上莫华峰的杀招。
而且他越打越气定神闲，犹如闲庭信步般从容。
反观莫华峰却越打越急躁，尤其是在几次攻击都被纪梓轩打掉后，整个人好像一头被苍蝇逗弄而炸了毛的狮子，很想将敌人置于死地却又奈何不了对方。
一招比一招急切的杀招使出，不但没有伤到梓轩，反而让自己陷入了困境。
莫华峰走火入魔了！
纪梓轩是最早瞧出端倪的人，他原可以瞅着对方的破绽给人致命一击，但想到无忆对莫华峰的在意，他还是先拉开两人的距离，才扬声提醒：“莫世伯，您眉心已然发红，马上就要走火入魔，还是快点停下来调息吧！”
走火入魔这事可大可小，真严重起来可是会要人命的！
可莫华峰此时哪里还听得进他的话，只是更加急切地出招，到最后甚至连目标是谁都不管了。
四处放杀招，不分敌我，靠他近一些的若言一时不察就被莫华峰一个掌劲拍了出去，撞到墙上晕过去。
纪梓轩有心阻止莫华峰，但发起疯的莫华峰根本不是寻常办法能够靠近的，他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只好站在外围寻思：莫华峰这回是真的神智尽失，连自己在干什么都不知道了，这样下去只能等他耗尽所有体力才可能停下来，但如果真到了那个份上，这人估计也废了。
他暗暗撇嘴，心道：也不知道该说这人是太一根筋还是太别扭。既然知道妻子和人私通产子，那就算直接将人斩杀了也不会有人说闲话。可莫华峰偏偏不，非要装大度地当起便宜爹还将无忆送回给清乐。如果一路这样大度，那起码还得了豁达的名声，但这厮又非要秘密折腾出一个魔教来……
这样七拐八拐的复仇之路，还有比这更让人蛋疼的吗？
尤其是现在莫华峰竟然硬生生把自己逼得走火入魔，纪梓轩只想送他两个字：犯贱。
不过鉴于莫华峰好歹也是无忆名义上的父亲，他默默将这两个字咽了回去，表面上还是端出一副担忧的样子，把想要上去拦下莫华峰的无忆拉住，劝道：“你别急，先等等，我等下看准时机就想办法让他安静下来。”
随即他又想到清乐的医术似乎很厉害，那迷药什么的……
☆、第48章 完胜
纪梓轩刚将目光转向清乐，就听对方冷声道：“这都是他自找的，你们管他那么多干嘛？”
好吧，清乐才是典型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他本就记恨莫华峰伤了乐闲，这一笔笔的账，他也是记仇的！
纪梓轩有些无语，虽然他心里也觉得莫华峰闹出那么多事，就是死了也不可惜。
但想到还有一大堆人在莫华峰手上，他也不能看着莫华峰真的就这么完蛋。
只好恭敬地朝清乐拱手，诚恳道：“莫世伯毕竟是无忆名义上的父亲，还请散君看在无忆份上助晚辈一臂之力。”
因为刚刚纪梓轩的超常发挥，清乐对他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
虽然神情仍有些冷淡，还是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小包粉末丢给梓轩。
梓轩了然，马上拿着那包粉末靠近莫华峰。
走火入魔的莫华峰破绽太多，不一会儿就让他找到间隙。
手一挥，粉末一撒出，不过顷刻间，莫华峰就好像被人抽取骨头样，整个人软软瘫倒在地上，没了知觉。
“爹！”
莫无愁急急喊了声，冲过去将莫华峰抱了起来。
可是任凭他之后怎么呼喊，莫华峰都没有反应，如果不是他还有呼吸，就和死人无异。
“他为什么还不醒？”莫无愁焦急地看着众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从一开始他就是不赞成建立所谓的魔魇教，那完全是莫华峰的执念，他根本不想与无忆为敌，更不想伤害无忆。
怎么说无忆也是他的弟弟。
其实若言想岔了，他是喜欢无忆，但绝对不是他们以为的那种喜欢。
他只是想像一个哥哥那样，将傻傻呆呆，没什么武功的弟弟纳入羽翼保护，看着弟弟平安无忧地过一世就好。
所以即便父亲一直想要无忆的命，他也竭尽全力护着。
谁曾想，无忆其实根本不用他护。
看着无忆安静地站在纪梓轩身边，虽然眼中隐隐闪动着担忧，但是周身都散发着信任的气息。
这是对着纪梓轩吧？
不能成为弟弟全心全意信任的人，莫无愁感到一阵悲哀，可他能说什么呢？
苦笑一声，他就收敛起情绪，对着纪梓轩说道：“之前无忆单挑魔魇教总坛的时候就已经将大多数傀儡清理干净。这次我们的行动可以说是倾巢而动，主要几个人用来拦截你们，但你也看到了，我爹和若言昏迷不醒，若风刚刚被你杀了。
至于被掳走的那些武林人士都被关在了我们临时落脚的地方，就离这不远，你拿着我的令牌就能够将他们全部放出来了。”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令牌丢给纪梓轩，又深深地看了无忆一眼，就抱起莫华峰离开了。
他这一走，顿时整个院子里的气氛都放松下来。
纪如海看着莫无愁离去，暗道一句好险，根本没想过要去拦住莫无愁。
说真的，莫华峰才是魔魇教的教主这件事，他们至今还没有消化过来。
如果不是方才莫华峰忽然对他们发难，他们根本不会相信认识了那么多年的老好人莫华峰竟是个大魔头。
他喟叹一声，想着莫华峰怎么也是他相交了几十年的老友，而且这件事的起因到底是清乐，实在没必要把这件事宣扬出去。
纪如海敛去心思，又将目光转向正忧心无忆的纪梓轩，心里忍不住酸酸地想：都说女儿外向，现在他这个儿子也不遑多让，战斗一结束就对无忆嘘寒问暖，怎么不看看他爹娘伤得如何了？
不过瞧着梓轩英俊挺拔的身姿，又忍不住暗暗骄傲。
这是他的儿子啊，仅凭一人单挑大魔头，力挽狂澜，这样的出色，连他这个作为父亲的也忍不住得意起来。
当然这些话是不可能对纪梓轩说的，他还得摆出一副严肃脸，对着梓轩交代：“你现在和无忆一起去将那些被抓走的人放出来，不过莫兄的事情还得瞒下来，如果别人问起他，你就说他因力战魔教受了重伤，不便见客。”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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