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耽美 > 六姐

正文 第3节

    六姐 作者:尔文ada

    第3节

    “行”

    老中医的药又喝了一副,赵虎这几天就开始忙着买酒订菜,在几个叔叔家与女方家来回跑的准备订婚事宜,初八这天中午,赵虎在一个叔叔家喝了点白酒,回来以后躺到第二天都没起;赵老太太发现的时候,他儿子已经快烧糊涂了,一开始叫他的时候还答应两声,后来就应也不应了,老太太哭着让人去找老中医,那老头儿快晚上时候才过来,一进门看了看,先是给打了一针退烧药,后来问了问情况,听到那位叔叔说:知道虎子这两天为订婚的事忙着,我们爷俩也没敢多喝,老中医只是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最后跟赵老太太说,

    “送镇上的医院吧”

    老太太一听就急了,

    “老先生,你这是啥意思啊?这是啥意思啊?”

    老中医没接话,只是摇了摇头,收拾好医箱就准备走了,赵老太太一看这架势,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拉着老中医不让走,非要给他下跪,

    “大妹子,你这可使不得”

    “老先生,老哥哥诶,求求你了,你再给我儿子看看吧,镇上的医生就是治不了我们才找的你啊,你可说啥也不能不管呀”

    老中医被赵老太太缠的没办法,说道,

    “大妹子,跟你说句实话,你儿子这是心病,我老头子治了一辈子的病,唯独这心病我治不好,大妹子,心病还得心药医,我就是再给他开上千年山参大补丸,也只是治得了其标治不了其本啊”

    赵太太老泪婆娑的望着眼前这干巴老头儿问道,

    “老先生,我儿子到底得的这是啥病啊?”

    老中医扭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赵虎,回头叹了口气,无奈道,

    “唉,情深所致,相思成疾!”

    ☆、治病

    老中医走后,赵老太太一个人坐在炕上,看着眼前喘着粗气沉睡的儿子,一个人又抹了一会儿泪;回想自己这大半辈子,赵老太太觉得自己前生肯定是造过不少业,不然这一生也不会如此坎坷。年轻的时候,她为赵家生了两儿一女,赵虎是最小的。虽然在大饥荒中一家人挺了过来,可是赵虎的一哥一姐却没挺过那十年浩劫;赵家早夭的那一儿一女无论读书认字还是与人来往交道都比赵虎要强,赵老爷子当时让算命的给看过,那是俩出息孩子,结果一个十七、一个十五,当年要不是想着家里还有个小儿子,老太太当时就准备跟着这一儿一女去了。

    赵老太太记得这虎子小时候啊,瘦的跟个小鸡子似的,不过却是冷不丁的来一回“侠肝义胆”、“古道热肠”,在老太太看来,儿子这样的“热肠”有点“愣头青”的意思,有时候被人三言两语的一哄骗,这傻小子就恨不得对人掏心掏肺,那个时候老太太真是为他操碎了心,最怕他一个不小心就被人拐的卖了;再后来虎子慢慢长大,身体也越来越结实了,看着也不是一副“愣头青”的样子了,结果老太太没欣慰多长时间,就知道儿子不知从哪儿跟人混了黑社会;儿子混这黑社会混的那叫一个兢兢业业啊,最严重的一回两个星期没见着人,回来以后,脸上就多了一道疤。赵老爷子当时气得扬言要跟他断绝父子关系,可是这傻小子像是被人灌了迷魂汤似的,一门心思认为兄弟情义大过天。赵太太知道,虽然她的儿子有时候有点愣头青,人也长的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但却是个长情的小子,先不说这男女情爱,兄弟情义,就是他养了十几年的大花狗死了以后,他也是消沉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最后再没养过其他狗。

    赵老太太琢磨着这常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男不女却把他儿子整的五迷三道的,这都回来快一年了,还能给害了相思病;赵老太太这口气别不过来啊,忽然想到当时从他儿子带回来的新棉衣里翻出来的一厚打钱,赵老太太就更是恨铁不成钢,虎子挣的那可都是血汗钱,那么厚厚一打,怎么就舍得给出去了?你说这常六哪怕是个寡妇呢,好歹是个女人,虎子就是花了钱还有机会能娶回来,给赵家生儿育女,开枝散叶;可结果呢?“假女人”!“假”的还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

    可是赵老太太再生气也没有办法,看着炕上瘦的已经脱了相的儿子,赵老太太实在是不敢再造作了,这可是她怀胎十月又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亲儿子,这还是她给老赵家留下的唯一血脉,别说这常六是个“假女人”了,就是头大母猪她也得忍着供起来不是。

    赵老太太打定主意以后,想着看看能不能让那些跟儿子一起出去打工的年轻人给把常六找来,等儿子这相思病治好了,再做打算。于是她出了门,拐弯走进了村里的福生家,福生今年25岁,娶了个比他大3岁的老婆,今年开春喜得贵子,结果刚迈进他们家大门,就听见小两口吵的有够热闹;本来老太太现在也没心情参合别人的家务事,可是转身的时候好像听到了他儿子的名字,于是悄悄的又往院子里走了走,这一听下来,差点把赵老太太给气吐血了。

    原本这小两口闲来无事坐家里正闲聊,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赵虎身上,福生是知道这六姐的,结果听到老中医讲,赵虎竟然为个“假女人”害了相思病,忍不住当笑话讲给了自家的老婆;两个人边乐边聊,又聊到了赵虎的病情上,福生说,当时老中医还是他给叫过去的,看那老中医给赵虎打针的时候,他连点反应都没有,整个人瘦的跟骨架子似的,怕是过不了年了;夫妻两人唏嘘一阵,这媳妇儿就随口问了一句,若是像赵虎这样的“白事”,他们家要上多少礼,福生开口就说,他们肯定是与村里其他人不一样些,一来两家多少还有点亲戚关系,二来出去打工的时候,赵虎对他也是相当的照顾,所以这礼肯定要多上一些;媳妇儿一听这话,手上的针线活儿就停了,试探的问了句,你打算给随多少啊?结果福生想了想,说了个数字,两人就争论起来了,争到最后竟然吵了起来,这夫妻双方吵架,那就很难再“就事论事”了,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一翻,吵的叫激烈。

    赵老太太想到,自己儿子还好好的在家里呢,别人就开始咒他死了,气得老太太站到门口吼道,“我儿子还没死呢!”她这一嗓子下去,那两小口瞬间静音了。

    赵老太太气呼呼的回了家,对着还在昏睡的儿子说,

    “虎子啊,你可给妈争气点,等你好了,你想娶谁娶谁,争取比那些王八孙子们活的都长久”

    自从与赵虎断了联系之后,六姐的日子过得也并不如意,身体好像越来越差不说,整个人越发的阴沉了;以前六姐留在村里,主要还是考虑到他母亲的身体,可是上一次住院之后,他对这亲情也越发的淡漠了,之前一个星期至少要去他爸妈家里三次,现在一个月都不见得去一次;六姐现在也没别的念想,一门心思的就想挣钱,挣到自己挣不动为止,等老了以后至少也不要太凄凉。本来六姐计划着拿上全部的积蓄去镇上开个小店做点小生意的,可是一方面是身体不允许,另一方面他暂时还不想离开现在住的这个地方;这里有虎哥为他整过的篱笆;虎哥为他钉过的门窗;虎哥为他扫过的院子,还有虎哥与他有过那一场短暂而甜蜜的爱情;这里的每一丝空气都有虎哥的味道,于是六姐计划着计划着又舍不得离开了。六姐以为自己狠狠心不再与虎哥联系以后,这份感情或许也就慢慢淡了,可惜他对这个男人的思念随着时间的流逝,竟然发酵成了一坛老酒,午夜梦回时,竟如喝了这老酒,入口辛辣,胸腔一股热意,直呛得他泪水横流。

    腊月初十这天,六姐正在打扫院子,结果进来一个让他挺意外的人,就是大队办公室的常富国,那人看他一脸诧异,干咳了一声,有点不自在的打了个招呼,

    “扫院哪?”

    “嗯”

    这常富国左右看了看,又干咳了一声,才道,

    “刚才有个电话说找你的,那人说他叫福生,让我告诉你东北那个赵虎快死了,想见你一面,我琢磨着应该跟你说一声”

    六姐当时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这“快死了”是什么意思。

    腊月十一这天,六姐把所有的积蓄都缝到了贴身背心的口袋里,告别了父母,坐上了一辆绿皮火车,随着火车的轰隆轰隆奔向了梦中的那个城市。六姐跟着火车晃悠了近四十个小时,晃得他觉得脑浆子都快散成糊的时候,火车终于到站了,然后他被人流推着挤着出了站,当他晕晕乎乎踏上这片陌生的土地时,忽然眼前蹦出来一张似曾相识的人脸,然后他又晕晕乎乎跟着这张似曾相识的脸,坐上了对方的摩托车,吹了半个多小时的寒风,终于停在了一个院子里。只听那人喊了句,

    “婶儿,人我给你接回来了”

    一会儿之后,六姐看到从屋里出来一个宽肩宽腰的大脸板儿老太太,老太太先是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才开口道,

    “你就是常六儿啊?”

    赵虎睡了一觉醒来以后,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张日思夜想的脸,于是他愣了愣,轻轻扯了扯嘴角,他以为自己又做梦了;之后他转头,看到了自己的母亲也在一旁,再细看眼前的那张脸时,发现与梦中常常出现的又有些不同,貌似更消瘦了?貌似更沧桑了?再之后,他听到了一个声音问,

    “哥,你醒了?饿了没?你想吃点啥我去做”

    另一个声音道,

    “虎子啊,你看常六来看你了,你可要好好的啊。”

    虎子呆住了,他直直的盯着眼前这张在梦中抚摸了无数次的脸,眼泪瞬间溢出了眼眶,这是赵老太太在儿子成年后第二次见他哭,上一次是跪在他爹遗相前的时候,而此时这个平日里磕破了脑袋哼都不会哼一声的汉子,正像个受尽委曲的孩子,无声哭泣着满脸是泪;老太太忍不住捂着嘴也转身到一边哭去了,从这一天之后,阴霾了一个冬天的赵家,似乎终于要放晴了。

    自从这常六来了以后,伺候虎子的事儿就不用赵老太太操心了,因为那人做的比她这亲妈都仔细,就比如一开始这简单的喂饭,常六特意选的是小勺,舀到勺子里的饭不会太满,也不会太少,勺子底会在碗边上刮一下汤水,他要吹凉了再自己试过温度才会送到赵虎嘴里,之后还会说,

    “哥,烫不烫?”

    “哥,咸不咸?淡不淡?”

    “哥,你慢点嚼”

    每到这个时候,赵虎就一脸不争气的花痴相,笑的和邻村的二傻子似的,给赵老太太看的闹心哟,恨不得把那碗饭扣他儿子脸上。

    老中医又来了,看了以后给抓了药,还安慰了赵老太太一句,说,不用担心,会好的。老太太不死心的拉着老中医悄悄问道,

    “老先生,你说这人生病了,看着另一个人就能好了?”

    老中医笑了笑说,

    “这病呢,还是得药治,不过咱这中医,不是还讲究一副药引子嘛,引对了,药到病除”

    “说的这么玄乎,这不搞迷信呢嘛”

    “这人生病啊,说复杂也复杂,说容易也容易,复杂呢,这是病理复杂,咱身上光是这穴位就830个,说容易也容易,五脏六腑的,都归这人心管,你说要是这管事的人心不痛快了,底下的五脏六腑能有好日子过吗?”

    “老哥哥诶,说的容易做起来难噢,人吃五谷杂粮生七情六欲,哪还能事事顺心”

    “别人能不能顺自个儿的心难说,若是自己会顺自己的心,可以免受多少冤枉罪,老妹子,咱人哪,最可怜的不是食不果腹,而是活不明白啊”

    ☆、一个8年

    有了六姐的精心照顾,赵虎不到20天就精神百倍、容光焕发了;腊月二十八这天,两人一起去镇上,给赵虎又理了个大光头,给赵老太太买了一件藏青对襟棉外褂,年货用的是之前准备订婚采买回来的东西,这一个年,无论是赵家还是他们屯儿,都过的分外热闹。

    正月里一过,横在赵老太太心上的一个大问题就不得不面对了,虎子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能吃能喝能干活儿,那么这个常六到底该如何安置?作为赵家的女眷,赵老太太决定还是跟虎子几个叔叔们商议一下,下午把赵虎支出去,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开始讨论;

    有人说:“这不合理法”

    有人说:“这败坏纲常”

    有人说:“这违背阴阳”

    还有人说:“这祖上无光”

    赵老太太听了一圈儿下来,竟然没有一个人说,万一她儿子要是再发病了怎么办?似乎这伦理纲常比他儿子的命都重要,说到最后,赵老太太终于忍不住了,

    “虎子是我生的,我也就这么一个儿子了,万一他哪天要是死我前头,这长辈儿叔叔的还得掏两份子礼钱,你们也不划算!”

    这一次商议之后,赵老太太也想明白了,她一个老寡妇,反正也活不长了,别人想说啥说啥吧,她还没把名声看得比自己儿子的命重要。

    二月十五这天,赵老太太给儿子张罗了一个简简单单的婚礼,除了新郎新娘,就只有她一个老孤婆子,不过看着儿子满足又感动的笑脸,老太太觉得,一切都值了。

    六姐每每说起他的洞房之夜时,总是满满的“遗憾”,本该是人生中最甜蜜最幸福的时刻,他却抑制不住的抱着虎哥哭了整整一夜,六姐那会儿觉得,第二天一早就是拖去被杀头,他也觉得值了!

    赵虎听了老太太的建议,结婚之后便带着六姐外出闯荡了,这一年他们到了省会,租了个郊区的小农房,待一切安顿妥当之后,夫妻二人又把老太太也接过去了。

    赵老太太是打心里不喜欢这常六姐,不男不女的也就罢了,关键是她认为这六姐太有心机,把赵虎收拾的是服服帖帖,说啥听啥;自从与他们过到一起,赵老太太也算是开了眼界了,做了大半辈子的女人,当了赵家三十多年的媳妇儿,她也是头一回见着这么会伺候男人的:他儿子从进门开始,除了吃饭拉屎是自力更生的,其他什么都给安排的周周到到,连喝口水都是凉好不烫嘴了才给端手里;他儿子有段时间打零工,拿回来十块钱这六姐开心,拿回来五块钱这六姐也高兴,反正是从没说过一句泄气话,两人也没红过一次脸;后来他儿子揽了建筑队的工程,早晨七点要上工,这六姐就五点起来做饭,中午算好钟点再坐一班公交车给送过去;虽然赵虎大大小小算个工头了,但出力的活儿也还是少不了,有时候大冬天的,干一天下来能把棉衣都汗湿了,可是这六姐,每天早晨拿给虎子的衣服都是温暖干燥的带着一股清新的肥皂香。

    六姐不仅是对虎哥好,对赵老太太也是面面俱到,儿媳妇当到这份儿上,老太太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能不满意的,偶尔跟周围新结识的老姐妹们聊天时,她也会不经意间骄傲的说,“嗯,这是我儿媳妇儿”。

    城里的生活不像乡下,哪哪儿都得用钱,所以六姐还是琢磨着自己的小生意,后来在菜市场接下一个摊子,卖了五年的菜,再后了租了个小门店,卖面条饺子,一过又是三年。

    2000年千禧年,65岁的赵老太太跟她的老姐妹们聊天时,已经不再说自己身体不好活不长了,反而常常说自己媳妇儿店里生意怎么怎么好,还得靠她去帮忙顶梁;赵虎这一年43岁,可能是被六姐伺候妥帖的缘故,除了眼尾多了两条细纹以外,看着倒也不大显老,前些日子回村儿参加他大叔的80大寿,同村儿的人都讶异他怎么还越活越年轻了呢。

    这一年5月,虎哥将六姐带到了一家整形外科医院,这是他计划了好些年的,决定送给六姐的生日大礼;自从来了这大城市以后,可以接触的信息越来越多,有一回六姐路过报摊的时候不小心被一个什么“变性”的标题给吸引了,于是他买下了那份报纸。那一刻压在心底多年的梦想似乎就要破土而出,他还曾抽了半天时间偷偷去报纸上的那家医院咨询过,可是面对一笔不小的手术费,他又犹豫了,当天晚上回去,看着身边因为劳累而早早酣睡的男人,他悄悄的将那份报纸收了起来;他知道这个男人每天是怎样为这个家操劳,他知道对方的每一分钱都来得多么不容易,他知道男人还想在这个城市给他一个属于他们的家,他们一直在存钱,他们也一直在努力。虽然他依然不大喜欢自己的身体,很多时候不愿与男人坦诚相对,但是,他觉得该知足了。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所有的犹豫与彷徨,他的男人竟然都懂。

    2000年7月,六姐第一次被推进手术室,一切顺利。

    2000年10月,六姐手术后恢复情况良好,一切顺利。

    2000年12月,六姐术后基本康复,一切顺利。

    2001年2月,当新年的鞭炮声响起的时候,六姐偎在虎哥怀里,她幸福的说道:

    “哥,我想给自己重新起个名字”

    “好,你想起个啥?”

    “常凤,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常凤”

    “行,好听,那我就叫你凤儿”

    2001年正月尽,虎哥揽了个外地工程,这个男人还在奔波的路上,因为他还想给自己的女人一个家。

    虎哥回来的时候,正是初夏,那一天下午六姐正送走了饺子馆里的最后一个客人,忙着收拾洗碗呢,忽然听到小灵通响了,拿起来一看还是个陌生的座机号,当她接起来的时候,听到那边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调笑着说,

    “请问,是常凤女士吗?”

    六姐一听就惊喜的叫了出来,

    “哥,你在哪儿呢?”

    “嘿嘿,心想换个声音吓吓你呢,这么快就给听出来了”

    “你就不说话,我听喘气声都能知道是你,哥,不是说后天回来吗?”

    “今天就回来了”

    “啊?今天?什么时候?”

    “嘿嘿,现在啊,现在我就在咱家附近的小卖部里”

    六姐一听,又是惊喜的叫了一声,挂完电话,扯下围裙,把店门一锁转身拎起裙摆就往家方面跑;这个铺子离他们现在住的地方不远,也就一条街,六姐像是一个初恋的少女,急不可耐的奔向了她的心上人。这一年,六姐38岁。

    ☆、又5年

    六姐38岁这一年,终于做回了她本来的自己,她就像只终于挣脱蝉蛹的蝴蝶,快乐而幸福的飞到了阳光下,急不可耐的向世人展示着她的自信与美丽;以往那8年当中,虽然也没有多少人识破六姐的伪装,可是她只能活的小心翼翼,可是38岁之后,作为一个真正女人的六姐,才开始正式的升华蜕变。

    2001年9月,六姐从常来饺子店吃饭的工人们那里得知一个即将倒闭的食品加工厂想转让私有化;

    2001年11月,六姐通过多方打听了解,最后与虎哥商议,拿出了全部积蓄,接下了那个只剩下个壳子的破厂。

    2002年3月,正月过后,这食品加工厂更名换牌,闲置了近半年的机器重新开始运转了起来。

    2002年4月,六姐拿到了第一个连锁超市的订单,就是他们加工的“xx牌水饺”

    2002年8月,六姐与虎哥手下除了三个工人,又招了一个业务员,一个财务。

    2003年1月,仅仅运营了一年的食品加工厂就给六姐与虎哥回本了。

    2003年2月,春节前连着两个月的销售小高峰,让六姐与虎哥过了一个幸福的富裕年。

    2003年5月,因业务需要,六姐买了第一辆小轿车,桑塔纳2000。

    2003年10月,食品加工厂对外,赵虎是总经理,常凤是副总,不过这个总经理更愿意当常副总的司机,赵虎知道自己在做生意方面,无论是业务能力还是见识想法,都不及自己的女人,于是他选择了默默退居幕后,做成功女人背后的男人。

    2004年6月,六姐用短短两年半的时间,将一个濒临倒闭的食品加工厂,变成了这个省会城市各大超市均有上架的饺子品牌,这时他们的工厂已经有正式员工31人。

    2004年7月,六姐与虎哥商议着计划让他们的饺子品牌走向全国,未来还有可能成为世界品牌,在此之前,首先要做的就是工厂扩建。

    2004年8月,六姐正与公司的管理人员开会,结果有个花店的小哥捧了一大束玫瑰花进来,说要送给常凤小姐。诧异的六姐先是看了看虎哥,发现对方脸色有点不好,猜着这些花应该不是他送的,于是打开卡片看了一眼,看到署名她想起来了,是前几天参加一个食品展认识的台湾商人。

    也就从这一天开始,虎哥忽然有了一种空前的危机感,他装作不经意的打量着六姐,猛然间才意识到这个女人在这几年的蜕变,她确实如一只重生的凤凰,美丽而妖艳,她已经不再是常六酒铺里那个泼辣而小心翼翼的老板娘,她不再会怯懦而羞涩的问自己,“哥,我像女人吗?”,她不再是条被困在蛹里的虫子,因为她已经变成了蝴蝶,一只拥有美丽翅膀的蝴蝶,这双翅膀可以带着她飞到任何想飞到的地方。

    这些想法一旦冒出来,虎哥就控制不住的忍不住要往最坏的地方想下去,他常常像个守财奴一样,虎视眈眈盯着那些可能会觊觎他珍宝的人,一旦发现他们有所窥探,他就开始露出尖牙。

    敏感的六姐发现了男人的不安,于是比以往时候更多的向他倾诉着自己的爱意,然而,男人的叹息声似乎越来越频繁,某一天男人搂着她沉沉的睡去以后,她暗暗有了打算。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计划往往赶上不变化,意外总是来的那么让人措手不及。

    那天六姐请市政的两个领导吃了顿饭,谈的就是他们厂子扩建占地的事情,从饭店出来的时候,两个领导已经喝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分别的时候,其中一个领导醉的以为六姐是带出来的小姐,于是一边调笑,一边抬手摸了一下六姐的屁股;六姐只是瞪着眼一巴掌把对方手拍掉了,知道他喝多了,所以只是叫同行的几个工厂主管将他送走,其他的也没多话。结果六姐还没安排完,就见一个黑色的影子冲了过来,抬腿一脚把这领导给踹了个狗吃屎;周围的人还没反应过来,这黑色的影子冲上去又是几脚,六姐最先醒过神,惊叫了一声,赶忙就去抱住这个人的腰往旁边拖,她尝试着一遍一遍安抚着这个暴躁的男人,

    “哥,别打了哥”

    “哥,你别生气”

    “哥,虎哥……”

    晚上回到家,这个男人发了他们结婚12年来最大的一次脾气,暴躁的他将家里的茶几都踹裂了,可是他没有骂六姐一句,他只是一遍一遍骂自己无能,还得让自己的女人出去抛头露面,卖脸卖笑,说到气愤之处,他甚至还抬手抽了自己两嘴巴,要不是六姐哭着拼死拽住他,这个男人不知道还要做出什么自残行为。

    那一晚发过脾气的男人,最后像个孩子一样绻在六姐怀里睡着了,他睡着的时候,一只手臂还紧紧的缠在六姐腰上,像个害怕失去瑰宝的吝啬鬼。

    值得庆幸的是,被打的领导没有追究虎哥的责任,因为他第二天醒来后,摸着自己一身伤,愣是想不起来这伤是哪儿来的。

    2004年11月,六姐把食品厂卖了,这是她早就打算好的,只是比计划提前了一些而已,以往这些事她都会提前和虎哥商议一下,可是这一次她自己做主了。当虎哥知道六姐把厂子卖了以后,愣了好半天,才懦懦的说道,

    “凤儿啊,哥不是这个意思,我……”

    “哥,你不怪我没跟你事先商量吧?”

    “凤儿啊,我那天……那天就是怕你被人欺负了,我就是……”

    “哥,我知道,你就是太在乎我,太稀罕我了是不?”

    “唉,你也是,该跟我商议商议,那厂子走到今天,是你没天没夜干出来的,那也是你的心血,凤儿啊,哥……是不是拖累你了?”

    “哥,当初咱接这厂子的时候,我就想着跟你一起,挣几个小钱,我要求也不多,咱们两个能天天在一起,够吃够喝就行,说到底,我就是不想让你再出去揽工程了,你寻思人一辈子才活多少天啊,你揽个工程一出去就是三个月半年的,你是不知道我每天在家都咋想你,晚上看着那月亮,都觉得上面印着个大光头”

    虎哥听完这话,嘿嘿笑了两声,伸手把六姐搂了过来,

    “凤儿啊,哥在外面也天天想你,恨不得就把你别裤腰带上”

    “哥,这厂子我一早就寻思着,等钱挣够了就把它给卖了,我就是个普通女人,不想过那些大风大浪的日子,我就想天天能跟你在一起,咱有个房子,可以踏踏实实的柴米油盐。”

    “凤儿啊,我寻思这厂子要再干两年,没准儿真能成为中国大品牌”

    六姐从虎哥怀里坐了起来,看着眼前的男人说,

    “哥,这厂子以后就是成了世界大品牌我也一点都不可惜,你知道为啥不?”

    “为啥?”

    “为了你呗,万一到时候厂子倒是成为大品牌了,你也被那些年轻的小妖精们给勾搭走了,我可是哭黄天都没泪了”

    “你这都整的啥玩意儿啊”

    “嗯~~哥,你是不知道哦,你看你现在,西装一穿,领带一系,再开个小汽车,腰板儿这么一挺,大光头倍儿亮,一看就是典型的成功男人,这成功男人最吸引的就是那些个想靠点姿色当阔太太的小妖精们,就连出去买个衣服,那卖衣服的小姑娘也是我稍不留神,就直往你手里塞名片,笑的快成一朵花儿了,走的时候还一个劲儿的拉着你说,‘哥,常来啊,哥’;还有前些日子陪那几个领导去夜总会,我还在你旁边呢,那小贱人就敢一个劲儿的往你怀里钻,边钻还边说,‘哥,你要不说,我以为你才二十来岁呢’,还有咱公司那个财务,婚都结了还不安分,一趁我不注意就往你身边儿贴,连赵总都不叫,虎哥长虎哥短的,还真不拿自己当员工……”

    听着六姐酸气连连的一阵“数落”,虎哥忍不住嘿嘿的笑了,边笑边把这个醋桶子往怀里一抱,虎哥觉得心里啊,终于踏实了!

    六姐靠着虎哥,一边抚摸着他宽厚的胸膛,一边说道,

    “哥,咱们先去买个房子吧,要个大三室,最朝阳的一间给咱妈住,然后再买个铺子,咱俩一起卖饺子,你就是大厨和采购,我就是跑堂迎宾,咱妈当收银,前些日子老太太还一个劲儿的嚷着要来厂子里给我们打扫卫生做饭呢”

    “好,都听你的”

    “哥,等咱房子安顿好了,去领养个孩子吧”

    虎哥没有马上接话,而是顿了一下,觉得眼眶有些发热,过了一会才接道,

    “好,听你的!”

    赵老太太刚知道儿子媳妇儿把厂子卖了又要回去开饺子店时,气得直骂两人一对儿山炮,后来又听媳妇儿说两人想养个孩子,这才做罢。

    2005年初,六姐和虎哥在福利院抱养了一个刚满一岁的女婴,可惜带走小孩的时候出现了点“波折”,因为这女婴还有个6岁的哥哥,哭着死活不让他们把妹妹带走;直到院长向他保证是给妹妹找到新爸爸妈妈,不是卖掉,这哥哥才哭着点了头,最后虎哥六姐带着小女婴上了车,回头还能看到哥哥在义工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回去一个星期以后,六姐才跟虎哥开口说,要不咱把哥哥也领养了吧。

    赵老太太先是说这男孩儿都6岁记事了,怕到时候跟六姐虎哥他们不亲,可是她其实又想让儿子和媳妇儿领个男孩儿回来,后来老太太说不管了,他们爱咋地和咋地吧。

    ☆、祝英台(大结局)

    2013年7月,六姐接到了老家大哥的电话,说父亲病危,想让她回去看看。

    转眼间六姐从平顶村已经出来21年了,这21年里她回去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从家里来的电话也屈指可数,就像常老爹说的,也许从他20岁那年搬出常家,父母就再也不想认他了吧。

    接到这个电话六姐一晚上没睡,虎哥第二天起来看到六姐一脸的恍惚,才拍拍她的手说,

    “回去看看吧,两孩子也放假了,一起带着都回去看看”

    来机场接他们的是二哥,直到六姐站到他二哥面前,这个中年男人还是没有认出她来,

    “二哥,我是六子,常六”

    “你是……六子?”

    “二哥,我是六子,前几年我回来的时候,就见了见大哥,你们也都忙的没在家”

    “你真的是六子?”

    “二哥,这是我男人,赵虎,俩孩子,大的叫赵涵亮,小的是赵涵菡,来,过来叫二叔”

    两孩子齐齐叫了一声二叔,把眼前的男人诧异的半天没说话,好半天才想起来说,

    “好,好,都挺好,我车在停车场,你们在门口等一下,一会就过来”

    二哥开过来的是辆大丰田,六姐随口问了句,

    “二哥,你现在开公司了吧?这车挺不错的”

    “嗨,我哪儿懂什么开公司啊,这是咱家房子拆迁了……”

    话说了一半儿,他二哥忽然闭嘴了,过了一会才又尴尬的笑了笑说,

    “六子,你的那份也有补,都给你留着呢”

    六姐笑了笑说,

    “咱爹都不认我二十多年了,哪还有我的份”

    他二哥又尴尬的咳了一声才说,

    “咱爹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六姐没再接话,他哥也聪明的换了个话题。

    常家人见了六姐,除了他大哥,其他人反应跟他二哥也差不多,常妈还是裹着个黑头巾说头疼,看到六姐的时候拉着哭了一会儿;而常老爹已经躺床上动不了了,六姐俯身到他跟前,拉起他爹干柴般的手说,

    “爹,我是六子,我回来看你了”

    老爷子动了动手指头,然后艰难的用气音说道,

    “你是六子啊?”

    “爹,我是六子”

    “六子你变成女人了?”

    “嗯,是菩萨显灵让我变回女人了”

    “哦好,菩萨显灵了好”

    原来的平顶村据说现在正拆迁建新楼房,而村民们举村搬到了现在的安置房中,六姐跟家人打听了一下当年老光棍儿的住处,也没让虎哥跟,就一个人过去了;对于这个老光棍儿,六姐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是得感谢他当年的救命之恩,另一方面,这个老光棍儿也代表着她在平顶村里屈辱的过去,她想去跟自己的过去彻底告个别。

    六姐一进老光棍儿的住处就差点被他那乱七八糟的臭味和劣质烟叶的味道给熏出来,当时这个老男人正躺在床上吞云吐雾,六十来岁一张老脸,沧桑的就和八十来岁一样,第一眼看到六姐时,他先是一愣,之后才慢慢坐起来,脱口道,

    “你是常六?”

    “嗯,是我”

    “你真是常家老六?”

    六姐笑了笑,只是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到了老光棍儿床上,抬眼道,

    “老王哥,当年不管怎么说,也是你救了我一命,一直也没机会跟你说声谢谢,今儿正好回来,没别的意思,就想当面跟你道个谢。”

    六姐从老光棍儿家刚出来,就见赵虎领着两个孩子在门口等她了,于是她迈开轻快的步子走向这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常老爹是当天下午断气的,这个时候村里已经不让土葬了,所以儿女们第二天将老爷子的遗体拉到殡仪馆,亲戚朋友们来告了个别,中午吃了顿饭,这白事也就办完了。老爷子丧事结束以后,常家的兄弟姐妹们聚到了一起,一方面商量着余下的这拆迁款分配的问题,另一方面商量商量常妈养老的问题。平顶村的习俗是,父母们养老主要是儿子的责任,儿子多了呢,就一家一家的轮流,因为最后父母们的遗产也会归这些儿子。

    常家的问题有点特殊,因为六姐的户口还是以小儿子的身份挂在常家的户头上,虽然六姐现在变了性也把自己“嫁”出去了,可是拆迁款和分房还是有他的一分。不等哥哥姐姐们开口,六姐就表态了,说钱和房子他都不会要,留给常妈,等妈妈百年之后,她想给谁那就是她的事情了;听了六姐的表态,当大哥的咳了一声说道,

    “六子现在也是个女人了,而且还嫁那么远,平时回来一趟也挺难的,所以伺候咱妈这事,就是咱兄弟三个轮流,你们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另外两个哥哥琢磨着,六子这钱和房子也都没要,以前他们出去打工的时候,七八年都是六子一个人在照顾家里的两老人,所以如今大哥这么安排了,他们也没什么意见。

    六姐走的时候,还是她二哥送的,常妈扶着脑袋,一边喊头疼,一边流着泪送走了她的小儿子。从车窗望向外面已经陌生的风景,六姐说不出来自己什么心情,也许他28岁以前,就把对家人的感情用尽了吧;常爹死的时候,她甚至都没觉得悲伤,而常妈,她甚至也没有那么多的牵挂;六姐在心里问自己,是不是还在怨当年他们的狠心?仔细想想似乎她早就不怨了,那种本该血浓于水的亲情,在被一次一次推开的过程中,早已被时间稀释的淡了,淡的只剩下户口本上的最后的一点牵连。忽然听虎哥对两个孩子说道,

    “看,这段高速公路当年还是你爸我修的呢”

    “爸,你还修过公路啊?”

    “那可不,爸就是当年在这儿修公路的时候认识的你妈,你妈那时候开了个酒铺子”

    “妈,我爸当年是不是帅小伙儿一个?”

    “嗯,特别帅,挺着个大光头,脸上还有道疤,第一回见面我就把酒泼他身上了,那时候给我吓得,以为自己要被打死了呢”

    “哈哈……我们同学也说我爸特别像黑社会老大”

    “可不是咋的,当年给我吓得,想着他要是讹两钱呢,我一定立马给他”

    虎哥和他儿子听了一个嘿嘿直笑,一个哈哈大笑,而小女儿却是拉着爸爸的手说,

    “妈,我爸一点都不凶,柠檬和花生(家里的一猫一狗)都可喜欢爸爸了,比喜欢我还喜欢”

    六姐微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说,

    “嗯,你爸爸呀,是全世界最好最温柔的爸爸”

    也就在六姐离开平顶村的这一天,村里的老光棍儿晚上做了个梦,梦里还是在那个破窑里,六姐的样子一会儿是当年的倔强冷眼,一会儿又如现在的风韵别致;也是在那个土炕前,六姐光着身子站到了他面前,这一次他看的真真切切,那玲珑有致、曲线凹凸、杨柳细腰的样子,分明就是个实实在在的女人;老光棍儿忍不住想伸手摸一摸,结果六姐就如那雾一样被风吹散了,可是他似乎还是摸到了,触手凝脂,正如二八少女;老光棍儿在梦里叹了口气说道,

    “我就说这常六姐是祝英台吧?你们都还不信!”

    说完这话之后,老光棍儿搓了搓手指,回味了一下那片刻的触感,忍不住又得意的唱起戏里的那句戏文:

    却原来英台九妹,九妹英台是一个人,她是一个人,想起那日实在蠢,戳不破来点不明,……

    后记:

    2013年。

    赵老太太78岁了,几年前迷上了广场舞,现在还参加了个什么老年舞蹈团,据说中秋节还有汇报表演;老太太说她身体好着呢,还不算老,因为他们舞蹈团里有个80岁的老姐姐还在跟着一起跳呢。

    六姐几年前卖掉的那个食品加工厂,别人连牌子都没改,如今也确实成为了全国知名品牌,前段时间报纸上采访他们ceo,说是计划未来要上市,让中国的饺子走向世界。每每聊起这件事,六姐总是笑的一脸坦然,她说:厂子能做到这种程度,那是别人的本事,当年卖的时候她不可惜,如今更不会觉得后悔;人活一辈子,总要有所取舍,她知道什么是自己最重要的。每到这个时候,六姐就会幸福的说道,

    “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没有太大的野心,如今这日子就是我想要的,家里老人健健康康,男人孩子平平安安,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每天睡前心里都是踏踏实实的,还有什么是能比这些还更好的?”

    虎哥还是那个标准的大光头,似乎这光头已经成了他的标志一般,无论春夏秋冬都把它剃的光亮光亮的,虎哥不说话的时候看着是有点严肃,不过一开口就带着三分笑,连脸上那道疤都显得生动柔和了不少;虎哥一点都看不出来有56了,他说,每次回村儿的时候,别人就要“取笑”他,问他是不是吃上什么千年人参大还丹了,怎么还越活越年轻了呢。虎哥说,儿子说他,这叫“逆生长”!

    ☆、作者结束语

    我一般称之为“写后感”

    去年给3个故事开了个头,结果一年过去了,都没写完,2016年1月下旬,忽然想到了《六姐》的故事,本来是计划写到“随笔”一章里面的,不过越写越多,于是终于坚持完了。

    《六姐》这个故事不能称之为“耽美”文,可能也不是什么“同志”,如果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尝试着了解一下“ts”“ 性别转换症”或是“易性癖”等关键词。

    我看到过网络上很多对于少数群体存在者不堪的词汇或恶意的攻击,我在想也许这并不是这些攻击者们错,我常常认为大部分对少数群体的恶意攻击很多时候都来自“无知引起的恐慌”,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这些黑眼睛黄皮肤的老祖先,在第一次见到一个蓝眼睛白皮肤时,或许他们也曾惊恐、尖叫或是希望处死这个“怪物”吧。如今我们再看来,那时无谓的“恶意”无非也来自于无知和“没见过世面”而已。

    看过海底世界等纪录片的朋友,也许常常会为那些未知而美丽的生命惊叹,那个时候你会忍不住感叹自然界的伟大,我曾经幻想过,如果海底世界只剩下沙丁鱼和大龙虾,或许它就再也不会惊叹到我了吧?

    回头看看,我们自许为“高度文明”的人类社会其“包容度”,甚至还不如那片原始的“盐水”;这些所谓的“高度文明”以“大统一”的方式尝试着拒绝“多元”,于是很多人以“文明”的借口开始拒绝承认自己的“无知”,这样粗暴的态度甚至让很多人忘记了心灵最柔软的悸动——爱!

    最近看了一些关于某个特殊年代的故事,我一直在想,那个特殊的时代,为什么大部分人会变得如此“残暴”“暴戾”,甚至缺失了最基本的“人性”?然后我发现了当时那些活跃人群中的一个共同特点:“无知”!“无知”的可怕之处就在于,也许有一天它会让你丧失掉最基本的“人性”。

    当我写这个故事的时候,我想将它写的简单一点,再简单一点,就让六姐的人生像是一部黑白画卷一样,就那么普普通通平平常常的摊开在你们面前,你看她会如你开心一样开心、如你难过一样难过、如你疼痛一样疼痛、如你爱恋一般爱恋;当我们的思维不会再受“生殖性别”这一简单粗暴的概念局限时,你会发现,你也好,我也好,六姐也好,都是这云云众生中的一个,我们在这艰难的人世间寻寻觅觅、走走停停、哭哭笑笑、或是终究苦中作乐。

    写《六姐》的时候,我从来没想过让你觉得六姐的人生有多不易,我甚至从未以自以为是高高在上虚伪做作的“同情”态度去写这个故事,就如日剧《胜者即是正义》中古美门律师说过的一句话:“我们不是神,我们不过是愚蠢、感情用事、不断犯错的再渺小不过的生物而已,同是这样的凡人,能够判决别人吗?不,不能!”。我想说:同样是这浩瀚宇宙中的一粒尘埃而已,我们谁也没有资格去居高临下的“同情”,更何论“不屑”与无缘无故的“诋毁”?

    写完《六姐》以后,我脑子里冒出一个让我特别深刻的词,“抗衡”!对命运的“抗衡”,对世俗的“抗衡”,对一切不公的“抗衡”,还有对那些来自无知恶意的“抗衡”。小的时候,我相信有“上帝的宠儿”一说,可是如今,我更愿意相信那些人只是比我们更不服输。

    这个世界对人类最大的“公平”便是对所有人都“不公”,这个世界最大的“慈悲”就是对所有人都“残忍”,然而当你决定要挺直了腰板儿誓不妥协时,你会发现幸运之门已开始向你敞开;当你最后能放下仇恨与争端,最终心怀善意与感恩时,那么我恭喜你,也许,你已经成为了别人眼中“上帝的宠儿”!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看到这个故事,我只想说,如果你觉得自己正遭受不幸,那么请一定记得,学会“抗衡”,如果你觉得自己已经变得幸运,那么,别忘了对路上的朋友心怀感恩。

    我们只是穿的衣服不同而已,卸下这身装备以后,哪还有什么高低贵贱亲疏远近之分!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3节

    恋耽美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