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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3

    流风之歌 作者:凤郎

    尽管身上多处受伤,也似全无感觉,强悍凶厉得直如地狱里来的恶鬼,围攻的众人一时不敢直撄其锋,尽在外围游斗,等待他锐气杀性减退,便是捕捉这受伤猛兽的时候。

    假如左临风竹剑在手,当然可以凭超卓的剑术硬拼,可是此刻他手中连一根树枝也没有,加上狂奔之下真元损耗,体力内劲不及半时一半,脑内更是一片混乱,只凭直觉应敌,失去从前察敌的精确判断和冷静的心境,无法发挥出霜华功真正威力。一旦落入敌人的包围,只懂得拚命反抗,不懂找机会突围逃走,尽管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击毙数人,自己也负伤累累,鲜血染红了衣衫,真气已近耗歇边缘,再也支持不了多久。

    左临风自然不知道,他的强横已叫这些神秘的敌人吃惊不已,他们见左临风闯来,还以为行踪被人发现,故而发箭射杀,谁料左临风奔行太快,越过三批弩箭手才将他拦下,他们的头领见此人虽然蓬头瞎眼,却是个俊雅无双的美少年,想起此人形貌,正是近日江湖传闻,三绝庄的瞎眼少主,遂改变主意想将他活捉,不料在这强弱悬殊的情况下,仍被他杀伤多人。

    就在左临风被绳索套住手足的一刹,一道血影电也似的从天而降,左临风猛觉背心一麻,已被人抓起半空中飞掠遁去,救走他的,不是云雩或烈缺等人,而是一直在暗处窥伺的血辟邪!

    云凤二人追了半天,正担心有没有追错方向,却见地上每隔数丈,便有浅浅的一些血迹,初时血迹不多,渐渐地隐约辨出是似左脚脚印的形状,云雩首先想起:「风公子之前丢了一只鞋!倘若他真的赤著脚跑了许多里路,脚底很可能被砾石荆棘之类弄伤了,这些血脚印应该是他的!」

    「真该死!跑破了脚怎麽还不肯停!…咦!老云!」凤逍遥声音突转紧急,人加速向前面的荒地掠去,只见一地弩箭血迹和十馀条尸首,显然经过一番激烈的厮杀!

    二人心叫不妙,云雩向死尸查看了一阵,道:「有数人是被勒死和重手法震死,中掌死的尸身较冷,看来是公子的霜华功,还有几人喉头不知被甚麽蚀穿,几乎连脑袋也掉了下来,不会是公子杀的。」

    凤逍遥一看,却认出似是尸鬼虫的咬噬痕迹,如果来的人有血辟邪在,左临风可危险之极!他忙定下心神四下察看,凭著他对血辟邪遁术的认识,加上血辟邪带著一身是伤的左临风,终於被凤逍遥发现了踪迹,他一面招呼云雩全速追赶,一面在飞掠中吹起竹笛,不到片刻,在一片疏林里发现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的左临风!

    原来血辟邪早在山林中的他听到啸声和悲呼,初时还在暗想:「这厮装疯装得真像!他从前是做戏子的麽?」

    血辟邪冷笑之际,啸声飞快地向他藏身处移近,血辟邪心中一凛:「他发现了我不成?」他念头还未转完,披头散发,状若疯狂的左临风离他十馀丈外风一样疾驰而过,似乎全未留意到血辟邪的存在。

    「这厮发甚麽疯啊?」血辟邪好奇心起,展动身法从後急追,他轻功不在左临风之下,左临风虽快,但也甩他不掉,血辟邪好胜起来,加速紧追上前,他比左临风更早发现那些神秘人,一见他们发箭拦截,便躲在一旁看热闹。

    血辟邪认定左临风只是在装疯扮傻,以他的本领定有方法打发敌人,至少也可全身而去。不料越看越是不对,浴日神功的秘密在左临风手里,要是就这麽被人杀掉可不妙之至,血辟邪潜踪隐迹之术天下无双,趁所有人注意力集中在左临风身上时悄然迫近,出其不意地救走左临风,他身法绝快,加上放出尸鬼虫阻挡追敌,逃出一段路後,见已无敌踪,放左临风,出手封住他的穴道,以免流血流死了他。

    左临风流血极多,人已接近昏迷,但兀自低声呻吟著道:「走…走开!…爹!爹…」

    血辟邪忍不住出声讥笑:「你只是啸天宫收养的死剩种,那里来的甚麽爹!」

    左临风听到「啸天宫」三字,全身斗然一震,茫然道:「啸天宫?…?死…剩种?…」

    「你这死剩种还装甚麽蒜!啧啧!别告诉我你真的恨有老子恨得发了疯!」血辟邪往他一处伤口上踢了一下,痛得动弹不得的他泪水冷汗同时直冒。

    「好可怜啊!看来好像真的疯了嘛!」血辟邪伸手脱了左临风剩下的一只鞋子,用鞋底往他头上拍了几下,深深不忿地道:「喂!那天你不是挺厉害的吗?站起来跟本少爷打啊!」

    瞧著无力反抗的左临风,血辟邪不屑地呸了一声:「杀这样的傻子真没意思…不过,你这张脸还真是标致得叫人下不了手,怪不得臭凤和那乡下小子全被你迷得发疯!哼…死剩种,本少爷以後养著你玩儿,玩够了再送你见你爹去,好不好?」

    左临风一知半解,听到血辟邪说送他去见爹,便连痛也忘了,断断续续地笑:「好啊…一起玩…一起到爹那儿玩…」

    血辟邪登时被他气坏,忍不住一把i著他的脸骂:「你才快去见你的死鬼老爹!自家没老子,捡个便宜老子也当是真的!南宫绝那死老头真是你爹麽?你这野种想昏头了呢!你的老子们早死光死绝啦!连你那便宜老子也被人一把火烧得死翘翘了,你还只管做梦!」

    血辟邪的恶毒言语一句句传入耳中,左临风不明白,但却莫名地惶恐无助,心和脑袋像被血辟邪一下敲碎了,一些沉淀了的影像碎片,他不愿面对甚至碰触的事物,模糊而无法躲避地在心头翻腾,他以为拥有的,却不过是一场幻梦…

    「啊…啊…」左临风低弱的呼吸骤然变得紊乱急速,双眼因痛苦而大张,却连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全身的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震颤跳动。

    血辟邪笑了,他看出左临风重伤加上神智错乱,真气正在崩渍失控,血辟邪没打算帮他一把,只感大为快意,他并不是跟左临风有甚麽深仇大恨,只是单纯地喜欢看到别人痛苦而已。

    「死臭凤,怎麽来得这快,本少爷还没玩够呢!」血辟邪突然低声咒骂起来,因已听到凤逍遥的竹笛声!如果再带著左临风肯定撇不掉凤逍遥,正想拿左临风充当人质,逼凤逍遥交出秘笈,却发现来的不只凤逍遥一人,他往地上一听,竟似有不少人正向这边赶来!

    三十 狂奔(2)

    血辟邪暗想极可能是那批神秘人去而复返!为免身陷险境,血辟邪决定让凤逍遥背这黑锅,抛下左临风便走,临走时却在他百会穴上加上一指,令他内气混乱加剧,表面却查不出痕迹来。

    血辟邪一指点过,人随即飞掠而去,只见左临风全身离地弹起,摔回地上便再没动静,他怕被凤逍遥发现,不敢停留,全速遁走。

    这边血辟邪才走,云,凤二人便已寻至,看到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的左临风,二人都是一惊,云雩忘形地脱口叫道:「风少!」

    云雩顾不得凤逍遥在旁,一下冲到左临风身前,一把将他抱起,真气源源不绝的输到他体内,维持著他的心脏的跳动,将身上仅有的三颗烟波剑阁的疗伤圣药「续天丹」,全数喂他服下,还未来得及给左临风止血包,凤逍遥从鸟鸣声中得知有大批人马赶至,忙向云雩道:「此处不是安全所在,先回去再说!」

    「不行!风少伤成这样怎能赶路?谁来找碴的便宰了他!」素来持重温和的云雩少有地急躁。

    凤逍遥瞧在眼里,不觉有些奇怪,但还是提点著道:「老云!别忘了现在任谁也可轻易弄死瞎小子的!留在这里他只会更危险!」

    云雩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抱起左临风,举动轻柔,但真气输送并未停歇,迈开大步,展开平地飞掠的功夫,又稳又快地迅速往回路疾走。

    也幸好如此,二人比神秘人先走一步,但那些人仍未死心,衔尾急追,过不多时,二人发觉有人迫近,加速前奔,猛觉身後劲风接连响起,背著左临风的云雩想也不想的也躲到一株合抱的大树後,凤逍遥却头也不回的挥剑将弩箭劈飞,回手不知将些甚麽射往弩箭来处,口中向云雩喝道:「咱们走!」

    他话声甫落,一串砰嘭声夹杂著惨呼从百丈外响起,凤逍遥笑道:「那些是我弄来给瞎小子玩的炮竹!」

    云雩将左临风交给凤逍遥,拔刀笑道:「这样也行?你这家伙真是…风公子的情况l延不得,野凤你轻功比我好,我在这里引开那些家伙!」一回身间,云雩笑容已完全敛去,平和的的眼中斗然爆起森厉的寒光,正要放手大杀一场,以泄左临风被他们重伤的愤恨,云雩已忘了左临风已是「另一个人」,只知道他仍是他的风少爷,他心中无可取代的「狐仙少爷」…

    凤逍遥也不多说,抱著左临风边走边道:「你瞧著办好了,老烈他们该在附近,我赶去通知他们接应你!」他并没瞧见云雩眼中魔性的目光,自然更没能看到他鬼魅般冲入敌阵,连平时雪亮的泫光刀也发出充满邪气妖异的刀气厉芒,翔云刀法的王者风度已全然不见,换上地狱妖魔才有的嗜血凶残,云雩在血花飞舞中手起刀落,疯狂地斩杀敌人,变得血红的眼眸尽是血腥快意的光芒,俨如地狱里冒起的魔神,左临风的重伤,竟将另一个「云雩」唤醒…

    「伤害他的人全都要死!」云雩森冷的邪笑声在敌人的惨呼中得意地响起…

    走不到半盏茶时,凤逍遥已遇上换上快马赶来的烈缺和南宫穆宇等数人,看到重伤的左临风都是大吃一惊,南宫穆宇急问:「风儿怎样了!」

    凤逍遥匆匆道:「他不知被甚麽人袭击,得尽快赶回去找凤主救治,老云留在後面对付那些家伙,烈帮主!借马一用!」

    烈缺一听,忙将马让给凤逍遥,道:「凤公子放心回去,云大侠那边交给我们罢!」

    「我不会放过伤害风儿的恶徒!」南宫穆宇更是怒气冲冲的当先拍马而行,烈缺等人恐防有失,只得紧追而去,

    凤逍遥抱著左临风纵马疾驰,心中叫道:「瞎小子你撑著啊!」

    凤逍遥直接纵马到凤主帐前,人未到已先高声叫道:「凤主!风少被人重伤!」

    「快送公子进来!」凤主从帐内说了一句,凤逍遥已抱著左临风掠入帐中,菱荇二女见左临风伤得血人似的,不禁惊呼出声,但随即冷静下来,迅速将热水伤药准备妥当。

    凤逍遥一直以内力支撑著左临风的气息,不敢贸然离开,凤主立即以灵力施治,过了良久,左临风气息转稳,但外伤仍未愈合,凤主先命二女给他洗伤敷药,秀眉深锁的对凤逍遥道:「你们太大意了,怎会让公子受这样的重伤?公子这次伤及真元,真气差点便完全崩溃,所以失去了自愈能力,妾身刚才先为他保住真元,至於外伤,只能用药慢慢调治,可是公子受了重大惊吓刺激,意识灵神躲藏不知到了那去,醒来後将会怎样,连妾身也是难以预料。」

    凤逍遥苦笑:「请凤主尽力而为罢,这次风少说不定是替我们挡了灾,引出了隐藏的敌人,老云还在後方应敌,我得先去找戈兄商量御敌的事。」

    「公子暂时不宜多动,先留在这里看看情况再说…」凤主合上眼停了一下,忽然莞尔笑道:「小秋在外面急得快哭了,凤兄出去时,叫他进来陪伴风公子罢。」

    「那家伙看见他的瞎小子被人斩了十七八刀,肯定会吓得大呼小叫,只怕会吵得凤主受不了。」凤逍遥深知立秋的罗嗦烦劲。

    凤主淡淡笑道:「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你别看小秋甚麽本领也没有,看来再平凡不过,可是天生福泽深厚,凡事遇难成祥。公子骨格清奇,貌相非凡,主少年得志,贵权并重,可是过於无瑕,反而有损福泽,虽具帝王之相,却是难以安享,一生起伏颠沛,多历艰危,小秋正好补他的不足,可说是公子的贵人,有小秋在公子身边,公子反而可免去不少灾难呢!凤兄放心把公子交给他照看便行。」

    「凤主只顾替他们看相,怎麽好像一点也不担心有敌人的事?莫非你又算出甚麽来了?」凤逍遥有些奇怪。

    「凤兄不是说,公子替我们挡了灾吗?何况,真正的敌人在帝都,我们现在最多只会有些小阻碍而已。」

    「仙女看的事果然跟我们这些凡人不同,可惜我这凡人还是要忙烦事去。」凤逍遥无奈一笑,掀帐而出。

    三十一 蓝月(1)

    「都是老夫一句话害了风儿…」南宫穆宇刚赶返营地,便看到帐中伤药绷带缠满一身,昏迷未醒的左临风,不禁长嗟短叹,自责不已,连嫡亲子侄还没如此著紧。

    烈缺道:「事已如此,穆兄自责无益,凤主也说公子伤势虽然凶险,幸而功候深纯,又得云凤两位及时抢救,只要好好调养,应可无碍,反而适才一战,穆兄你负伤在身,必须自己保重,才能够保护公子,他此刻再经不起任何伤害。」

    南宫穆宇目注左临风,沉默片刻,喃喃道:「对,我怎麽也要为二哥保住这点血脉…」

    凤逍遥怕南宫穆宇唠叼下去,忙转过话题问:「老云,烈帮主,查到那些是甚麽人没有?」

    烈缺道:「那些人的装束看来似是响马剧盗,可是附近的山贼大寨也不敢惹咱们,更别说小股的盗贼了。」

    云雩道:「所以我们可以断定,这些人假装盗贼,是想对凤主不利,谁料他们的主力和布置尚未妥当,被风公子无心撞上他们的先头队伍,他们误以为公子是探子,双方展开恶战,公子众寡不敌下重伤,但却让我们识破他们的诡谋。」

    烈缺紧接著道:「刚才我们杀的不是他们的主力,身手算不上很高明,但是进退有序,机动性强,不是一般乌合之众可比,可怕的是他们竟然可以瞒过我们的耳目潜来,要是在没防备下被他们突袭,我们说不定要吃亏。」

    云雩道:「这样熟悉地形又可公然调动大批人马的,只怕除了临川王派系的大将韩骥外再无别人。」。」

    凤逍遥道:「他们不能明目张胆的来劫人,便装成马贼,出了事大可推个乾净。」

    「他们除了掩藏自己的身份,更要隐藏另一些人的身份,在那些「马贼」当中,有几个色目高手,他们所以未曾大举进攻,只怕便是要等这些色目人中的重要人物,以便将我们一举歼灭,所以我们必须趁此时机反客为主,将主动权抢过来。」云雩加上一句。

    烈缺摇头:「他们知道形迹已露,要偷袭反攻只怕不易。」

    云雩道:「这当中当然要用点计谋…看来是用那张牌的时候了。」云雩跟凤逍遥相视一笑,笑得南宫一鸣莫名其妙。

    云雩已对烈缺道:「帮主可以挑选五十名完全可靠的帮中兄弟给我们麽?但一定要隐密,我这边也可以调动一批各派高手,两边加起来大概有百馀人,足可成为破敌的关键。」云雩说著,低声将计划说出。

    「不好!风公子恐怕不行了!那边帐中都哭了起来。」

    「怪不得云爷刚才吩咐队伍要停下三天,还派人请三绝庄的铁爷赶回来!」

    「不是真的罢?」

    「你没瞧见凤公子带公子回来时那副十万火急的样子麽!凤主宁可到让出帐幕,也不把公子移到别处,公子不是危殆已极又怎会如此?」

    「风公子固然危殆,听说云爷和烈帮主负伤也是不轻…」

    「不是罢?两位都是我们这边的重要人物…」

    众人议论纷纭之际,伊迭乘众人不在意时,假装放猎鹰到空中侦察,将一个小纸卷绑在在鹰爪上,望著猎鹰飞起,伊迭棕色的眼瞳内浮现别人察觉不到笑意,可是他才一回过头来,笑意骤然冻结,因为凤逍遥的手已制住他背心要害,面色铁青的戈勒昂正向他怒目而视,嘬唇发啸,将猎鹰召回。

    旁人只见凤逍遥轻松地搭著伊迭的肩膀,和戈勒昂一同走到僻静处去,却没人留意到,伊迭的脸色变得像死人一样。

    「不是我亲眼看见,我真的不信,奸细竟是跟我出生入死多年的好兄弟… 伊迭,为何是你?」戈勒昂眼望伊迭,神情沉痛远多於愤怒。

    尽管面如土色,伊迭仍紧闭著嘴不语。

    「如果你还是于阗的好男儿,你自己来说罢!为甚麽要出卖凤主!」戈勒昂浓眉渐渐竖起,目光凌厉起来。

    伊迭毫不畏缩地跟戈勒昂对望,道:「我的老大哥,你可以告诉我,为何我们不可以在这片富庶肥沃的土地上疾驰?为何要忍受那汉狗皇帝的欺压?波沃玛国师说得对,只要我们西域各部团结起来,那便再不用害怕,整个中原大地也可以变成我们的牧场…」

    「凤主她一向与世无争,此次东来也是为了平息两地纷争,你怎可以设计害他和我们这些老兄弟!」戈勒昂忿然道。

    伊迭怒目向凤逍遥等一望道:「要成大事自然要有人牺牲,况且我没想到要伤害戈大哥你,我们要对付的只是这些汉狗!」

    凤逍遥懒懒ff的道:「别尽多废话了,到真的打起来时,还不是一样对兄弟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说!你们有何诡计?来袭的是甚麽人?」

    「汉狗!你以为我是那些贪生怕死之徒吗?」伊迭虽是动弹不得仍傲然道。

    云雩淡淡道:「奸细又不止你一个,你的同伴早已供出带头的是韩骥和波沃玛,本打算在我们过龙津渡时,来个阱野~合,从河上发动突击,是也不是?」

    伊迭猛听得阴谋败露,不禁脱口恨骂:「古达罗和羯勃儿他们居然…」

    凤逍遥嘻嘻一笑,道:「多谢你老哥将同伴供出来…」

    伊迭知道上当时,凤逍遥伸指一点,人便倒将下去。凤逍遥向戈勒昂道:「他是你的部属,由老兄你处理好了。

    三十一 蓝月(2)

    深夜里,几处火头分别从营地不同地方猛然冒起,人们的惊呼和马嘶声随即在火光中响个不停,守在不远处的小山上的哨兵一看到火光窜起,忙用风灯向山下传讯,为首的一名头戴连面罩风帽的男子将手一挥,大批假扮马贼的骑兵幽灵般自隐蔽的山峡中疾驰而出,人马虽然众多,却静悄悄地没有如雷的蹄声,因为马蹄上都包上了厚布。

    不到片刻,骑兵迅速迫近火光处处的营地,忽地马嘶大起,最前方的骑兵纷纷坠地,有人惊呼:「绊马索!」伍後面的骑兵不少来不及停马,後骑撞到前骑,本来势汹汹的队伍,前方立时乱成一片,惨呼四起!这边厢马队前锋出事,後队亦同时传来连串惨呼!火箭骤然从火光熊熊的营地和後方的疏林中流星般射出,不少人中箭落马之馀,火箭落在初冬的枯草秃树上,火势登时蔓延开来!

    在火光乱闪中,一批身穿夜行衣的人,飞鸟般自的疏林中跃出,乘乱杀入骑兵队伍中,有如虎入羊群般见人即噬,这批人武技精强,尤以领头的数人最为高明,当先的两名青年,一刀一剑合作无间,双双杀入骑兵队中,如入无人之境,无人能挡他们三招两式,杀得众骑全无还手之力!

    这二人自是云雩和凤逍遥了,他们揪出其馀两名奸细後,迫问出对方虚实和藏身地点,再命他们传讯回去,引他们前来夜袭营地,一面在营地前布下绊马索和陷坑,而由云凤二人率领的一众好手则换上夜行衣潜藏在队伍必经之路,待马队前方一中伏,他们立即从後方发动攻势,连山和南宫一鸣这对拍档,见云凤二人杀得痛快,也有样学样的联手杀敌。

    惊觉腹背受敌,骑兵的头领才知中了对方的诡计,反过来利用奸细发放假消息引他们入局!尽管人数上有压倒性的优势,在混乱中却发挥不出应有的战力,只能各自为战,登时被这些擅长轻功技击的武林好手杀得马倒人翻!

    混乱中号角吹起,中央的队伍集结起来,已看穿後方敌人虽然厉害,但人数不多,正准备强攻突围,营地两翼各杀出一队于阗骑士,人数不过百馀人,但骑射之术精湛绝伦,马队未到,劲箭先行连珠射出,在闪烁的火光中准确无伦地射倒一排排骑兵,刚结集起来的队伍又被射得散乱起来!逾千骑兵在不足三百人的攻击下竟被冲击得七零八落,不成队型!不少骑兵在心胆俱寒下纵马逃命!人马互相践踏,乱势一发不可收拾!

    凤逍遥看出便宜,在马肚下神出鬼没的潜近敌方的主帅,想来个擒贼先擒王,不料劲风起处,冷月般的淡蓝刀光,俨似天边新月般照临凤逍遥头上,冰蓝色的刀光如同月华流泻,凄美、清绝但却无处不在。

    遍地的火光也似在这一刀之下黯然失色,在这杀声震天的战场中,这极速的一刀竟带来一种至静的怪异感觉,凤逍遥看出厉害,剑随心走,一式「碧霄鸾舞」自马腹下冲霄飞起!

    清冷的弯弯蓝光仍像平湖冷月一样宁静,跟灵犀剑的飞扬灵动,一动一静,恰好形成两个极端,凤逍遥的剑在动,精神却在强大的迫力下凝聚起来,蓝色月芒彷佛骤然不见,然後他「看到」那月华中的死神。

    一个白衣如雪,腰系宽n蓝锦绣带,面罩白纱的异族少年,手握一柄长仅逾尺,清蓝透明的极短弯刀,刀上闪出三尺长短的蓝色刀芒,没有一丝劲风,甚至连少年的衣衫也没飘动,月光般的蓝刃就像平地冒起般,静静地破空划出幽蓝的光孤,割向凤逍遥。

    宁静得接近温柔,清幽如同冷月的蓝刃,看似对人毫无威胁,凤逍遥却看出少年是以一种神秘的功法将全身的劲气向内收敛,在刀气力场的影响下,四周一片寂静,就像置身另一空间之中,一切能量尽被吸纳在这一刀之内,足以将空间中所有生命碾碎!

    幽蓝的光辉,静默的死亡鸣奏,凤逍遥没来由地想起凤主美丽幽邃的蓝眼睛,想起她曾提及西域高手中,最玄秘莫测的刀法之一,「寂月刀」!

    凤逍遥心中升起明悟,灵犀剑应手爆起一下震音,凤鸣一样直上九天,虽然没有「风吟鸣动」以声波制敌的神效,却成功将刀气形成的玄寂力j破开一线缝隙,蓝色的弯刀出现了瞬间的波动,灵犀剑鸣啸未歇,剑尖银芒闪现,劲气全聚於剑尖一点之上,蓦地由「碧霄鸾舞」转成另一式「凤鸣歧山」,银芒劲气有如尖针一样,楔入那一线缝隙之中!

    「寂月刀」的玄寂气场再厉害,也不及这一剑力道只集中在一点,不及其馀,被点中的蓝晶刀刃就像被打中七寸的毒蛇般震动起来,随著气动交迸声响处,四周的杀声立时回复清晰,也看到云雩正自飞身来援,更奇的是,一阵高亢入云的清啸竟自营地传来,凤逍遥听得分明,那竟是左临风的声音!

    沛然振天的啸声不但震撼了整个战场,更震得韩骥这边的人个个惊心!对方营地中显然还有高手尚未现身,而啸声更可能是召唤伏兵的讯号!

    一想到此处,韩骥再也无心恋战,急忙下令撒退!

    那白衣异族少年闻得啸声,冷月般的银瞳内微现讶色,心神略一动摇,弯刀无法再保持至静至虚的状态,运起寂月刀诀中「水、月、镜、花」中的「水」字诀,流水般的虚劲瞬间展开,将尖锥般的剑气化去,但凤逍遥的剑锋却已然像险峰平地拔起,紧追著这一下动u杀至,剑势险峻奇奥,令人防不胜防!

    少年的弯刀捷如反应地幻起一片水影光晕,刀锋吞吐闪变,蓄势将满未满之际,韩骥撤退的讯号偏在此时响起!

    少年没法,蓝刃一振,以虚似实的刀锋便似破云之月,刀锋的冷冷清光以无比巧妙的弧形轨迹,划破空间,幻术般隐现闪变,凤逍遥无比刚烈奇险的剑势尽数封杀!

    凤逍遥在i狺]v般的刀光中笑道:「好个寂月刀法!」健腕翻处,剑尖腾起肃杀之气,对弯刀不避不挡,一副以命搏命的姿态抢前近攻!

    三十一 蓝月(3)

    与此同时,云雩飞云迅雷般的泫光刀,亦已呼啸著劈至少年身後!

    少年知道二人不好应付,加上撒退号令已下,更是无心恋战,弯刀倏地寒光大盛,将二人的一刀一剑先後架开,硬生生的把二人震退!他却乘风而去般h旋著往骑兵队中掠去!

    少年刀法之强,叫云、凤二人暗暗惊异,却不知少年比他们更不好过,这一下正面硬碰,被二人震得虎口有如电亟般酸麻痹痛,转身离去的一刹更忍不住吐出一小口血来,若不尽快抽身,只怕难以在二人联手下全身而退。少年一面电也似的退往韩骥身畔,冷月般的双瞳却闪起孩子好玩似的光芒,用生硬的汉语向二人遥遥道:「下次再战!」

    韩骥号令一下,骑兵集中起来,那少年弯刀翻飞,人像围绕在一幢蓝光之中,飞蝗般的箭雨对他全没有任何威胁,韩骥在他的守护下冲破封锁突围,但後面的骑兵可没有这样好运气,被众人衔著尾巴追击,前後斩杀了六、七百人之多,直追出十里之外,众人方才折返营地。

    这一战众人以少胜多,虽然赢得十分漂亮,但也损折了二十多人,逾百人负伤,众人最关心的却是营地里是谁发啸助战,吓得韩骥疑神疑鬼下落荒而逃。

    凤逍遥和云雩却全无胜利的兴奋,因为他们已认出啸声是重伤的左啸风所发,不敢再想他现在是甚麽状况。

    「外面厮杀声最激烈的时候,风儿突然坐起来发出啸声,震得身上伤口裂开来也不管,他一停下来,立时闭气晕阙,全身都冰了,我给他输了半天的真气,才保著一口气儿,没有凤主帮忙,情况不堪设想。」留守营地的南宫穆宇坐在营帐里,手里抱著看来跟死人无异的左临风,神色极是沉重。

    「穆前辈,我来接替你罢。」云雩说话不说上前,右掌贴上左临风後心,不顾损耗真元的将真气送了过去。

    南宫穆宇望望战得浑身血污的云雩道:「人说云中君义薄云天,老夫还不相信,你与风儿只是片面之交,却肯为他不顾自身…」

    云雩忙道:「刚才不是公子及时发啸,令韩骥误以为我们另有高手伏兵在侧,也不会轻易撤退,到时我们纵然获胜,亦死伤必多,公子重伤之馀仍没忘记我们,我们又怎能置他生死不顾?」

    尽管云雩这番话说得在情在理,但凤逍遥仍觉得云雩对这位「南宫少爷」似乎著紧得有些过分。

    南宫穆宇点头道:「先前凤主说风儿有异於常人的灵力,老夫还未深信,如今云大侠这麽一说,看来风儿真的感应到外面发生的事,才舍命发啸助你们一臂,好…不愧是南宫家的好男儿…风儿暂时仍无甚大碍,云大侠奔波整日,外面诸事尚未安顿,风儿还是由我们照顾,不敢劳烦云大侠了。」

    紧紧裹在白狐风氅里的左临风,面色惨白得跟身上狐裘无异,气息也是似有若无,重伤的白色灵狐…又再一次现身在云雩眼前,就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

    云雩心头剧痛猛然如潮水般袭来,四年前他舍弃了「他」,思念却是与日俱增,偏生重逢之後,左临风对他已是相见不相识,云雩却连怨怪他也不能…

    相见争如不见呵…

    是真是假同样不堪追问…

    可是每次再看到他,心底的不舍却又更增一分,苦痛亦更深一层…

    云雩终於明白,甚麽是欲舍难离…

    白裘青衿的狐仙,仍是牢牢地牵系著他的心…

    云雩蓦地惊觉,他不能再一次,再一次失去「他」…

    想到这里,云雩怎舍得将手放开?他一边传送真气,一边握起左临风的右手,他的手冰冻得没一点活人的温度,经脉全都闭塞散乱,真气完全无法自行运转,连云雩想替他打通经脉,他也没法承受得住,只能用真气慢慢滋养他微弱的元气。

    南宫一鸣看到云雩忧心忡忡的出神不语,只知他在担心左临风的伤势,走近前来劝道:「云兄不用太担心小叔叔的伤势。幸好秋小子之前将冰麟甲借了给我,我没伤没损的回来,正好换班照顾小叔叔,七叔祖说我学的也是霜华功,彼此同源,对小叔叔较为合适,你和凤兄奔走了一整天,还是先歇一下再说。」

    说话间,立秋提著个银罐子大呼小叫的跑进来,道:「南宫老爷子,参汤熬好了,你老人家抱起瞎小子一些,我好喂他…是了,清漪那小丫头问,可以给瞎小子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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