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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8

    流风之歌 作者:凤郎

    似乎可以放下心来,因为不管是他还是凤逍遥,在这种大雨中,也一样无法进行追踪。血辟邪往山凹处掠去,想要找个地方暂时休歇。

    血辟邪掠到山凹前,三枚短弩毫无徵兆地往他後心疾射,来势迅急巧妙,不管他避向何方,也无法避过另一枝短弩的攻击!短弩来势虽凶,仍不放在血辟邪的心上,他知道真正的攻击正在後头!他避开一枚,挥爪劈下另一枚时,一如他所料,头顶异响大盛,白茫茫的雨雾中,凤逍遥剑上的劲风已当头压下!

    血辟邪足尖一点,将第三箭踢飞,反借箭上的劲力增速,鬼爪青影电般急划上前,「忽喇喇!」的一阵乱响,他击中的竟不是凤逍遥的剑锋,而是一股劲急的水柱!不知凤逍遥用甚麽法儿将雨水卷住,化成一股水柱向血辟邪激射!到血辟邪发觉有异时,被击散的水柱已没头没脑的淋了下来!凤逍遥的剑锋却隐藏在水柱後无声无息的衔尾杀至!

    凤逍遥利用种种天时和手法惑敌,就是等血辟邪招已用老,新力未生的一刹!这一招「丹凤射日」蓄势以久,血辟邪视线被雨水阻挡下,到察觉剑锋迫近,离身已不过半丈!

    危机瞬息之际,血辟邪亦显出他的强横!右手戴著的鬼爪在千钧一发间脱手射出,不是射向剑锋,而是直取半空中的凤逍遥,逼他移身闪避,另一手扯下湿透的披风,运劲抖个毕直,毒龙般往凤逍遥剑侧横扫!血辟邪应变又快又狠,但他仍低估了「丹凤射日」的威力!鬼爪直接被剑劲激飞,凤逍遥剑势并未有丝毫减弱停顿,仍如电霆般闪至!

    「蓬!」两股巨力交锋,血辟邪震得横里飞出,凤逍遥被抛回半空,但他知道血辟邪已被剑气所伤,强压著胸口翻腾的气血,如影随形的向血辟邪继续追击!

    就在此时,一种前所未见的强大压力,以令人无法想像的速度,直扑凤逍遥背後!

    凤逍遥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比血辟邪早一步到达此地,竟然没觉察到除血辟邪以外,还有另一人窥伺在旁!此刻无论是回身应敌,还是闪身躲避,同样无法避过两前後两个强敌的夹击!

    「死就死罢!」凤逍遥一咬牙,身型疾转,一式「凤归何处」,卷漩著u开血辟邪的披风,人却加速往血辟邪怀里急撞!这一下迹近无赖,但小命攸关,无赖也顾不得了。

    八 黄雀 (2)

    眼看凤逍遥炮弹似的直冲而来,一副要跟他拚个同归於尽的模样,血辟邪避无可避,鬼爪发出震人耳鼓的可怕厉鸣,带起一片惨烈的阴风向凤逍遥全力劈去!不料凤逍遥竟然不避不挡,利用「凤归何处」的旋力,借去血辟邪爪上劲力,「灵犀」疾转,一串环型的剑劲,向上疾击!而他则被狂猛的劲力冲得往地上急跌!但他的左肩仍被血辟邪鬼爪劲风扫中,割得鲜血淋漓!

    但血辟邪的情况比凤逍遥更糟,竟被他这一剑带得移近数步,变成挡在凤逍遥身前!空中那道白影只被挡了一下,破去凤逍遥发出的环型剑气後,魔幻般摄人的一剑并未有丝毫停留,那道蠹天地能量化成的雷霆,彷佛上天神怒般,足以将二人一并击杀!

    血辟邪首当其冲,做了凤逍遥的替死鬼,被迫与来人正面交锋!凤逍遥心知血辟邪没可能挡得了这剑,立时使出惊凤剑的最後一著「万羽朝凰」从旁夹击!与血辟邪一先一後的向来人攻去。

    只见空中一团亮白的光影疾闪,血辟邪身上血光迸现,负伤飞跌,无数银光羽影骤然暴涨,凤逍遥剑上奇异的劲气力场将白影拖向银影漩涡的中心,剑气狂啸,连暴雨也被交锋的剑气所挡住而无法落下!

    血辟邪喷出一口鲜血,人未站稳,只听得凤逍遥痛哼一声,喝道:「要命的赶快溜啊!雪老贼要杀你灭口!」血辟邪心头一震,人已往林中极速掠去!

    可恨的是凤逍遥竟亦紧随他身後!这混帐分明是拖他下水!如果不是雪孤帆刚才那一剑,血辟邪肯定会先回身对付凤逍遥,可是雪孤帆刚才显然对自己动了杀机,对付凤逍遥的话,铁定连自己也逃不了!

    「你再跟在後面,我便宰了你!」血辟邪冷喝。

    「我有法子撇掉老贼,还不用动手,不知你信也不信!」凤逍遥在这时候居然还笑得出来。

    「你有法子的便不用狗一样的跟著我!」

    「只是时机未到罢,转左!」

    「我干麽要听你的!」

    「为你自己的小命。」

    「卑鄙!」

    「彼此彼此!」

    血辟邪几乎气炸了肺,但也只好按凤逍遥的指的方向急奔,可是雪孤帆虽被凤逍遥一剑击退,但很快又追了上来,双方矩离越来越近,此刻二人身上各自负伤,一旦被追上,肯定是死路一条。

    「你不是说有办法的吗?」血辟邪忍不住道。

    「到啦!」

    二人几句说话间,已掠到了一个植被稀疏的斗峭山坡前,一道湍急山涧奔腾而下,要躲也无处可躲,血辟邪没料到凤逍遥竟带他跑到个绝地里来!凤逍遥还怕雪孤帆来得不够快似的,提气高声大笑,站在涧前的大石上,肆无忌惮地叫嚣:「雪老贼!神功的译文我已丢到山涧里去啦,有本领的只管来宰了我,你也永世学不成浴日神功!」他直笑得山峡鸣响,泥石随雨水滚滚而下。

    「死疯子!你要找死别要拉上我!」血辟邪骂了一句,纵身便要掠过山涧,不料他刚纵身跃起,凤逍遥突然运劲将他推落山涧!

    「你…」血辟邪刚叫得一个字,雪孤帆的语声响起:「你以为用秘本可以威胁到我,你就大错特错…」他开声时,语声离二人至少有百丈之遥,但说完这两句话,白影已闪至坡前!

    雪孤帆才一开口,凤逍遥已跃入涧中,拉了血辟邪借急流逃遁!

    「没用的…」血辟邪才说得三个字,身後突然地动山摇,整片山坡在一瞬间整个崩坍!

    「小瞎子!」立秋在大叫声中弹起身来,全身冷汗淋漓,左临风忙从帐外问道:「秋,你怎麽了?」

    立秋话也顾不得说,一把抓住左临风掀开帐子的手,将他扯入帐中。

    「你又发疯…」左临风还未说完,立秋一言不发的抱著他抖个不住。

    左临风不知他发生何事,只怕他身上馀毒未清,惊问:「你腹中还痛得厉害麽?」

    立秋抱著他再三确认,肯定不是在梦里,才惊魂未定的喃喃道:「瞎小子…你在这里,我也在这里…你没掉到深渊里…好极了…」

    左临风听他说话语无伦次,心中更慌,道:「我找义父来看你!」

    「别走!我没事…刚才梦见你一个人乱走,走到悬崖边也不知,我想拉你回来,前面又是烈火又是寒冰的挡在前面,我怎麽也没法子走得过去,眼睁睁看著你掉下去…吓死我了!」立秋说时,仍是慌得连声音也有些发颤。

    「发梦也吓成这样,胆小的傻瓜!」左临风口里抱怨,心倒放了下来。

    「你不知道那个梦有多迫真吓人!那些火几乎把我烤熟了,一阵又被冰冻得我全身发麻…」

    「呆子,义父和我用阴阳交笾法,替你迫毒,当然会一时冷一时热了。是了,你现在觉得怎样?」

    「很好啊…」立秋想了一下,又道:「之前每到响午和子夜肚子都痛得厉害,就算不痛的时候,也总觉有些东西在里面乱钻似的酸麻难过,现在没事啦,整个人都轻松了。」

    左临风点了点头道:「这就好了,你身上臭死了,快放开我。」

    立秋一呆,举袖一闻,登时眉头大皱,只见全身尽是暗赤色腥臭难闻的汗液,不禁脱口叫道:「这是甚麽?」

    「那是你身上残馀的毒素,快去洗乾净它!」

    「好啊!我们一起洗澡去…嘻…我来给你擦背…」立秋一听到「洗澡」便心中大乐。

    左临风怎会不知他的坏心?狠敲了他大头一下,道:「本少爷还要练功静修,没空跟你闹!」

    「我陪你一起练!」立秋的手惯性地往左临风头颈邢k抓抚摸。

    「有你在吵个不了,我有可能静得下来麽?」

    「功可以慢慢才练,你先陪陪我罢!一直发生了许多事,你不知我想你想得多慌!」立秋不由分说的便亲了他一口。

    「你想要我的命,便只管胡来好了,我「舍命陪小子」又何妨?」左临风对他的挑逗淡漠得全无反应。

    立秋以为左临风故意吓他,仍一味缠住他使坏乱摸,左临风既没拒绝,也没发怒,默默地解下外衣,立秋看到他嘴角冷然地勾起失望不屑的笑意,脸上不寻常的苍白与疲态,蓦地觉出不妥,使坏的手也停了下来,急问:「你怎样啦?」

    左临风不答,赌气把衣衫脱光,立秋抓著他的手道:「你的手怎麽这样冷,面上没半点血色的…发生了甚麽事?啊!你给我驱毒一定耗了不少精神元气,你累坏了怎不告诉我?」

    左临风冷笑:「你在意的只是我的人罢?干你想干的事啊!那用管我累不累?」

    「你又说负气话了,是我不好,只顾自己高兴,没替你多想,你千辛万苦的带我来求医,一直没好好休息,我还只顾逗你玩,是我这傻小子该打,该打!」立秋说著拉起左临风的手往脸上打了两下。

    左临风不理立秋的讨好赔罪,神色反而更加冷峻:「你口里说该打,过不了半天又故态复萌,不管何时何地,一高兴便动手动脚,对啊!我是你捡回来的『老婆』,当然是你想怎样便怎样了!」

    这句「老婆」一出口,立秋马上吓得矮了半截,手忙脚乱的道:「不!不是的…那天…我被血辟邪那厮逼得急了,一时口快…没…没想到…」

    「你分明是心里一直这样想,才会冲口说出这种混帐话来!」左临风越想越气,他自来心高气傲,可以忍受沦落街头,受人欺凌之苦,却受不了被血辟邪讥为立秋的妾妇私宠,尽管他跟立秋两情相悦,他也绝不接受「老婆」这个称呼。

    立秋没想到他为一句「老婆」气到现在,慌得跪在他身前结结巴巴的连声赔罪,只差没下叩下头去,左临风只是冷冷的不加理睬。

    立秋苦著脸道:「瞎小子,我保证以後都会规规矩矩的,没你的恩准,再不敢乱碰你一个小指头儿,再不会胡说八道惹你生气,如果我说了不算,我便是你儿子,孙子、灰孙子、龟孙子…」

    八 黄雀 (3)

    左临风还未说话,南宫绝已在门外说道:「他准也好,不准也好,小子你也休想碰他…」

    「义父!」左临风慌忙抢起袍子披回身上,难为情得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一醒来便不三不四,惹得风儿生气,亏他忍著身上蛊毒作怪,也要守著等你这小子醒来。」南宫绝推著轮车进来,盯了立秋一眼道。

    「甚…麽蛊毒作怪?」立秋不明所以。

    「爹--」左临风想阻止南宫绝说下去,南宫绝却继续道:「甚麽蛊毒?不就是你肚子里那些蛊虫罗!他将你那些虫子全移到自己身上去啦!」

    「甚麽!」立秋一听,只惊得面色煞白,急得又爬又跌的跪在南宫绝身前,扯著他的衣袂乱叫:「才子庄主!庄主才子!我不要他用自己的命来换我的命!你救他!你救他!我给你叩头,你要我拜一次庄…不…一百次庄也行…」他说著便砰砰嘭嘭的叩下头去,直撞得额上也起了两个大包。

    「蠢材!你在这里乱些甚麽!」左临风脸上怒容未敛,其实心中早就软了。

    「看在这小子还有点良心份上,风儿,你饶了他罢。」南宫绝神光湛然的眼内笑意绽起,修眉挑起丝丝玩闹的神气,依稀仍是当年诗酒风流的翩翩公子。

    「谁有空生这叩头虫的气!爹,别理这浑人,孩儿陪你到外面喝酒…」

    立秋望望南宫绝,又望望左临风,恍然道:「庄主怎麽扯谎作弄我!」

    南宫绝白眼一翻道:「骗你些甚麽?风儿,子时将至,别为这小子l误了正经功夫,快到石床上收摄心神,照我说的方法,守著心脉和玉枕、丹田等要穴,任蛊虫游走,直到引起玉种反应时,才将蛊虫控制在一定范围内慢慢收束…」

    「风儿明白。」左临风整好衣裳,迳住石床上盘膝端坐。立秋瞧著二人如临大敌似的,正在满心疑惑之间,後腰已被南宫绝一把抓住,道:「你想要风儿的命麽?跟我走!」他也不容立秋说话,就这麽硬生生的将立秋抓到外头,好让左临风静心用功。

    「庄主!瞎小子到底怎麽了!」立秋一到外面便忙不迭的询问。

    「蠢笨如牛的小子,真不知风儿看上你些甚麽!」南宫绝瞧著他土头土脑的蠢相便心中有气。

    「是是,庄主说的是,我确是头笨牛,所以求庄主说清楚嘛!」

    他自认蠢笨,南宫绝也拿他没法,只好苦笑:「风儿为了使你在治疗时少吃苦头,也为了磨练身上玉种,将蛊虫引到自己身上去…你别发慌,难道我会看著我的义子被蛊虫害死吗?笨旦!」

    「义子?…庄主做了瞎小子的乾爹?瞎小子是你的儿子…那我该怎样称呼庄主啊?」立秋呆呆地搔头。

    南宫绝没好气道:「管你叫甚麽!千万不要跟风儿叫我「爹」,我没这样的蠢儿子!义子也不行!还有!蛊虫一天还在风儿身上,你一天也不能碰他,倘若动情纵欲,蛊虫失控窜入脏腑,那时我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他!」

    「那麽他要多久才能驱掉那些鬼虫啊?」立秋的话声已迹近惨叫。

    「小色鬼,看我那天阉了你,省得你整天打风儿的主意!」南身绝骂了两句,忽地提气唤道:「小铁,给我把这小子拉下去从头到脚的洗乾净!别让他弄臭了屋子!」

    静室外叩门声响了两下,一个清朗的男声道:「左公子。」

    「是方前辈麽?请进来。」左临风忙从石床上跃下,开门将方涛迎进静室。

    「公子与方某素未谋面,怎麽猜到来的是方某人?」方涛笑问。

    「随云客轻功有若流云飘飞,在下在拜庄时已听过前辈足音,三绝庄中高手虽多,但以轻功而论,除方前辈再不作第二人想。」左临风含笑道。

    「四公子之首果然不凡,之前探视公子情况方某已尽量小心,不料仍被公子察觉。」二人说话之间,已在静室的蒲团上坐下。

    「在下惯了以耳代目,自然比别人灵敏些…前辈此来,是想问凤兄近况罢。」

    「公子聪敏过人,一句多馀话也不用方某多说…今次的事都怪逍遥大意,以致连累公子…」

    「在下与凤兄肝胆相照,没有谁连累谁的事,在下更希望可以助凤兄对付强敌…」

    「公子相助逍遥翻译经文,已帮了他一个大忙。」

    「原来凤兄已将此事告知前辈。」

    「就算逍遥不说,方某怎会不知公子文武全才,正是译经最佳人选?」

    「义父学究天人,凤兄何以不求义父译经?若非跟他碰巧相遇,只怕他现在仍为译文烦恼…」自从得知凤逍遥与三绝庄有关系,这个疑问一直横亘在左临风心中。

    「都怪这孩子太过傲性…直到今天,他心里仍在怪你义父,所以如非迫不得已,他断不会求你义父第三件事…」方涛叹息。

    「他跟义父有甚麽误会?」

    「其实这是上一代的恩怨,本来跟他无干,你义父跟逍遥的父亲有些旧怨,尽管他住在庄中一年,绝仍不肯见他,他觉得绝看不起他,更不忿绝要我立誓永远不踏出三绝庄,才答应他三个要求…」方涛无奈道。

    「义父虽然个性高傲,凡事说一不二,但绝非不近人情的人,他如此强前辈所难,是否另有原由?」

    方涛摇头:「如果逍遥像你这般细心,他和绝便不会闹得这麽僵,他老是怪绝将我软禁庄中,却不知当年是我负绝在先,绝表面上是对我报复为难,其实是借此庇护於我。他不见逍遥,既是怕自己起了怜才之念,也是不想逍遥知道自己有退路後盾…故意冷待於他,无非想激起这孩子争强好胜的心思,只是绝的傲气到老不改,甚麽都收在心里不说,至令逍遥对他怨愤难平…」

    「义父对凤兄的心意,凤兄总有一天会明白的。」左临风对他们的往事甚感好奇,但亦不会随便探人私稳。

    「逍遥明不明白,绝他不会在乎,公子心性气质无不跟绝极其相似,唯一不像的,是比绝随和,亦善解人意得多,江湖上盛传青帝为人狂傲嚣张,目中无人,似乎言过其实…」

    左临风暗想若不是经历了这几年的挫折,他确是那样的人。

    「逍遥肯为你求剑,便是将你当成兄弟…到你前来拜庄时,方某忍不住想看看逍遥的兄弟,是个怎样的人…」方涛笑道。

    「前辈一定大失所望了。」左临风笑道。

    「公子武功,确是不如传闻高强,但重情坚毅,为人可比传说的青帝厚道可取得多…」

    「前辈过奖了…敢问前辈,凤兄的对头到底是何方神圣?」

    「公子虽是一番好意,但逍遥一定不愿公子为他涉险,尤其公子有意退位归隐,更不宜为助他而再惹上啸天宫…」

    「凤兄既把左某当成朋友,袖手旁观,又岂是朋友所为!」左临风轩眉长笑。

    「如果方某坚持不说呢?」

    「那我问义父去!」

    「好!日後逍遥问起,我就告诉他是你义父说的!哈哈!」二人相对一笑,方涛在笑声中道:「逍遥的对头是烟波剑阁阁主雪孤帆!」

    九 家奴 (1)

    雪孤帆冒雨追到坡前,远远看到二人先後跃下山涧,心中暗自冷笑,谁知头顶忽地异响如雷,泥沙乱石猛然如瀑布般自斜坡倾泻,整片山坡竟在顷刻间倒塌,无数黄土泥石从天而降般朝他当头压下!他想也不想的全力催动剑劲将身周包围至滴水不透,全速由原路飞退,退势比来时更快上十倍!

    山坡下塌虽快,雪孤帆退得更快!晃眼他已退出塌坡之外,但亦不能幸免地被山泥弄得一身狼狈,望著眼前兀自不断塌下的山坡,没想到凤逍遥竟会利用天时地势来施计脱身,他心中虽然不忿,但也不能不佩服这小子应变之速,眼望眼前坡倒山倾,只能无奈止步,没法再追纵二人。

    在天崩也裂也似的可怖响声中,无数泥石乱流狂涌而下,血辟邪被凤逍遥拖著在山洪中挣扎逃命,以免被石块山泥活埋,哪里还顾得雪孤帆有没追来!

    如此没命价的不知逃了多久,血辟邪伤势极重,逐渐镇压不了,到凤逍遥拉他到岸上去时,他已忍不住再次吐血,凤逍遥道:「雪老贼该追不上我们了,先找个地方疗伤歇息再说。」

    「滚开!再过来便杀了你!」血辟邪喘著气怒道。

    「现在动手的话,不知是谁杀谁呢?」凤逍遥笑嘻嘻的说著,其实他的伤比血辟邪轻不了多少。

    血辟邪眼内冷光迸射,杀气腾腾,凤逍遥望著他竟然捧腹大笑起来,血辟邪在泥水洪流里弄得泥人也似的,兀自装出一副凶相,实在令人发噱。

    「这时随便来个毛贼也可以宰了我们!还打个甚麽?要动手也要找个地方洗洗身再说,我可不要死得泥鬼也似的…嘻嘻…」凤逍遥瞄著血辟邪直笑,但料想自己此刻也是同样狼狈,当先转身便行。

    血辟邪大怒,一掌便往凤逍遥劈去,谁知就这麽一用劲,胸口气血翻腾,被雪孤帆剑气重创的他,再压不住伤势,当场吐血晕倒。

    听到雪孤帆三个字,左临风并没有甚麽意外惊震,反而像早知如此的微微点头。

    方涛反而有些奇怪问道:「公子似乎早已猜到逍遥的对头是谁,只是想从方某口中证实而已,公子是如何看出来的?」

    左临风沉思著道:「凤兄不欲在下插手此事,一来固然是不想啸天宫发现我的行踪,二来应该是因对头势大,怕我涉险,天下除啸天宫和烟波剑阁外,凤兄对付不了的人只怕不多,我是啸天宫之主,当然知道啸天宫跟凤兄并无仇怨,而雪孤帆是中原白道武林第一人,向来以上严正公允见称,本来我也怀疑不到此人身上…」

    「那公子又是从那里发现端倪的?」

    「雪孤帆的「玄阳七变」,跟「浴日神功」头七重行功情状出奇地相似,更巧合的是「玄阳七变」并非剑阁家传武功,据说是雪孤帆二十年前自行悟出…四年前,在下曾追求雪七小姐,她向我提过「玄阳七变」一些口诀和运用情形,而啸天宫亦有对雪家的一切细加的查探…当中提及雪孤帆二十年前曾与冀北桐叶山庄冯将军交往甚密,後来冯家惨遭灭门,但雪孤帆恰巧在那时闭关,到他出关便「悟出」了「玄阳七变」,其後他声言要为冯家报仇,并诛杀了冯家的世仇戚家寨,但整件事仍有许多疑问,不过当时在下见事不关己,并未十分在意,到凤兄告诉我「浴日神功」是他家传之物,部分译文落入仇人手中,一切才能串连起来…」

    「事情正如公子所料,逍遥本姓冯,是冯将军的幼子…雨桐兄一生慷慨豪爽,重友轻财,谁知到头来竟被小人所算,雪孤帆那厮人面兽心,不知从那里得知「浴日神功」的事,假意接近雨桐兄,我曾在桐叶山庄见过此人,觉得此人城府太深,曾示意桐兄留意此人,可惜雨桐兄以己度人…」尽管事隔多年,方涛心内的悲愤,仍丝毫未见退减,可见他跟冯雨桐交情极深。

    左临风听到方涛语声悲愤,也自心中戚然,方涛悲笑:「绝迫我答应长留此地,正是怕我少了逍遥这个牵挂,孤身跑去跟雪孤帆拚命…当日我赶到桐叶山庄,只看到一片瓦砾灰烬,连雨桐兄的遗体也无法找到,那种心情他又怎会明白?」

    「不!义父正是明白,才不想前辈冒险,他…也是别无选择。」左临风缓缓道。

    方涛微微一怔,沉默良久,没再说话。

    左临风转开去问:「那麽前辈是如何救回凤兄的?」

    方涛叹道:「也是逍遥命不该绝,他乳母出身绿林,人极机警,雪贼在井水下毒,被她察觉水味不对,将一名仆人的儿子和逍遥对调,将他藏在池中的石洞里,使逍遥逃过一劫,但他乳母中毒已深,挨到我来时,只来得及说出行凶之人後便毒发不治。」

    「…烟波剑阁地位崇高,此事又没凭证,雪孤帆更是白道武林之首,若然被此人知道凤兄是冯将军的後人…」左临风突然变色道:「雪孤帆可能已知悉凤兄身份,因为血辟邪曾要胁凤兄交出某样东西,很可能就是「浴日神功」!」

    「这样便麻烦了,逍遥此刻仍不是雪贼的对手…」方涛心中忧虑,只想立时离庄往寻凤逍遥。

    「凤兄的事交在晚辈身上…」左临风话未说完,南宫绝已在外冷冷道:「风儿你先顾好自己的事再说!凤小子要是这麽容易被宰,也只好怪他学艺不精,技不如人!他真的死在雪老贼手上,自有我的风儿替他报仇!阿涛你想悔约也不难,杀了我,你便可以自由离庄!」

    九 家奴 (2)

    「绝你怎麽总是如此咄咄咄逼人!」方涛孤挺的面容罕有地闪现怒意。

    「四十年前,我可以舍去一双腿来保住你,今日我亦不在乎送了这条命!」南宫绝语带要胁,方涛心中震怒,望向南宫绝的目光,除了愤怒,更多是不解难受,为何许多年来,南宫绝总是用伤害自己的方法去维护他,四十年前如此,四十年後他仍是如此激烈执著。

    纵使眼看不见,左临风也知二人气氛奇僵,但事涉二人多年心结,他亦不知该如何入手调解,只好向二人跪倒,道:「两位无需为此事争持,凤兄智计百出,又不是初出江湖的雏儿,雪孤帆虽然厉害,但不见得可以轻易置凤兄於死地,方前辈该相信凤兄的能力…义父,风儿本想留到玉种有成之时…」

    「不行!你初习少清诀便要用来对付恶蛊,练功时稍被骚扰,不但会前功尽弃,还会有性命之忧!绝不可在这时候插手凤小子的事!」南宫绝断然道。

    「我多留些时也行,不过,义父可以将霜华功在这段时间内全部传授风儿麽?」左临风突然神秘地一笑。

    「我早巳决定将霜华三诀传你,怕只怕你贪多嚼不烂…哼!你在打甚麽鬼主意了?」南宫绝皱眉。

    「霜华功是清寒纯阴的功诀,风儿如能习得全诀,不仅可用以约制身上蛊毒,更可借此磨去玉种的杀机躁烈之性…此外…」左临风转向方涛道:「方前辈,浴日神功由第六重开始,由至阳转为至阴,霜华功可以帮助凤兄突破当中难关,到时雪孤帆再强,凤兄亦有一拚之力。」

    「青帝此话当真?」方涛赶忙扶起左临风,本来绷紧的脸上露出喜色。

    「此功由在下所译,只怕除了撰经人,没人比我更了解此功秘奥,求方前辈把这个好差事让我吧!没人比我更适合去帮助凤兄的。」左临风道。

    「居然拿我的霜华功做人情,你这小子真是该打!」南宫绝口说该打,心中实喜他及时想到法子让自己和方涛下台。

    左临风从怀里取出那张人皮面具,一抛一抛的笑道:「凤兄送了我这张好东西,只要戴上它,便不怕也啸天宫的人认出我,所以爹和方前辈不必替我多虑…爹,我听说你曾用天下五大名泉,加上天山寒雪和千年寒梅酿成的无双佳酿--梅韵傲雪,今日就让孩儿见识一下吧!」

    「江湖上人人都说你馋嘴,我还不信,想不到你一来便打「梅韵傲雪」的主意,可恶!」南宫绝明知左临风有心缓和二人的尴尬气氛,才装出馋嘴任性的样子来插科打诨。

    左临风一脸向往的对南宫绝笑道:「谁叫爹的「梅韵傲雪」是传说中的仙品佳酿?当年我在啸天宫已想它想得发慌,今天到了三绝庄又岂容错过?爹的好酒,加上方前辈的好菜,只怕天下再找不出这样的绝配…」

    左临风语带双关,方涛二人怎会不明白?尤其南宫绝早已自悔话说得太尽,不给老朋友留丝毫情面,忙趁势说道:「好酒配好菜,你倒想得挺美!你练成少清诀才准离开静室,这段时间不许吃荤喝酒!到你完功後,你想喝多少也行,至於要吃好菜嘛,还不快去求你方叔去!」

    左临风会意,转身向方涛一揖道:「方叔,不知临风可有幸一您老的手艺麽?

    「我那两手玩艺,只怕过不了青帝你那根金舌头!」方涛看透他的心思,自然不会推辞。

    「凤兄烧过一盘烤兔肉,叫人回味至今,徒弟已如此了得,方叔的手艺岂会令临风失望?」想起凤逍遥所烧的烤兔肉,左临风便想马上一快朵颐。

    「你这样说,不是叫我想省点力气也不行吗?」方涛捋须微笑。

    南宫绝忽然道:「风儿你劳烦了方叔,你定要好好敬他三杯才行。」谁也听得出他是绕个弯来向方涛道歉。

    方涛看到南宫绝混杂著寂寥与歉意的目光,蓦地惊觉,当年那个挟惊世之才,兼绝世之姿,骄阳般光芒万丈的少年公子,如今早已两鬓飘萧,眉稍眼角亦已添上许多沧桑…曾经许多的恩怨离合,致令一双生死至交几乎老死不相往来,二人少年离散,暮年重会,何苦仍为一时意气再起争端?想到此处,方涛心中顿感豁然,洒脱地笑了:「三杯怎够?绝你未免太少看我吧?」

    「三杯不够,那麽三又如何?」

    「三?你不心疼吗?」方涛调侃著道。

    「有我的好兄弟和乖儿子陪我喝酒,那几u梅韵傲雪」又算得了甚麽?」南宫绝那一抹淡如薰风轻拂的隽雅笑容,在方涛眼中,仍旧风流清逸,魅力不减当年。

    九 家奴 (3)

    血辟邪昏迷中只觉一股阳和的暖流徘徊在他胸腹之间,护住他心脉不致受剑气侵害,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苏醒,警觉地睁开双眼,只见凤逍遥赤著上身,坐在山洞口,身前生著堆旺火,手里拿著只烤雉鸡埋头大嚼。

    他一见凤逍遥便觉火大,尤其他那副满不在乎的优哉神气,更叫他讨厌得要死,一时忘了伤还未愈,霍地站起,胸口却痛得他眼前发黑,几乎没摔回原地。凤逍遥眼角也没扫他一下,塞了满嘴鸡肉的道:「想快点好的,就别胡乱动手动气!」

    「我不会多谢你的!」血辟邪冷冰冰的道。

    「我知道。」

    「到我伤好,我一样会杀了你!」

    「我知道。」凤逍遥仍是那一句。

    「知道你还救我!」

    「我知道你替我挡了雪老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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