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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定不是我写的文[修真] 作者:扑硕迷离

    9危机(下)

    第九章危机(下)

    “我们……每个人都要死?”一个怯怯的声音问道。

    沈芸娘垂眸,若能先死,她还求之不得,只可怜那些活下去用另一种方式赴死的族人。她答道:“并非所有人都能得涔花丹,但凡是筑基期的女眷皆要出列,为我钟家拼死杀敌,切不可畏惧不前!”

    她秀美一沉,在所有女眷的目光之中,猛然跪地,手上托着三个瓷瓶,瓶身上精致宛然的纹样昭示着它的身份:“涔花之毒,无色无味,可安然入眠而死。家主已经下令烧了我们钟家所有典藏的书籍以及丹方,若是钟家覆灭,不至于流落在外,各位的子嗣若是有幸免于难的,也可平安度过一生。”

    她抽出腰间薄如蝉翼的软剑,挥手削下一缕长发,道:“芸娘向天道,钟家若是得以逃过此劫,芸娘一定会在此服下涔毒,追随各位!”

    四下默然,空气仿佛都凝固了,钟磐寂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努力不发出一丝声响,这半刻钟的时间对他的冲击简直是前所未有,先是得知父亲是被奸人折辱惨死,后又知晓原来自己赖以生存的钟家遭遇了莫大的危机,最后他向来崇敬的二婶竟是亲手将毒药送至自己母亲和姐姐的眼前……他望着藏书房那边的万丈火光,心中焦躁不安,不知该如何是好。

    钟磐寂只听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传出,紧接着有一女声轻轻传来:“……娘亲,寂儿他……”他心中一动,那人是姐姐!他姐姐钟灵儿是上灵根双灵体的女子,早已是金丹期的修为,这种天赋饶是在人才济济的修真界也极其罕见,她定然不会在这里死,可是他的母亲……

    他悄悄的探出了头,只见一个看不出年龄的绝世美人缓缓踱步而出,那一双娥眉似蹙非蹙,苍白的唇紧抿着像是在极力掩藏自己的哀愁,削弱的身子柔然天成,如画眉眼似有泪光闪过。那女子檀口微启,轻轻说道:“我本是一介凡人,因嫁夫钟晨而得知时间还有修真界这般地方。本以为修真界之人都应该是得道高人,却不曾像原来此种竟有如此事情。我为前掌门遗孀,承蒙各位多年的照顾,如今家族落难,妾身无以为报,只有先各位一步到黄泉与夫君相见。只是……”

    说罢,她顿了顿,臻首微抬,弱柳扶风腰身直直的挺立着:“只是我那两个孩儿尚不能独当一面。灵儿已经是三十多岁的年龄了,却还恍若个孩子一般顽皮,而我那遗腹子寂儿,自小就没有见过他爹一面。我本以为我要看着他们成家立业才会死,却不想竟然连寂儿长大都等不了。芸娘,你要替我照顾好寂儿,他还小……”

    这时,躲在柱子后的钟磐寂再也无法忍住下去了,他飞奔而出,紧紧抱住了他娘亲的腿,冲着沈芸娘大声喊道:“娘!娘……不要!”

    沈芸娘满脸的惊愕,他万万没有想打钟磐寂竟是出现在这个地方:“寂儿!?你怎么……”

    钟磐寂没等她说完,就啜泣着说道:“婶婶,婶婶,别杀我娘,求求你了!求你不要杀她好不好……”他说着说着,情不自禁的就哭了起来。他二婶比他娘亲还要宠她,只要他哭了,二婶一定会动摇的。

    再说那沈芸娘,本就对逼死与自己朝夕行对的亲人心怀愧疚,于心不忍不必多说,再看那向来最钟爱的孩子哭成这副模样,根本就下不了手。可是紧接着,她又想起了钟旭的嘱托,知道若是这些女眷此刻不死,在钟家与那伙贼人对抗的时候终究还是要死。

    她们毕竟只是一群普通人,会成为那些有修为之人的负担的,更何况他们若是有了后顾之忧,恐怕连杀敌的心都要丧失,困兽犹有一斗之力,但是若是给它一个出口,他便无心恋战,只想着一逃了,那么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她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剑,编贝的牙齿将嘴唇要的全无血色,正当她准备说什么的时候,钟母忽然说道:“灵儿,带你弟弟去找家主。”

    所有人都看向了那个美人,只见她脸上哪里还有半点脆弱,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那般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冷冷的说道:“逆子!将手放开,你可是要你的钟家就此灭族?”

    见向来慈和的母亲板起了脸,他不由得立时收回了手,被吓的连眼泪都差点没有收回去。一个穿着鹅黄色纱裙的少女走向前钟磐寂,她个子不高,身材窈窕,在众多美女之中看起来也格外出彩,这个女孩便是钟磐寂的姐姐钟灵儿。虽说她已经年逾三十,但却因为是修仙之人,身段气质甚是是长相都与二八少女无二。

    她瞧了瞧钟母,又看了看其他女眷更加哀恸的神色,心知钟磐寂不能再留在这里了。沈芸娘说的没错,若是她们这群女眷不死,恐怕这破釜沉舟根本就是笑谈。

    “寂儿,跟我走。”

    钟磐寂蹲在地上,整个人都蜷缩成了一个球,说什么也不肯站起来:“我不走!走了就看不到娘了!”

    “乖,”钟灵儿哄骗道:“傻孩子,怎么会呢?娘亲不会有事的。”

    原本钟磐寂还能制得住哭意,听钟灵儿这么一说,顿时鼻头一酸,哭喊道:“你骗人!骗人!我都听见了!二婶要杀了娘亲,杀了你们所有人……我没有爹爹了,现在连娘亲要没有了……”他越说越小声,可是泪水却流的越来越多。

    钟母只觉得被钟磐寂着最后一句话说的戳心窝子的疼,她抿了抿嘴唇,微微哽塞道:“寂儿,你听不听娘亲的话?”

    钟母的嗓音有些沙哑,但却依旧宁静轻柔,钟磐寂听到她说话,乖乖的点头说道:“听。”

    钟母点头,将手里的丹药揣进怀中,留恋的摸着钟磐寂的额头:“那好,你现在回答娘亲,以后还想不想见娘亲了?”

    “……想。”

    钟母狠下心肠,猛地收回了手,起身背对他说道:“那你现在就和姐姐走,不许回头!”

    钟磐寂心中一急,情不自禁的说道:”不行!我不走!”

    “我数三声,你立即离开,否则我就没有你这个儿子!”钟母声音冷硬,可是那与她面对面站着的沈芸娘,却将她腮边的泪珠看的清清楚楚。

    她默不作声,知道钟母是不想让钟磐寂看见她哭的模样,心中酸楚不已,却也不好继续说什么。

    钟磐寂泪眼朦胧的看着自己的姐姐,看着所有的人,却没有一个人开口劝阻,心知她们也无能为力,只能绝望的站起,被钟灵儿搀着,倔强的不愿意往前走,却在下一秒听见钟母坚定的声音:

    “一。”

    瞬间钟磐寂所有的防线全部崩溃,他大声喊道:“我恨你们!死死死死!这么愿意死大家就一起去死好了!”

    “二。”

    他狼狈的转过身,踉踉跄跄的向前边爬边跑,不断的擦着从眼里流出的眼泪,所有的愤懑会悲伤都只能借着呜咽传出。钟灵儿眼睛通红,紧紧的抓着他的手臂,拖着他快步走出后花园,不住的偷偷抹着眼泪。

    ☆、10亡

    第十章亡

    钟母扬起苍白的脸,眼中的泪水决堤般的流了出来,从怀里掏出那白瓷瓶缓缓的倒出一颗丹药,却没有去看那丹药,而是偷偷地回过头,眼神流恋的近乎贪婪般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个孩子。等到两个孩子的身影拐过了大门时,她嘶声喊道:“三!!”

    她决绝的仰头服下涔毒。瞬间,她的整个身子都软了,只觉得天旋地转,等她再次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倒在了地上。这一刻她无比的清醒,但是她也清楚这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上天留给人世间所有生灵悔悟自己一生的时间,可是她却并不想后悔,她只是用着仅有的时间哀恸的看着自己离去的儿女,带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的时候,她才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她虚软的手抬起,将头上一根素净的青木簪子费力的拔下来,深情的凝视着那木簪,最后他留在人世的,是一个让人费解的幸福的微笑。

    ――我的孩子,你们会平安的,不要害怕,娘亲爱你,爹爹也是。

    正是明媚天,阳光似乎比往日更温暖,云朵犹如被风洗涤了一样洁白无瑕。钟母嘴巴流出了一条殷虹的血迹,像是一道预警一般,瞬间整个世界都却像是被血液浸染了一样,夕阳暮色,所有的红都顺着天,渐渐的流了开来……

    隐约听到花园内的哭声,钟磐寂忽然歇息底里的挣扎开姐姐的束缚,只想要回去见自己母亲最后一面,可是他却隐约感觉到,自己再也见不到那个慈爱的女人了。

    钟灵儿也听到花园内的哭声,也想要不顾一切的回去,却见弟弟哭的满脸通红的从她身边擦过,她才猛然惊醒――现在根本就不是哭的时候,若是意味的沉浸在悲伤里,自己的母亲岂不是白死?

    她咬着牙,手中瞬间出现一张黄色的符咒,只见她将那符咒往前一掷,轻飘飘的纸仿佛被什么东西牵引这一般,瞬间粘在了钟磐寂的后背上。他还没来得及在哭出一声,便觉得眼前一黑,瞬间到底,不省人事了。

    ……

    当钟灵儿将钟磐寂送到祠堂的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祠堂里点着无数的蜡烛,苍白的烛泪滴滴留下,不久之后就与同样苍白的蜡烛本身融为一体,变得更加的粗壮。点点星火点亮了原本黑暗的祠堂,却平添几分悲凉

    不久之后沈云娘也神情低落的走进祠堂。

    钟家祠堂里,所有人都神情不善的看着她,一个年轻人两眼通红的冲上去想要找她拼命,却被身边的一个长者拦了下来。

    钟旭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露出身后齐齐码在身后的牌位,对众人说道:“恨么?”

    顿时堂下就像是炸了锅一般,一群年轻人脸色通红的就要冲上去找他拼命,钟旭没有理会,他只是将桌子上的一个染着血的布解开,瞬间所有人都禁了声。

    只见那个布裹里包裹的是个苍白的人头,脸上遍布血痕,被挖去了眼睛割掉了舌头和耳朵,顿时一阵血腥味就传到了所有人的鼻子里,其死相之可怖让一些因为有修为而活下的女眷不由得干呕几声,脸色惨白的别过了脑袋。那头颅被削光了头发,光滑的头皮上被刻下了几行小字,自己有些扭曲,看样子是在人还活着、会挣扎的情况下刻得。

    一个老者缓缓走上前去,细细辨认上面的字迹:“十月十五,洗劫钟家上下,血溅三尺,火烧三日。若想苟延残喘,双手奉上《药王典》及所有女眷,否则无一人得留全尸!”

    钟旭面无表情的转过了身,将祠堂背后的帷幕瞬间切开,瞬间露出了一个极其巨大的牌位,排位上客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所有人都能在其上找到自己的名字。钟旭回头说道:“我已经做出了选择,他要灭门便让他灭,只不过我也要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你们也可以选择逃跑,若是逃得快,说不定能捡回一条命,不过你得忘了那些随钟家一起死的家人们,从此忘了你本来姓什么。”

    这不咸不淡的口气直叫在藏所有人从心底里打寒,这钟旭竟是要破釜沉舟,与那帮贼人来个鱼死网破!他不但果断的烧了藏书阁,更是将所有没有修为的女眷杀了,这简直就是逼他们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决心与那伙人决一死战!

    祠堂内的气氛沉默的有些可怕,每个人都不说话,脸色铁青的微微低着头,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宝剑。他们在为自己的的亲人默哀,连孩童都紧紧的抿着嘴角,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到地上,却不肯哭出声响。

    半晌,在钟旭终于发话了:“芸娘,打开大门,不用拦着他们,谁要走便让他们走好了。九叔,销毁所有库存的灵药和带不走的财物,然后将提升功力的灵药都拿出来,发给所有人,再每人发一颗昧心丹。在得到药物后,所有人都回去潜心修炼,今日子时便是十月十五日,生还是死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芸娘,将所孩童留下,我有话要对他们说,灵儿你也留下。”

    钟家族人渐渐走了,只留下七个孩童和两个大人原本沉闷的让人窒息的祠堂,渐渐的冷清起来。

    钟磐寂不知何时已经醒了,亲眼目睹女眷赴死的他此刻竟然没有哭闹,而是垂眸静静的听着,但没有人能从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什么。除了他之外的所有孩子无一例外都在默默的哭着,与他们相比,钟磐寂的脸上少了几分情绪,多了几分麻木。

    钟旭愧疚的看着这群孩子,从腰间取出六个乾坤袋,对看着几个七个孩子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厉声说道:“钟磐寂,你扰乱家主之命,我暂时剥夺你得到乾坤袋的权利,你留下来,我还有话对你说!”

    说罢,他柔声的对沈芸娘说道:“芸娘,你去将这些孩子都带走吧,今晚你要时刻和这些孩子在一起,等到贼人尽数被我们拖住之时,你将他们都带到地道里,然后趁乱逃命,绝对不容闪失。”

    沈芸娘担心的看着一动不动的钟磐寂,朝钟旭点了点头,领着这些孩子离开了祠堂。

    钟家祠堂星火忽闪,拉长了祠堂中间三个人的身后阴影,钟磐寂和钟灵儿沉默不语的低着头,钟旭则静默的坐在首位上看着他们两个。

    这两个孩子是他看大了,因为自己和芸娘很难生出孩子,因此他们都将自幼失去父亲的钟磐寂视为己出。而钟灵儿这十年的变化也非常大,先前那个记忆里那个整天瞒着大人爬树逃课的假小子,也在他的大哥死去之后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整天疯了一般的修炼。加之她本来天赋就是世间少有,竟也让她在不到三十岁的时候修炼到了金丹期。

    ☆、11 曾经

    第十一章曾经

    他再次摇了摇头,愧疚的看着钟磐寂这孩子。他们本想让这个孩子在万千宠爱中长成一个骄纵的少爷,可是他却过早的明白了事理,一次又一次的伤害让他不得不快速长大,他几乎从来不曾见过这个孩子和同龄人畅快的游戏过,他永远都是一个人将自己保护的紧紧的,躲在角落里,孤孤单单的长大。

    钟磐寂紧紧抿着双唇,琥珀色的双眼自始至终都不曾看到钟旭那里,只是他的脊背却挺得直直的,倔强的像是跟永远不会弯的竹子。

    钟旭失笑,他这个侄子审时度势的眼光不低于自己,性子倒是和他大哥极其相似。虽然在自己眼前无比,但若是在外人眼前,却是个随性到几乎没骨气的人,只是这也只是表象,他深知他大哥的秉性但凡是他认准的事情,若是他不愿意,就算是将他的脑袋砍下来,他都不会轻易屈服。

    钟旭眼神忽冷,不知想到了什么,周身的气场忽然就是一寒。钟灵儿不由自主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方才钟旭表现出来的是元婴期的气息,那么说明他已经突破了元婴期的修为,但是他却没有告诉任何人,难道他还有别的什么目的?

    “寂儿,过来。”钟旭伸出了手,轻轻的说道。

    钟磐寂虚着眼睛将头扭到一边,连看都懒的看他一眼。钟旭失笑,缓缓说道:“寂儿,你想不想听你父亲的事情?若是想听的话,就过来。”

    钟磐寂犹豫一下,还是缓缓的走向了他,钟旭大手一捞,便将还没有完全张开的孩子抱在了腿上:“你呀……跟你父亲一个脾气,我都不知道说你们点什么好,明明从未见过面,却相像的简直让人无话可说。若是你想知道你老子的性子,你就去问问你姐姐你是什么样子,绝对不会有出入。”

    钟磐寂闻言立刻不爽的踢了他一脚,不满的想要下地,钟旭狠狠的揉了揉他的脑袋,立刻遭到了他更加凶狠的一脚。这两脚对于元婴期的修士来说,与被蚊子咬毫无区别,他毫不在意的说道:“呵,看你的头发,软趴趴的,大哥的头发也是软趴趴的啊……”

    见他开始说起以前的事情,钟磐寂终于安静下来,紧紧板着小脸,静静的听着。

    “当年啊,他每天光是梳头发,就要用去将近半个时辰。而且他这个人在人前总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摸样,可谁知道他人后简直像个孩子一样,从来没有什么耐性去自己梳头,所以他就奴役我给他梳。每天我都要跟他一样很早的起床,这个习惯就是到到现在也改不了。”

    钟磐寂想起自己的头发也是他每天缠着姐姐给梳的,神情不由自主的松了下来,只听钟旭继续说道:“……后来他跟我打赌赌输了,就按照我们约好的去调戏当时街上最漂亮的姑娘,然后就把你娘亲骗回了家。虽然你的娘亲并无灵根,可是依旧惊艳了整个修真界前来贺喜的人,修真界多少美人呀……当时可不知道羡慕了我们这帮毛头小子有多久。

    他们成亲后这梳头的任务就交给你的娘亲,当初我还冲着嫂子好好的幸灾乐祸了一番,结果婚后,你娘亲为他专门买了一只青木簪,他就成天的带着那个簪子,故意在我面前晃来晃去,臭美得我都忍不住想揍他。

    在不久就有了你的姐姐,这丫头我没办法评价,当初她第一次出门的时候,愣是没有一个将她认成是女孩!再后来……”钟旭忽然没了声息,钟磐寂正听得入迷,却没有了下文,他不解的抬头,却被钟旭紧紧的抱在怀里,除了肩膀上不知什么时候被打湿的两处水渍,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半晌,钟旭才说道:“寂儿,你可恨我么?”钟磐寂没有说话,只听钟旭继续说道:”当初大哥隐居的时候,曾对我说过,要将你过继给我,本来你生下来是应该叫我爹的,只是后来大哥过世,我不能再次将你从嫂子身边夺走。但是……”

    钟旭将钟磐寂放到地上,双手握住他细弱的肩膀,直视着他的眼睛到:“寂儿……可否叫我一声爹爹?”

    钟旭近乎是恳求着钟磐寂,那双抓住钟磐寂的手不自觉的收紧着。钟磐寂吃痛皱眉,却始终无法将爹爹说出口,或许是他将近十年没有开口唤别人爹,虽然他清楚钟旭向来疼爱他,可是他望着那双渴望的眼睛,依旧难以开口。

    钟旭等了半天,都不见钟磐寂开口,不由得颓然。他从怀里掏出一双黑色的手镯,套在了钟磐寂的手上,接着就撒开了抓着他的手。

    黑色的手镯似金非金,似玉非玉,古朴无华,却毫无灵力波动。

    钟旭缓缓说道:“这个镯子,是我和你婶婶在你父亲仙逝的竹屋里找到的,你婶婶将它改造了一下啊,里面被我们放些了东西,这就当作是你十岁的礼物吧。”

    钟旭黯然的叹了一口气:“从今天起,你要谨记你是钟家之人,我现在颁布最后一道钟家的族规――钟家,血脉止于你钟磐寂!这世间再也没有钟家了!”

    钟磐寂似懂非懂,可钟灵儿却猛地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钟旭掏出一颗丹药,藏在了钟磐寂的袖口,悄悄的说道:“记得要保护好你姐姐。”

    ……

    安顿好孩子,渐渐走回来的芸娘忽然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她缓缓的走到祠堂的角落里,掏出了手绢塞入嘴中,歇斯底里的哭号起来。她方才那些淡然坚强都是伪装出来的,她沈家的所有亲人都被那伙贼人杀了,被他们逼的就连钟家朝夕相处的姐妹都要借她的手而死。饶是这个女人再坚强,此刻也没有办法忍住了,她倚靠在墙上,慢慢滑下将自己缩成一团,哭的泪眼模糊。

    过了不知多久,她才恢复了平静,接下来她只能将自己当成是一个执行命令的机器,否则一切都要因为她的软弱毁掉。

    沈芸娘连忙将脸上的泪痕擦干,恢复了原本的模样,走进了祠堂里,正好看见钟旭将一颗药丸塞进了钟磐寂的袖子。她认得那药,那是假死药,却并不会让人昏睡,几乎是一瞬间她就知道钟旭是要作什么了,她顿时觉得呼吸急促,紧张的看向同样神色不明的钟灵儿。

    钟灵儿眼里是深痛的悲哀,她看着沈芸娘,微微的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只听钟旭对钟磐寂说道:“去吧,跟你的二婶走。”

    钟磐寂始终是一言不发,赌气似得往外走去,也不看沈芸娘一眼。沈芸娘担心他会做什么傻事,立刻跟着他跑了出去。待她踏出祠堂大门之时,隐隐约约听到了钟旭说道:“灵儿,二叔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12屠戮

    第十二章屠戮

    钟磐寂是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的。

    他昨日被哭得过于伤心,不知不觉便昏了过去,睁开迷蒙的眼睛,忽然意识到,那伙贼人来了人!

    他惊慌的推开大门,只见火光冲天,一群人正在主院里混战。自己的家人都在和一伙穿着黑衣的蒙面人搏斗,那伙黑衣人蒙着面纱,但是每个人的眼神都是一样的――呆滞、无情。地上全部都是鲜血,四处横陈这尸体和一些粘稠的肉块。

    钟磐寂眼神大变,忙看向混战中的钟家人。不少钟家人的双眼已经变得血红,恍若九幽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似乎毫无痛觉的与对手自损八百的以命相博。钟磐寂立刻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是“昧心”。

    “昧心”是钟家独家制造的药物,而且他的研发人就是自己的父亲钟晨。

    服下这种药,无论你想还是不想,都会顷刻间引爆内丹,只有钟家一种奇特药物才能延缓这种爆体而亡的时间,但是条件是极其惨烈的:身上的血液会迅速沸腾,眼睛会以极快的速度充血然后失明,但是其余感官会变得更加灵敏;周身疼痛无比,仿佛深坠万丈火海,在疼痛的趋使下,潜力迅速被激发,修为会迅速的提升一个等级。然后半刻钟之后,服下昧心的人在极其痛苦的情况下爆体而亡。

    这种药是钟家的禁忌,当初自己的父亲只是想要配出“昧心”的解药,却配出了这种药剂。因为有违天道,当时身为家主的父亲,将他列进只有家主才能读的《药王典》中,然后毁了所有关于这种药剂的的记载,如今整个钟家只有钟旭一个人知晓。这些都是他偷偷读藏书阁里的书才知道的,本以为这种药一辈子都不会见到,可是没想到今天竟然用上了,可笑的是这药却是被钟家人用在了自己身上!

    他焦急的推开门跑了出去,他要尽快找到自己的姐姐,万一她遇到了危险服下的“昧心”,岂不是连尸体都找不到?

    他匆忙跑了出去,想要在混战的人群里寻找着他的姐姐,可是他却忘了,自己也是一个毫无灵力的孩子,没跑出三步,一个蒙面的黑衣人就扑向了他。

    钟磐寂感觉身后一阵寒气,茫然的回头之时,只看见了一双毫无情绪的灰色眸子和一道凌厉的剑光。

    在这一刻,他的呼吸都仿佛停了,只觉得时间过的十分的慢,慢到他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回顾自己短暂的一声,最后他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一句话:“你,甘心死么?”

    甘心么?不甘心么?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一柄象征死亡的剑飞快的刺向他的喉咙,只需要再进一步,他就再也不用被这个问题所困扰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两道身影齐齐的向他扑了过来,一人挥舞着一把闪动青光的宝剑,迅速的挡开黑衣人刺向钟磐寂的宝剑,然后回手一颗灵药如扔进黑衣人的口中,猛然一掌击出,将黑衣人打入黑衣人群中。只听“嘭”的一声,那个刚才还要取走钟磐寂小命的黑衣人,已经爆体而亡,周围一些黑衣人也都是身形晃了晃,紧接着就继续战斗起来。

    刚才救了钟磐寂的人是正是钟旭,此时的他浑身浴血,脸色惨白,显然这场搏斗他受了不少的伤,他手中的那把剑钟磐寂认得,那是沈芸娘的嫁妆,一把上等灵剑。他冲同样跟随而来的钟灵儿吼道:“灵儿!快点带着寂儿离开!这些都不是人,他们不会感觉疼痛,而且肉体极其强悍,就连同伴金丹爆炸都不能对他们产生什么影响。我们恐怕拖不久了!”

    钟灵儿满脸鲜血,不知是她钟家人的还是那些傀儡的,不过看样子她倒是没有受什么伤。听到了钟旭说的话,她坚定的点了点头,紧紧的抱住钟磐寂,想要快点离去。

    正当这时,钟旭猛地停住迈向前的脚,浑身一阵颤抖,竟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狼狈的跪在了地上。钟磐寂只觉得心中一痛,双脚不受控制的跑向了钟旭,紧紧抱着他的胳膊,在他的耳边轻轻的说了些什么,就立刻又跑了回去,跟着钟灵儿离开了。

    只见钟旭忽然被钟磐寂抱住,正想要叫他快点离开,却冷不丁的听到孩子在他耳边说的话,顿时就愣住了。等他反应过来,钟磐寂已经随着钟灵儿离开了,他先是轻轻笑了笑,随后笑容越变越大,最后竟是不知不觉之中笑的前仰后合了起来。

    他望着钟磐寂离去的地方,点头喃喃的说道:“行,当然行……哈哈哈哈……”他挡开了扑过来的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两颗药丸吞下。顿时,他痛苦的蜷缩起来,顷刻间他的双目变得血红,脸色也由青白变成了不自然的红。他猛地站了起来。提起长剑,一飞冲天,冲进了黑衣人之中,大喊道:“贼人!拿命来!!”

    钟磐寂当然知道他是在笑什么,神色落寞的跟着钟灵儿走去。可是走着走着,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姐姐,我们不是要去找婶婶么?为什么走到祠堂来了?”

    他本是随口一问,却见钟灵儿眼睛一红,紧紧盯着前面,一言不发的站住了脚。

    钟磐寂随之望去,也不有的瞪大了眼睛,只见一个高约三米左右,由干柴堆成的祭台高高的耸立着,上面似乎躺着很多的人,从哪些露在外面带着手镯的细白手腕看起,貌似都是一些女子。几乎是一瞬间,钟磐寂就推测出来,他这上面躺着的都是他的亲人们,那批死去的女眷。

    钟灵儿将钟磐寂抱起,飞身跳上了柴火垛,将他藏在了一个尸体下面,而后问道:“寂儿,那颗药呢?”

    钟磐寂从袖子里翻出了那颗丹药,递给了她姐姐,钟灵儿看了一眼,却将拿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只见顷刻间,钟磐寂原本白皙的小脸立刻变得青白,死相毕露,甚至连身体都变得僵硬了起来,钟灵儿葱白的手指探到他的鼻子下,呼吸越来越弱,最后完全的消失,才满意的点点头。

    钟磐寂也发现了自己的变化,疑惑的问道:“姐姐,这是……”

    “寂儿,这是一颗假死药,吃下它,你一直保持这种假死状态三天天。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有多难受都不要动,也不要说话,等到贼人都走了你就赶紧逃出来,知道么?”说完,钟灵儿在钟磐寂的脸上吻了一下:“寂儿,你一定要活着。以后的日子,姐姐没有办法陪你,你要自己照顾自己了。记得要乖呀,千万不要说自己是钟家人,不然姐姐就哭给你看。”说完,冲钟磐寂吐了吐舌头,莞尔一笑。

    钟磐寂看着自己的姐姐,仿佛看到了曾经自己还很小的时候。那时姐姐领着自己偷偷跑到山上玩,漫山遍野怒放着的桃花,娇艳的一如姐姐的脸。后来娘亲将他们两个捉了回家,连连说要把他俩的腿打折,可是却根本连拍一巴掌都心疼。那天姐姐看着娘亲气的满头大汗,偷偷的冲他吐了吐舌头,然后咯咯地笑了起来。

    那时他觉得姐姐的笑容比满山的花好看的多。今天,姐姐依旧是这么冲他笑,一如往日,可是钟磐寂再也无法像曾经那样一同笑出来。他很想哭,然而药性使他变得和死人一样,连汗孔都停止工作了,更别说让他哭出来。他看着姐姐转身,跳下了柴火垛。

    远处的火光染红了夜色的星空,厮杀声不绝于耳,然而此刻钟家祠堂却一如往日的安静。钟磐寂躺在冰冷的尸体下面,他不需要呼吸,也没有心跳,他感觉自己就是一个会思考的死人。

    身上的尸体是表叔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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