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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子诱捕计画[出书版] 作者:志蓝

    便起身离开沙发。「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房去了。」

    王子恒连说晚安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呆望着霍文森离开的背影,不知为何,就连暗掉的电视萤幕,都让他心中莫名闪过一丝惆怅。

    「下次……」当他回过神来,嘴巴已比脑袋快一步提出邀请,「我们来玩红蝶吧!」

    「嗯?」意外听见他开口,霍文森停下脚步,「红蝶?」

    「就是红色蝴蝶的『红蝶』,是『零』这个灵异游戏的系列作。」王子恒顿了一顿,确认霍文森没有露出无聊的表情,才继续介绍这个游戏。

    主角是一对双胞胎姊妹,她们无意间闯入一栋荒废的房子,探险中途因意外而分开了,却发现屋内不只有恐怖的怨灵出没,还隐藏了一个可怕的悲剧。

    「她们必须经历各种恐怖的事件,才能揭开在这栋房子里发生的真相。」很久没有一口气说这麽多话,王子恒觉得有点喘,却惊觉自己又无视他人眼光,只顾介绍自己喜欢的游戏。

    他小心翼翼地瞄向霍文森,生怕对方感到不耐烦,但意外的是,那双漆黑如墨的瞳孔,正散发出好奇的光芒。

    「好像很有意思,应该很适合半夜躲在房里一个人玩。」

    「才不呢!自己玩很恐怖耶!」话才出口,王子恒就後悔了,他赶紧摇手澄清,「我不是觉得可怕才邀你一起玩喔!」

    「我知道,你一定是很喜欢这个游戏,才会推荐给我。」

    霍文森走回来,微笑着握住他的手,如同立下誓言般紧紧交握。「那就一言为定,如果明天我赢了你,你就要告诉我那个招式的秘密。然後,我们再一起揭开红蝶的真相。」

    第四章

    「滴答……滴答、滴答……」

    这是什麽声音?

    王子恒竖耳倾听,才发现那是水珠自身上滴落地面的声音。

    他全身湿透,除非把他整个人抓起来拧乾,不然以淋在身上这一整桶水的份量看来,一时之间是乾不了的。

    斑驳的灯光在头顶闪烁,他独自坐在充满清洁剂味道的地板上,湿透的衣物传来阵阵寒意。恼人的喧闹声早已远离,那群人在对观赏他的惨状感到厌倦後,纷纷离去。

    「为什麽……」他找不出答案,只能一再扪心自问,是不是自己不好,才会被那群人盯上,才会遭受这种近似暴力的对待。

    没错,他是戴了眼镜,因为他的视力不好。他也戴了牙套,因为母亲坚持要他矫正牙齿,无论在牙齿保健或美观上都相当有益处。

    或许他讲话的腔调有点奇怪,但这是为了和父母亲交谈,他常常得切换自己的语言,好适应情境所致。

    所以,他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啊!也不是他自愿把自己搞成一个怪人,何况这只是他目前的状态而已。

    总有一天,他可以换上不呆板的眼镜,或者配副隐形眼镜……牙套也不可能装一辈子,他更不可能一直讲话怪腔怪调,他会慢慢找到适应的平衡点。

    他不会永远都是科学怪人。

    可是,他的兴趣不会改变。也许他这一生都会带着霍文森所谓的「宅臭」过活,虽然他自己闻不出来那是什麽味道……

    「啪哒、啪哒……」远处突地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是那群人又回来了吗?

    他抓紧衬衫下摆,直到拧出一手的水,才想起来自己不该坐以待毙,於是赶紧撑起发软的双腿,勉强自己站起来。

    就在他挪动脚步往外走时,一道身影闯到面前,差点撞倒他。

    「哇啊……」他发出不太大声的惊呼,湿滑的地面使他踉跄了一步,就在他以为自己将摔个四脚朝天时,一双手抓住了他,将他揽进怀里。

    「你搞什麽啊?小心点好不好!」

    他随着斥责声抬起头,赫然发现抱住自己的人,竟然是那群人的带头者。

    他拚命稳住脚步,同时推开霍文森,与他保持距离。

    被推开的人一瞬间似乎有些恼怒,但最後只皱了皱眉头,维持他国王般的仪态,没有发飙。

    「你还好吗?」近似担忧的声音传来,几乎有一秒钟左右,王子恒误以为对方是真心为他担心。但事实是,这个欺负他的主谋者,根本不可能关心他。

    於是他继续保持沉默,霍文森也没有强迫他开口的意思,只扬手指指位於厕所最里面的扫除工具室。

    「你的书包在那里,记得拿走。」

    王子恒满腹狐疑的以戒备眼光瞪着他,不懂他为何亲切起来,难不成是想骗自己走过去,再把他关进去?

    见他没有动作,霍文森耸耸肩,大步走向扫除工具室,果真拎出他完好无缺的书包,淡淡说出「还给你」三个字,便将书包的背带挂上他的肩膀。

    直到肩头感受到沉重的力量,王子恒才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

    「刚才……」霍文森开口说了两个字,又突然像噎到一样,闭口不语。

    王子恒不解地望向他,见到对方脸上浮现欲言又止的复杂神情,不禁一愕。

    如果不是自己多心,这种情绪的名称应该是……愧疚?

    这个高高在上的国王,也会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愧疚吗?那麽,如果对方真的向他道歉,他会原谅他吗?

    揣测归揣测,只见好几次打算开口的霍文森,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更别说道歉。

    王子恒也渐渐清醒过来。等这种人向自己道歉,根本是痴心妄想,就算对方道歉,恐怕也不过是另一种恶作剧的手段罢了。

    他还是走为上策,快点远离这个恐怖的地方最好。

    发现他一言不发的就要转身离开,霍文森立刻拉住他的手臂,以极度不悦的口气质问他,「你去哪?」

    「我要回教室。」

    「我刻意回来找你,你这是什麽态度?」

    抓住他的掌心扣得更紧,几乎发疼。

    王子恒不敢置信地望着他,真想反问他「那我该用什麽态度才正确?」难不成他还得感谢施暴者良心发现、对他施舍一丝怜悯之心吗?

    不想回应这种愚蠢的问题,他决定扯开霍文森的手,但才刚挣脱对方的掌控,又被更强的力道抓住,再扯开、又被抓住。

    两人不知重复同样的动作多少次,直到他再也受不了无谓的拉扯,狠狠甩开霍文森,加快脚步冲向门外,但下一刻,一股粗暴的力量又将他拽了回来。

    「好痛!」他被甩上厕所的墙壁,背部撞上冰冷的磁砖,痛得他蜷起身子,但很快的,就连肩膀也被压上墙面,比自己高大的霍文森突然整个人压过来,运用体格优势牢牢制住他。

    「都是你的错。」

    「什……」话还来不及出口,霍文森就一把扯住他後脑的头发,疼得他顺势仰起头,接着灼热的气息旋即贴住他的唇,如暴风般席卷而来。

    「呜……呜……」想大喊「好痛」,但他的嘴被堵住,喊不出声,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强吻了,他正被身为班上风云人物的霍文森压在厕所墙上,粗鲁、凶狠地吻着。

    感觉对方湿热的舌尖在唇间来回,想钻进他嘴里,王子恒只能咬紧牙,死命闭紧双唇,不让对方得逞。

    他的初吻才不要跟男生喇舌咧!

    可惜无论他怎麽推、怎麽拉,霍文森就是不动如山,甚至以双手捧着他的脸,持续攫住他狂吻。

    「喂!你们在干麽?」骤然闯入的声音,中止了一切。

    嘴巴终於重获自由,王子恒大口大口地喘息,从蒙胧的视线中,他看见霍文森的跟班胡裕澄正臭着一张脸站在门口,也才发现这丝毫不浪漫的亲吻,让他连眼泪都飙出来了。

    霍文森有如同性相斥的磁铁般从他身上弹开,明明前一刻还紧拥住他、彷佛要将他啃噬殆尽,现在脸上的表情却不知是羞愤还是怨恨,总之狼狈得很。

    令人尴尬的沉默,横亘在三人之间。

    最後,首先动作的是霍文森。他默默推开挡在门口的跟班,迈开修长的腿匆匆离去。

    他很想追上去,问对方那句「都是你的错」是什麽意思,也想问他为何亲吻同样身为男生的自己,还是说,霍文森真的讨厌他到宁愿用这种方式欺负他,夺走他宝贵的初吻?

    但他终究没有勇气追上前,只剩下「为什麽」这三个字,不断在脑海中打转。

    但无论过了多久,他依然无从得知,自己到底做错了什麽……

    「哗啦──」突如其来的声响,打破一室宁静。

    王子恒猛地睁开双眼,阳光从拉开的窗帘透进室内,刺眼得令他不得不抬手遮掩。奇怪,学校的厕所应该不会有窗帘才对啊……

    「看你一副还在梦游的模样,该起床了。」

    在略带笑意的沉稳嗓音中,眼睛逐渐适应了光线,醒来的王子恒仔细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柔软宽敞的床铺上,床边却摆了与卧房风格完全不搭的原木书柜以及同色系的书桌。

    他又花了一点时间,才想起这里是他暂时寄宿的书房,不是阴暗的学校厕所,刚才不过是一个恶梦罢了。

    其实也不算是单纯的恶梦,毕竟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梦中只是重演了十年前他在学校厕所被强吻的惨案而已。

    而当年强吻他的凶手,如今正俐落地替窗帘绑上系绳,而後回头向他说早安。那轮廓端正的俊美容颜在晨光的照射下,笼罩着金黄色的光芒,令他不由得看呆了。

    「还没睡醒吗?去洗把脸吧!」霍文森看着他发愣的模样,啼笑皆非地摇摇头,乾脆走到他面前,轻拍他的面颊,「亲爱的王子殿下,起──床──啦!」

    在掌心热度接触皮肤的瞬间,王子恒回忆起梦中曾被对方捧住面颊热吻的画面,当即有如触电般往後一弹,躲开霍文森的手。

    他转身跳下床,踉踉跄跄地跑出书房,像只无头苍蝇般乱窜,直到听见霍文森嚷着「浴室要穿过客厅再右转」,才迈开脚步直奔目标。

    「砰」地推开浴室的门,王子恒冲到发亮的大理石洗手台前,迅速扭开金色的水龙头,捧起水手忙脚乱地往脸上泼。

    彷佛要将残留在脸上的热度全数抹除般,他拿起毛巾用力擦拭自己的脸,直到脸颊发痛为止。

    「呼……」凝视着镜子里没有眼镜、没有牙套的自己,他大大地松了口气。

    没关紧的水龙头,传来「滴答、滴答」的声响,听起来相当令人厌恶,即便他现在所在的浴室宽敞又乾净,还附有超大按摩浴缸,也挥不去他心底的阴暗。

    因为,水声总会让他想起十年前发生的事情。

    当时的记忆在霍文森离去後中断,残留下来的只有嘴巴很痛的感觉而已,不只被吻到红肿的嘴唇很痛,就连嘴里也被牙套刮得伤痕累累。

    他曾经以为亲吻就该像漫画上看到的那样,应该是既浪漫又令人销魂才对,但那次的经验令他不禁同情起和霍文森交往过的那些漂亮女生,因为和他接吻一点都不享受,反而痛得他想揍人。

    昨晚共进晚餐、打电动的好心情,都因这个梦而消失无踪。

    「王子,好了吗?」令他心情不佳的始作俑者轻敲浴室的门。

    他随口应了句「再五分钟」,将挤好牙膏的牙刷塞进嘴里,以缓慢的动作刷牙。虽然他早就没有和父母同住,但幼时母亲每日的教诲已成为他的习惯,每天他都会多花点时间清洁他的牙齿。

    仔细地漱完口、戴上隐形眼镜,再次确认镜子里的脸孔不再是当年那副悲惨的模样,他才有信心踏出浴室。

    走进餐厅,早已梳洗完毕的霍文森,已穿上笔挺西装等候他。

    「先来吃早餐吧。」他像个绅士般起身招呼王子恒坐下,将饭店送来的三明治和果汁推到他面前,「吃完早餐,你和我一起到警局去。」

    「为什麽要去警局?」他勉为其难地咬了口三明治,不由得想念起陆圣晖煎的台式大阪烧蛋饼,也想起严厉的前辈柏慕尧总责备他们早餐吃太油。

    「我是他们请来指导的人,还有其他案件得参与讨论。」

    「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待在这里。」

    「我不放心让你落单,至少警局是个安全的地方,我也能就近照顾你。」

    「我不需要你照顾。」他不喜欢被视为需要接受照顾的人,说话的速度也加快起来,「我不是已经照你们的意思住进饭店了吗?这里有往来旅客的控管,不用总是跟着你吧?」

    「但也不能忽视凶手会想办法混进来的可能性,毕竟这可是涉及你的性命安全,我不希望有『万一』发生。」霍文森义正辞严的说。

    王子恒沉默了,他找不出反驳的藉口,但也不想整天跟着霍文森,尤其是今早的梦境实在令他相当不舒服。

    「你想想,凶手能够一路从你工作的地方打听到你家,他要查到这里,说不定只是迟早的事。」

    迟早的事?寒意从脚底爬上背脊,王子恒打了个哆嗦。「你是说……他知道我躲在这里……」

    「有这个可能性,况且我们还不清楚他的身分,凶手对目标异常的执着,不达目的是不会罢手的。」一扫之前的温和,霍文森语气严厉得令他几乎正坐聆训。

    「要是他挟持其他房客弄到房卡,再伺机从窗户爬进来攻击你,到时候你要怎麽办?」

    「我……」想像着这种事可能会发生,王子恒的脸色刷地苍白。

    「说不定他会假扮成清洁人员或服务人员混进饭店来,只怕到时他不只通行无阻,搞不好你还傻呼呼的替他开门,让他大摇大摆地登堂入室。」

    「这……」本想质疑这种小说般的情节怎麽可能发生,但霍文森一句「这都是过去曾经发生过的真实案例」,犹如在他胸口重重打一了拳。

    「我也见过更多案例,都是被害者不听警方的劝告擅自落单,反而给了凶手机会,最後惨遭杀害,我不希望同样的憾事发生在你身上。」霍文森攫住他的手腕,凑近他眼前的黑眸除了担忧,彷佛还有其他更深的东西,「我答应过别人会保护你,难道你要我在明知你有危险的情况下,还放你一个人待在这里?你要让我担心到无心工作吗?」

    「我、我知道了啦!我跟你去就是了。」被那双深邃的黑眸如此接近,王子恒一时间脑中乱糟糟,只能慌张的正式宣告投降。

    「很好,等你吃完早餐,我们就出发吧。」得到满意的答案,霍文森随即收起方才的咄咄逼人,恢复以往的温柔神情,像奖励听话的孩子般摸摸他的头。

    王子恒已经沮丧到躲都懒得躲,而且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霍文森的微笑中带着一抹计谋得逞的狡诈……应该不会,人家明明是担心他的安危才会劝他一起到警局去,他不应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度君子的肚子?算了,怎样都无所谓了。

    在食j不振的情况下,王子恒默默吃完不喜欢的三明治,跟霍文森一起出门。

    一踏进警局,他就明白为何霍文森非得来工作不可,因为那些警官一看到「教授」出现便蜂拥而至,将他们四周堵得水泄不通。

    「教授,我们在现场唯一采到的微迹证物好像遭到污染了,该怎麽办?」

    「在现场找到的弹头,dna监定确认表面沾有死者的血,却和死者身上的伤口不符,有什麽可能的解释吗?」

    左一句「教授」、右一句「教授」,警官们争先恐後地想把霍文森拉到自己的工作小组,抢不到人的就在他的笔记本上写下预约时间。

    一阵混乱中,王子恒只能紧紧跟在霍文森身後绕来绕去,总觉得如果一不小心跟丢的话,他就会被推挤在人墙外,迷失方向。

    他以为只有在有限定特典的游戏发售当天才会出现这种盛况,但看这阵仗,恐怕他们初次见面时的下午茶,以及那天霍文森特地跑到公司去找他,都是对方在百忙中挤出的宝贵时间。这个认知令王子恒心里有几秒钟的讶异,但随後就被大批移动的人群给冲到脑後了。

    终於,霍文森暂时排除万难,带他到自己的办公室,再三叮咛他不能随意离开,还把自己的笔记本影印一份,让他知道几点到几点的时候,他人会在哪里、如何联络。

    「你要是无聊,可以请纪棠帮你找点书来看,不过应该只有犯罪学或员警月刊之类的……」

    「只要有黑格尔在,我就不会无聊。」王子恒说,将自己的电脑包放上他收拾得一丝不苟的桌面。

    起初霍文森还有些困惑谁是「黑格尔」,但很快发觉这是他那台黑色笔记型电脑的名字,笑着说声「那就好」,接着便将一个塑胶袋放在他面前。

    「这是什麽?」

    「我看你早餐好像吃得很痛苦。」霍文森取出里面的纸盒,盒盖打开的瞬间还冒出些许热气,「我问了你的同事,有个叫『小晖』的人说你比较喜欢这个……你们称为『大阪烧蛋饼』的东西?」

    热腾腾的圆形饼皮上摆高丽菜丝、培根、海苔和柴鱼,再挤上可口的美乃滋,正是他念念不忘的大阪烧蛋饼。

    这别处吃不到的美食,是陆圣晖亲手做的,而且还趁热的时候赶紧送来……一股热流顺着袅袅升起的热气浮上心头,这一刻,王子恒由衷感谢这位贴心的後辈,然後不知为何,就连霍文森也一并感谢起来。

    「谢谢……我最喜欢吃这个了。」

    听到他道谢的霍文森跟着露出迷人微笑,「那就好。」

    被这魅力十足的笑容电得一阵晕眩,王子恒得花很大的力气才缓下心跳。

    有时他真搞不懂这男人究竟是坏心还是温柔。

    这之後,霍文森的心情显然相当愉快,不只仔细向他介绍周遭的环境,甚至替他找来不少零食、饮料,连休息用的薄毯都张罗好,就算期间杀出不少警官向这位指导者请教问题,他依旧能迅速流畅地处理一切。

    对待他,霍文森简直像即将出远门的母亲,一再叮咛看家的孩子要注意安全。

    王子恒不明白,为何对方总把他当成令人担心的小孩,他们明明就待在警局里啊!

    被当成幼儿照料的情况,直到霍文森不得不前往会议室开会才暂时解除。他也终於得以静下心来,继续玩他还没破关的游戏。

    但直到他累得在沙发上沉沉睡去前,都没有再见到霍文森。

    不知过了多久,翻阅纸张时的「沙沙」声响吵醒了王子恒。

    睁开惺忪睡眼,他眨了眨长睫毛,就见身穿笔挺西装的挺拔身影正坐在桌前,专注地处理公事,并端起手边的咖啡轻啜一口。

    「你回来啦?」

    「抱歉,吵醒你了。」明明是自己的办公室,霍文森却微笑着向他道歉,「你饿了吗?这里的人午餐吃得晚,我有拜托他们顺道帮你买一份,不过可能要到一、两点才会有人送来。」

    「没关系,我不饿。那……那你呢?」

    「我会去抢纪棠的面包来吃。」霍文森俏皮地眨眨眼,分不出究竟是真话还是在开玩笑。「今天没有时间坐下来吃饭,我只是趁空档回来看些资料,等一下还得参加『butterfly』的搜查会议。」

    「……butterfly?」王子恒皱眉看了他一眼,对方的苦笑显示他猜得没错,正是把他牵扯进去的谋杀案。

    「验票u嫱瓿闪耍比我想像中还快,而且还发现了前一起案件没有找到的物证,所以我们得赶快召开会议,讨论下一步该怎麽进行。」

    「验票u妗…」王子恒阻止自己继续想像报告中究竟有什麽内容,这是第一次,他体会到这件谋杀案的真实性。

    有个男人在自己面前失去性命,一开始他并未亲眼看见铺澹因此毫无感觉,但如今,那具躯体躺在冰冷的验铺ㄉ希被切割、毫无遮蔽地剖开……

    「你还好吗?」察觉他的不对劲,霍文森起身走到他面前,伸出手轻搭在他的双肩上,漆黑双眸传递出宁静而沉稳的力量。

    不可思议的是,王子恒真的感觉到那股力量在自己的胸口扩散,逐渐掩盖了不安的情绪。

    对,他不用担心,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自己会平安无事的。

    「叩叩!」不识趣的敲门声响起,一位年轻警员探头进来,「教授,会议要开始了,吴队长请您到大会议室去。」

    「不是还有五分钟吗?」霍文森抽回手,挺直背脊回望那名警员。

    「搜查小组的成员都已经到齐,队长还说……您再不来,他就要自己开始了。」

    「真是急性子的人……我马上过去。」

    朝面露难色的警员点点头,霍文森转头回来面对王子恒的表情显得有些担心,「抱歉,我得去开会了。」

    「嗯……」

    「我就在隔壁的大会议室,如果有急事,你可以请外面的员警替你通报,我会尽快来找你。」

    「我知道了。」

    见王子恒似乎恢复了冷静,霍文森才将桌上的档案夹揣进手中,随那名警员离去。

    一转眼的时间,挺拔身影已消失在会议室门口。

    目送他离开後,王子恒仍愣在沙发上,不知自己该做些什麽才好,只能勉强自己别再思考铺逯类的事情。他只要独自一人,就会开始胡思乱想。

    或许该玩玩恋爱游戏之类的……这麽想的王子恒,这下又想起自己的3ds还被警方视为证物,还没归还。

    突然间,就像抓准他独自一人的时机,宁宁以日文娇嗔「怎麽不接电话」的声音在气氛紧张的警局内突兀响起,正是他新设的手机铃声。

    他慌慌张张地从口袋掏出手机查看来电者,但萤幕却显示「未知来电者」。

    「会是谁啊?」歪歪头,他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

    「找到你了。」

    宛如恶梦般的诡异的宣言,从电话另一头传来。

    王子恒倒抽一口气,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但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却霎时涌上。

    「你……你是谁?」他的声音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你知道我是谁。」经过变声器扭曲过的声音,变得既诡异又滑稽,「变形的时间就快到了,我们得做好准备。」

    「变形……我听不懂你在说什麽,你到底是谁?」这番诡异的言论令他想起那些写着莫名字句的生日卡片,联想起一个可能性,更觉恐惧。

    「我就在你身边,在比你想像还要近的地方……看着你。」

    「不……不可能……」他立刻冲出走廊,环顾四周,但空旷的走廊上,他找不到任何可疑人物。

    「别找了,我们还不能见面,因为时候还没到,不过也快了。」似手能亲眼看到他慌乱的反应,对方的语气透露些许得意。

    这一瞬间,王子恒浑身的血液彷佛被抽光了,寒意窜上背脊,头皮却麻到发热。

    疑惑和焦虑形成的巨大黑雾向他袭来,平常就不太会说话的他,现在连简单的问句都无法说出口。

    「等我准备好,我就会去找你了,很快……」对方像在哄骗吵闹的孩子,语调轻柔得令人作呕,「很快,你就会羽化成世界上最美丽的蝴蝶,远离污秽平凡的人世,展翅高飞。」

    愉悦却疯狂的笑声穿透耳膜,在王子恒的心底回荡不已,提醒他恐怕根本无处可逃。他赶紧切断通话、拆下电池,犹如扔开烫手火球般将手机扔开,离得远远的。

    但他也知道,就算听不见声音,那个人依然躲在他不知道的角落,窥视他的一举一动,准备伺机夺走他的性命。

    &……」这一刻,他的脑海中只浮现这个名字。他不能待在这里,他得找到安全的地方!

    王子恒蓦地转过身,有如在火场的烟雾中梭巡逃生门般,望向霍文森走进的门扉。

    &……」嘴里呢喃着能令他安心的名字,他走向那扇门,依稀记得霍文森交代过他,可以请员警传达讯息。

    但他的脑袋一片混乱,四周也没有别人路过,现在他唯一知道该做的事,就是找到他要找的人。

    只要打开这扇门就行了,他就能抓到救生的浮木……王子恒伸手握住门把,毫不迟疑地扭开门锁。

    「这是两次案发现场的照片,请大家对照一下……」

    敞开的门内传来单调的说话声,室内一片昏暗,和门外明亮的景象截然不同,空气中飘散着乌云般阴郁凝重的气氛。

    坐在前方聆听报告的人们,并未注意他这位不速之客的闯入,因为他们的目光全都被投影片的画面所吸引,恍如具有趋光性的昆虫,专注凝视唯一亮起的光线。

    王子恒也现场气氛吸引,抬眼看去,这才赫然惊觉,萤幕上映照的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景象。

    漫天飞舞的蝴蝶,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的紫色瞳孔,窥视着所有人。

    「死者都是二十五岁左右、未婚的独居男性,死时俯卧在自家客厅,现场除了蝴蝶外,没有外力破坏或强制侵入的迹象,但死前曾有过强烈的挣。」

    特写镜头突然切换成男性苍白泛青的脸孔,王子恒错愕地捂住嘴。在报告者平静的口气中,他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之前他的目光全都专注於满室蝴蝶,尽管警方宣称他踏进犯罪现场,他却并未亲眼目睹所谓的铺濉

    「第一位死者死後超过二十四小时才被发现,根据线索指出,他陈频牡胤骄褪欠缸锸导史5的第一现场。」

    他知道自己不该看下去,也不该听下去,可是他的身体不听使唤,他不知道是出於好奇的本能,还是想要看清楚可能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厄运。

    他的眼睛,直盯着恐怖的萤幕不放。

    「第二位死者,死後不到两小时就被发现,因此在他身上发现了最新的物证……」

    下一刻,投影片再次切换,出现在萤幕上的是宛如焦黑枯叶般的破碎物体,王子恒花了几秒钟才意会到那是什麽。

    是蝴蝶。

    经过严重挤压而扭曲变形、再重新拼凑出的蝴蝶残骸。

    「我们在两位死者的气管和食道内都发现了瞳纹蝶铺澹换句话说,死者是因为吞下带有剧毒的蝴蝶才中毒身亡,这和前一位死者的死因相同。」

    报告者印证了霍文森的揣测,蝴蝶确实是这两件谋杀案的凶器,但不是经由鳞粉、也不是经由触碰,而是那些死者将蝴蝶吃进嘴里……

    这太匪夷所思了,他感觉喉咙异常乾渴,眼前的一切已超越他所能承受的负荷,他想要逃,却不知该往哪走,身体像冻结似的动弹不得。

    这时,一股力量从旁攫住他的手臂,吓得他差点惊呼出声。

    「王子?你怎麽会到这里来?」

    就着微弱的光线,他才看清担忧地望着他的人正是霍文森。

    &……」

    「怎麽了?」察觉到他的反常,霍文森的语气缓和下来,轻声催促他说下去,「发生了什麽事?」

    「他……他打电话给我……」

    「他?是谁?」

    「他不肯说,但我知道,是那个人……他说看得到我……他很快就会来找我……」王子恒结巴的说着,语意不明,但霍文森仍听出他口中的「他」指的正是凶手。

    他脸色立即沉下,轻拥住他的肩安抚,「你会没事的,这里有这麽多人保护你。」

    「不,他一定会找到我……他说我会变成蝴蝶……」

    他指着霍文森身後的萤幕,笼罩全身的恐惧感使他的声音抖得厉害,语调却越来越高昂,「我是不是会被解剖,就像那两个人一样,成为你们研究的对象?」

    「你冷静点,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他怎麽可能冷静?!那毫无生气的肉块,说不定就是自己的下场,他就要变成硬邦邦的铺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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