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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之怨偶 作者:陈灯

    一时许留他们去歇了下来,许留才教训罗氏:“孩子大了,也是要面皮的,你教训几句便是,如何骂得这般没脸没皮,岂不是让儿子在唐家面前失了威风?再咋儿子好不容易归了宗,如今你却是莫要冷了他的心,科举本也不是好考的,如若考不上,儿子还是得靠着唐家吃饭,你看看这香铺子,也不知投入了多少,若是科举不成回来也还是要指着这些进项,倒是莫要和唐家闹得太僵,将来儿子便是要补贴家里也要再三思量了。”

    罗氏咽不下这口气,含恨道:“我怎么就会生下这么没出息的儿子!这般留恋女人孩子,能成什么器?”

    许留显然也有些赞同罗氏的看法:“没法子,这孩子只怕被唐家养成个唯唯诺诺木木呆呆的性子,你如今说也是没用的,得时日长了私底下慢慢教他,让他长些男儿威风,辖制得住妻子才行,好在媳妇儿看着也是个不掌事孩子气的,什么都不懂,亲家两老也不过是嘴上利害,吃硬不吃软的,你莫要当面和他们呛上,只管和软对他们,自然有我们家的好处。”

    罗氏一想到刘氏那得意的脸,着实有些心梗,但她一向对许留是颇为依从的,勉强答应了下来。

    房内许宁抱着被吵醒的女儿轻声逗弄,淼淼是个爱笑的,一逗便笑开来咿咿呀呀憨态可掬,满脸懵懂可爱,许宁原本绷得紧紧的脸也慢慢放松了下来,嘴角带上了一丝微笑,唐宝如一旁看得清楚,心里暗想这罗氏可真是自己冷了儿子的心,前世她一直对许宁嘘寒问暖,爱得不得了,因为许宁一直青云直上,仕途顺利,如今看来其实自己爹娘的看法是对的,若是许宁一直没出息,许家两口子自然会自己作死,将儿子的心一天天地往外推,更因为要依仗着唐家,而不敢和唐家撕破脸,反要让着唐家,人心如此,真真儿叫人叹息,想来许宁如今心里也不好受了。

    晚上吃饭,唐宝如只说身上不舒服,只出来抱着孩子对公婆略略见了个礼,让公婆看了看孩子便又回屋去了,许家果然根本不敢挑理,只是笑着说好好又给淼淼送了些小衣服小长生锁之类的东西,满口让她好好休息。唐宝如回屋看那些所谓罗氏亲手做的小衣服和几双小而软的莲花软鞋,因为小又下了功夫,看着分外精致可爱,一看针脚就知道是段月容做的,罗氏哪里有这样的手工。她叹了口气,拿了个包袱包起来就全放一边去了,她如今对这个大嫂的心情实在非常复杂,一边厢希望是许宁想错了,一边厢却实不敢给女儿穿戴。

    吃完晚饭果然许宁也进来了,问了那些小衣服被包起来了,有些赞许地看了宝如一眼,拿了那包衣服就要出去,宝如笑道:“你是不是也小心太过了,淼淼对许家着实没甚么威胁,想来段月容也不会傻到在那上头做什么手脚。”许宁笑了声:“孩子重要,外头的东西都不要用了。”一边便将那包衣服拿走,仿佛多留在屋里一刻立时就能窜出一条毒蛇一般,让宝如看得哑然失笑。

    ☆、第46章 两科并举

    大姐儿的满月酒十分热闹,唐家在自己沿街的饭馆里头摆了二十桌,连路过道喜的熟客们也得了喜蛋。不止请了亲朋好友,连街坊邻居也请了,一心为许宁做面子,将许宁为了妻女弃考的事说得十分情深义重,来道喜的客人自然也凑趣,一时对许宁赞不绝口,许留也坐在上座,听着别人的恭维,脸上虽然堆着笑,做出一副与有荣焉十分欢喜的模样,心里却不知是何等滋味了,毕竟有不少人还记得他们前阵子大闹唐家的壮举,少不得说话的时候也多了些明嘲暗讽。

    许宁几个平日走得近的同窗也来了,虽然有些遗憾,却也大多是祝福,毕竟许宁平日在学里虽然寡言,却十分肯助人的,写得一手好文章却不见骄傲,为人十分低调谨慎。宋家两兄弟也来了,送了一份厚礼,又私下和他说话:“我爹今年这一任完就要回京述职了,兴许下次见面遥遥无期,只有遥祝许兄下一科能顺顺当当了!”

    许宁想了下却道:“这次宋大人回京,若是再谋外放,切莫往东南去,那边一带匪徒凶猛,你家文官出身,不要去趟那边的浑水。依我之见,如今你们两兄弟都已到了成亲年龄,不若谋一任京官,在京里把你们兄弟的婚事给订了再说。”

    宋远甫笑道:“晏之这是自己抱了孩子,巴不得别人也都有孩子了。”

    许宁摇头肃然劝道:“老侯爷如今年事已高,你可想过若是你爹又谋外放,一任三年,若是老侯爷有个什么头疼脑热,他这个嫡长子不侍疾在旁,只怕将来承爵会出波折,我记得你那二叔可也算是嫡子,与你爹又不是同母,到时候若是承爵上被人钻了什么空子,到时候你们悔之莫及。”

    宋远熙脸沉了下来:“那爵位谁稀罕!前程我们自能挣!”

    宋远甫拉了下他的袖子斥责道:“晏之也是为我们好,我们便是不看重那爵位,只怕怀璧其罪!”一边又转头对许宁肃容拜谢道:“多谢晏之兄提点了,竟是我们太过狷介清高了,我回去定劝说父亲留在京中,不教别人正中下怀。”

    宋远熙嘴里嘀嘀咕咕:“外放我们一家子过得不知多自在,回京又要看祖父祖母的脸色,一家子的人整天算计来算计去的,内宅我们又顾不到,白白让娘和妹妹被人欺负了去。”

    宋远甫叹了口气,对许宁道:“二弟年幼不知世事,还请晏之兄多多包涵。”

    许宁道:“同窗一年多,我如何不知道他的脾气,就怕将来回京被人当了枪使,这脾气还是该改一改,你家情形你自己心里有数,你爹不得令祖喜爱,却实打实的是嫡长子,又是科举正途出身,将来前程远大,也不知碍了多少人的眼,你且想想若是外放到那凶险之地,出门在外,更容易被人找了空子。若是在京里多呆几年,你用心谋个科举出身,你们兄妹再都结亲有了亲家臂助,到时候你家才算是稳固了,你爹娘弟妹也才能得以保全。”

    宋远甫听他说得如此明白,转念一想自己父亲确实曾吐露过想再谋一任外放的意思,也曾想过东南那一代说是那边海外旅商多,可以带他们兄妹们见见世面长长见识,如今看来若是当真听许宁说的那里匪徒倭寇横行,若是被人趁虚而入假冒匪徒谋害性命,自己父亲文官出身,哪里能有什么抵抗之力?万一有个什么不测,到时候爵位无了,自己也才刚中了举人,兄妹三人皆没有定亲,还要仰仗长辈抚养说亲,母亲又一贯脾性软弱,可想而知犹如待宰羔羊,能有什么好下场?一想起来不寒而栗,他背上甚至微微出了一身汗,再次给许宁深深做了一揖道:“晏之一席话点醒梦中人,多谢指点!”

    许宁看他总算是听进去了,心里松了一口气,心想本以为这一科中了一同进京,自己得了官,想办法劝说宋秋崖,这样也说话有分量一些,只是如今陡然生了变,却是不得不尽自己力再提点宋家兄弟一番,他如今人微言轻,也没有把握能说动宋秋崖,更没有把握改变命运,只能尽力而为问心无愧了。

    满月宴正是热闹,忽然看到林谦从外头撞了进来,满脸喜色,对许宁道:“晏之兄!朝廷开恩科了!”

    堂上哗然一片,有人连忙问底里,林谦道:“消息明儿应该就到县里了,今儿是府衙那边已贴了告示,说是皇后娘娘前几日生产得了一子,官家得了皇长子,龙颜大悦,普天同庆,命于今年十月加开恩科,恩科得中的举子并今年秋闱正科的举子一并参加明年春闱,恩正两科并举!”

    一时众人脸上贺喜不迭,众人皆知唐家这位女婿误了秋闱原是要等下一科,如今加开恩科,显然是撞了大运,可见此人运气极好,只怕将来是要飞黄腾达的,一时满堂欢笑不绝,学子们都上来给许宁敬酒,好不热闹。

    宝如在后院也听到了这消息,抱着孩子十分诧异,前一世官家的确也是这个时候得了皇长子,但是却没有开恩科,而是大赦天下,这一世怎么改了?她有些迷糊,却仍是抱着孩子逗弄着,心里微微有了些放松。

    这些天她有点不知道如何面对许宁,自那一日的痛哭后,许宁也已恢复了从前那冷淡自持的样子,仿佛那天的失态崩溃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却很难用以前的态度去对着许宁,过去漫长互相怨怼的岁月横亘在中间,在刚刚经过这样的巨变,他们又拥有了一个共同的女儿,他们之间相处的时候,她全身都觉得十分不自在,却想不出应当怎么面对仿佛若无其事的许宁。

    她是知道他对复仇对他的雄心壮志有多么执着的,然而在放弃了那样重要的秋闱后,他却并没有对她解释过一句,也并没有说什么情深共死的话,他若是真说了她反而不信了……便是前一世偶尔情好时,他也从来不会和那些话本一样说什么海誓山盟。

    她抱着孩子想着今后等许宁进了京她应该做些什么,香铺子只怕生意肯定没以前好,之前香笺的生意大概能拣一拣,之前卖小食的那个生意因为唐远不在已是搁置了,好可惜,如今却是去哪里再找个合适的人呢。正盘算着,外头的宴席想是散了,许宁脸上带着酒气进了屋,宴席是在饭馆开的,所以他们回了莲花巷,只是这段时间娘一直盯着他们,所以两人一直是住一间房的。

    许宁进了屋便又去看淼淼,淼淼早已睡着,睡颜酣然,小嘴巴时不时动一下,许宁坐在一旁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宝如道:“还不去洗洗,一身酒气的仔细熏了女儿。”许宁依依不舍看了一会儿仍是舍不得离开,宝如笑道:“这是要进京赶考舍不得了?我看恩科你未必能过呢,考题又不知,奇怪上一世怎么没这一遭儿。”

    许宁抬眼看她,清浅眼角染了酒后的酡红:“是舍不得,甚至想着就这么在乡间做富家翁,守着老婆孩子过一辈子也蛮好的。”

    宝如被他一双带了水光的微醺眼睛一看心有些跳:“听你胡扯呢,这是天都要你考,上一世都没有的恩科,你错过了就开了,我真的在想这是不是天命了。”

    许宁嘴角噙了一丝笑:“那我们两世都是夫妻,看来也是天定的缘分?”

    宝如脸一红,转过脸去梳头不再说话,她才生产没多久,虽然生产时惊险简陋,产后刘氏细心替她调养,身子恢复得很好,身材虽然还恢复到原来那纤细腰肢,却因胸口日愈丰隆,肌肤莹润,更多了一段风流情态,如今长发披下,对镜梳头,手腕洁白如雪,十分诱人,她却仿佛不知自己有着多么惊心动魄的美,垂眸梳了一会儿头才道:“京里那些肯为你死的红粉知己还都等着你呢,你只要按原来的路走,一定能遇到她们。”

    许宁眼里掠过了一丝失望,却仍镇定的替女儿掖了掖被角,自去提热水洗漱不提。

    转眼十月到了,许宁再次去府城参加恩科,这次宝如没有再跟过去,而是在家一心喂养女儿。三场试毕,一切顺利,唐许两家父母齐齐松了口气,淼淼三个月的时候,府城放了榜,许宁果然高中榜首,顺利中举,十八岁的举子难得,几乎可说前途无量。唐许两家几乎乐疯了,又开了宴席大请宾客。之后便是唐许两家的族亲旧交都要治筵设饯,几乎天天都有应酬,又有许多亲友,或荐家丁,或荐书童,或送程仪,十分情不可却的,也只能收下。宝如作为新上任举人的夫人,少不得也接了些地方乡绅夫人的帖子邀去赏花赏雪烧香之类的宴请,她只挑着几个不好推的去了,因着前世的经验,十分大方,叫人啧啧称奇,一时夫妻两人在武进县乃至府城内都颇有些名气。

    就这样忙忙碌碌过了一个应酬不迭的年,今年的年礼比哪一年都置办得要更辛苦繁琐,但是唐父唐母却仿佛焕发了青春一般,虽然忙得团团转,却精神百倍,又打点着行李,打发着要给许宁买书童准备上京赶考,被许宁给阻止了,只带了原来在香铺里头的香童纫秋,只待元宵一过,便要进京赶考。

    ☆、第47章 灯火阑珊

    元宵那日,许宁一大早是回家见过爹娘道别,顺便祭拜许平,吃过午餐便要回城。这些日子许家备受瞩目,许留一跃成为十八岁举子的亲爹,少不得也得了不少奉承,从前那些捧高踩低的人少不得改了面容,又有乡绅族老们争先恐后送了礼来,便是许留过了大半辈子,也第一次感觉到了轻飘飘的得意感觉。因此看到许宁回来道别,第一次正眼看起这个儿子来,越看越觉得儿子会有大出息,晚餐的时候忍不住和他说话:“中了举也不要太过轻狂了,春闱才是最重要的,若是侥幸得中,那才是一举成名天下知了。”

    许宁低头吃饭,嗯了一声。

    罗氏喜洋洋道:“二郎这次是真的为爹娘挣脸了,没看到村东李家,次次都放家里的鸡到我们家菜园子里!现在屁都不敢放了!我直接到他家门口骂,将来等儿子做了官,叫官差来打他板子!”

    许宁眉目不动继续吃饭,许留咳嗽一声道:“你也需给儿子留些体面,莫要给别人话头。”

    罗氏立起两根眉毛道:“我憋屈了一辈子,如今我儿好不容易出息了,难道教我还忍?二郎到时候最好是能回广陵这边来为官,叫他们一个个得罪我们许家的都哭着来求我们!”

    许宁道:“朝廷不许在原籍为官的,历来是要回避的。”

    罗氏愕然了一下道:“不是都说官官相护么?到时候你给这边的官儿捎句话那还不是简单的事情。”

    许宁深呼吸了一下道:“先不说我春闱能不能过,便是侥幸得中,爹娘在家里也要小心,否则被御史参上一本纵容亲属鱼肉乡里,那是要丢官抄家的。”罗氏不服气正要再说两句,许留连忙道:“二郎说得对,将来二郎有了出息,把我们接过去便好了,何必在这里受人气呢?”

    罗氏眉开眼笑:“说得也是,我都活了这样岁数,都还没能出过广陵,连府城也才去过一次。”

    许宁暗自叹息,前一世接了两老进京,就是因为许家两老什么都不懂还自作聪明,什么人送来的礼都敢收,多大多重都敢接,前一世自己在朝堂如履薄冰,刚和陛下商量个田亩的改革法子,家里就有人送了上万亩的地到爹娘手里,幸好当时自己回来修坟,看着不对,立逼着退了回去,否则当时就成了个笑话,想到不敢再留着父母在家里做出什么糊涂事,离京里远了到时候自己腹背受敌,索性接了一家子进京,放在眼皮底下安心,结果罗氏和宝如两人针锋相对,再无宁日。

    这一世自己应当如何做?宝如和女儿,断不能让她们受气,可是两老丢在家乡,迟早出事,接进京也不妥,段月容如今还没洗清嫌疑,如何敢让她靠近宝如和淼淼?他心里筹划着,对许留和罗氏说话都没怎么听,看在许留和罗氏眼里,就是儿子漫不经心,显然对他们两老并不在意。

    许留有些不满自己的权威被无视,敲了敲桌子道:“二郎,我知道你如今念着唐家那头,毕竟离家久了,你对咱们家情分上淡了我们也理解,只怕你还记恨上次你娘骂你,但是爹娘教训你都是为你好,你有如今的成就,不是靠爹娘鞭策你、激励你,把你送去唐家,你能有今天?你如今也是举人老爷了,不可忘了自己的根在哪儿,官人老爷们,哪一个不是威风八面的?再没有被妻家辖制的,你如今正该立起来,振兴家门,有机会多带带你侄儿,如今你媳妇只生了个女儿,下一胎是儿子还好,第三胎总算能姓许了,若是下一胎还是个女儿,那咱们老许家可有的等了,你还是先看顾你侄儿,拉拔起来,将来兄弟之间也好相处。”

    许宁漫不经心应了声:“父亲说的是。”

    许留和罗氏对视了一眼,颇有儿子大了不由娘的无力感觉,然而说到生孩子,罗氏却想到一事道:“对了!今儿你舅舅那边过来说你二表妹今年也有十八了,前些年因家里穷没找到人家,性情很是乖顺,干活上是一把好手,问咱们有没有打算给许宁纳一房贵妾,亲上加亲两家来往也亲香,我看这样也不错,好歹生下来的孩子姓许,那边亲家应该没意见了吧?”

    许留一怔,这事罗氏却是没和他说过,那罗二姑娘何止十八了?他依稀记得比许宁还先出生了好几个月,也还罢了,只是男人谁不好个新鲜娇嫩?那罗二姑娘长得可不太好看,再则许宁的媳妇儿是个出挑的,这罗二姑娘原本长得就不怎么样,再被她一衬,更是要如黄土一般了,许宁如何会看得上?

    果然许宁开口道:“纳妾的事莫要再提,我与岳父母说过绝不纳妾,若是纳妾便要还唐家三千两白银,现有字据在宝如那儿,爹娘莫要害我,将来唐家拿了字据去官府告,许家全家都要丢人。”

    罗氏几乎跳起来:“三千两!他唐家怎么不去抢?三千两够打你一个银人儿了!”

    许留也皱起眉头:“亲家如何教你立这样的文据?你也是傻,怎么不早些来告诉我们?”

    许宁淡淡道:“是儿子自己立的字据。”

    一句话噎得许留和罗氏面面相觑,半句话都说不出口,半晌才打起精神来说了些勉励儿子的话来,待到送走了许宁,才叹息道:“这儿子竟真的是唐家的了。”许宁离了家,回了武进县,却并没有先回唐家,而是拐去了县衙,求见了宋秋崖,求了他一件事,得了他的允托,方才离了县衙回唐家。

    从县衙出来时,暮色四合,满城灯火又已燃起,火树银花的不夜城,许宁想起上一年的上元夜,这一年来波澜起伏,从被打击到谷底再到燃起一丝希望,反复几次,如今想来这一年来的心境,竟比上一世来得还要悟得更多。他一边想着一边往莲花巷子走去,结果才到巷子口,便看到了宝如穿着件银红兜帽披风,抱着已经五个月的淼淼在巷口看着卖花灯的小摊子,淼淼穿着一身大红绣袄,短短的头发扎了个小揪揪,打了一只小小蝴蝶结,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全神贯注地看着些亮如星光的走马灯,在灯光璀璨中,两母女神情出奇的相似,宝如笑得犹如稚子,仿佛前一世经历过的那些东西对她的影响都已消失不见,平凡而满足。

    他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心脏一般,种种悱恻,难以言表,只能驻足凝视,整个人如同痴了一般:他这一刻才发现,原来真的有这样一个人,让他对之前命运的种种刁难感觉到值得,若是种种坎坷,都是为了得到她们,他没有什么不甘心的。

    他鼻子里微微发酸,眼睛发热,终于大步走向前去,笑着对宝如道:“也不怕被花子拍了去,这样大胆,连小荷也不带。”

    宝如转过脸看到他,有些诧异:“这不是家门口么,有什么担心的,你怎么这么晚才回到,爹娘念叨了好久,只担心你得很,还给你留了些汤圆让你吃宵夜。”她看到外头花灯热闹,却不好让爹娘年老还出来奔波,而许宁去岁这个日子死了弟弟,也不好再叫他触景生情,只好就带了女儿在巷口看看热闹。

    许宁微笑着抱过女儿,一边逗弄一边道:“有些事去和宋大人商量,想请他替我做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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