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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回魂了 作者:禾韵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皇兄肯待臣弟那么好,臣弟已是满心欢喜,不敢在做他求。”

    “臣弟可以知道,为何皇兄忽然待臣弟那么好的原因吗?”

    楚枭看了看青年忽闪的眼睛,怎么都觉得有种哀哀的意味。

    他想了想,用手摸了摸对方的脸。

    “ 你值得的。”

    比楚潜要值得百倍,所以他可以堵上自己的骄傲和所有的耐性。

    楚岳愣愣的微笑起来,带着一点不好意思的脸红,抿着嘴。

    明明刚刚是一副成熟男人的气场,现在微笑起来却也像个少年一样,瞳色带亮,全数星光都印倒其中一般。

    “ 皇兄,不要再生臣弟气了。”

    楚枭矢口否认,自然不会承认:“ 朕没有。”

    青年已经回答了他那日的问题,是喜欢,或许也有敬仰,但毕竟青年已经亲自开口说了喜欢,他的目的也达到了,既然达到了,那他还在不满足什么呢?

    现在没人可以给他授业解惑,他甚至得不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

    无论是什么答案,大概都属于儿女私情的范畴,大军出发在即,他实在是没有余力再为这个问题多做探讨。

    光是什么都不做的看着对方,似乎都会有类似空腹一样,难以满足的饥饿感慢慢充溢至全身。

    想把对方撕碎成一片片的,然后再重新拼合在一起,这样从里到外就都会是自己的,别人不容染指,不光要对方的崇敬和喜欢,这样似乎远远还不够——

    所有的,所有的东西他都要。

    楚枭赤脚盘腿坐在地图中央,怀里环着太子,将一枚精致小巧的旗子插进了地图南端。

    “ 父皇,那里是哪里?”

    小孩的脚柔软的像块软玉,那么小,小的楚枭只需要用手掌就可以把儿子的脚全部包裹起来,他偏着头,用手指搔着儿子的脚,逗问:“ 你猜猜。”

    太子鼓起脸颊,蹬了数下短腿,发现依旧摆脱不了父亲的纠缠,绞尽脑汁道:“是——是湖州!”

    “不是湖州,再猜猜。” 楚枭低声鼓励。

    太子左思右想,显得很沮丧,楚枭见状,将儿子高举起来稳稳骑在自己肩膀上,太子高呼一声,一扫刚刚的忧郁,立刻拿出焕然一新的样貌,气势十足的挺直了手臂:“ 骑马——我军威武,父皇威武——”

    楚枭哈哈大笑几声,长腿一迈,迈向那个标着小旗的地方,语气笃定而骄傲:“儿子,这是南蛮,是这块陆地的最南端,用不了多久,这也是以后大庆的疆土。”

    南蛮之下是汪洋大海,楚枭再跨过一步,太子咦了声,弯着腰挥动手臂:“父皇,这里又是哪里?”

    “ 这儿是海国,父皇宫里用的那面镜子,就是从这儿进贡来的。”

    “父皇去过这里么?”

    “没有。” 楚枭仰头,“ 父皇现在还没有那么多大船,等罂儿长大以后,就去把这里拿下来,怎么样?”

    “不要。”

    太子闷声闷的挺直了晃动,“我不要离开家,父皇也不要离开,太傅说了,父皇要带人去很远的地方。”

    楚枭小心翼翼的将太子举了下来,放到地上,太子死垂着脑袋,这样看去,只能看到那可怜兮兮的睫毛,他从上往下看着儿子,一直等不到儿子的回应,唯有弯腰下去握住儿子拽的紧巴巴的拳头,低着头微笑:“父皇这是在给你打江山,你明不明白?以后这些都是你的,什么都是你的,父皇都是要留给你的。”

    “不要!” 太子斩钉截铁的拒绝了,颇有些说一不二的固执。

    这样倔强的小样子,真是让人爱不释手。

    他马上想到自己一旦离宫,便要许久见不到儿子,也顿生心有不舍起来。

    楚枭从小是见惯了死亡的,他知道一个人的死去是如此的迅速,昙花一现,转瞬即逝,有时候甚至快得只需要一眨眼的功夫而已。

    但一条小生命的出生却是这般的艰难。

    他还记得当年自己捧起婴儿的时候,自己那颤动发抖的手,他捧着自己的孩子,感觉整个世界也一同在手中了,简直不知道如何是好,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摇动,太过神奇了——

    那么小小柔软的身体,比小猫还要娇弱,竟然是他的骨血。

    他这双手斩杀过无数敌人,但却在抱着婴儿的时候颤动了。

    “小兔崽子,你懂什么……”楚枭抱着太子,低声到:“ 有了这些,天下间什么东西都是你的,你说一就没人敢说二,你是世上最尊贵的,父皇只给你最好的,你知不知道?”

    想把最好的东西,连同自己无法看到的未来,一并交给儿子。

    太子从楚枭颈间小脸,也十分的强硬,满脸执拗:“ 我只要父皇。”

    “这些——这些都是乌鸦!” 太子红着脖子吼道:“ 我爱屋及乌而已!我只爱父皇!父皇没了,我就不管他们了!”

    “我……我不要你留东西给我。” 太子用手背捂着眼睛。

    孩子不知道怎么解释出心里的愤慨,他不想让父亲离开,更痛恨听到‘留’这个字眼。

    什么都留给你,留给你……如果这些所谓的尊贵要用父亲的离开作为交换,他宁可一辈子都不要。

    楚枭不知道小孩也会有这样敏感的心思,忍受着儿子不断用小拳头死捶他的肩膀,等儿子发泄够了,他才把孩子往空中一抛,稳稳接住:“走,跟父皇出宫,你六叔病了。”

    在前半句中展笑的脸在后半句中又萎靡了下去,“我才不去看他!不看不看。”

    这样不好,他得让儿子慢慢改变对楚岳的态度,不过小孩精力有限,被他闹了一早上,估计也要去午睡了,楚枭不勉强儿子,只是再次强调道:“他是你六叔,是父皇最重要的兄弟,你不是说要爱屋及乌么?父皇的弟弟你都不去喜欢,你打算去喜欢谁?”

    太子哼哼唧唧的撇开脸,显然是左耳进右耳出。

    昨日的早朝楚岳没来,听说是病了。楚枭派了御医过去,老御医回来说是伤寒入体,得好好休养一阵。

    楚岳的房间他是再熟悉不过的了,还是记忆中的简单朴素的摆设,在经过那面铜镜的时候,他甚至停了下来,左右打量起镜中的人。

    顺眼非常,无懈可击。

    好歹他也在这儿睡过不少天,一切都熟悉,便让跟着的丫鬟们都下去,楚岳躺在床上,烧得厉害,连有人来了都没有醒觉。

    楚枭将椅子搬至床边,坐在上头守着,青年额头上全是细汗,唇色泛白,但双颊又透着红。

    “阿岳?”

    他叫了一声,得不到回应,便从椅子上挪到床边,手掌盖到青年额头上,灼热的温度让他叹了口气。

    被汗水蒸过的脸依旧俊美,鼻梁高挺,披下来的黑发被凌乱压在身后,在睡梦中眉头都似乎是皱着的,楚枭看着这张脸,有些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也不是大病,掉胳膊掉腿的场景他都没少见了,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病痛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不光是揪疼……还有那股赶也赶不走的饥饿感,像旧疾一样,再次复发。

    楚岳动了动干涩的嘴唇,无意识的喃道:“水……”

    声音极小,幸好楚枭此刻是俯低了身子的,他摸了摸青年的脸颊,正准备起身,手腕蓦地一紧,被人死死拽住了。

    楚枭还没来得及回头,眼前景物就翻天覆地的倒转过来,躺在床上的青年意识依旧不清,力气却大的出奇,喘着粗气的趴在床上,压着身下的人,昏昏沉沉的偏了偏头。

    “阿岳?”楚枭见人醒了,心情略好起来,并没有因为自己被强压住而愤怒,笑意都挂眉梢上:“ 怎么,不认识朕了?”

    青年睁大了眼,像是认不清眼前的人,两人一上一下的对视许久,楚枭被压的肩膀也隐隐发酸起来,他动弹了一下,发现青年力气大的吓人,迸发出从未有过的魄力。

    青年脸颊的热气似乎也传进了眼里,在昏沉迷茫间逐渐延起一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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