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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夫后悔了_分节阅读_37

    为夫后悔了 作者:灵鹊儿

    “把最后一句再给我说一遍。”

    最后一句?莞初想了想,这话里九成是真的,天悦来拜爹爹的那一天就是三年前的上元节,爹爹恰巧不在,是她代父见客、第一次见到了那位英俊腼腆的少年郎,此刻便不觉心慌,尽量寻了原字原句道,“正巧碰上了天悦,他见我一个小姑娘转来转去的……”

    “一个小姑娘?”

    听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莞初有些纳闷儿,哪里不对?没有啊……

    丫头懵懵懂懂的,蹙着小眉也没想明白哪里有错,齐天睿慢慢起身,“小姑娘?你偷跑出去连衣裳都不换??”

    他强压着的语声就在耳边,男人腾腾的热气像漫天乌云压下来,莞初只觉头昏脑涨,“……我……”

    想起几日前让她打扮成女孩儿的模样,齐天睿就曾在心里嘲笑过老泰山家教不严,方引得男女私情,可此刻才知,那娇滴滴的模样早早就跑了出去,连小子衣裳都懒得换,莫说是叶从夕,满街粼里的男人许是都见过!烛光里,她像一只稀里糊涂的小兔子,眼中清澈得不见一点愧疚,想那嫩花骨朵儿一般的年纪,仿佛是自己库里还没养成的小物件早早拿出去给人瞧,还没起价就露了成色,齐天睿只觉自己手心发凉……

    “与天悦,只此一次?”

    “……后来,每年的庙会……”

    想起天悦每年上元节吃完午饭就往外跑,不到半夜不回来,终是有了去处。齐天睿咬咬牙,“我再来问你,你和你的叶先生是在哪里认识的?”

    “嗯?”莞初一愣,不知道怎么又绕到了叶先生身上。

    “说,敢错一个字,我让你这辈子都再见不到他!”

    莞初觉着自己像是黏在了蛛网上的小虫子,横竖动不了,只得老老实实道,“在河边,和睿琪一道。”

    齐天睿冷笑,好你个从夕兄!你跟我说是在河边偶遇小童,与小童结缘,诗人啊,你真真是雅!一股火上来,“混账丫头!你简直是无所顾忌,胆大包天!!今儿个,我就代我那老泰山和你那死去娘亲好好儿教训教训你!跪下!”

    突然起来的怒火,吓得莞初一个激灵,他一把将外袍扯下来扔到了架子上,转身就往帐帘里去,莞初正是不解,见那人已是折转回来,手中多了一把两寸宽的竹板条。

    天哪,这是家法么……

    莞初心里一哆嗦,忽地想起了谭沐秋的师傅,狠狠咬咬牙,可是心里再大义凛然,腿脚还是发颤,颤颤巍巍地跪下。

    齐天睿握着竹板,重坐下来,她正好跪在他膝边,怒斥道,“一个女孩儿家,不在绣楼上弹琴绣花,你成日介往外疯跑!可知女训、可知廉耻?可知自己往后还要嫁人,还有夫君??”

    “知道啊……”丫头已是带了哭腔,“从记事起就知道要嫁给你了……”

    “知道还敢给我招三惹四??”齐天睿大怒,“我齐天睿是什么?你当爷是什么??你个混账丫头!我还没见着你人,就已是有男人来跟我要人,我给你传信、带着你出去相会,怎的?还不够?还要勾搭天悦??”

    “相公……我,我不是……”莞初急急地想辩解,可不是什么?不是有私情?就是要跟天悦说话?舌头都快咬下来,也说不清。

    见她急得小脸通红,却是一个字也不知撇清,齐天睿越发恼火,“我真是惯成了你了!你看看!”说着把手中的竹板“啪”一声拍在桌上,“你知道这竹板子我挨过多少下么?老爷当年打劈了六条!你知道我是为何挨打么?”

    跪在地上,那竹板子就在眼前,墨绿的颜色已经劈了缝依然油光发亮,莞初不觉咋舌,天哪,这是打了多少次打成这样……

    “因为我,不,听,话!!趴下!”

    没想到他真的会打,一竹条子下来,那力道不大却突如其来,毫无防备之下,莞初一下子扑在一旁的凳子上,还不及起身,又一板子下来,隔着厚厚的袄裙,还是觉得屁//股麻麻的,想起小时候娘亲爹爹从来舍不得打她,只有一次,她偷偷地跑到池塘边看小青蛙,身子没力气,脚下一滑,险些掉进去被及时赶来的娘一把拽住,娘抱着她训斥,一巴掌拍下来落在屁//股上,娘的手好轻,她还没哭,娘就哭了,娘……

    丫头哭了,一哭就泣不成声,泪水噼里啪啦地掉,那一夜手臂伤成那样、第二天还要面对家法她都没哭,他这一竹条子,一点劲没使她就哭了,真是个赖皮!

    “你还有脸哭??天悦是我的亲兄弟!你是嫂嫂!你个混丫头!厅上堂下,哪里不能说话?非要钻到那么个地方去说,你这不是找死?!”

    他呵斥他的,那凳子上趴着的人再不抬头,泪像开了闸,稀里哗啦。

    “闭嘴!再哭往后不带你出去了!还哭?!”

    见过闵夫人嚎啕的哭,见过千落无声的悲泣,倒从未见过这么个哭得不依不饶、理直气壮的。一哭避百难,眼下,他是训、是问、是打、是骂,这丫头都是铁了心不再回应了,齐天睿一甩手把竹板子撂到桌上,长长吁了口气,好累,两手垂在膝头,目光落在那一朵小蝴蝶钗上,呜呜咽咽地起伏……

    ……

    远远地敲了更,夜里无风,无雪,静悄悄……

    莞初趴在湿漉漉的凳子上睡着了,梦里面,梨园里多年不出角儿的武生行出了一位英姿飒爽、威风凛凛的武将,八尺戏台,历经上下千年;出将入相,演尽旷世英雄……齐老板,终是名扬天下……

    齐天睿席地而坐,靠在不远处的墙角,目光落在那哭得有些红肿的小脸上、看那睡得香甜……

    ……

    夜深了,不觉就寒气袭人,齐天睿合着双目正养神,忽觉身上多了东西,轻轻睁开眼,见丫头正悄悄地给他盖着被子,乱蓬蓬的小脑袋在他胸前小心翼翼,小脸上乱七八糟、干了的泪痕。

    他蹙了蹙眉,坐起身。莞初愣了一下,抬头,见他锁着眉,两指轻轻捏着鼻梁处,哑哑的小声儿问道,“……头疼么?”

    “还不是让你给气的。”

    他沉沉地回了一句,她低了头,吸溜吸溜鼻子又转回身趴回凳子上去。

    “这会子倒乖了!还不过来给我揉揉?”

    莞初闻言赶紧过来,跪在身边,两手拢按了他的双鬓,轻轻揉捏。他闭了眼,任那头顶的闷沉一点点流入她手中,烟消云散……

    “往后再不许与天悦私下见面。”

    “嗯嗯。”

    “不许再偷偷往外跑。在娘家,顶多招来几句闲话,在这里,可是有家法等着你!”

    “我知道了。”

    交代一句,应一句,她乖得像是个真心知错的孩子。

    “今儿是天悦来找的你?”

    “我说了,你能信么?”

    “说。”

    “我从太太那儿出来一个人闲逛,碰上的。”

    齐天睿睁了眼,“闲逛到石桥底下?”

    听他又提了语声,丫头不在做声,那撅着嘴的小模样似有些赌气。齐天睿轻轻舒了口气,哑声道,“当真只是每年一起逛庙会?”

    “嗯嗯。”

    看那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齐天睿顿了顿又问,“为何不让叶先生带你去?”

    “跟他去多……无趣。”

    他嘴角边不觉就弯起一丝笑,气了这一场,连笑都觉得累,看着丫头像是又乖了,烛光里那红肿的小脸、泪痕越发显,想起当年自己挨板子,痛倒不怎样,这屈辱是受不得。难怪她哭了……

    “相公……”

    “嗯,”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嗯。”

    “往后都不出去看灯了。”

    “嗯。”

    他终是应了,莞初心里好是松了口气,“相公,明儿上元节,我给你包北方的元宵吃吧?”

    齐天睿瞥了她一眼,“明儿一早我就走了。”

    “那我早起给你做茶泡饭。”小声儿跳跳的,未有半分不悦。

    “茶泡饭?也是山西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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