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愿意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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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羽苍白的脸色显出几分难安，最后叹息道：“我不放心她，跟上她吧！”</p>
越羽也离开后，不远处的草丛里冒出一个小脑袋，女孩脸上乌溜溜的大眼睛一转，看着小刀离开的方向，脸上露出几丝落寞，不自禁的抿紧双唇，下一刻，仿佛下定某个决定，转身飞快的走了……</p>
离开京都后，玉如颜领着安哥一路北上。天气越来越热，可玉如颜为了早一点到达战场寻找穆凌之，日夜不停的赶路，她本就已好久没有好好歇息，被烈日暑气一烤，再加上心里对穆凌之的担忧难过，心力交瘁之下，终于病倒在了半路上。</p>
玉如颜头脑晕沉，身上忽冷忽热，呕吐不止，一张脸已瘦得不成人形。</p>
安哥被她的形容吓坏了，连忙扶着她下马找医馆看病。但因为战乱，沿途别说医馆，就连投宿的客栈都找不到一家，安哥只得扶着玉如颜挨着沿途的农舍找去。希望有个地方让她们暂时落脚，能给玉如颜熬碗姜汤也好啊。</p>
好不容易找到一处有人居住的农舍，安哥给了他们银子，求了好久，主人才答应让她们暂时住下来治病。</p>
但玉如颜的病症并不是简单的风寒，所以，不管安哥给她熬了多少碗姜汤，终是不见她好，而且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吃不下任何东西却连黄色的胆汁都吐出来了。</p>
那家人见玉如颜病成这样，连水都喝不进了，以为她是得了什么可怕的疫症，生怕被传染，不管安哥如何恳求，不由分说的将她们连夜赶了出来。</p>
安哥绝望之下，只得摸黑背着玉如颜在漆黑的夜里漫无目的的走的，看着一直昏迷不醒的玉如颜，安哥伤心难过不已，六神无主之下终于忍不住绝望的哭了起来。</p>
这些天以来，玉如颜一直昏昏沉沉的昏迷着，脑子里却翻来覆去全是穆凌之的影子，从他们第一次的相见到后来的所有过往——</p>
他们第一次的肌肤之亲，他看她的每一个眼神，他在灯下仔细为她涂抹药膏时的细致；还有乌金梢咬上她的那时，他的暴怒和舍弃性命为她吸汲蛇毒；</p>
她想起，寒瑞节他带自己出去游街玩耍，漫天的花灯下，他紧紧的牵着她的手陪她吃烫锅，亲自为她制做糖人；</p>
他为她种下的那一圃花苗，说，等夏天开花时，带他们的孩子一起来看花开花落；</p>
他爱惜的抚摸着她布满老茧伤痕的手，半点不嫌弃，还说，你的过去我无法参与，但你的未来我奉陪到底</p>
他千里迢迢从大梁赶来齐国找她，站在银杏树下满脸愧疚的对她说，放心，我必护你周全！</p>
他绝望离开，说——对不起！</p>
……</p>
她从来都没想到过，为了她，他宁肯忤逆他的父皇，以齐国女婿的身份负伤替齐国出征，结果却命丧沙场，连尸首都找不到……</p>
那件染成鲜红的白色盔甲成了她心里永远的痛，也是永远的悔恨！</p>
她恨自己生来不祥，连累他年纪轻轻命丧沙场，万箭穿心，尸首无存……</p>
她恨自己为何在他千里迢迢的来找他，却绝情的将他赶走；</p>
——若那天注定是最后的决别，自己为何不能好好与他道别，为何要将心中的伤疤狠心的拿出来。鲜血淋漓的揭开在彼此的面前，伤了自己也伤了他……</p>
虽然哭不出眼泪，但玉如颜的心里已哭成泪河，黑暗里，那个熟悉身影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看不清，她不禁疯狂呐喊——</p>
凌之，我悔了！真的后悔了，等我，等我来找你……</p>
黑暗中听到安哥的哭声，玉如颜迷糊转醒，她怔然的看着周围漆黑一片，知道如今是被人赶出来流落在了野外。她也料定自己是活不下去了，但心里一点也不害怕，也不伤心，反而觉得定是上苍听到她的心声，知道她活得太痛苦了，让她下去陪他。</p>
是啊，与其这么痛苦的煎熬着，还不如去黄泉路上找他……</p>
她解脱般的笑了笑，伸出干瘦的手指吃力抚上安哥的头发，吃力道：“别哭了，跟在我身边这许久，你也吃了太多苦，我注定是个不祥人，身边的人只会被我连累，被我伤害。我只希望，我死后，你再帮我做最后一件事。”</p>
安哥已哭成了泪人，点点泪光在惨淡的月色下闪着悲凉的光亮，她伤心悲泣道：“公主，求你，求求你不要说这样的话。我知道公主心里苦，心里想着三殿下痛不欲生，可是公主，你若是走了，我怎么办？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公主一个亲人了，我要怎么办啊？！”</p>
安哥崩溃的大哭起来，看着她可怜的样子，玉如颜心里一片酸楚，脑子里又开始昏眩起来，她咬着舌头让自己保持最后的清醒，费力朝安哥笑道：“傻丫头，我终不能陪你走完一生，剩下的路即使只留你一个人，你也要坚强的走下去。还请你，还请你在我死后为我做最后一件事，将我葬在看得到他的地方……”</p>
“公主……”</p>
“我虽是嫁给他，但奈何、奈何我们没有拜过天地，名册也没入大梁皇室的宗庙，不但梁王贵妃他们不会承认我，就连上天也不承认我是他的妻，所以，必定不会让我与他葬在一起……”</p>
“所以，只要远远葬在看得到他的地方就好……”</p>
话未说完，玉如颜撑着最后一口气说完，再也支撑不住，陷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里……</p>
看着玉如颜再次昏迷不醒，安哥哭到绝望。看着天光一点点的亮起来，她拼尽最后的力气将玉如颜背到大道边，跪在中间向过往的马车行人求救。</p>
但在战火纷飞兵荒马乱的紧急时刻，人人都保命要紧，都是步履匆忙的往四处逃窜。没有一个愿意停下来帮安哥一把，甚至有些人看到面如死人的玉如颜后，生怕会被她传染病症，都远远的避开她们。</p>
安哥不死心的抱着奄奄一息的玉如颜跪在大道中间，向行人嗑头求救，可是额头都嗑破了，也没有一个人愿意停下帮她们。</p>
就在安哥都要绝望时，一辆马车飞快的驶过来，停在了她们的面前。</p>
车辕上赶车的清茶一见路中央的两人，吊了一晚上的心终于落了地，拉马停下，对车厢里的人喊道：“公子，终于找到姑娘了！”</p>
下一秒。越羽脸色苍白的从车厢里冲出来，来不及等马车停稳已是跳下车，看着躺在路中央的玉如颜，只是一眼，他的心就痛到窒息生痛。</p>
只见玉如颜面无人色的躺在尘土飞扬的道路中间，消瘦不成样子，眼睛闭着，那形容、那形容竟像一个……死人！</p>
三步并做两步来到她的面前，越羽一把抱起地上的玉如颜，手搭上她的脉博，咬牙让自己的颤抖的手停下来去摸她的脉像，心都快跳了出来。</p>
等终于感觉到她微弱跳动的脉博后，越羽跳到嗓门口的心终于落了地。</p>
绷紧的神经放松后。一直强忍着的身体不适终于抑止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清茶脸色一白，连忙上前掏药给他喂下。</p>
看着他稍稍安定下来，安哥嘶哑着哭哑的嗓子担心急切的问道：“公子，公主她……公主她还有救吗？”</p>
越羽喘息一声，脸色苍白，眼神却异常的坚定，声音微微颤栗道：“放心，有我在，阎王爷都不敢要她的命。”</p>
从他抱起玉如颜那一刻，他就再也没舍得放开手，一直将她抱进马车，坐到车马里也舍不得放开，一直紧紧将她抱在怀里。</p>
看她病成这个样子，越羽清亮的眸光里一片爱怜不舍，顾不上安哥与清茶在，轻轻靠在她的耳边声音哆嗦道：“对、不起！”</p>
越羽让清茶将马车赶到离此地最近的小镇上去，那里有越家的一间米铺在。</p>
清茶将马车驾得飞快，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到了镇上，米铺虽然还有守店的伙计在，但因为战乱，白天也是关了铺门，独在门上留下一扇小小的窗口，有百姓要买米的，也只从窗口买卖做生意。</p>
清茶上前敲门，越羽抱着玉如颜等在一旁，不一会里面的人找开小窗口，清茶朝伙计亮出手中的牌子，那伙计见了，连忙打开铺门迎他们进来，再将门关上，转身去后面请了掌柜出来。</p>
掌柜却是认得越羽的，想不到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越当家竟然出现在这里，惊诧之余，连忙请他们进后间的院子里歇下，看着四人皆是灰头土脸满面疲惫的样子，又吩咐伙计烧来热水给他们沐浴更衣。还贴心的备好饭菜。</p>
越羽水也顾不上喝一口，将玉如颜抱到床上放好后开始凝神为她把脉，半柱香的时间过去后，松开她的手重重叹息了一声，安哥见了，着急的上前问道：“公主怎么样了？”</p>
越羽看着她着急的样子轻轻一笑，道：“我不是说过吗？只要她还有脉像，我终是要将她救回的。你放心好了。”</p>
说罢，开好药单让清茶立刻去找药铺抓药，幸好米铺的掌柜刚好识得邻街的药铺老板，直接带清茶去老板家里找他，请他帮忙开店卖药给他们。</p>
等安哥帮玉如颜擦洗了一遍身子，再换上干净的衣服，清茶的药也抓回来了。等药熬好端上来，却是两碗，越羽指着一碗色泽稍淡的中药对安哥道：“你的嗓子哭坏了，这是特意为你熬的，你照顾她这么久肯定也累了，喝了药好好去睡一觉，她有我照顾着你不要担心。”</p>
听了他的话，安哥放心的点了点头，而清茶看着同样一脸疲惫的越羽心里却心痛不已——</p>
明明这几日为了找玉如颜他自己也没好好休息过，现在还要留下来照顾他，难道不知道自己身体的底细吗？</p>
但他也知道玉如颜在自己公子心里的份量，所以嘴里的话终是不敢说出来，只是陪着他一起照顾着玉如颜。</p>
越羽拿起勺子细心的将汤药吹得凉一点再喂给玉如颜喝。但玉如颜的牙关咬紧，汤药竟是一滴也入不了口，越羽心里一沉，不由露出几分着急来。</p>
半晌后，他对守在一旁的清茶低声道：“你也去歇息吧，这里有我一人就行。”</p>
清茶虽然心里不放心，但却从不敢违抗越羽的任何命令，于是乖乖的退下，顺手关上房门。</p>
望着床上面无人色的人儿，越羽脸上突然飞起了红晕，平静的心里泛起了层层涟漪，对着昏迷的玉如颜地轻轻说了声‘抱歉’，接着端起药碗喝下一口药含在嘴里。倾身上前，待看见玉如颜的容貌近在咫尺，他全身一滞，犹豫半刻终是俯下身子，轻轻撬开玉如颜嘴，将药汁渡进她的嘴里……</p>
一碗药喂了小半个时辰才喂完，越羽出了一身的汗，全身微微的颤抖，沉寂的心激动翻腾不已——</p>
虽然是迫于无奈要与她亲密接触，但他却不能否认自己心里对她的感觉，当他双唇碰上她双唇的那一刻，他忍不住全身悸动颤栗……</p>
痴痴的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玉如颜，他的双手情不自禁的轻轻的摸上她的眉眼，心里苦涩一笑，脑子里不由想起初次见到她时的样子。</p>
那时她也不过才八九岁的样子，扎着两个小髻，一双好看的眼睛担心的看着他，问他怎么了，却被他狠狠推倒在地上。</p>
那时的他，痛不欲生，恨不得一刀杀了自己好了结身上的痛苦，可是，手中的长剑却已被面前的小丫头踢开的远远的，好想知道他想自杀一般。</p>
他狠狠将她推倒在地，她却一点也不生气，挣扎着爬起身。一身灰土的再次来到他面前，去拉不受控制疯狂痛苦的他，看着他狰狞咬牙的可怖样子，她并不害怕，反而担心的急忙说道：“小哥哥，你很痛吗？你千万不要咬自己的舌头，师傅说了，不能咬舌头，不然会咬死自己的。”结果……</p>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是你，若是知道会是你，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对不起，对不起……”</p>
陷入黑暗里的玉如颜，模糊的听到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她耳边跟她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p>
那声音仿佛是穆凌之又不像，玉如颜想努力睁开眼睛去看是谁，奈何眼皮太重，怎么了睁不开。</p>
她好好奇，到底是谁，是谁在她的耳边一遍一遍的说对不起！</p>
喝下药后，玉如颜的身体慢慢回暖，等到半夜时分，已是悠悠转醒过来。</p>
醒来的那一刻，玉如颜怔怔的望着头顶的帐幔，有片刻的失神——</p>
这是在哪里，难道已来到了阴曹地府了？</p>
她全身酸涨难受，动也动不了，只是眼珠子微微转了一圈，这才明白自己竟然没死，竟还活着。</p>
那如今她又是在哪里？穆凌之呢！？</p>
一想到生死未卜的穆凌之，她心里猛然一痛，不禁忍不住逸痛出声，顿时将床边守着她的越羽惊动了。</p>
越羽一直靠在床边守着她，安哥休息过后也不放心她，执意一起守在房间里。</p>
如今听到她发出声音，两人都欢喜的扑上来，看到她终于醒过来，安哥喜极而泣。而越羽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抑住心里的喜悦淡淡道：“醒来就好！”</p>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越羽，玉如颜感觉在做梦一样，不明白他怎么会与她们在一起，但她喉咙一阵撕裂般的疼，开不了口得用眼神询问他。</p>
越羽看懂了她眼睛里的疑惑，不由轻轻笑道：“你托我的掌柜给小刀送信时，我正好就在京都，猜到你是来两国交界地找三殿下了，心里不放心就一路跟了过来，正好碰到你生病了……你如今感觉身体如何？还有哪里不舒服？”</p>
他毫不避讳的关心让玉如颜心里一怔，她脸上一红，听他问起的自己病情。轻轻的摇了摇头。</p>
在米铺休养了三日，虽然越羽一再强调说她的身体还没好全，至少还要再躺床休息一个礼拜才会行，但玉如颜根本等不得，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去找穆凌之。</p>
堪堪能下地走动，玉如颜就执拗的带着安哥要离开继续往北走。越羽知道拗不过，只得驾着马车陪她同行，一起去战场上寻穆凌之。</p>
对于越羽要求陪她同行，玉如颜拒绝了。</p>
她说：“越大哥，你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我此番是去战场，你身体有恙，这几日为了照顾我更大是费尽心力。万万不可再……”</p>
“我虽然身体不及他人健硕可以上场杀敌，但我是一个大夫，我可以救死扶伤！”越羽看也不看玉如颜一眼，已是率先上了马车准备出发了。</p>
玉如颜脸上一红，神情愧疚难安，她想了想，终是跟在他身面爬上马车，对已稳稳坐着的越羽道：“越大哥，我并不是小瞧你，而是担心你……”</p>
“我知道，我没有怪你。”越羽清亮的眸子仿佛一汪温泉让人望之生暖，他对着满面愧疚的玉如颜温言笑道：“男子汉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天生身体羸弱，却因此久病成医学了一身的医术，也算是因祸得福，所以，你不用为我难为，也不要为我担心。”</p>
越羽坦荡的胸襟让玉如颜也放下心里的愧疚，她想了想，终于鼓起勇气道：“越大哥，你能治无泪之症吗？”</p>
闻言，越羽神情怔住半刻，他缓缓抬头看着她真挚的眼神，眸光里闪过怜悯疼惜，缓缓道：“此症需得打通你堵塞的泪脉，但泪脉错宗复杂。比头发丝还细，稍有不慎会弄瞎眼睛……所以，我不建议你……”</p>
“我愿意一试！”不等越羽的话说完，玉如颜想都没想已是坚定的回道。</p>
“……为何突然想治它了？”</p>
玉如颜苦涩一笑，淡淡道：“越大哥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也应该知道我是个不祥人，我想……”</p>
越羽心思通透，已是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心里一痛，不由叹息道：“关于不祥人的传言我确实听说过，但这跟你的无泪之症真的没有任何关系，你不用去在乎那些不负责任的谣传，并且。三殿下的尸首不是还没找到吗？我相信，以他的能力绝不会这么不堪一击。相信我，他必定无事！你不用自责！”</p>
不知为何，听了越羽的话，即便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但玉如颜莫名的开始坚信，穆凌之必定没有死，他一定还好好的活着。</p>
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在五日后找到了大齐的军营处，玉如颜看着在风中猎猎作响的大齐的旗帜，心里一酸——</p>
为了这面旗帜，大齐无数好男儿战死沙战，留下的只是父皇案桌上堆积如山的死亡名单。</p>
而他也是生死未卜，不知所踪！</p>
玉如颜不由眼睛红了。</p>
陈益卿听到下属的报告后，连忙走出营帐亲自上前来迎玉如颜。</p>
陈益卿虽然是一个难得的将才，却也是一个感性的人。一眼看到玉如颜，他的眼眶也红了，叫了一声‘嫂嫂’就难过的再也说不出话来了。</p>
越羽领着安哥他们等在外面，玉如颜单独与陈益卿在房间里说话。</p>
玉如颜向他仔细问起穆凌之出事之事，陈益卿脸色悲痛，对于穆凌之的出事，他的悲痛不亚于玉如颜。</p>
他满脸伤心愧疚的在玉如颜面前跪下，悲痛道：“嫂嫂，是我没有好好拦住三殿下，若是当初我能拦住他，他也就不会出事，嫂嫂心里有恨，等我亲手斩了那司马容的颈上人头，再亲自向你请罪，到时，要杀要剐我定不会有半句怨言！”</p>
从陈益卿嘴里得到一样的消息，玉如颜死寂的心又往下沉了沉，但即便是陈益卿亲口告诉她穆凌之已出事的消息，她还是不愿意相信他真的就离开人世了。</p>
想到这里，她拉起跪在地上的陈益卿，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陈将军言重了，你为了齐国奋战沙场，不但是护国为民的好将军，也是殿下的好朋友。我有何资格怪你？”</p>
“再说，他的性格我是知道的，说一不二，但凡是他决定的事没人能让他回得了头。所以，此事根本怪不得你。”</p>
“但是，我坚信，只要没有发现他的尸首，他必定还活着。”</p>
陈益卿全身一震，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通情达理并明白国之大义的女人，敬佩之情油然而生，不由自主的赞道：“难怪殿下心心念念的喜欢着嫂嫂，原来嫂嫂确实与一般女子不同，心胸不输男儿。见识更是非同一般。我却与嫂嫂有一样的想法，只要一日没找到殿下的尸首，我也不会相信他已离世了。”</p>
玉如颜苦涩一笑淡淡道：“陈将军要对抗强敌已是辛苦，寻找殿下之事就交给我吧，我——必定将他带回来。”</p>
不管是死是活，我都要将他带回家！</p>
陈益卿听后面上不由涌上担忧，迟疑道：“如今两国的战状越来越严峻，你一个女子冒着战火往战场上跑，实在是危险，我想，若是殿下在的话，也不会放心让你这么做的。”</p>
玉如颜不以为然坚定道：“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要去找他。带着他回来。”</p>
然而，在玉如颜满世界找穆凌之时，一个人影却静静的立在一处隐秘的山头，细细的打量着盘踞的大魏军队的情形，突然，身后传来脚步声，人影回头一看，一个俏丽的女子穿着火红的盔甲英姿飒爽的向他走来，对他抱拳道：“五万精兵我已为你带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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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羽苍白的脸色显出几分难安，最后叹息道：“我不放心她，跟上她吧！”</p>
越羽也离开后，不远处的草丛里冒出一个小脑袋，女孩脸上乌溜溜的大眼睛一转，看着小刀离开的方向，脸上露出几丝落寞，不自禁的抿紧双唇，下一刻，仿佛下定某个决定，转身飞快的走了……</p>
离开京都后，玉如颜领着安哥一路北上。天气越来越热，可玉如颜为了早一点到达战场寻找穆凌之，日夜不停的赶路，她本就已好久没有好好歇息，被烈日暑气一烤，再加上心里对穆凌之的担忧难过，心力交瘁之下，终于病倒在了半路上。</p>
玉如颜头脑晕沉，身上忽冷忽热，呕吐不止，一张脸已瘦得不成人形。</p>
安哥被她的形容吓坏了，连忙扶着她下马找医馆看病。但因为战乱，沿途别说医馆，就连投宿的客栈都找不到一家，安哥只得扶着玉如颜挨着沿途的农舍找去。希望有个地方让她们暂时落脚，能给玉如颜熬碗姜汤也好啊。</p>
好不容易找到一处有人居住的农舍，安哥给了他们银子，求了好久，主人才答应让她们暂时住下来治病。</p>
但玉如颜的病症并不是简单的风寒，所以，不管安哥给她熬了多少碗姜汤，终是不见她好，而且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吃不下任何东西却连黄色的胆汁都吐出来了。</p>
那家人见玉如颜病成这样，连水都喝不进了，以为她是得了什么可怕的疫症，生怕被传染，不管安哥如何恳求，不由分说的将她们连夜赶了出来。</p>
安哥绝望之下，只得摸黑背着玉如颜在漆黑的夜里漫无目的的走的，看着一直昏迷不醒的玉如颜，安哥伤心难过不已，六神无主之下终于忍不住绝望的哭了起来。</p>
这些天以来，玉如颜一直昏昏沉沉的昏迷着，脑子里却翻来覆去全是穆凌之的影子，从他们第一次的相见到后来的所有过往——</p>
他们第一次的肌肤之亲，他看她的每一个眼神，他在灯下仔细为她涂抹药膏时的细致；还有乌金梢咬上她的那时，他的暴怒和舍弃性命为她吸汲蛇毒；</p>
她想起，寒瑞节他带自己出去游街玩耍，漫天的花灯下，他紧紧的牵着她的手陪她吃烫锅，亲自为她制做糖人；</p>
他为她种下的那一圃花苗，说，等夏天开花时，带他们的孩子一起来看花开花落；</p>
他爱惜的抚摸着她布满老茧伤痕的手，半点不嫌弃，还说，你的过去我无法参与，但你的未来我奉陪到底</p>
他千里迢迢从大梁赶来齐国找她，站在银杏树下满脸愧疚的对她说，放心，我必护你周全！</p>
他绝望离开，说——对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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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来都没想到过，为了她，他宁肯忤逆他的父皇，以齐国女婿的身份负伤替齐国出征，结果却命丧沙场，连尸首都找不到……</p>
那件染成鲜红的白色盔甲成了她心里永远的痛，也是永远的悔恨！</p>
她恨自己生来不祥，连累他年纪轻轻命丧沙场，万箭穿心，尸首无存……</p>
她恨自己为何在他千里迢迢的来找他，却绝情的将他赶走；</p>
——若那天注定是最后的决别，自己为何不能好好与他道别，为何要将心中的伤疤狠心的拿出来。鲜血淋漓的揭开在彼此的面前，伤了自己也伤了他……</p>
虽然哭不出眼泪，但玉如颜的心里已哭成泪河，黑暗里，那个熟悉身影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看不清，她不禁疯狂呐喊——</p>
凌之，我悔了！真的后悔了，等我，等我来找你……</p>
黑暗中听到安哥的哭声，玉如颜迷糊转醒，她怔然的看着周围漆黑一片，知道如今是被人赶出来流落在了野外。她也料定自己是活不下去了，但心里一点也不害怕，也不伤心，反而觉得定是上苍听到她的心声，知道她活得太痛苦了，让她下去陪他。</p>
是啊，与其这么痛苦的煎熬着，还不如去黄泉路上找他……</p>
她解脱般的笑了笑，伸出干瘦的手指吃力抚上安哥的头发，吃力道：“别哭了，跟在我身边这许久，你也吃了太多苦，我注定是个不祥人，身边的人只会被我连累，被我伤害。我只希望，我死后，你再帮我做最后一件事。”</p>
安哥已哭成了泪人，点点泪光在惨淡的月色下闪着悲凉的光亮，她伤心悲泣道：“公主，求你，求求你不要说这样的话。我知道公主心里苦，心里想着三殿下痛不欲生，可是公主，你若是走了，我怎么办？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公主一个亲人了，我要怎么办啊？！”</p>
安哥崩溃的大哭起来，看着她可怜的样子，玉如颜心里一片酸楚，脑子里又开始昏眩起来，她咬着舌头让自己保持最后的清醒，费力朝安哥笑道：“傻丫头，我终不能陪你走完一生，剩下的路即使只留你一个人，你也要坚强的走下去。还请你，还请你在我死后为我做最后一件事，将我葬在看得到他的地方……”</p>
“公主……”</p>
“我虽是嫁给他，但奈何、奈何我们没有拜过天地，名册也没入大梁皇室的宗庙，不但梁王贵妃他们不会承认我，就连上天也不承认我是他的妻，所以，必定不会让我与他葬在一起……”</p>
“所以，只要远远葬在看得到他的地方就好……”</p>
话未说完，玉如颜撑着最后一口气说完，再也支撑不住，陷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里……</p>
看着玉如颜再次昏迷不醒，安哥哭到绝望。看着天光一点点的亮起来，她拼尽最后的力气将玉如颜背到大道边，跪在中间向过往的马车行人求救。</p>
但在战火纷飞兵荒马乱的紧急时刻，人人都保命要紧，都是步履匆忙的往四处逃窜。没有一个愿意停下来帮安哥一把，甚至有些人看到面如死人的玉如颜后，生怕会被她传染病症，都远远的避开她们。</p>
安哥不死心的抱着奄奄一息的玉如颜跪在大道中间，向行人嗑头求救，可是额头都嗑破了，也没有一个人愿意停下帮她们。</p>
就在安哥都要绝望时，一辆马车飞快的驶过来，停在了她们的面前。</p>
车辕上赶车的清茶一见路中央的两人，吊了一晚上的心终于落了地，拉马停下，对车厢里的人喊道：“公子，终于找到姑娘了！”</p>
下一秒。越羽脸色苍白的从车厢里冲出来，来不及等马车停稳已是跳下车，看着躺在路中央的玉如颜，只是一眼，他的心就痛到窒息生痛。</p>
只见玉如颜面无人色的躺在尘土飞扬的道路中间，消瘦不成样子，眼睛闭着，那形容、那形容竟像一个……死人！</p>
三步并做两步来到她的面前，越羽一把抱起地上的玉如颜，手搭上她的脉博，咬牙让自己的颤抖的手停下来去摸她的脉像，心都快跳了出来。</p>
等终于感觉到她微弱跳动的脉博后，越羽跳到嗓门口的心终于落了地。</p>
绷紧的神经放松后。一直强忍着的身体不适终于抑止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清茶脸色一白，连忙上前掏药给他喂下。</p>
看着他稍稍安定下来，安哥嘶哑着哭哑的嗓子担心急切的问道：“公子，公主她……公主她还有救吗？”</p>
越羽喘息一声，脸色苍白，眼神却异常的坚定，声音微微颤栗道：“放心，有我在，阎王爷都不敢要她的命。”</p>
从他抱起玉如颜那一刻，他就再也没舍得放开手，一直将她抱进马车，坐到车马里也舍不得放开，一直紧紧将她抱在怀里。</p>
看她病成这个样子，越羽清亮的眸光里一片爱怜不舍，顾不上安哥与清茶在，轻轻靠在她的耳边声音哆嗦道：“对、不起！”</p>
越羽让清茶将马车赶到离此地最近的小镇上去，那里有越家的一间米铺在。</p>
清茶将马车驾得飞快，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到了镇上，米铺虽然还有守店的伙计在，但因为战乱，白天也是关了铺门，独在门上留下一扇小小的窗口，有百姓要买米的，也只从窗口买卖做生意。</p>
清茶上前敲门，越羽抱着玉如颜等在一旁，不一会里面的人找开小窗口，清茶朝伙计亮出手中的牌子，那伙计见了，连忙打开铺门迎他们进来，再将门关上，转身去后面请了掌柜出来。</p>
掌柜却是认得越羽的，想不到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越当家竟然出现在这里，惊诧之余，连忙请他们进后间的院子里歇下，看着四人皆是灰头土脸满面疲惫的样子，又吩咐伙计烧来热水给他们沐浴更衣。还贴心的备好饭菜。</p>
越羽水也顾不上喝一口，将玉如颜抱到床上放好后开始凝神为她把脉，半柱香的时间过去后，松开她的手重重叹息了一声，安哥见了，着急的上前问道：“公主怎么样了？”</p>
越羽看着她着急的样子轻轻一笑，道：“我不是说过吗？只要她还有脉像，我终是要将她救回的。你放心好了。”</p>
说罢，开好药单让清茶立刻去找药铺抓药，幸好米铺的掌柜刚好识得邻街的药铺老板，直接带清茶去老板家里找他，请他帮忙开店卖药给他们。</p>
等安哥帮玉如颜擦洗了一遍身子，再换上干净的衣服，清茶的药也抓回来了。等药熬好端上来，却是两碗，越羽指着一碗色泽稍淡的中药对安哥道：“你的嗓子哭坏了，这是特意为你熬的，你照顾她这么久肯定也累了，喝了药好好去睡一觉，她有我照顾着你不要担心。”</p>
听了他的话，安哥放心的点了点头，而清茶看着同样一脸疲惫的越羽心里却心痛不已——</p>
明明这几日为了找玉如颜他自己也没好好休息过，现在还要留下来照顾他，难道不知道自己身体的底细吗？</p>
但他也知道玉如颜在自己公子心里的份量，所以嘴里的话终是不敢说出来，只是陪着他一起照顾着玉如颜。</p>
越羽拿起勺子细心的将汤药吹得凉一点再喂给玉如颜喝。但玉如颜的牙关咬紧，汤药竟是一滴也入不了口，越羽心里一沉，不由露出几分着急来。</p>
半晌后，他对守在一旁的清茶低声道：“你也去歇息吧，这里有我一人就行。”</p>
清茶虽然心里不放心，但却从不敢违抗越羽的任何命令，于是乖乖的退下，顺手关上房门。</p>
望着床上面无人色的人儿，越羽脸上突然飞起了红晕，平静的心里泛起了层层涟漪，对着昏迷的玉如颜地轻轻说了声‘抱歉’，接着端起药碗喝下一口药含在嘴里。倾身上前，待看见玉如颜的容貌近在咫尺，他全身一滞，犹豫半刻终是俯下身子，轻轻撬开玉如颜嘴，将药汁渡进她的嘴里……</p>
一碗药喂了小半个时辰才喂完，越羽出了一身的汗，全身微微的颤抖，沉寂的心激动翻腾不已——</p>
虽然是迫于无奈要与她亲密接触，但他却不能否认自己心里对她的感觉，当他双唇碰上她双唇的那一刻，他忍不住全身悸动颤栗……</p>
痴痴的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玉如颜，他的双手情不自禁的轻轻的摸上她的眉眼，心里苦涩一笑，脑子里不由想起初次见到她时的样子。</p>
那时她也不过才八九岁的样子，扎着两个小髻，一双好看的眼睛担心的看着他，问他怎么了，却被他狠狠推倒在地上。</p>
那时的他，痛不欲生，恨不得一刀杀了自己好了结身上的痛苦，可是，手中的长剑却已被面前的小丫头踢开的远远的，好想知道他想自杀一般。</p>
他狠狠将她推倒在地，她却一点也不生气，挣扎着爬起身。一身灰土的再次来到他面前，去拉不受控制疯狂痛苦的他，看着他狰狞咬牙的可怖样子，她并不害怕，反而担心的急忙说道：“小哥哥，你很痛吗？你千万不要咬自己的舌头，师傅说了，不能咬舌头，不然会咬死自己的。”结果……</p>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是你，若是知道会是你，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对不起，对不起……”</p>
陷入黑暗里的玉如颜，模糊的听到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她耳边跟她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p>
那声音仿佛是穆凌之又不像，玉如颜想努力睁开眼睛去看是谁，奈何眼皮太重，怎么了睁不开。</p>
她好好奇，到底是谁，是谁在她的耳边一遍一遍的说对不起！</p>
喝下药后，玉如颜的身体慢慢回暖，等到半夜时分，已是悠悠转醒过来。</p>
醒来的那一刻，玉如颜怔怔的望着头顶的帐幔，有片刻的失神——</p>
这是在哪里，难道已来到了阴曹地府了？</p>
她全身酸涨难受，动也动不了，只是眼珠子微微转了一圈，这才明白自己竟然没死，竟还活着。</p>
那如今她又是在哪里？穆凌之呢！？</p>
一想到生死未卜的穆凌之，她心里猛然一痛，不禁忍不住逸痛出声，顿时将床边守着她的越羽惊动了。</p>
越羽一直靠在床边守着她，安哥休息过后也不放心她，执意一起守在房间里。</p>
如今听到她发出声音，两人都欢喜的扑上来，看到她终于醒过来，安哥喜极而泣。而越羽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抑住心里的喜悦淡淡道：“醒来就好！”</p>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越羽，玉如颜感觉在做梦一样，不明白他怎么会与她们在一起，但她喉咙一阵撕裂般的疼，开不了口得用眼神询问他。</p>
越羽看懂了她眼睛里的疑惑，不由轻轻笑道：“你托我的掌柜给小刀送信时，我正好就在京都，猜到你是来两国交界地找三殿下了，心里不放心就一路跟了过来，正好碰到你生病了……你如今感觉身体如何？还有哪里不舒服？”</p>
他毫不避讳的关心让玉如颜心里一怔，她脸上一红，听他问起的自己病情。轻轻的摇了摇头。</p>
在米铺休养了三日，虽然越羽一再强调说她的身体还没好全，至少还要再躺床休息一个礼拜才会行，但玉如颜根本等不得，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去找穆凌之。</p>
堪堪能下地走动，玉如颜就执拗的带着安哥要离开继续往北走。越羽知道拗不过，只得驾着马车陪她同行，一起去战场上寻穆凌之。</p>
对于越羽要求陪她同行，玉如颜拒绝了。</p>
她说：“越大哥，你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我此番是去战场，你身体有恙，这几日为了照顾我更大是费尽心力。万万不可再……”</p>
“我虽然身体不及他人健硕可以上场杀敌，但我是一个大夫，我可以救死扶伤！”越羽看也不看玉如颜一眼，已是率先上了马车准备出发了。</p>
玉如颜脸上一红，神情愧疚难安，她想了想，终是跟在他身面爬上马车，对已稳稳坐着的越羽道：“越大哥，我并不是小瞧你，而是担心你……”</p>
“我知道，我没有怪你。”越羽清亮的眸子仿佛一汪温泉让人望之生暖，他对着满面愧疚的玉如颜温言笑道：“男子汉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天生身体羸弱，却因此久病成医学了一身的医术，也算是因祸得福，所以，你不用为我难为，也不要为我担心。”</p>
越羽坦荡的胸襟让玉如颜也放下心里的愧疚，她想了想，终于鼓起勇气道：“越大哥，你能治无泪之症吗？”</p>
闻言，越羽神情怔住半刻，他缓缓抬头看着她真挚的眼神，眸光里闪过怜悯疼惜，缓缓道：“此症需得打通你堵塞的泪脉，但泪脉错宗复杂。比头发丝还细，稍有不慎会弄瞎眼睛……所以，我不建议你……”</p>
“我愿意一试！”不等越羽的话说完，玉如颜想都没想已是坚定的回道。</p>
“……为何突然想治它了？”</p>
玉如颜苦涩一笑，淡淡道：“越大哥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也应该知道我是个不祥人，我想……”</p>
越羽心思通透，已是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心里一痛，不由叹息道：“关于不祥人的传言我确实听说过，但这跟你的无泪之症真的没有任何关系，你不用去在乎那些不负责任的谣传，并且。三殿下的尸首不是还没找到吗？我相信，以他的能力绝不会这么不堪一击。相信我，他必定无事！你不用自责！”</p>
不知为何，听了越羽的话，即便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但玉如颜莫名的开始坚信，穆凌之必定没有死，他一定还好好的活着。</p>
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在五日后找到了大齐的军营处，玉如颜看着在风中猎猎作响的大齐的旗帜，心里一酸——</p>
为了这面旗帜，大齐无数好男儿战死沙战，留下的只是父皇案桌上堆积如山的死亡名单。</p>
而他也是生死未卜，不知所踪！</p>
玉如颜不由眼睛红了。</p>
陈益卿听到下属的报告后，连忙走出营帐亲自上前来迎玉如颜。</p>
陈益卿虽然是一个难得的将才，却也是一个感性的人。一眼看到玉如颜，他的眼眶也红了，叫了一声‘嫂嫂’就难过的再也说不出话来了。</p>
越羽领着安哥他们等在外面，玉如颜单独与陈益卿在房间里说话。</p>
玉如颜向他仔细问起穆凌之出事之事，陈益卿脸色悲痛，对于穆凌之的出事，他的悲痛不亚于玉如颜。</p>
他满脸伤心愧疚的在玉如颜面前跪下，悲痛道：“嫂嫂，是我没有好好拦住三殿下，若是当初我能拦住他，他也就不会出事，嫂嫂心里有恨，等我亲手斩了那司马容的颈上人头，再亲自向你请罪，到时，要杀要剐我定不会有半句怨言！”</p>
从陈益卿嘴里得到一样的消息，玉如颜死寂的心又往下沉了沉，但即便是陈益卿亲口告诉她穆凌之已出事的消息，她还是不愿意相信他真的就离开人世了。</p>
想到这里，她拉起跪在地上的陈益卿，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陈将军言重了，你为了齐国奋战沙场，不但是护国为民的好将军，也是殿下的好朋友。我有何资格怪你？”</p>
“再说，他的性格我是知道的，说一不二，但凡是他决定的事没人能让他回得了头。所以，此事根本怪不得你。”</p>
“但是，我坚信，只要没有发现他的尸首，他必定还活着。”</p>
陈益卿全身一震，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通情达理并明白国之大义的女人，敬佩之情油然而生，不由自主的赞道：“难怪殿下心心念念的喜欢着嫂嫂，原来嫂嫂确实与一般女子不同，心胸不输男儿。见识更是非同一般。我却与嫂嫂有一样的想法，只要一日没找到殿下的尸首，我也不会相信他已离世了。”</p>
玉如颜苦涩一笑淡淡道：“陈将军要对抗强敌已是辛苦，寻找殿下之事就交给我吧，我——必定将他带回来。”</p>
不管是死是活，我都要将他带回家！</p>
陈益卿听后面上不由涌上担忧，迟疑道：“如今两国的战状越来越严峻，你一个女子冒着战火往战场上跑，实在是危险，我想，若是殿下在的话，也不会放心让你这么做的。”</p>
玉如颜不以为然坚定道：“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要去找他。带着他回来。”</p>
然而，在玉如颜满世界找穆凌之时，一个人影却静静的立在一处隐秘的山头，细细的打量着盘踞的大魏军队的情形，突然，身后传来脚步声，人影回头一看，一个俏丽的女子穿着火红的盔甲英姿飒爽的向他走来，对他抱拳道：“五万精兵我已为你带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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