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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节

    荣公子 作者:刀叨叨

    第1节

    文案: 抗日战争时期的地下情报工作者穿越到架空历史的国度,成为某皇子特别不待见的还没名分的送上门的男宠地下情报工作者还没来得及走那条长长的套路,就被他发现曾经那个自己似乎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穿越时空 古代幻想 搜索关键字:主角:荣雨眠 ┃ 配角: ┃ 其它:==================  ☆、序章  以青帮的势力,他们自然一早就知道荣公子上了军统的暗杀名单。不过,这并不妨碍荣公子在上海滩继续他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奢华生活。  据说某日,荣公子坐车沿西藏北路行驶,准备前往国际饭店赴宴,还没过苏州河,枪声便响起。遭遇伏击的荣公子坐在车上伸手指窗外的四行仓库,与身边一位同行的爷叔侃侃而谈说,“去年就在此处,谢晋元率部孤军作战。大部队已撤离,日军也已进入上海,他却在四行仓库楼顶升起国旗,表示誓与侵略者抗战到底的决心。这样一位英雄人物,如今落得什么下场?我看,他是很难活着走出胶州路上孤军营了。所以说,为什么□□什么都不做?而又为什么英军羁留谢晋元的部队?——这乱世,活得惬意的,还不都是识时务的人?”说话间,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青帮分子已经以大获全胜之姿结束这场交火。那位爷叔不算被突如其来的枪击吓到,但荣公子的迅速反击却令他微微惊异。见状,荣公子笑笑解释说,“我手里什么都没有,就只有几个人,当然要好好利用,什么消息都得比所有人知道得早才行。例如说军统今天的行动,这种事体爷叔你说我能不事先晓得吗?”没多久后,荣公子与爷叔一同抵达国际饭店。在这场由日本人举办的酒会中,荣公子谈笑风生、八面见光。关于他遇袭的消息比他的人到得晚,日本人获悉后赞叹他处变不惊的镇定,荣公子全然不以为意,“要杀我的人那么多,哪里有空放在心上?”  那场酒宴后,汪伪政府即将组建的上海特别市政府班底基本确定,而上海滩最后一个并不服荣公子的帮会头目林张啸终于决定接受任命,作为长辈爷叔,却以秘书长的身份辅弼新市长荣雨眠。  全上海人民都在等着看这个所谓的新市长、上海滩头号汉j,i,an怎么被军统的人杀死。他们不明白荣老爷子的这独子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大家厌恶而畏惧的流氓头子荣黄金黄赌毒什么生意都做,唯独没做汉j,i,an,不想他那据说留过洋的儿子忽然从英国回来,这位荣公子给他父亲那些乌七八糟的生意开起正经公司,没花多久时间便成功笼络所有青帮的爷叔,论资排辈原本没他什么事,上海青帮各自为政的复杂情况却因为他的运筹被有序协调,大家居然真的讲起规矩,谈起合作,而他做的这一切,却是为作转头与日本人交好的资本。这样的大汉j,i,an在上海滩活得风光,谁能忍下这口气?  只要不择手段、不计成本,要杀死一个人再简单不过,而军统最擅长的就是不择手段、不计成本。大家都等着荣公子被军统杀死的一天。到那一天,卖报孩童喊着号外号外,把刊载荣公子遇刺身亡新闻的报纸递给每一个忘不了这座城市正隐忍着何等耻辱的上海人。  令人振奋的是,大家很快等到了这一天。只是,现实与他们期望的并不相同。军统三次暗杀失败后,荣公子却死在自己的书房中。  距离死亡还有十分钟的时候,被认为上海滩任何秘密在他面前都无处遁形的荣雨眠接过自家丫鬟彩凤递过来的甜粥。  当时,荣雨眠正在思考为一群同志进行转移的行动,他没留意神情有异的彩凤。彩凤自七岁便在荣家帮佣,荣雨眠从来毫无防备,他在接过对方煮的粥后低头一口口喝粥,喝完才注意到今天的粥太甜,味道又有些奇怪。  彩凤还未离开书房,通常她都是伺候荣雨眠喝完粥后端着空碗离开的,留下的举动本并无不妥,然而,当荣雨眠望向对方的眼睛时,他立即察觉到彩凤说不上是伤心还是痛苦的激动情绪。  彩凤蓦地跪下,膝盖重重着地,“对不起大少爷!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您……”眼泪从她发红的眼眶中流下,“我不能看您就这样变成人人唾骂的卖国贼……”  荣雨眠立即将手指伸进喉咙。扣喉让他吐出粥来,可是,这么做已经没有用处。他回想起来——之前那奇怪的味道是苦杏仁味。  □□并不是彩凤能轻易接触到的物资,以手中的情报,荣雨眠很确定这一行动不是军统策划的,所以,应该是某些民间爱国人士弄来□□,交给彩凤,由彩凤最终实施。这些□□的剂量并不足以令荣雨眠立即死去,可是,当事人很清楚,自己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  这是第一次,荣雨眠感受到对死亡的恐惧。他还有那么多工作没做,甚至还没有看到侵略者被赶出这片土地,他恐惧着自己竟抱有那么多遗憾离开,而最令他恐惧的是,他将以一个大汉j,i,an的身份死去。  有那么一刹那,荣雨眠想要留下遗言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使他的父亲在送走他的时候能因为自己儿子实际是一名地下的抗日分子而自豪——可是,他不能那么做。  荣雨眠在日本人面前提携的不少人是他们自己的同志,如果他的身份暴露,那些同志立即岌岌可危。故而,荣雨眠不能为自己进行任何辩护,他必须以卖国贼的身份死去。  与此同时,他也必须写下遗言表示自己是自杀的,这样,他才能保护彩凤以及彩凤身后可能存在的爱国人士。  “彩凤,你出去吧。”  呼吸开始艰难,荣雨眠遣走实际也已经害怕得不敢亲眼见到荣雨眠毒发的彩凤。当彩凤惊慌着逃离,荣雨眠挣扎拿起自来水笔,在空白的信笺上写下——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这是荣雨眠为这座城市所做的最后一件事。  这座城市的人民曾经生活在如同霓虹灯一般绚丽的绮梦中,旗袍款款,车水马龙,歌舞升平。这个不夜的大都会娇惯出西装革履的彬彬绅士、身姿曼妙的摩登女郎,可就是这群人,在侵略者的炮火前,为协助十九路军,自发组织敢死队、情报队、救护队、担架队、通信队、运输队、募捐队,万众一心,支援抗战。他们享受过奢华,抗争过侵略,如今,在期待着黎明的蛰伏中,一个大汉j,i,an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罪行,用死亡来忏悔的故事比一个汉j,i,an单纯自杀要更能抚慰他们的心灵吧?  荣雨眠用最后的力气为同胞留下这样一个故事,然后,慢慢闭上双眼。  ☆、第一章  1  小年将至,一场大雪将皇城装扮得粉妆玉砌。分明是滴水成冰的日子,街上却热闹非凡,商贩们趁着大家小户赶年货,纷纷摆出最好的货品,叫卖一声高过一声,飘过高高墙头,传入到晟王府内。  晟王府内此刻也是一番忙碌景象。有丫鬟带着请来的裁缝穿过长长檐廊往后堂而去,家丁们围在后院帮花匠一起把新采买的花卉移植到花坛,主院西边的石子路上,一个小厮正托着一碗汤药匆匆走路。空中还飘着如同柳絮的飞雪,那小厮心神不宁地低头快步,一路来到西侧院。推开黑色沉重的大门,小厮走入别院,顷刻间,喧哗的喜气退去,只剩下寥落荒凉的逼人寒意。  端着药的小厮穿过只剩空枝向天的内庭,来到正房前,年久失修的屋子在被推开门户时,木头发出刺耳的吱嘎声,小厮习以为常地未作理会,只顾着往后堂走去。进屋后,他在桌上放下托盘,端着药碗走近床边。  “公子?”他轻声唤道。  床上,一个少年正仰面而卧,他的脸色苍白,被披散黑发衬得透明如冰,教人觉得纵然是雪花落在身上,大概都能立即凝结成霜。  “公子?”小厮又唤了一声,声音中添了更多担忧与不安。  床上之人依旧没有回应,他静静躺卧,悄无声息,连人气都丝毫察觉不见。  片刻的踌躇后,小厮咬牙伸出战栗不已的左手探向少年的鼻息。下一刻,药碗坠地,碎裂的声音惊破这一室的阒寂。  “公子!”小厮哀切呼喊,跪倒在床边长泣不已,“初霁本该再去哀求晟王妃娘娘为公子请大夫……都是初霁的错!公子,都怪初霁没能把您照顾好!公子,您坐起来责怪初霁啊!”悲到深处,小厮不自觉伸手抓向床上少年薄被下的手臂。蓦地,床上少年张嘴发出一声低低的□□。小厮隐约听到,不敢置信却也重新燃起一线希望,他骤然挺直身体转头望向自己的主人。  床上的少年慢慢睁开眼睛,未能及时聚焦的眼眸带着一丝迷离,在一片氤氲雾气后微微转动了一下,缓缓落在小厮身上。  小厮慌忙擦拭脸上的泪痕,立时一脸欢颜看着少年道,“公子,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不疑有他,完全忘却对方曾停止呼吸的情况。  床上少年沉默着转移视线,因为虚弱乏力而显得无神迷茫的眼睛缓缓扫视过整个房间,依稀的惊疑不定在眸底飞快闪过。  小厮丝毫未觉察异状,他蓦地想起一件事来,猛站起身,“公子您稍等一下,我不小心把药打翻,不过幸好应该还有剩,我再去端一碗过来!”这一句交代后匆匆转身便往屋外跑去。  看来莽莽撞撞的小厮却也别有一番细心。他在离开房间后小心关上门,把风雪寒意阻隔在门户之外。  荣雨眠不自觉盯着那扇关上的房门看,就在刚才开门的短暂时间,他注意到门外积得厚厚的白雪。上海已经有多少年没下那么大的雪了?每年都会回上海过年的荣雨眠心中,又增添一重异样的困惑。  ——归根结底,这里是哪儿?  荣雨眠只在幼年去探望外祖父母时见过如此老式的厢房格局,包括刚才那个小厮的打扮,剃发令过去二十多年,居然还有人留那么长的头发?思及此,正试图从床上坐起的荣雨眠蓦地察觉,自己竟也是一头长发。他惊异伸手,想要触摸以辨真伪,却在抬起手后,全部的注意力都转移到这只手上。  这不是荣雨眠熟悉的手。虽然荣家大少爷从小养尊处优,但他自曾经整日握笔至后来整日握枪,指尖手掌从来都是一层薄茧,但此刻荣雨眠所见的,却是全无手茧,甚至整个手掌都小了一圈的柔软右手。  荣雨眠接受的教育自然是“子不语怪力乱神”,不过,他曾在留学时看过一本,上说,当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再不可能也是真相。就他所知,日军那些变态试验还没有关于移植人脑的技术,眼下,他唯一能想到的是——借尸还魂。  荣雨眠挣扎着虚软无力的身体从床上起身来到屋中铜制的梳妆镜前。很快,他从少许模糊的镜子中见到十七八岁时自己的模样。不过,两者是有本质区别的,荣雨眠的十七八岁是风华正茂,而镜中少年的十七八岁,简直就是行将就木。  荣雨眠慢慢打量向大概的确已经死去从而被自己“借尸还魂”对象的身体,当目光从苍白的脸孔移至镜中自己的腹部,他微微诧异地低头直接观察向现实中的身体。这具瘦得纤弱的身体居然有个中年发福的肚子?多少有些在意自己形象的人试着吸气收腹——但再怎么自欺欺人,等他换气时,也无法继续欺骗自己。  轻轻叹着气,荣雨眠在椅子上坐下,为仅仅站立片刻就宛如虚脱的身体补充回些许体力。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的声响传来。荣雨眠回头望去,立即便见方才的小厮疾步过来,放下手上托盘以一脸的担忧与焦急对荣雨眠说道,“公子您怎么起床了?可别又受了风寒,千万当心孩子!”边说,那小厮边伸手过来不由分说分说要扶荣雨眠回床上。  好半晌,荣雨眠满脑子都是那个说“当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再不可能也是真相”的英国作家是不是与自己有仇的这个深刻到简直能质疑人生的问题。  “我的孩子?”在长久的沉默后,他鼓足勇气试探开口。  丝毫不觉荣雨眠心中震撼的小厮欣慰回答道:“虽然公子您这次病情凶险,但大夫说了,他用的药伤不到肚子里的孩子,等公子您身体大好,孩子必能健康落地。”  荣雨眠忍不住想,自己何苦费这个力气借尸还魂?太太平平死去是不是反而比较幸福?  他在被小厮重新扶回床上后进行了好几番思想挣扎,最终,咬牙在被褥下伸手触摸自己的身体……  ——他是男的。然后,他恍恍惚惚得出这个结论。  柯南道尔爵士,你在说“剩下的再不可能也是真相”时,有没有想过那个真相是原来男人会生孩子?  2  荣雨眠放弃了一切逻辑——这个男人会生孩子的世界,他能和谁去讲道理?  同样的,他也放弃了自己还能回到故土的希望。即便那一腔报国热血在这个离奇世界的夜晚令他夜不能寐,但他清楚自己再无法有所作为。这是他自己犯的错,他没能足够好的保护应该用来报效国家、报效民族的身体,眼下,他只能接受自己已经死去的现实。  唐朝考生卢生考取功名不就,一日遇道士吕翁,卢生自叹贫困不幸,道士吕翁便拿出一只瓷枕让他枕上。卢生倚枕而卧,一入梦便是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在梦中,卢生儿孙满堂,享尽荣华富贵,80岁时,寿终正寝。断气时,卢生一惊而醒,坐起一看,只见一切如故,入梦前店主人蒸的黄粱饭还在锅中。  如今,荣雨眠便觉自己正在如此一个枕上梦中。  大体说来,荣雨眠也愿做个好梦,可是,这个梦留给他的时间并不长——荣雨眠能感受这具身体的状况,之前的主人已然病逝,于他,只怕一番挣扎后终究无济于事。于是,索性混混度日作罢。  荣雨眠自不会向这个世界的人透漏自己这诡谲的“借尸还魂”,借着风寒迟迟不好的状况,他以烧得糊涂为托词掩饰自己的一无所知,每日倦怠卧病在床,以不变应万变。想着自己时日不多,无需多余筹谋,他并未刻意打听,不过,情报工作做多,日常有意无意就会言语试探,因此倒是了解到不少这个奇异世界的情况。  最令荣雨眠眼界大开的是,这个世界人类的性别竟然有三种。自认为读书不少的人只知道其中两种,第一次听说第三种所谓虚阳的性别时,听着荣雨眠就觉得这些人很不幸,随即,他才意识到自己应该就是这种不幸的性别。虚阳之人虽为男子身,却是最佳的受孕性别——有此等规则的世界,请问你究竟是不是和我过不去?整日无力做任何事的荣雨眠只能躺在床上冲老天发发牢s_ao。  而这个世界的确与荣雨眠过不去。初霁——荣雨眠从小厮的自称中得知对方的名字——言辞谨慎,自不会在荣雨眠面前揭自己主人的短,但通过推敲,荣雨眠很快清楚“自己”的身份。  目前荣雨眠所处的国度还处在封建君主制的政治形式中。这个国家一国之君的六位皇子中,五皇子晟王赵拓明,先后有一晟王妃,一王侧妃,一日南下游玩,路遇一虚阳少年,春风一度后,五皇子返回皇都,只当春风了无痕。不想月余,那少年带着身孕上皇都寻到五皇子求接纳。似乎当初便是少年用了手段谋得雨露,如今想凭子求富贵,令五皇子愈加反感,虽说最终同意少年入府,却迟迟不给名分,只说待诞下麟儿再议。而自少年入府后,似乎王府便不甚太平,原本与五皇子关系不错的太子不知怎么忽然交恶,平日总是逍遥快活度日的五皇子平生出众多烦心事,心情不佳的他日前也不知怎么被实际几乎没机会见到的这个没名没分的男宠惹得震怒,竟当众大发雷霆,寒冬腊月,大雪天气,他令后者在庭院罚跪,导致原本身子虚弱又有身孕的少年受了风寒,自此一病不起。  在荣雨眠心中,他自是将自己与一心想飞上枝头的少年当成截然不同的二人,然而,令他哭笑不得的是,那个与他长得如此相似的少年,竟然连名字也同他一模一样。  无怪乎他不怎么想活。这种出门都抬不起头的人生,从小就有一身傲骨的荣雨眠实在无福消受。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在缺少名医良方的情况下,始终不见好转。可以说天意如此,荣雨眠整日卧床,也便消极待死。  说来,他倒是有考虑过腹中胎儿。荣雨眠对怀孕没半分经验,连做梦的经验都没有,所以,他也不确定这种情况是否正常:自己明明病得快死了,腹中的胎儿却一直安然无事。不知是否是据说最擅生产的虚阳的确有这种神奇体质,但话说回来,虚阳的胎儿纵是再强韧,如果自己死了,孩子自然是再难活下去。可以说,荣雨眠若死了,必然同时害死另一条无辜生命,可是,转念想想,这个孩子不就如同卢生梦中与娇妻生下的孩儿?纵使儿孙满堂,也不过是黄粱一梦。荣雨眠只得轻声对腹中的孩子道一句对不住,从此不再作他想。  ——不成想,他腹中的孩子却有不同意见。  这日,实在喝厌了苦药的荣雨眠支走小厮初霁,将汤药往床底一泼。即刻,他的肚中有异常动静,竟似那悄悄成型的孩儿不赞同地踢了他一脚。  荣雨眠做梦也没想过这辈子自己会感受到女子受孕时的胎动,可当这一刻发生,身为大男人,他却丝毫没有难堪感,相反,这些日子的倦怠与沮丧竟因为那小小异动中的强大生命力而一扫而空,莫名的感动从心中升起,这个他曾经怀疑早已是死胎的孩子,这个与他甚至算不上有血亲关系的孩子,却令他真切感受到那种休戚与共,真正的相依为命。他必须为这个孩子降临人世负责,因为,他是整个世界中这个孩子唯一的依托。  ——必须活下去。  只在一念之间,荣雨眠如此下定决心。  3  作为一名地下情报工作者,要在日本人面前活下去,四字秘诀曰:步步为营。而作为一个病人,要在这个世上活下去,唯一的办法也同样四个字——有病,得治。  “前任”病倒后,因为在晟王府没有主人名分,只获晟王妃准许请府上专为下人治病的大夫医治,那大夫算不上庸医却也着实写不出好方子,加之晟王妃以王府规矩不许不同意使用名贵药材,导致荣雨眠眼下只能天天喝着隔靴搔痒的汤药,眼睁睁看着不得进补的身子一天天虚弱下去。  就荣雨眠领先当前时代科学技术水平的眼光来说,这种病肯花钱治、花钱调理,身子自能痊愈,可眼下唯一的问题是,他们没钱。  从小没为钱财这种身外物烦恼过的荣雨眠在英国学的倒是经济学,可凭空来到一个完全不了解市场规律的世界——他连生孩子的规律都前所未闻——一时之间难免找不到赚钱的办法,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获得钱,只有变现这一个招。  “初霁,我们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  通过这几日相处,荣雨眠对这个特别忠心主子的小厮可以说已经有足够信任,因为不忍让对方为自己主子已死伤心,加之这种情况很难令人信服,也就善意隐瞒了真相,假装自己就是原本的荣雨眠。另一方面,习惯了步步为营的他在初霁面前倒是不会刻意做戏,他在解释了一句自己高烧致使很多事情记不清后,一些叫人起疑的问题也会在对方面前不加掩饰地随意提出。  所幸初霁从不作多想,荣雨眠问什么,他便用心回答什么。此刻问到财物,他不假思索答道,“公子您随身物品中只有晟王殿下送的玉佩值钱。”说着又反问,“公子您怎么忽然问这个?”  “我们可能需要卖了玉佩。”荣雨眠边解释边努力在床头稍稍坐起身,道,“你把玉佩拿来我瞧瞧。”  就荣雨眠所知历史来看,买卖皇家御用物品是非法的,他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法则是怎么回事,但话说回来,若玉佩上没有任何特别的文字与纹饰,谁又能证明这块玉佩的来历?  荣雨眠接过初霁从抽屉出拿出的由红纸包着的玉佩。初霁瞪大眼望向荣雨眠,他对荣雨眠打算卖了玉佩的行为大为惊异,“公子,这可是晟王殿下送给您的!”唯恐荣雨眠不知此事,他再次强调。  “既然不是借的,自然可以买卖。”荣雨眠随口回答,低头打量向玉佩。他有注意到包装的红纸,想来原本的荣雨眠实在没什么钱,连锦盒也买不起,只能找张纸来收藏玉佩。照理,若“前任”当真钟情晟王,为睹物思人,应是时常拿出玉佩赏玩才是,可实际,那张包装红纸折痕崭新,怕是此前“前任”一次都没碰过玉佩。由此想来,“前任”于晟王多半是虚情假意。思及此,荣雨眠对自己变卖玉佩的行为又少了些许愧疚之感。  他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无特殊印记后递还初霁,道:“玉质的确不差,雕工也还可,不过为紧着卖,开价可低一些。”  他只能大致交代,这会儿连这个国家采用的是何种货币形式他都不清楚,自然说不得太多。  初霁依旧惊着荣雨眠的“无情”行为,他谨慎端详,再三追问道:“公子您可不会后悔吧?”  后悔自是绝不可能,不过被问及这一问题,荣雨眠倒是想起一件事来,好奇问道:“初霁,你知道当铺吗?”  初霁迷惑地眨了眨眼睛,反问道:“公子,当铺是什么东西?”  “就是可供典当的铺子。”  “典当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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