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给太后作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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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是柳清菡让泠然和荷雨开的，她也特意出了房门来。</p>
“您怎么有空过来？”柳清菡笑道，并不提刚刚在房间里的事情，明芳姑姑只有用揶揄的眼神看了柳清菡一眼，柳清菡当做没看见。</p>
“将军夫人，太后召您进宫。”明芳姑姑说道，她早就从之前对柳清菡的疏离到现在的客气又有几分亲近。</p>
柳清菡楞了一下，她显然是觉得自己进宫见太后的频率有点过多了。而且作为抢了对方女儿的心上人的‘情敌’，太后娘娘不为难也就算了，还天天面见她，比见她的儿子女儿还多，这怎么想都有一种违和感，而且这么频繁的召见，难怪旁人觉得她是太后娘娘跟前的红人，其实她去太后的坤林宫并没有做什么，也就是跟她说说话或者读书讲故事给她听的。</p>
坐在轿子里的时候，有些打瞌睡的柳清菡一个脑袋咕咚撞到车壁上，她一个激灵陡然醒了过来，她是思考太后娘娘奇怪的态度不小心入睡的，醒过来的时候，她脑子猛然划过一个念头，该不会这嘉禾公主并不是太后娘娘亲生的，要不怎么就跟放羊似的。</p>
她下了轿子，还需要走一小段的日程，明芳姑姑小心的搀扶着她打量她的肚子一眼：“你这肚子应该有五六个月吧？”</p>
“四个月。”柳清菡回道。</p>
“四个月？怎么可能？我这老婆子看多了，只是往人家肚皮扫一眼，我就知道了。”明芳姑姑稍微轻轻的摸了摸，微微皱了皱眉又舒展开了笑道：“指不定是双胎。”只是看着柳清菡纤细的身影，还有窄窄的腰身，肩膀，到臀部看的柳清菡都尴尬了。</p>
明芳姑姑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叹息一声：“祸福相依。”</p>
这将军夫人身板这么小，就跟个小姑娘似的，可不是就是个小姑娘，怀了将军大人的双胎自然是好事，只是看她纤细的身子，一看就是骨盆较为窄小的，本来一胎就够受的了，还要来一胎。女人生孩子就跟过鬼门关似的。</p>
柳清菡从她这四个字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并不说话，她其实有时候也觉得挺怕的，这古代的医疗技术落后，真的很有可能出事，就算是现代也不乏许多产妇生下孩子离开。</p>
柳清菡不是自怨自艾的人，这种沉重的事情她并没有再深入想下去，船到桥头自然直了。</p>
“明芳姑姑，我是从小门小户里出来的，规矩也是刚学，许多东西还不是很懂，这进宫每一回都惊心胆颤的很，就怕冲撞了宫中的贵人，我想问这宫中除了皇上还有嘉禾公主的，可还有其他要注意一点的贵人的？”柳清菡迂回问道，其实她更想问这嘉禾公主是亲生的吗？</p>
太后因为司马骁翊拒绝嘉禾公主婚事生气落了司马骁翊面子这很正常，母亲心疼女儿，但是太后娘娘因为自己逗得她高兴，又似乎再也没有为嘉禾公主出气的打算，就跟随意处理一个小玩具似的，这很矛盾。</p>
“您放心吧，我会教导您一些规矩的，这您不必担心，还有这皇宫里除了太后，皇上，皇后娘娘以及嘉禾公主并没有需要多么注意的贵人了。”明芳姑姑说道：“这太后娘娘的宫殿没有她的旨意，是没有人敢进来的。”</p>
柳清菡点了点头，虽然很想问她，但还是闭上嘴不敢轻易言语，免得惹得明芳姑姑生疑。</p>
柳清菡一个人进了宫殿，明芳姑姑没有跟着进，清清冷冷的四处飘舞着幔帐，几个奴婢侍立一旁。</p>
太后娘娘躺在一张美人榻上，跟柳清菡隔着一道屏风。</p>
“来了？”太后娘娘大概听见她的脚步声了，询问一句：“进来吧。”柳清菡转到内室去了。</p>
“臣妇给太后娘娘请安了。”柳清菡真要扶着自己的腰身下跪，突然被人搀住了，原来是太后使了对一个奴婢使了一个眼色。而且原先时候她自称是民妇被太后嗤笑不懂规矩，这都嫁给朝廷命官了，怎么还称呼自己是民妇的，柳清菡因此也就改了自称。</p>
“肚子这么大，这礼就免了吧。”太后娘娘示意一个奴婢搬了一把有靠背的椅子过来，放置在她榻前。</p>
太后娘娘一个眼色看过来，柳清菡也不用她说话也就恭敬稍微弯腰道：“谢过太后娘娘。”</p>
“讲到第几回了？”太后娘娘问道。</p>
“回娘娘的话，第四十四回。”柳清菡说道。</p>
“你这故事还是有几分意思的，接下去讲吧。”太后又闭上眼睛了。柳清菡的眼神在太后的面容上滞留片刻，心下想到皇上跟这太后有几分相似，但是跟嘉禾公主并没有相似之处，心里更是起了疑心，其实如果这太后娘真的跟嘉禾公主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的，只是别的妃子生的女儿，太后抱来养的，也就能稍微解释这太后为什么对自己的女儿似乎不大上心。</p>
“话说宝玉听了，忙进来看时，只见琥珀站在屏风跟前说：‘快去吧，立等你说话呢。’宝玉来至上房，只见贾母正和王夫人众姊妹商议给史湘云还席……”柳清菡吐字清晰，字正腔圆的，读旁白处十分的平缓，说到人物的对话，又会学着他们的语气说话。</p>
其实她也就记得个大概，并不能完完全全的还原这故事所有细节，因此有时候会停顿下来，这一停顿，太后娘娘就睁开她那双蕴含着智慧和精光的眼神，状似有些疑惑。</p>
柳清菡正要说什么。</p>
门咯吱一声打开，一阵脚步声传来。</p>
“太后娘娘，皇上派来一个小太监传话，皇上请您去御花园，说是请来人画画像，想着也给您画一幅。”明芳姑姑站在屏风另外一个端，虽然看不见太后，她仍然是毕恭毕敬的弯着腰垂着头躬身道。</p>
“画像？这画像有什么稀奇的？”太后毫不在意说道：“难不成这画师有什么特别的地方？”</p>
“太后娘娘，听说这画师是左相大人找来的，十分擅长山水人物画像，别人一个月才能画完的，他一天就画完了，画的又快又好。”明芳姑姑继续说道。</p>
“哦？真有这么厉害？那哀家倒要去看看了。”太后状似有些感兴趣道，又转头对柳清菡说道：“你也同去吧，要是真有那么神奇，也算是长了几分见识。”</p>
“是。”柳清菡恭敬应了一声。想要来搀扶太后。太后微微一笑若有所思撇了撇她肚子一眼：“我可不敢让你来搀扶我。”一手搭在另外一个太监手上，又嘱咐另外一个奴婢随时伺候在柳清菡身旁。</p>
明宣帝没想到他母后会带着司马骁翊娶得那个夫人过来，他也听说过最近母后经常传召这人进宫，心下想这人除了会些市井的把戏难不成还有什么特别的不曾？他还算是了解他母后，确实会对一些很新奇的东西感兴趣，但也不过是一时的新鲜感。</p>
柳清菡之前玩的那些把戏也不是没有道人在太后面前献艺，太后感兴趣一阵时间，立马又把人家抛诸脑后了。也正是因为明宣帝知道太后没有个长性，他对于旁人传闻将军夫人是太后面前的红人等等的说话也只是一笑置之罢了。</p>
“嘉禾参见母后。”嘉禾公主看见太后很高兴的凑上前去拜见，只是看见身后的柳清菡，眼神一呆滞，她也听说过传闻，还以为是太后给她找场子，心中得意又不屑理会她，就凭她那个身份，要是她堂堂一个公主殿下去为难，实在是跌份了。</p>
“微臣拜见太后娘娘。”一大群朝着太后娘娘跪下来，柳清菡站在身后低眉敛目的，随意一撇，就看见跪下的人有一个胡须花白的老头，旁边是一个年纪轻轻穿着鹅黄色衣裳的少女，再旁边就是一个穿着绯袍朝服的俊逸青年，而俊逸青年旁边站着一个同样衣裳贵气的还算是周正的青年。</p>
“儿子拜见母后。”明宣帝十分孝顺恭敬迎上去，眼神随意撇了撇太后身后。</p>
“儿媳拜见母后。”皇后娘娘也同样盈盈下拜。</p>
后头的明芳姑姑看柳清菡发呆，扯了一下她衣角，柳清菡忙回过神来，也跟明芳姑姑跪下来，几乎是异口同声说道：“臣妇/奴婢拜见皇上。”</p>
柳清菡心里吐槽，这拜来拜去的，早知道不来了。</p>
太后说了声起来，明宣帝也让人平身，一大堆的人簇拥太后娘娘进了一个亭子。柳清菡不远不近的跟着，她敏感的感觉好几道的探究的目光扫在她身上，若有似无又很快的移开了。</p>
“她这种身份？有什么资格来的？”嘉禾公主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人，对柳清菡一个不高兴就直接甩脸色，轻蔑的看了柳清菡几眼，凑到太后娘娘身边撒娇：“母后，这几天嘉禾一直心情不好，您还要带着这个让我呕心的人过来做什么？还不让她赶紧滚。”</p>
嘉禾公主这话一出来，融洽的气氛一扫而空，陷入莫名的尴尬之中，就算是嘉禾公主再不喜欢这位，也不能当着别人的面直接说出来的，要是别人还算好，这位可不是别人而是定远威武大将军的夫人，近段日子边关不大太平，明宣帝还需要仰仗着司马骁翊帮他平定周边叛乱的，明宣帝微微有些头痛自己妹子的骄纵，有些尴尬，好歹做个样子。</p>
不过他是当今九五之尊，心里并未觉得嘉禾堂堂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训斥一个身份低微的农家女有什么的，也就是稍微叮咛一声：“嘉禾不得无礼。”语气并未带有责备，让她注意一点。</p>
“嘉禾你这年岁也不小了，是时候挑个好儿郎，皇后要是有空，帮着嘉禾相看几个英才俊杰。”太后娘娘喝了一口茶润桑子突然说道。</p>
“是，儿媳省的。”皇后娘娘恭敬福了福身。</p>
“我谁也不要……”嘉禾公主瞪大眼睛，显然没想到母后会这样说，正要大声发脾气反驳。被一旁的明宣帝掐了掐手腕，对着她隐晦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在太后面前胡说八道的。</p>
嘉禾公主瞬间就焉了，要是明宣帝面前她几乎是无所顾忌的，可这太后明面上看上去宠爱她，但是一旦她真的忤逆她，太后娘娘又十分不留情的惩罚她，禁足，抄经，在祠堂归好几天什么的都不算什么，但要是轮着来一趟，嘉禾公主真的会发疯的，她曾经都被太后娘娘罚过了。</p>
嘉禾公主也很怕太后娘娘真的生气，她心底下还有有几分怵她。</p>
“难不成你想要留成老姑娘？”太后娘娘淡淡说道：“你若是真有这个打算，哀家也不是不许。”较为了解太后的明宣帝明显听见一丝危险。</p>
嘉禾公主头显然没有察觉太后娘娘话语里的厌烦与不虞，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郑重直白说道：“我已经有想要嫁的人，我非他不嫁。其他的人我都不要。”眼神转而盯向柳清菡，那眼神带着鄙夷，轻蔑还有不甘心，心想就想让你鸠占鹊巢一段时间，迟早那将军夫人的位置是我的。</p>
“说什么胡话，还是一个小孩子，不懂事，母后您别跟她计较了。”明宣帝赔笑道，转移话题：“今个儿皇儿请您过来，是要这位吴大师给您画一幅画像。”</p>
“这皇宫也并不是没有画师，还不知道这位吴大师有什么特别的？”太后娘娘掀了掀茶盖，吹了吹白色的雾气。眉目慈祥，看上去，虽然头发斑白，面容却是极为年轻。雍容华贵的。</p>
明宣帝朝着太后娘娘神秘一笑，扬了扬手，一个太监利索的躬身一下朝着外头跑出去，似乎是要按照皇上的吩咐拿什么东西。</p>
太后娘娘看明宣帝神神秘秘的的样子也被他吊起来一点兴趣，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两个太监抬着一样像是卷轴的东西过来，两人各持一端。</p>
太后娘娘看这个架势，狐疑的看了一眼明宣帝：“这是画轴？似乎还不小。”</p>
明宣帝一边解释道：“之前皇儿微服私访去蜀山出游，那一片嘉陵江山山清水秀，妙趣横生，也就派了吴画师去那一处，把所有的山水收归所有，到时候回来一举描绘在含章殿。可是您猜这吴画师回来，并没有带一处画本。”</p>
“那他是如何画下来的？”太后惊讶瞪眼睛，嘉陵山水这不是随便一幅画能够描绘的。而且这平常宫廷的画师对着人画画像，都要人摆一个姿势摆很久。</p>
“朕本想要责问他，哪想到他指着自己的脑袋说是记在脑海里，昨天在宝华大殿一天功夫就把嘉陵山水的一山一水，一丘一壑描绘出来，还请母后一观。”明宣帝看出来是真的很高兴，俊秀的面容不见往日的威重，反而有几分爽朗大笑。</p>
明宣帝颔首示意一番，其他的侍立一旁的太监立马帮着抬画轴的展开。</p>
随着画卷展开，那蜀山嘉陵的大好山水风光就好似真的铺陈在面前一般，气势磅礴，嘉陵江三百里的旖旎风光跃然纸上，皇上估计是看过好几遍了，才能面前克制住自己的喜悦之色，而太后当场就被镇住了，连带着一旁有幸见识的张阁老，嘉禾公主无一不把眼神黏在上面，啧啧称赞。</p>
画轴一端，两个太监不动站在原地扯住画卷一边的上下角，另外两个太监微微倾斜着画卷，扯住另外一边的上下角朝着外走，直到他们走出了亭子外头，这巨大的画轴还没有完全铺陈开。</p>
而柳清菡也睁着又大又圆杏眼，她突然庆幸太后娘娘这一回带她过来，还真是长见识了，跟她学的皮毛比起来，这才是真正的国手大师级别啊。</p>
这位大师居然还姓吴，还真让她想起历史上的唐代的著名的画圣吴道子，两位的姓氏不止一样，两人的事件也是异曲同工之妙，那位画圣也是身负皇上的委派，去一处地方写生，回来一天就把他这三个月纵目远眺的壮丽山河一挥而就。</p>
作为曾经的美术生，柳清菡还曾经听教她画画的老师一直心生向往，要是真的能一揽这位画圣的风采，就是让他减寿十年他都愿意。</p>
山水能让人心旷神怡而心胸开阔，就连一旁的嘉禾公主也一扫刚刚的郁闷之气，满眼的敬佩之色。也就没有再去纠结柳清菡的事情了。</p>
“哀家记得左相大人也是画画的一把好手，不知道比起这吴画师怎么样？”太后娘娘震惊了一番，忽而笑道。</p>
“微臣自然是不如这位吴大师。”左相陆时渊一点也没有觉得承认某一处比不过人家有什么的，反倒是他这爽朗的直接承认的口吻更显出他不同一般人的风度。</p>
“母后，这吴大师可还是左相大人给皇儿推荐的。也幸好是左相大人，朕才没有错过这么一个人才。”明宣帝笑道。</p>
“哦？原来是左相大人的功劳。那皇上可要好好奖赏左相大人和这位吴大师。”太后嘴角带笑，显然很有兴致说道。</p>
柳清菡一听是这左相的手笔，登时就警惕起来，她并没有正面跟他接触过，但是依照他所作所为来看，圆滑通透，人城府颇深，这种人要是使起坏来，真是防不胜防，比起嘉禾公主还有沈如茵这些小虾米，柳清菡直觉觉得这人看上去人畜无害，实则才是需要警惕防备的。</p>
“他人在哪儿？”太后询问道。</p>
“在外面候着呢。”明宣帝说道，带着一大众的人就过去了。</p>
柳清菡看见一个四五十岁的穿着便服的人，长相一般，胡须半白，束起头发，垂手侍立一旁，看起来仙风道骨的，听见脚步声，抬起头跪下分别跪拜。</p>
皇上让他起来：“今天就为朕的母后，皇后，嘉禾公主，还有朕各做一幅画便是了。”</p>
那人恭敬应了一声是，也就绕到一张木桌后，拿起狼毫，沾了沾研好的墨水，抬头定眼看了看太后一眼，稍微扫了扫太后身上穿的衣服的纹路，不过片刻就俯下身，画画期间十分专注并没有再抬起头，其他的人看了啧啧称奇。</p>
不过这么片刻而已，他竟然就记住了对方的服侍直接下笔。</p>
“想不到这京都还有这样的鬼才的人物。”张阁老不住捻了捻自己的长长的胡须。又看了左相一眼，那一眼明显带着赞赏对着张灵颜说道：“这左相胸襟开阔，勤于政务，招贤纳士，实在是谦谦君子之风。”</p>
张灵颜微微偏过头，不说话，张阁老莫名的长叹一口气，这孙女，自打她爹娘去世，几乎都是他当爹当娘抚养长大的，几乎是放在心尖尖上疼宠的，最近一段日子着实为这孙女的婚事着急，上门来求亲的并不是没有，反而是多得要踏破门槛了，张阁老自然是要挑选他看得上眼，孙女又看得上眼的英才俊杰。</p>
可惜他看得上眼的，这孙女一个都看不上眼，就连他有时候跟孙女探口风，也只是知道孙女已经有了心上人的消息，却是姓氏名声一点也不知道，张阁老就奇了怪了这人有这么见不得人么？</p>
他还曾经一度以为孙女看上定远威武大将军或者左相的呢，按照他现在的官位，并不是配不上对方的。哪想到孙女一面上一点波澜都没有，显然不是了。若是这左相，他还是十分乐见其成的。这定远威武大将军就算了吧，人家已经娶妻了。</p>
“启禀皇上，草民已经画完了。”不过几刻时间罢了。</p>
明宣帝下了宝座，大步走过来，仔细的观赏了好几眼，不住点头，让太监把画好的画呈上去，太后看了欣喜如狂，让人赏之，以往她让画师作上一幅画，她自己脖子都僵了，腿脚也麻了，就是为了摆一个姿势让画师给画人物画像的，谁知轮到这位吴大师，只是稍微瞥了他们几眼，一笔挥就，宛如有神助。</p>
就连嘉禾公主也十分高兴的捧着画作，凑上去问道：“吴大师，您的画技高超，可否指点嘉禾画画？”</p>
“草民自然愿意。”吴大师点了点头。</p>
嘉禾公主转了转眼珠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柳清菡的错觉，她似乎特意往这里看了一眼，带着几分恶意，她对着皇上笑道：“皇兄，这吴大师这般厉害，如果只是我一个人讨教实在是太可惜了。像是张小姐，堂兄几个还有在场几位，干站着不就是错过了这么一个机会。”嘉禾公主实在是说不出‘将军夫人’这四个大字。</p>
明宣帝还不明白他这位古灵精怪的皇妹，一看她这个样子就没有好事，显然是想要戏弄人了，不过他对他这个皇妹也实在是没辙，想着也没什么的，只要不是太过分了，也就稍微允了她的要求。</p>
“嘉禾不得放肆。”太后娘娘跟柳清菡接触一些时日，觉得柳清菡并不是目不识丁的人，就怕这喜欢闹幺蛾子的嘉禾公主自己没脸之后反倒怪对方，因此稍微斥责一句。</p>
嘉禾公主一下自己泪水盈满眼眶了，腮帮子鼓起来，显得有几分对于自己母后护着别人心有不满的。她那里受过这样的委屈的，自小就是金枝玉叶的，想要什么皇兄就给她什么，而这太后虽然也是淡淡的态度也是护着她的，没想到今日为了一个外人的，当着大庭广众的面训她，实在是没有脸面的。</p>
明宣帝显然认为嘉禾公主不喑世事，性子虽然刁蛮也算是单纯，这就跟小孩似的恶作剧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对于太后的斥责觉得有些严重了。</p>
“嘉禾也是好意，母后您不要太过于苛责了。”明宣帝对着太后娘娘说道，又对吴大师说道：“这一回可就请吴大师好好的指点他们一二了。”</p>
却又对左相等人问道：“你们可有什么异议？”</p>
其他的人都回答没有异议，柳清菡真是呵呵他一脸，这明显是她们高中班上班主任的口吻，发了一大摞的卷子，问大家也有什么意见，敢举手的，很快就被家长领回去了，雷厉风行的，柳清菡不知道举手说有意见会不会被拖出去斩首示众的。</p>
明宣帝毕竟是帝王说起话来霸气的很，并不给人拒绝的可能，嘉禾公主当然听懂了明宣帝这后面的话是什么意思，破涕为笑，对着明宣帝露出一个笑容。又偷偷朝着柳清菡瞄了一眼，一副看好戏的模样。</p>
明宣帝让下面的人多摆几张桌子过来，就跟在学院里读书似的，每一张桌子上配备笔墨纸砚。</p>
柳清菡看着面前分配好的笔墨纸砚，她现在写字虽然不比之前狗爬字的丑，好歹是清秀，只是用这‘不听使唤’的毛笔作画，简直比几岁小儿的涂鸦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p>
要是正要作画还需要她构思一下，不过看样子皇上估计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给她构思的了。</p>
半响，柳清菡对一个太监吩咐几句，让他帮忙找点工具来。</p>
嘉禾公主除了舞刀弄枪之外，舞蹈和画画也是她极为擅长的，她画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朝着柳清菡的那个方向望去，果然看见柳清菡站在木桌面前发呆。顿时红唇上扬，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p>
想到待会儿柳清菡要是画画搞砸了，皇兄肯定会如自己所愿稍微‘批评’她一下，扫了她脸面，这农家女还不羞愧见人。</p>
柳清菡要是听得见她的话，估计会哈哈大笑，这画画不好就要羞愧见人？就是她真的不会画画她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丢脸的。</p>
那位吴大师也像老师似的不住的踱步，柳清菡看他的气度，不似一般的平民百姓，想着大概出身也是名门望族只是后面没落了，当然是她的猜测了。</p>
吴大师气定神闲的浏览一二，在左相身边点了点头，其他的人到是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举动。到了张灵颜身边，也点了点头评价道：“不错。”</p>
走到柳清菡身边看她没有动手，这位吴大师笑着问道：“这位夫人怎么不开始作画？”吴大师面容普通，但是笑起来总是给人一种十分儒雅的感觉，如沐春风的，跟左相的如沐春风有点不大一样。柳清菡也不知道该怎么说。</p>
“我在等人拿工具过来。”柳清菡说了一句，又问了一句：“敢问这位大师的全名？”</p>
“在下吴道子。”吴道子虽然疑惑还是好脾气说道。</p>
柳清菡瞬间眼眸惊讶，这不是唐朝啊，怎么这南楚国还有个吴道子，可是天下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情？</p>
“您的名字怎么写？”柳清菡就跟小松鼠似的眼神放光看着他，她抬袖在宣纸上落笔‘吴道子’三个字。</p>
这位吴大师却摇了摇头：“不是这个‘道’是祷。”还怕柳清菡不清楚，拿过一旁的狼毫在上面写了一个‘祷’字。</p>
柳清菡这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也不失望，反而跟这位大师探讨起来别的画法。</p>
吴祷子一开始只是好脾气的回应柳清菡，在她问出好几个有意思的问题，没想到这位夫人在画画上颇有几分与众不同的想法。</p>
“您说的这白描？可是只用墨水不上色彩？”吴祷子好奇不耻下问。</p>
“当然不是，这墨水可以，但是线条还是太过于厚重了，如果换另外一种材料来，描边的线条更加细腻，画出的人物不是也更加传神。”柳清菡跟他解释，但是真要她说出什么，她又不知道怎么说。</p>
于是上首的明宣帝和太后娘娘看着柳清菡也不作画，反倒是跟这位吴祷子的大师谈论的热火朝天的。</p>
一旁早就作好画的左相陆时渊一脸惊讶看着吴祷子跟这位将军夫人谈论的起劲儿，别人不知道，他跟吴祷子相识已久，吴祷子虽然没有入朝为官，在当地也颇有些德高望重的，原先也是没落的名门望族，看上去似乎极为好脾气令人亲近的，但是其实他只是保持面上的礼数罢了。</p>
跟他说上话不难，只要对方一直说，吴祷子也不会打断对方，当一个合格的倾听者，但是要是了解他的人，也就知道他只是保持礼貌，并不是有什么特别的。</p>
他本身就是心胸宽大的儒雅之士。只是面对柳清菡，他居然还真就多说了好几句的话。陆时渊当然区分的出敷衍和认真。</p>
一旁的嘉禾公主看着吴祷子对柳清菡似乎青睐有加的，差点掰断了自己手中的毛笔的，她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怒火，看柳清菡丝毫不以为然的样子，心里嘲讽一句，果然是乡野粗鄙的女子，连脸面都不要。像是找到了她比不过柳清菡的地方，嘉禾公主一脸解气，她就说自己贵为一国公主，一个没有门第的乡野丫头跟她那有什么可比性的。</p>
“将军夫人，我给您带来了。”气喘吁吁的一个小太监递给柳清菡。</p>
柳清菡朝着小太监笑了笑：“谢谢小公公了。”</p>
那小太监挠了挠头，似乎是刚刚进宫的，不好意思也笑了笑。</p>
“将军夫人，你可都燃了半柱香了。”司马庭枫突然提醒道。柳清菡也望过去，果然只剩下半柱香了，她压根就没有把这场比赛当一回事，人家说比赛就比赛，她还真就得全力以赴？柳清菡简直想呵呵她一脸，多大的脸啊。</p>
还有这司马庭枫，她瞥了他一眼，这人就是那个抛弃糟糠之妻的负心汉司马庭枫，长得人模狗样的，刚刚那样提示她，要是心理素质不好的，指不定慌乱成什么样子，看样子也不是真的有心提示的。</p>
柳清菡抬眼看了太后娘娘一眼，凝思片刻，才拿起那块让太监磨得尖尖的软炭笔，在雪白的宣纸上涂抹。</p>
她下笔行云流水就给你犹如神助一般，根本就没有停顿的时间，在一旁的吴祷子十分惊讶，他还以为她只是有些想法，没想到她居然付诸实践了。</p>
按照她这样的画法，肯定是差不到那里去了。</p>
因为只有吴祷子站在柳清菡身边，其他的人也就只能看着柳清菡拿着那根不是毛笔的东西随意挥舞就跟涂鸦似的乱涂乱画。</p>
不是他们低看了她，这画技高超的吴祷子这般的大师才能一挥而就，他们这些就算是颇通画画的人，也不敢这么坚定快速的下笔，每一笔几乎是极为慎重的。</p>
但是他们不知道画画里还有一个东西叫‘速写’，柳清菡自然不敢认为自己有堪比吴祷子这般国手级别的画画技术，但是其他的人，柳清菡这么学了好几年的美术生，这学习的东西都是集历史上大师的经验大成，还得过全国竞赛的二等奖的荣誉，要是她输了，干脆磕死在她老师的坟墓上！</p>
咳咳，柳清菡突然想到，她的老师还在世。干脆磕死门上，她换了一个说法。</p>
柳清菡就在自己的神游之中，在那一炷香全部燃尽的三分之一处停下来了，手中的炭笔一停。</p>
柳清菡后来作画的，竟然还是第三个完成画作的，还剩下张灵颜，嘉禾公主和司马庭枫三人。</p>
嘉禾公主不敢置信的看着柳清菡显然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完成了，司马庭枫则有些出汗了，看了看那一炷香，加快笔下动作，只是他先前画的还行，后面心绪意乱，就开始潦草起来。</p>
刚刚在那一炷香燃尽作为了，他抬起衣袖擦了擦汗珠，他之前被贬谪过，对于皇上的宠爱更是看重，因此每一回都想要表现的好一些，但是自己又有些天生不争气。</p>
司马庭枫想了想，最后垫底的只要不是他，他的面子就还过去的，因此也就稍微放下那颗悬起的心。</p>
太监下去收了画作，先是呈上个皇上观看，皇上一眼就看见自己皇妹的画作，点了点头，还算是有进步。</p>
一幅一幅的看过去，等看到一副‘白描’，他顿时就惊异了。看到底下的落款，更是惊讶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抬头下意识看了看柳清菡一眼。</p>
他其实一开始想这位将军夫人一个乡下女子别说是画画了，估计目不识丁的，就打算全了自己皇妹的念头，稍微斥责她几句，可是看着面前的栩栩如生的画作，明宣帝心内打好的腹稿就跟废纸似的，这夸都来不及，那还能贬低的？明宣帝心内长叹一声，睁眼说瞎话都说不出口。看来这司马骁翊还真不是眼瘸。而且这柳清菡还真是个玲珑心思的。</p>
明宣帝心内思忖。</p>
嘉禾公主看着自己皇兄很快就浏览一边，只是口上说着不错，旁的话是不说，就有些失望了。不是给她出气的吗？怎么又变卦了？</p>
明宣帝把那一摞的画让递给一旁的太后观看。</p>
太后一开始神情淡淡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在观看一幅画的时候，登时眼睛都笑得弯了。</p>
这幅白描，没有涂什么颜色，但是把人物的神态刻画的十分传神，说是栩栩如生也不为过，这画上的人的衣着跟太后娘娘一模一样的，就连一些花纹也画出来了，可是面容又跟太后娘娘又几分不同的，面容上的皱纹没有了，显然是‘美化’了，但是再看，五官什么的又跟太后娘娘一模一样的。</p>
太后娘娘示意柳清菡过来，笑脸盈盈的骂道：“你看你画的是什么？画的一点都跟我不像。”虽然是责骂，面上带着笑容，哪有半分的生气？</p>
“啊？可这就是我心里面太后娘娘就是这个样子的呀。”柳清菡要是想要哄人，大部分人是没有办法抵挡的。</p>
太后娘娘又忍不住笑了，摇了摇头一副受不了的模样。</p>
底下的嘉禾公主，还有司马庭枫，都要看的呆了，这是什么意思啊？就连一旁的素来聪慧的左相也不知道太后娘娘居然是这个反应的。</p>
张灵颜和张阁老面面相觑，显然很好奇，这将军夫人到底画成什么样子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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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是柳清菡让泠然和荷雨开的，她也特意出了房门来。</p>
“您怎么有空过来？”柳清菡笑道，并不提刚刚在房间里的事情，明芳姑姑只有用揶揄的眼神看了柳清菡一眼，柳清菡当做没看见。</p>
“将军夫人，太后召您进宫。”明芳姑姑说道，她早就从之前对柳清菡的疏离到现在的客气又有几分亲近。</p>
柳清菡楞了一下，她显然是觉得自己进宫见太后的频率有点过多了。而且作为抢了对方女儿的心上人的‘情敌’，太后娘娘不为难也就算了，还天天面见她，比见她的儿子女儿还多，这怎么想都有一种违和感，而且这么频繁的召见，难怪旁人觉得她是太后娘娘跟前的红人，其实她去太后的坤林宫并没有做什么，也就是跟她说说话或者读书讲故事给她听的。</p>
坐在轿子里的时候，有些打瞌睡的柳清菡一个脑袋咕咚撞到车壁上，她一个激灵陡然醒了过来，她是思考太后娘娘奇怪的态度不小心入睡的，醒过来的时候，她脑子猛然划过一个念头，该不会这嘉禾公主并不是太后娘娘亲生的，要不怎么就跟放羊似的。</p>
她下了轿子，还需要走一小段的日程，明芳姑姑小心的搀扶着她打量她的肚子一眼：“你这肚子应该有五六个月吧？”</p>
“四个月。”柳清菡回道。</p>
“四个月？怎么可能？我这老婆子看多了，只是往人家肚皮扫一眼，我就知道了。”明芳姑姑稍微轻轻的摸了摸，微微皱了皱眉又舒展开了笑道：“指不定是双胎。”只是看着柳清菡纤细的身影，还有窄窄的腰身，肩膀，到臀部看的柳清菡都尴尬了。</p>
明芳姑姑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叹息一声：“祸福相依。”</p>
这将军夫人身板这么小，就跟个小姑娘似的，可不是就是个小姑娘，怀了将军大人的双胎自然是好事，只是看她纤细的身子，一看就是骨盆较为窄小的，本来一胎就够受的了，还要来一胎。女人生孩子就跟过鬼门关似的。</p>
柳清菡从她这四个字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并不说话，她其实有时候也觉得挺怕的，这古代的医疗技术落后，真的很有可能出事，就算是现代也不乏许多产妇生下孩子离开。</p>
柳清菡不是自怨自艾的人，这种沉重的事情她并没有再深入想下去，船到桥头自然直了。</p>
“明芳姑姑，我是从小门小户里出来的，规矩也是刚学，许多东西还不是很懂，这进宫每一回都惊心胆颤的很，就怕冲撞了宫中的贵人，我想问这宫中除了皇上还有嘉禾公主的，可还有其他要注意一点的贵人的？”柳清菡迂回问道，其实她更想问这嘉禾公主是亲生的吗？</p>
太后因为司马骁翊拒绝嘉禾公主婚事生气落了司马骁翊面子这很正常，母亲心疼女儿，但是太后娘娘因为自己逗得她高兴，又似乎再也没有为嘉禾公主出气的打算，就跟随意处理一个小玩具似的，这很矛盾。</p>
“您放心吧，我会教导您一些规矩的，这您不必担心，还有这皇宫里除了太后，皇上，皇后娘娘以及嘉禾公主并没有需要多么注意的贵人了。”明芳姑姑说道：“这太后娘娘的宫殿没有她的旨意，是没有人敢进来的。”</p>
柳清菡点了点头，虽然很想问她，但还是闭上嘴不敢轻易言语，免得惹得明芳姑姑生疑。</p>
柳清菡一个人进了宫殿，明芳姑姑没有跟着进，清清冷冷的四处飘舞着幔帐，几个奴婢侍立一旁。</p>
太后娘娘躺在一张美人榻上，跟柳清菡隔着一道屏风。</p>
“来了？”太后娘娘大概听见她的脚步声了，询问一句：“进来吧。”柳清菡转到内室去了。</p>
“臣妇给太后娘娘请安了。”柳清菡真要扶着自己的腰身下跪，突然被人搀住了，原来是太后使了对一个奴婢使了一个眼色。而且原先时候她自称是民妇被太后嗤笑不懂规矩，这都嫁给朝廷命官了，怎么还称呼自己是民妇的，柳清菡因此也就改了自称。</p>
“肚子这么大，这礼就免了吧。”太后娘娘示意一个奴婢搬了一把有靠背的椅子过来，放置在她榻前。</p>
太后娘娘一个眼色看过来，柳清菡也不用她说话也就恭敬稍微弯腰道：“谢过太后娘娘。”</p>
“讲到第几回了？”太后娘娘问道。</p>
“回娘娘的话，第四十四回。”柳清菡说道。</p>
“你这故事还是有几分意思的，接下去讲吧。”太后又闭上眼睛了。柳清菡的眼神在太后的面容上滞留片刻，心下想到皇上跟这太后有几分相似，但是跟嘉禾公主并没有相似之处，心里更是起了疑心，其实如果这太后娘真的跟嘉禾公主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的，只是别的妃子生的女儿，太后抱来养的，也就能稍微解释这太后为什么对自己的女儿似乎不大上心。</p>
“话说宝玉听了，忙进来看时，只见琥珀站在屏风跟前说：‘快去吧，立等你说话呢。’宝玉来至上房，只见贾母正和王夫人众姊妹商议给史湘云还席……”柳清菡吐字清晰，字正腔圆的，读旁白处十分的平缓，说到人物的对话，又会学着他们的语气说话。</p>
其实她也就记得个大概，并不能完完全全的还原这故事所有细节，因此有时候会停顿下来，这一停顿，太后娘娘就睁开她那双蕴含着智慧和精光的眼神，状似有些疑惑。</p>
柳清菡正要说什么。</p>
门咯吱一声打开，一阵脚步声传来。</p>
“太后娘娘，皇上派来一个小太监传话，皇上请您去御花园，说是请来人画画像，想着也给您画一幅。”明芳姑姑站在屏风另外一个端，虽然看不见太后，她仍然是毕恭毕敬的弯着腰垂着头躬身道。</p>
“画像？这画像有什么稀奇的？”太后毫不在意说道：“难不成这画师有什么特别的地方？”</p>
“太后娘娘，听说这画师是左相大人找来的，十分擅长山水人物画像，别人一个月才能画完的，他一天就画完了，画的又快又好。”明芳姑姑继续说道。</p>
“哦？真有这么厉害？那哀家倒要去看看了。”太后状似有些感兴趣道，又转头对柳清菡说道：“你也同去吧，要是真有那么神奇，也算是长了几分见识。”</p>
“是。”柳清菡恭敬应了一声。想要来搀扶太后。太后微微一笑若有所思撇了撇她肚子一眼：“我可不敢让你来搀扶我。”一手搭在另外一个太监手上，又嘱咐另外一个奴婢随时伺候在柳清菡身旁。</p>
明宣帝没想到他母后会带着司马骁翊娶得那个夫人过来，他也听说过最近母后经常传召这人进宫，心下想这人除了会些市井的把戏难不成还有什么特别的不曾？他还算是了解他母后，确实会对一些很新奇的东西感兴趣，但也不过是一时的新鲜感。</p>
柳清菡之前玩的那些把戏也不是没有道人在太后面前献艺，太后感兴趣一阵时间，立马又把人家抛诸脑后了。也正是因为明宣帝知道太后没有个长性，他对于旁人传闻将军夫人是太后面前的红人等等的说话也只是一笑置之罢了。</p>
“嘉禾参见母后。”嘉禾公主看见太后很高兴的凑上前去拜见，只是看见身后的柳清菡，眼神一呆滞，她也听说过传闻，还以为是太后给她找场子，心中得意又不屑理会她，就凭她那个身份，要是她堂堂一个公主殿下去为难，实在是跌份了。</p>
“微臣拜见太后娘娘。”一大群朝着太后娘娘跪下来，柳清菡站在身后低眉敛目的，随意一撇，就看见跪下的人有一个胡须花白的老头，旁边是一个年纪轻轻穿着鹅黄色衣裳的少女，再旁边就是一个穿着绯袍朝服的俊逸青年，而俊逸青年旁边站着一个同样衣裳贵气的还算是周正的青年。</p>
“儿子拜见母后。”明宣帝十分孝顺恭敬迎上去，眼神随意撇了撇太后身后。</p>
“儿媳拜见母后。”皇后娘娘也同样盈盈下拜。</p>
后头的明芳姑姑看柳清菡发呆，扯了一下她衣角，柳清菡忙回过神来，也跟明芳姑姑跪下来，几乎是异口同声说道：“臣妇/奴婢拜见皇上。”</p>
柳清菡心里吐槽，这拜来拜去的，早知道不来了。</p>
太后说了声起来，明宣帝也让人平身，一大堆的人簇拥太后娘娘进了一个亭子。柳清菡不远不近的跟着，她敏感的感觉好几道的探究的目光扫在她身上，若有似无又很快的移开了。</p>
“她这种身份？有什么资格来的？”嘉禾公主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人，对柳清菡一个不高兴就直接甩脸色，轻蔑的看了柳清菡几眼，凑到太后娘娘身边撒娇：“母后，这几天嘉禾一直心情不好，您还要带着这个让我呕心的人过来做什么？还不让她赶紧滚。”</p>
嘉禾公主这话一出来，融洽的气氛一扫而空，陷入莫名的尴尬之中，就算是嘉禾公主再不喜欢这位，也不能当着别人的面直接说出来的，要是别人还算好，这位可不是别人而是定远威武大将军的夫人，近段日子边关不大太平，明宣帝还需要仰仗着司马骁翊帮他平定周边叛乱的，明宣帝微微有些头痛自己妹子的骄纵，有些尴尬，好歹做个样子。</p>
不过他是当今九五之尊，心里并未觉得嘉禾堂堂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训斥一个身份低微的农家女有什么的，也就是稍微叮咛一声：“嘉禾不得无礼。”语气并未带有责备，让她注意一点。</p>
“嘉禾你这年岁也不小了，是时候挑个好儿郎，皇后要是有空，帮着嘉禾相看几个英才俊杰。”太后娘娘喝了一口茶润桑子突然说道。</p>
“是，儿媳省的。”皇后娘娘恭敬福了福身。</p>
“我谁也不要……”嘉禾公主瞪大眼睛，显然没想到母后会这样说，正要大声发脾气反驳。被一旁的明宣帝掐了掐手腕，对着她隐晦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在太后面前胡说八道的。</p>
嘉禾公主瞬间就焉了，要是明宣帝面前她几乎是无所顾忌的，可这太后明面上看上去宠爱她，但是一旦她真的忤逆她，太后娘娘又十分不留情的惩罚她，禁足，抄经，在祠堂归好几天什么的都不算什么，但要是轮着来一趟，嘉禾公主真的会发疯的，她曾经都被太后娘娘罚过了。</p>
嘉禾公主也很怕太后娘娘真的生气，她心底下还有有几分怵她。</p>
“难不成你想要留成老姑娘？”太后娘娘淡淡说道：“你若是真有这个打算，哀家也不是不许。”较为了解太后的明宣帝明显听见一丝危险。</p>
嘉禾公主头显然没有察觉太后娘娘话语里的厌烦与不虞，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郑重直白说道：“我已经有想要嫁的人，我非他不嫁。其他的人我都不要。”眼神转而盯向柳清菡，那眼神带着鄙夷，轻蔑还有不甘心，心想就想让你鸠占鹊巢一段时间，迟早那将军夫人的位置是我的。</p>
“说什么胡话，还是一个小孩子，不懂事，母后您别跟她计较了。”明宣帝赔笑道，转移话题：“今个儿皇儿请您过来，是要这位吴大师给您画一幅画像。”</p>
“这皇宫也并不是没有画师，还不知道这位吴大师有什么特别的？”太后娘娘掀了掀茶盖，吹了吹白色的雾气。眉目慈祥，看上去，虽然头发斑白，面容却是极为年轻。雍容华贵的。</p>
明宣帝朝着太后娘娘神秘一笑，扬了扬手，一个太监利索的躬身一下朝着外头跑出去，似乎是要按照皇上的吩咐拿什么东西。</p>
太后娘娘看明宣帝神神秘秘的的样子也被他吊起来一点兴趣，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两个太监抬着一样像是卷轴的东西过来，两人各持一端。</p>
太后娘娘看这个架势，狐疑的看了一眼明宣帝：“这是画轴？似乎还不小。”</p>
明宣帝一边解释道：“之前皇儿微服私访去蜀山出游，那一片嘉陵江山山清水秀，妙趣横生，也就派了吴画师去那一处，把所有的山水收归所有，到时候回来一举描绘在含章殿。可是您猜这吴画师回来，并没有带一处画本。”</p>
“那他是如何画下来的？”太后惊讶瞪眼睛，嘉陵山水这不是随便一幅画能够描绘的。而且这平常宫廷的画师对着人画画像，都要人摆一个姿势摆很久。</p>
“朕本想要责问他，哪想到他指着自己的脑袋说是记在脑海里，昨天在宝华大殿一天功夫就把嘉陵山水的一山一水，一丘一壑描绘出来，还请母后一观。”明宣帝看出来是真的很高兴，俊秀的面容不见往日的威重，反而有几分爽朗大笑。</p>
明宣帝颔首示意一番，其他的侍立一旁的太监立马帮着抬画轴的展开。</p>
随着画卷展开，那蜀山嘉陵的大好山水风光就好似真的铺陈在面前一般，气势磅礴，嘉陵江三百里的旖旎风光跃然纸上，皇上估计是看过好几遍了，才能面前克制住自己的喜悦之色，而太后当场就被镇住了，连带着一旁有幸见识的张阁老，嘉禾公主无一不把眼神黏在上面，啧啧称赞。</p>
画轴一端，两个太监不动站在原地扯住画卷一边的上下角，另外两个太监微微倾斜着画卷，扯住另外一边的上下角朝着外走，直到他们走出了亭子外头，这巨大的画轴还没有完全铺陈开。</p>
而柳清菡也睁着又大又圆杏眼，她突然庆幸太后娘娘这一回带她过来，还真是长见识了，跟她学的皮毛比起来，这才是真正的国手大师级别啊。</p>
这位大师居然还姓吴，还真让她想起历史上的唐代的著名的画圣吴道子，两位的姓氏不止一样，两人的事件也是异曲同工之妙，那位画圣也是身负皇上的委派，去一处地方写生，回来一天就把他这三个月纵目远眺的壮丽山河一挥而就。</p>
作为曾经的美术生，柳清菡还曾经听教她画画的老师一直心生向往，要是真的能一揽这位画圣的风采，就是让他减寿十年他都愿意。</p>
山水能让人心旷神怡而心胸开阔，就连一旁的嘉禾公主也一扫刚刚的郁闷之气，满眼的敬佩之色。也就没有再去纠结柳清菡的事情了。</p>
“哀家记得左相大人也是画画的一把好手，不知道比起这吴画师怎么样？”太后娘娘震惊了一番，忽而笑道。</p>
“微臣自然是不如这位吴大师。”左相陆时渊一点也没有觉得承认某一处比不过人家有什么的，反倒是他这爽朗的直接承认的口吻更显出他不同一般人的风度。</p>
“母后，这吴大师可还是左相大人给皇儿推荐的。也幸好是左相大人，朕才没有错过这么一个人才。”明宣帝笑道。</p>
“哦？原来是左相大人的功劳。那皇上可要好好奖赏左相大人和这位吴大师。”太后嘴角带笑，显然很有兴致说道。</p>
柳清菡一听是这左相的手笔，登时就警惕起来，她并没有正面跟他接触过，但是依照他所作所为来看，圆滑通透，人城府颇深，这种人要是使起坏来，真是防不胜防，比起嘉禾公主还有沈如茵这些小虾米，柳清菡直觉觉得这人看上去人畜无害，实则才是需要警惕防备的。</p>
“他人在哪儿？”太后询问道。</p>
“在外面候着呢。”明宣帝说道，带着一大众的人就过去了。</p>
柳清菡看见一个四五十岁的穿着便服的人，长相一般，胡须半白，束起头发，垂手侍立一旁，看起来仙风道骨的，听见脚步声，抬起头跪下分别跪拜。</p>
皇上让他起来：“今天就为朕的母后，皇后，嘉禾公主，还有朕各做一幅画便是了。”</p>
那人恭敬应了一声是，也就绕到一张木桌后，拿起狼毫，沾了沾研好的墨水，抬头定眼看了看太后一眼，稍微扫了扫太后身上穿的衣服的纹路，不过片刻就俯下身，画画期间十分专注并没有再抬起头，其他的人看了啧啧称奇。</p>
不过这么片刻而已，他竟然就记住了对方的服侍直接下笔。</p>
“想不到这京都还有这样的鬼才的人物。”张阁老不住捻了捻自己的长长的胡须。又看了左相一眼，那一眼明显带着赞赏对着张灵颜说道：“这左相胸襟开阔，勤于政务，招贤纳士，实在是谦谦君子之风。”</p>
张灵颜微微偏过头，不说话，张阁老莫名的长叹一口气，这孙女，自打她爹娘去世，几乎都是他当爹当娘抚养长大的，几乎是放在心尖尖上疼宠的，最近一段日子着实为这孙女的婚事着急，上门来求亲的并不是没有，反而是多得要踏破门槛了，张阁老自然是要挑选他看得上眼，孙女又看得上眼的英才俊杰。</p>
可惜他看得上眼的，这孙女一个都看不上眼，就连他有时候跟孙女探口风，也只是知道孙女已经有了心上人的消息，却是姓氏名声一点也不知道，张阁老就奇了怪了这人有这么见不得人么？</p>
他还曾经一度以为孙女看上定远威武大将军或者左相的呢，按照他现在的官位，并不是配不上对方的。哪想到孙女一面上一点波澜都没有，显然不是了。若是这左相，他还是十分乐见其成的。这定远威武大将军就算了吧，人家已经娶妻了。</p>
“启禀皇上，草民已经画完了。”不过几刻时间罢了。</p>
明宣帝下了宝座，大步走过来，仔细的观赏了好几眼，不住点头，让太监把画好的画呈上去，太后看了欣喜如狂，让人赏之，以往她让画师作上一幅画，她自己脖子都僵了，腿脚也麻了，就是为了摆一个姿势让画师给画人物画像的，谁知轮到这位吴大师，只是稍微瞥了他们几眼，一笔挥就，宛如有神助。</p>
就连嘉禾公主也十分高兴的捧着画作，凑上去问道：“吴大师，您的画技高超，可否指点嘉禾画画？”</p>
“草民自然愿意。”吴大师点了点头。</p>
嘉禾公主转了转眼珠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柳清菡的错觉，她似乎特意往这里看了一眼，带着几分恶意，她对着皇上笑道：“皇兄，这吴大师这般厉害，如果只是我一个人讨教实在是太可惜了。像是张小姐，堂兄几个还有在场几位，干站着不就是错过了这么一个机会。”嘉禾公主实在是说不出‘将军夫人’这四个大字。</p>
明宣帝还不明白他这位古灵精怪的皇妹，一看她这个样子就没有好事，显然是想要戏弄人了，不过他对他这个皇妹也实在是没辙，想着也没什么的，只要不是太过分了，也就稍微允了她的要求。</p>
“嘉禾不得放肆。”太后娘娘跟柳清菡接触一些时日，觉得柳清菡并不是目不识丁的人，就怕这喜欢闹幺蛾子的嘉禾公主自己没脸之后反倒怪对方，因此稍微斥责一句。</p>
嘉禾公主一下自己泪水盈满眼眶了，腮帮子鼓起来，显得有几分对于自己母后护着别人心有不满的。她那里受过这样的委屈的，自小就是金枝玉叶的，想要什么皇兄就给她什么，而这太后虽然也是淡淡的态度也是护着她的，没想到今日为了一个外人的，当着大庭广众的面训她，实在是没有脸面的。</p>
明宣帝显然认为嘉禾公主不喑世事，性子虽然刁蛮也算是单纯，这就跟小孩似的恶作剧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对于太后的斥责觉得有些严重了。</p>
“嘉禾也是好意，母后您不要太过于苛责了。”明宣帝对着太后娘娘说道，又对吴大师说道：“这一回可就请吴大师好好的指点他们一二了。”</p>
却又对左相等人问道：“你们可有什么异议？”</p>
其他的人都回答没有异议，柳清菡真是呵呵他一脸，这明显是她们高中班上班主任的口吻，发了一大摞的卷子，问大家也有什么意见，敢举手的，很快就被家长领回去了，雷厉风行的，柳清菡不知道举手说有意见会不会被拖出去斩首示众的。</p>
明宣帝毕竟是帝王说起话来霸气的很，并不给人拒绝的可能，嘉禾公主当然听懂了明宣帝这后面的话是什么意思，破涕为笑，对着明宣帝露出一个笑容。又偷偷朝着柳清菡瞄了一眼，一副看好戏的模样。</p>
明宣帝让下面的人多摆几张桌子过来，就跟在学院里读书似的，每一张桌子上配备笔墨纸砚。</p>
柳清菡看着面前分配好的笔墨纸砚，她现在写字虽然不比之前狗爬字的丑，好歹是清秀，只是用这‘不听使唤’的毛笔作画，简直比几岁小儿的涂鸦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p>
要是正要作画还需要她构思一下，不过看样子皇上估计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给她构思的了。</p>
半响，柳清菡对一个太监吩咐几句，让他帮忙找点工具来。</p>
嘉禾公主除了舞刀弄枪之外，舞蹈和画画也是她极为擅长的，她画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朝着柳清菡的那个方向望去，果然看见柳清菡站在木桌面前发呆。顿时红唇上扬，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p>
想到待会儿柳清菡要是画画搞砸了，皇兄肯定会如自己所愿稍微‘批评’她一下，扫了她脸面，这农家女还不羞愧见人。</p>
柳清菡要是听得见她的话，估计会哈哈大笑，这画画不好就要羞愧见人？就是她真的不会画画她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丢脸的。</p>
那位吴大师也像老师似的不住的踱步，柳清菡看他的气度，不似一般的平民百姓，想着大概出身也是名门望族只是后面没落了，当然是她的猜测了。</p>
吴大师气定神闲的浏览一二，在左相身边点了点头，其他的人到是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举动。到了张灵颜身边，也点了点头评价道：“不错。”</p>
走到柳清菡身边看她没有动手，这位吴大师笑着问道：“这位夫人怎么不开始作画？”吴大师面容普通，但是笑起来总是给人一种十分儒雅的感觉，如沐春风的，跟左相的如沐春风有点不大一样。柳清菡也不知道该怎么说。</p>
“我在等人拿工具过来。”柳清菡说了一句，又问了一句：“敢问这位大师的全名？”</p>
“在下吴道子。”吴道子虽然疑惑还是好脾气说道。</p>
柳清菡瞬间眼眸惊讶，这不是唐朝啊，怎么这南楚国还有个吴道子，可是天下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情？</p>
“您的名字怎么写？”柳清菡就跟小松鼠似的眼神放光看着他，她抬袖在宣纸上落笔‘吴道子’三个字。</p>
这位吴大师却摇了摇头：“不是这个‘道’是祷。”还怕柳清菡不清楚，拿过一旁的狼毫在上面写了一个‘祷’字。</p>
柳清菡这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也不失望，反而跟这位大师探讨起来别的画法。</p>
吴祷子一开始只是好脾气的回应柳清菡，在她问出好几个有意思的问题，没想到这位夫人在画画上颇有几分与众不同的想法。</p>
“您说的这白描？可是只用墨水不上色彩？”吴祷子好奇不耻下问。</p>
“当然不是，这墨水可以，但是线条还是太过于厚重了，如果换另外一种材料来，描边的线条更加细腻，画出的人物不是也更加传神。”柳清菡跟他解释，但是真要她说出什么，她又不知道怎么说。</p>
于是上首的明宣帝和太后娘娘看着柳清菡也不作画，反倒是跟这位吴祷子的大师谈论的热火朝天的。</p>
一旁早就作好画的左相陆时渊一脸惊讶看着吴祷子跟这位将军夫人谈论的起劲儿，别人不知道，他跟吴祷子相识已久，吴祷子虽然没有入朝为官，在当地也颇有些德高望重的，原先也是没落的名门望族，看上去似乎极为好脾气令人亲近的，但是其实他只是保持面上的礼数罢了。</p>
跟他说上话不难，只要对方一直说，吴祷子也不会打断对方，当一个合格的倾听者，但是要是了解他的人，也就知道他只是保持礼貌，并不是有什么特别的。</p>
他本身就是心胸宽大的儒雅之士。只是面对柳清菡，他居然还真就多说了好几句的话。陆时渊当然区分的出敷衍和认真。</p>
一旁的嘉禾公主看着吴祷子对柳清菡似乎青睐有加的，差点掰断了自己手中的毛笔的，她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怒火，看柳清菡丝毫不以为然的样子，心里嘲讽一句，果然是乡野粗鄙的女子，连脸面都不要。像是找到了她比不过柳清菡的地方，嘉禾公主一脸解气，她就说自己贵为一国公主，一个没有门第的乡野丫头跟她那有什么可比性的。</p>
“将军夫人，我给您带来了。”气喘吁吁的一个小太监递给柳清菡。</p>
柳清菡朝着小太监笑了笑：“谢谢小公公了。”</p>
那小太监挠了挠头，似乎是刚刚进宫的，不好意思也笑了笑。</p>
“将军夫人，你可都燃了半柱香了。”司马庭枫突然提醒道。柳清菡也望过去，果然只剩下半柱香了，她压根就没有把这场比赛当一回事，人家说比赛就比赛，她还真就得全力以赴？柳清菡简直想呵呵她一脸，多大的脸啊。</p>
还有这司马庭枫，她瞥了他一眼，这人就是那个抛弃糟糠之妻的负心汉司马庭枫，长得人模狗样的，刚刚那样提示她，要是心理素质不好的，指不定慌乱成什么样子，看样子也不是真的有心提示的。</p>
柳清菡抬眼看了太后娘娘一眼，凝思片刻，才拿起那块让太监磨得尖尖的软炭笔，在雪白的宣纸上涂抹。</p>
她下笔行云流水就给你犹如神助一般，根本就没有停顿的时间，在一旁的吴祷子十分惊讶，他还以为她只是有些想法，没想到她居然付诸实践了。</p>
按照她这样的画法，肯定是差不到那里去了。</p>
因为只有吴祷子站在柳清菡身边，其他的人也就只能看着柳清菡拿着那根不是毛笔的东西随意挥舞就跟涂鸦似的乱涂乱画。</p>
不是他们低看了她，这画技高超的吴祷子这般的大师才能一挥而就，他们这些就算是颇通画画的人，也不敢这么坚定快速的下笔，每一笔几乎是极为慎重的。</p>
但是他们不知道画画里还有一个东西叫‘速写’，柳清菡自然不敢认为自己有堪比吴祷子这般国手级别的画画技术，但是其他的人，柳清菡这么学了好几年的美术生，这学习的东西都是集历史上大师的经验大成，还得过全国竞赛的二等奖的荣誉，要是她输了，干脆磕死在她老师的坟墓上！</p>
咳咳，柳清菡突然想到，她的老师还在世。干脆磕死门上，她换了一个说法。</p>
柳清菡就在自己的神游之中，在那一炷香全部燃尽的三分之一处停下来了，手中的炭笔一停。</p>
柳清菡后来作画的，竟然还是第三个完成画作的，还剩下张灵颜，嘉禾公主和司马庭枫三人。</p>
嘉禾公主不敢置信的看着柳清菡显然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完成了，司马庭枫则有些出汗了，看了看那一炷香，加快笔下动作，只是他先前画的还行，后面心绪意乱，就开始潦草起来。</p>
刚刚在那一炷香燃尽作为了，他抬起衣袖擦了擦汗珠，他之前被贬谪过，对于皇上的宠爱更是看重，因此每一回都想要表现的好一些，但是自己又有些天生不争气。</p>
司马庭枫想了想，最后垫底的只要不是他，他的面子就还过去的，因此也就稍微放下那颗悬起的心。</p>
太监下去收了画作，先是呈上个皇上观看，皇上一眼就看见自己皇妹的画作，点了点头，还算是有进步。</p>
一幅一幅的看过去，等看到一副‘白描’，他顿时就惊异了。看到底下的落款，更是惊讶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抬头下意识看了看柳清菡一眼。</p>
他其实一开始想这位将军夫人一个乡下女子别说是画画了，估计目不识丁的，就打算全了自己皇妹的念头，稍微斥责她几句，可是看着面前的栩栩如生的画作，明宣帝心内打好的腹稿就跟废纸似的，这夸都来不及，那还能贬低的？明宣帝心内长叹一声，睁眼说瞎话都说不出口。看来这司马骁翊还真不是眼瘸。而且这柳清菡还真是个玲珑心思的。</p>
明宣帝心内思忖。</p>
嘉禾公主看着自己皇兄很快就浏览一边，只是口上说着不错，旁的话是不说，就有些失望了。不是给她出气的吗？怎么又变卦了？</p>
明宣帝把那一摞的画让递给一旁的太后观看。</p>
太后一开始神情淡淡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在观看一幅画的时候，登时眼睛都笑得弯了。</p>
这幅白描，没有涂什么颜色，但是把人物的神态刻画的十分传神，说是栩栩如生也不为过，这画上的人的衣着跟太后娘娘一模一样的，就连一些花纹也画出来了，可是面容又跟太后娘娘又几分不同的，面容上的皱纹没有了，显然是‘美化’了，但是再看，五官什么的又跟太后娘娘一模一样的。</p>
太后娘娘示意柳清菡过来，笑脸盈盈的骂道：“你看你画的是什么？画的一点都跟我不像。”虽然是责骂，面上带着笑容，哪有半分的生气？</p>
“啊？可这就是我心里面太后娘娘就是这个样子的呀。”柳清菡要是想要哄人，大部分人是没有办法抵挡的。</p>
太后娘娘又忍不住笑了，摇了摇头一副受不了的模样。</p>
底下的嘉禾公主，还有司马庭枫，都要看的呆了，这是什么意思啊？就连一旁的素来聪慧的左相也不知道太后娘娘居然是这个反应的。</p>
张灵颜和张阁老面面相觑，显然很好奇，这将军夫人到底画成什么样子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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