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惊艳四座（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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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宝华大殿庄严壮丽，室内横梁饰以和玺彩画，雕龙画凤，头顶上悬挂着无数盏各式各样形状的宫灯，照的地板光洁可鉴，大门正中对面上首设九龙金漆宝座，宝座旁再设立两个较为小一定矮一点的朱红色雕漆宝座，侧面两旁是沥粉贴金云龙图案的巨柱，大殿的巨柱有十多根，呈纵列分布两旁。</p>
室内宾客的座位也正如巨柱纵列分布，按照等级由近逐远，大殿能容纳百来人并且显得不拥挤。</p>
百官正觥筹交错，推杯就盏的，喝酒聊天正欢。听见外头太监唱喏的声音，“定远威武大将军到！”纷纷抬头朝着殿堂门口望去，玉盏碰杯的清脆声，谈话声，嬉笑声，熙熙攘攘的大殿陡然就跟按下暂停键，安静的落针可闻，画面定格一般。</p>
很快门口就出现了一高大魁梧的男子和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子。两人并排着走过来。</p>
门口离得太远，大约是背光的缘故，一时众人看不大清楚两人的面容。只能看见两人的大概形体和走路步伐，司马骁翊不愧是定远威武大将军，走起路龙行虎步，昂首阔步，着实豪迈霸气，旁边的人则轻挪莲步。</p>
等两人走到大堂中间的时候，亮如白昼的宫灯照耀在他们身上。</p>
众人清清楚楚的看清了两人的面容，一时之间，大堂更是静的出奇，在座的官员莫不是呆愣在原地，惊讶的瞪大眼睛，木愣愣的，就跟看见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一般，接着是惊奇，茫然失措，惊疑不定，惊艳等等的情绪在眼睛里转换，张大的嘴巴简直能塞一个鸡蛋。</p>
定远威武大将军司马骁翊天天跟这些官员见面，这些官员自然不是惊异他如何了，而是他身旁的女子。</p>
只见那女子穿着一袭曳地火红色的留仙衣裙，衣裙上用金在衣襟，袖口，裙踞处细密封着精致的花纹，暗绣在裙摆间蝴蝶花纹在宫灯的照耀下，流光溢彩。细腰系着一根黑色的束腰带，盈盈不可一握，纤细的似乎能够以手丈量。</p>
她挽了一个抛家髻，头发全部盘起来，露出一张尖尖的宛如莲瓣的小脸，两鬓抱面，侧面斜插一根白色剔透的串珠簪子，头顶的墨色云鬓正中插在红色串珠，呈水滴状，抵在光洁的额头前，一摇一摆的。</p>
她的皮肤白皙胜雪，肌肤如细瓷一般精致的毫无瑕疵，一双潋滟水润的杏眼，挺翘的琼鼻，底下是殷红如血鲜艳的丰润红唇。</p>
很少有人能把红色穿的这般极致的好看，美的惊心动魄的，震撼人心，根本没有人舍得挪开眼。所谓的倾城三姝在她面前完全黯然失色。</p>
司马骁翊似乎注意到四面八方的垂涎眼神，狭长的眼眸扫视了一圈内室，蕴藏的锋芒看的在场的人就跟被蜂针蛰了似的，立马缩了回去。又忍不住偷偷瞄过去。</p>
司马骁翊停顿片刻，拉着柳清菡跪在大殿正中央，声音激昂高亢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凤体安康，皇后娘娘圣安。”柳清菡也跟着喊。</p>
他这一声就跟打破内室突然凝结的空气一般，众人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了。</p>
明宣帝也从呆怔中醒过神来，俊秀的脸庞划过一丝尴尬，咳嗽两声才摆了摆宽广的衣袖，温声平稳说道：“爱卿平身，回位置上坐下吧。”</p>
“是，谢过皇上。”两人同时异口同声说道。司马骁翊牵着柳清菡在皇帝右手的第一个位置坐下。</p>
“司马爱卿为何如此迟来？”明宣帝司马玄问道。</p>
“回皇上的话，微臣今日午宴喝酒太多，回去忙了一阵庶务，也就昏了头睡着了，忙梳洗一番赶将过来，还希望皇上饶恕微臣的无心怠慢之罪。”司马骁翊侧着身子，拱手半垂着头诚恳认罪道。</p>
司马玄眼神若有似无的从柳清菡身上划过，暗藏着一抹打量和锐利之色，半响才把眼神移向司马骁翊身上，笑道：“原来是这个缘故，倒也无妨，只是司马大将军勤政事务也要保重身体才是。”</p>
“多谢皇上关心，微臣会铭记于心。”司马骁翊恭敬说道。</p>
明宣帝跟司马骁翊说完便没有再开口，只是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扳指，不知道在想什么。</p>
大殿的气氛就跟解冻的溪水，碰杯就盏，高谈阔论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又跟之前一般熙熙攘攘的热闹。</p>
只是还是有些不一样了，时不时的众人的眼光会不住的瞄向右手的第一个位置。因为顾忌大将军，众人的眼神较为隐晦，有的人装作不经意间转过头来，或者是有人故意掉了什么东西滚到大将军近一点的位置，问题是捡东西的人，一边捡东西，一边眼睛看到却不是掉在地上的东西，反而是若有似无的瞟了柳清菡一眼。</p>
还有一个人捡东西后因为回头一直看柳清菡，朝着自己位置走的时候，不小心啪的一声重重撞上了隔壁木桌的钝角，疼的那官员的脸色都变了，还死命咬牙，要是喊出声来估计就要被以扰了太后娘娘雅兴拖出去了。</p>
官位较高的显贵到是还端着，只是偶尔若有似无的撇一眼罢了。那些个带来的官少爷们，青年俊才等等，眼光几乎都集中在右手第一位置处。</p>
坐在不远处的马素凌看投射在自己灼热的眼光几乎没了一大半，心内暗恨咬牙，她还是很享受这种被众人瞩目和捧着的感觉，又是疑惑这司马骁翊娶得女子居然长得……这般狐媚子，难怪司马骁翊会娶她。</p>
她冷哼一声，不过也是以色侍人的玩物罢了，等到新鲜感过了，年老色衰了，还不知道什么下场呢。</p>
张灵颜则是无所谓，反正她本就不怎么喜欢别人把灼热的眼神一直瞧着她，看她的人也少了很多。她发而松了一口气。又是觉得这司马骁翊娶得女子跟外界传的似乎不大相符。</p>
而较低位的官员则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了，他们在外头就敢讨论倾城三姝，更何况司马骁翊新鲜出炉的妻子。</p>
“这司马大人也不知什么运气的，被贬居然还能有这么一个红颜知己陪着，果然艳福不浅。”尉迟大人又是艳羡又是阴阳怪气道。</p>
“这跟外面传的差的也太多了，这模样，身段的简直了，啧啧。”梁大人也十分惊异连连的。</p>
他们其实私底下也曾经嚼过司马骁翊的舌根子，还嘲笑人家眼瘸，现在心情十分复杂，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怎么去了那么个偏僻的地方，都能遇到这么个天仙一样的女子呢。</p>
他们是穷苦出身也不是没有见过乡下姑娘的，可面前的柳清菡，要是有人指着她说是哪家望族的贵女，他们也会深信不疑的。</p>
“唉，我看见她的模样，才真正地体会什么叫做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尉迟大人感叹说道。</p>
众位大人虽然没有直接说出来，但是在他们的心里，这所谓的倾城三姝在她面前就跟一个搞笑的称呼似的。</p>
其实说句老实话，这倾城三姝确实个个貌美如花的，尤其是张灵颜和嘉禾公主，只是两人比起柳清菡的绝色姿容还是差了不止是一筹而已。</p>
“我这画画都想象不出能有这么好看漂亮的女子。”尉迟大人最后又补充一句，大家默认的点了点头。有些惆怅啊。</p>
最后还是四散开不敢轻易再说话了。</p>
每个宾客之间座位的距离不是很远，司马骁翊身边坐着正好是今天午宴被皇帝亲自点名提诗的骠骑大将军林猛，这林猛也是南楚国的一员猛将，平日里与司马骁翊的关系还不错。</p>
“修羽，我还以为晚宴你不来了。”林猛转头对着司马骁翊说道。</p>
“只是迟了一点时间而已。”司马骁翊说道：“那日我们众位兄弟齐聚一堂，唯独缺了你一个，着实遗憾。”</p>
“我也是前几天才刚刚从边关回来，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林猛咧开嘴直爽笑道：“下次我请兄弟们一起去我家里吃顿饭。”</p>
柳清菡坐在两人中间，林猛眼神望过去跟司马骁翊说话的时候，总会瞥到柳清菡半张精致的脸庞，红色的泪滴状的串珠垂在白皙的额头前，一摇一晃的，摇的林猛的眼神都有些打晃了。</p>
司马骁翊注意到林猛直眉楞眼的眼神，犀利漆黑的眼眸一瞪，林猛立刻不大好意思转过头去。他也知道朋友妻不可戏，但是他生平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一个女子的，暗暗有些羡慕司马骁翊的好运，不过转念一想，这弟妹细皮嫩肉的，只怕是个娇气的，他最是应付不过来这种女子，最怕女子哭哭啼啼的，因此也就罢了这种心思。</p>
还是莫昭恒这种直爽的女子对他胃口。遗憾的是，莫昭恒已经有了夫婿。找的还是他的好兄弟关仲信的，这样一想觉得自己还孤身一人的，顿时有些凄凉。</p>
“哎，你怎么今天总是在走神？”林猛捅了捅一旁的聂凌云，迟钝的如他，他都看出来今天聂凌云有些过于安静了。</p>
聂凌云恍惚了一下，看是林猛，没好气道：“你干什么？没看见小爷正在冥想。”</p>
“哎，你见没见过这个弟妹？”林猛询问道。</p>
聂凌云下意识的望了柳清菡那一头，立刻就跟被蜜蜂蜇了一般，坐直身子，粗声粗气回道：“没见过。”</p>
“你不是跟兄弟们去修羽外祖父家吃了一顿饭，他没有给你们引荐？”林猛狐疑道。</p>
“兴许见过，不过后来又忘记了。”聂凌云拿起桌面上一杯酒一口饮尽，小麦肤色，高鼻深目，侧脸立体看上去极为有男人味，英俊的面孔面无表情的。</p>
林猛看着聂凌云神情不大对劲，似乎……不是很喜欢这个弟妹，要不聂凌云记性这么好，要是见过，还会忘记？鬼才信。他是个粗中有细的人，打量片刻，还以为是聂凌云和那个娇滴滴的弟妹有过矛盾摩擦的。</p>
“哎，凌云，有一句话叫什么唯小人与女子什么养的，我们做男人的，就应该胸襟开阔，跟一个小女人计较什么。”林猛最怕兄弟之间因为女人生了嫌隙，因此劝道。</p>
“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聂凌云鄙视的看了一眼林猛，虽然不大懂得他是什么意思：“有空多看点书吧，跟你说话都感觉拉低我的档次了。”</p>
林猛想要温声劝到的话全部腹死胎中，恨不得掐死聂凌云，会吟诗作对了不起啊，狠狠的踹了他凳子一脚，骂道：“你这死德性，说的你多爱看书一样，我一个带兵打仗的，看什么书啊，净是些没用的东西。”一口闷下火辣的酒。</p>
聂凌云沉浸自己世界，没有个防备差点被林猛那一下大力踹的栽倒，他本就是个火爆的炸药性子，一点就着，当下就不干了。</p>
回身一脚踹倒林猛的凳子，林猛踉跄两下躲过被踹翻的凳子站稳了，内心大骂聂凌云这龟孙子的，提拳就要打过去。</p>
聂凌云一把握住他的拳头，啧啧两声低声道：“你是不要你的乌纱帽了？太后寿宴上大打出手的。”</p>
林猛瞪着一双铜铃一般大的眼睛对着聂凌云说道：“你小子，宴会之后我再收拾你，告诉你什么叫长幼有序，尊老爱幼。”</p>
聂凌云看傻缺一样看了林猛一眼，本想不搭理他，不过心里有一团火焰，出去打一次还能发泄一下，因此吊儿郎当的斜了他一眼：“行啊。”</p>
两人正说话间，一道柔美的乐声响起，门口鱼贯而入一排穿着青色衣裳的舞姬，赤足，手臂挽着一个竹篮，随着走动，脚腕上的铃铛泠泠作响，仿佛应和着这阵子的乐声。</p>
众人一时有些惊奇，往年只有开场舞，如今看这架势似乎大有不同。</p>
上首的带着九旒冕的明宣帝揉了揉自己的额角，俊秀的面容带着几分苦恼，这个傻丫头，他都派人去通知她了，说是司马骁翊与他的妻子伉俪情深，让她不要再纠缠了。</p>
哪知道这傻丫头还真是固执的很，顿时有些头痛。其实要是换成任何一个人，他都敢为了自己胞妹的幸福威逼利诱的，但是司马骁翊他是谁？他是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战神，看似沉稳忠心耿耿的，实则暗藏逆骨，桀骜不驯的，野性难驯，以前他就已经深刻认识到司马骁翊的刚硬性子，根本不会任人摆布。</p>
嘉禾公主在宝华殿的偏殿等了许久，从报信的奴婢口里知道司马骁翊已经来宝华殿，本来还十分紧张，结果看皇兄迟迟不来通知她去献舞，等的心急如焚的。</p>
这皇兄不是说好了，给她先探探底，在最适合的时刻，让她去大殿里献舞，哪知道左等右等不来，她都想自己贸然行动了，正好，一个太监进来说是来送皇上口信。</p>
嘉禾登时高兴极了，急急忙忙就要往外走，哪知道立马就被那太监拦住了，说了些什么夫妻伉俪情深的话，嘉禾公主气的面皮涨红，这皇兄也太过分了，净是帮着外人。</p>
嘉禾公主一想到司马骁翊身边站着一个没有什么门第，一无是处的农家女，不甘心，怒意腾的一下就起来了。甩开那个太监，反正这司马骁翊一定是属于她的。谁要跟她抢，她是决计不会让她好过的。</p>
宝华大殿，漫天飞舞的桃花瓣，还有不断旋转的青色衣摆，柔和的乐声突然急促起来，那旋转的青色衣摆迅速站成一拍对着大门，舞姿优雅。</p>
嘉禾公主就是在这时腾地一下从门口飞过那一排的穿着青色衣裳的舞姬，衣袂飞扬，裙带飘逸，脸上虽然蒙着面纱，但是从她的流转的美目，还有纤细的如楚腰的身形看得出是一个大美人。</p>
在众人想要细细打量她的时候，那一排的青衣舞姬把她围成一个圈，遮的严严实实的，就在众人抓耳挠腮想要观看中间那穿着淡紫色衣裙的美人的时候。</p>
那一排的舞姬倏忽一下全部弯下腰去，露出中间摆了一个杨柳腰盈盈下拜的姿态，一手捏着兰花指从自己面上划过，紫色的面纱随着她的动作落下，抵在勃颈处，美目看向司马骁翊那里，停顿片刻后，迅速不断旋转，淡紫色的衣摆尤如盛开的紫色鸢尾花的嘉禾公主。</p>
众人看见是嘉禾公主，惊讶万分。这嘉禾公主性子高傲，能当场献舞极为不易，众人看的津津有味的。</p>
嘉禾公主对着音乐的节拍，不断旋转，飞扬的淡紫色衣裙，梦幻美好，柔韧的肢体配上那一对美目引人遐想。直到最后所有的青衣舞姬四散开，嘉禾公主水袖倏忽一下飞出去，直直朝着司马骁翊那个方向。</p>
嘉禾公主练这一套舞步已经练得很熟了，刚刚跳舞的时候夜并没有紧张，只是在最后的一个动作上，她的心脏砰砰的跳，美目满含着期待之色。</p>
这水袖舞是南楚国的独有的舞蹈，主要是用来响心上人表达心意的，只要同样有意的那个人抓住她的水袖，就是隐晦的接受。</p>
那长长的水袖甩过去，众人的目光也登时瞪大望过去，原来这嘉禾公主一直对定远威武大将军情有独钟的，众人顿时对司马骁翊又是艳羡又是嫉妒的慌。</p>
两个大美人相伴，这司马骁翊的艳福着实不浅。</p>
结果，司马骁翊扬起手，宽大的玄紫色衣摆一挥，那飘过来的水袖原路返回，最终落在地上。</p>
嘉禾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就跟这水袖似的砰的一下砸在地上，美目迅速漫上泪意，看着司马骁翊的眼神是不敢置信还有伤心欲绝。</p>
在场的众人也是一脸懵逼的，原以为司马骁翊会左拥右抱的，哪知道他居然这么拒绝了嘉禾公主。这也太不知道怜香惜玉了，众人捶胸顿首的。</p>
嘉禾公主愤恨的瞪了司马骁翊旁边坐的人一眼，一望过去，人就怔了，不过她立刻回过神。衣袖擦过眼泪，高高的头颅抬起，似乎有居高临下的意思。</p>
“嘉禾，回来坐皇兄身边。”明宣帝看司马骁翊毫不留情拒绝嘉禾，又是心疼嘉禾，又是气恨这司马骁翊就跟一块捂不热的臭石头，看柳清菡的眼神也有些不善了。</p>
嘉禾听见她皇兄叫她，最后留恋看了司马骁翊一眼，又是狠狠瞪了柳清菡一眼，才挪步离开。</p>
这一段插曲虽然已经过去了，但是柳清菡明显感觉到了，底下众人看司马骁翊的痛惜，大概是他们想要的左拥右抱，这司马骁翊居然郎心似铁一般。而更糟糕的是，太后娘娘还有明宣帝面容阴沉，对于司马骁翊和柳清菡颇为微词了。</p>
柳清菡低头，眼眸划过一丝嘲讽，这嘉禾公主自己硬要献舞，别人没有接受，跌了面，她的亲娘亲哥反倒是埋怨上别人了。果然古代皇权至上最讨厌了。</p>
她抬起头的时候，眼神又归于毫无波澜。</p>
轮到百官献礼，当然也就是象征性在大众之下，展示一下给太后的礼物，官员众多，自然也不能个个都在太后跟前露脸，也就是前五品的官员能有这个机会的。</p>
这官员献礼本是从正一品到从五品，不过太后率先发话说道：“哀家想着往年都是从正一品到从五品，今日，不如开个例子，反着来吧。”太后说的极为沉稳虽然并没有流露出什么不满，但是只要不是太愚蠢的人都懂得，这太后是因为司马骁翊当众不给嘉禾公主脸面的事情生了气，心生怨怼的。</p>
黄大人和江大人相视一眼，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朝堂中跟司马骁翊不对盘的人更是大为爽快。</p>
而司马骁翊这边的人纷纷十分担忧。不过正主司马骁翊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想着什么时候才能走，他看着坐在他身旁的柳清菡，也就只能用宽大的衣袖遮住，牵着她的手，却是其他的动作根本不能做。</p>
从五品的官员受宠若惊，就跟天上掉馅饼似的，自己觉得体面风光，脸上带着极大的笑意，站在大堂中间，说道：“微臣沈石献给太后的是一支千年的老人参，这是微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找了三个月，才只得了这一支，祝太后福如东海寿千秋。”</p>
太后点了点头，保养得当的面容看上去不过是四十来岁的妇人，如果不是她鬓发斑白，估计要年轻很多。</p>
“你有心了。”太后淡淡说道。</p>
那从五品的官员顿时跟斗拜的公鸡似的下去了，这太后显然是不满意这礼物了。</p>
正五品的李儒看从五品的沈石落败而归，十分心灾乐祸的，暗骂了句蠢货，站起来走到大堂说道：“微臣李儒献给太后娘娘的是玉凤砚滴，微臣听闻太后极爱书法，这研磨墨水，再添加水总是费工夫，若是一个不小心必定会弄脏了衣服，而这玉凤砚滴正好能省下一道功夫的。”</p>
太后听李儒这么说，大为惊奇：“哦？这是给砚台添水的？是个如何的用法？”</p>
李儒给太后演示一遍，太后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似乎还挺有意思的，收下吧。你是叫李儒？”</p>
李儒笑着说道：“太后记性真好，下官正是叫李儒，木子李，儒学的儒。”</p>
“赏。”太后满意的笑了笑：“你果真是有心了。”</p>
“谢太后恩赐。”李儒下拜，接过太监手里递过来的一个匣子，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不过依着太后这么尊贵，想必送的东西也不是凡品。</p>
李儒喜气洋洋的下去了，一旁从五品的沈石状似不屑的冷哼一声。</p>
李儒之后送礼物官员送的的大多稀疏平常或者俗气异常的，太后也都是不咸不淡的态度。直到轮到司马骁翊的时候，太后又发话了：“我瞧着左相那礼物甚为有意思，还是左相先来吧。”</p>
太后此话一出，众位官员都低着头嘲笑，这司马骁翊拿大了吧，看他以后还敢这么强硬蛮横的。</p>
“微臣给太后娘娘献上的是璇宫朗照水晶球，底座是象牙点漆。这是海外的东西，极为偶然的机会，微臣才得了这一座水晶球，您说巧不巧，我原先看中了它，但是那个人硬是不肯卖给微臣，微臣想着这物件估计跟我无缘了，也就想要撒开手去，哪知道，那个洋人在您寿宴这一天突然上门硬是要买给我。我就奇了怪了，我问他，之前我想要买他为什么不卖，您猜他说了什么？”比起之前官员中规中矩的拘谨表现。</p>
这左相陆时渊就跟说故事似的，他本人长的极为俊俏，一身绯衣朝服，长眉若柳，身姿欣长，乌木一般的黑色瞳孔，宛如一块无暇美玉铸成的玉人，随意站在那里，也是丰姿奇秀，神韵独超，给人一种高贵清华感觉。</p>
而且他的声音极为动听，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p>
太后娘娘听他说话听得入迷，不住笑道：“你来送礼的，反倒要我猜题，你这意思是若哀家没有猜着，是不是就不给了。”</p>
“臣正有此意。”左相此话一出令所有的人目瞪口呆的，这左相也太敢这么说话了，黄大人和江大人正担忧的时候，左相话锋一转也同样笑道：“不过要是我要回去了，那洋人指不定又要上门来一趟了。”</p>
言外之意就是这水晶球只跟太后有缘分，太后听后果然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不住点了点左相，朝着皇帝无奈笑道：“你看你教出来的臣子，这般戏弄我。”</p>
“微臣不过说实话而已。”</p>
最后太后还是没有去猜，不过看着她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就知道她多喜欢左相陆时渊了。</p>
柳清菡只听见司马骁翊暗暗骂了句，马屁精。</p>
显然是极为不喜陆时渊了。不过说实话，柳清菡想了想自己要是老板，估计也喜欢陆时渊那种会办实事又会来事讨人欢心的，而司马骁翊这种只会埋头干活，一副臭脾气谁都懒得搭理的员工，柳清菡想起他一副别扭的样子就极为好笑。</p>
直到最后轮到司马骁翊献礼，他被冷落了这么久，柳清菡也知道他完全不在乎的，俊美如铸的面容毫无表情，这要是在平时还好，这下太后本来就看不顺眼他，之前的献礼的哪一个不是面带笑意的。</p>
在司马骁翊要开口的时候，太后先行一步说道：“心有不诚，你的礼我可不敢收，下去吧。”这句话已经是大大的驳了司马骁翊的面子了。</p>
底下窃窃私语的，看向司马骁翊的眼神大多数的是幸灾乐祸的。</p>
柳清菡看他站在大堂，明明脊背挺拔，身形魁梧高大就是看出了几丝寂寥之意。她大为心疼。就算他拒绝了嘉禾公主，也不能这么羞辱人。</p>
柳清菡倏忽从座位上站起来，喊了一句：“等等。”在场的官员顿时惊诧万分的看着她，就连太后还有明宣帝，在场所有的人一同看过来。</p>
大家都知道，一个陌生人一直盯着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是一定不会舒服的，更何况这偌大的宫殿里几百道的目光一同看过来，如果说，一个人的目光是一个灯泡的温度，那么几百只的灯泡亮起来的温度能够想象得出是怎么样的灼热。</p>
柳清菡自然心里也是不舒服的，但是她也可以勉强克服，毕竟大学兼职的时候她找了份代课老师的职位，是高中学校，正是叛逆的年纪，五十多道陌生的目光早就锻炼出她能假装是大白菜。</p>
她不仅不因为众人或惊异或疑惑或蔑视等等的目光而低头，反而更加挺直脊背，不卑不亢的朝着太后走去。</p>
长长曳地的火红色衣裙随着她款款走动摇摆起来，就像是传说之中的地狱之花，明艳而妖冶，清丽的面容安之若素，姿态端正优雅，步伐匀称，明明是一小段的路程，硬是让她走出了别有一番的高贵典雅和赏心悦目。</p>
底下众人惊叹连连，若是没有提前告知她身份是农家女，这一番优雅的走路姿态还有从容淡定的心性，还以为是显贵世族的贵女。甚至比所谓的贵女更胜一筹的。</p>
柳清菡俯下身福了个身，礼数周到，挑不出一点纰漏，行为举止优雅。丝毫不见生涩，反而像是教科书一般的。</p>
“民女斗胆敢问太后一句，您刚刚对骁翊说‘他心不诚，因此您不收这礼’？民女可否理解为您的意思是这送礼物送的主要是心意，而不是礼物本身。”柳清菡本就长得极为漂亮，尤其是她笑起来的时候，水灵的跟夏日的芙蕖一般，便是太后本来想要斥责说放肆，伸手不打笑脸人，也是稍微容忍了她的冒犯。只是冷眼看着她。看太后不回答，柳清菡也不气馁。</p>
反而笑得更加灿烂肆意了，晃得满座的人傻愣愣的看着，柳清菡对聂凌云和关仲信使了个眼色，两人还算是聪明，满腹疑惑的走过来了。</p>
“民女打个比方，比如说，这位聂大人全部的家当只有一百两银子，这位关大人全部家当有一千两银子，但是这位聂大人愿意把自己的一百两全部给太后娘娘，而关大人也愿意给一百两给太后娘娘。请问太后娘娘，您觉得谁更有诚意？”柳清菡一边摊手指聂凌云，一边摊手指关仲信。</p>
聂凌云和关仲信站在一旁别扭极了。</p>
众人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么有趣的说法，觉得有意思极了，底下的人有说都是一样的诚意，有的人说聂凌云有诚意，争论不休的，但是他们要他们说出理由又有些糊涂了，明明两人给的银两都一样多，为什么给人的感觉就是有点不对劲，就连太后皇上也陷入思考。</p>
太后大概是也是觉得这个说法有点意思，迟疑道：“应该是聂大人。”</p>
柳清菡大掌一拍，笑着点了点头：“太后娘娘您实在是太聪明了，没错，这聂大人把所有的家当都上交给太后娘娘了，自己分文未留，但是关大人明明有一千两，他却只愿意给您一百两，自己留着九百两银子，显然是更没有诚意的。看似他们给的一样多，但是诚意却不一样。”</p>
柳清菡这么一解说，众人恍然大悟，难怪明明是给一样多的东西，但是意义却完全不一样。</p>
太后先是不大理解，而后微微张嘴，才恍然大悟过来，立马就笑了出来：“我说怎么就是有点不对劲呢，原来问题出在，一个给我全部，一个却保留私心。”</p>
等她笑完了，才反应过来，咳嗽两声故意板着脸：“这跟你说司马大人有诚意有什么关系？”</p>
“当然有关系了，太后娘娘，您还不知道骁翊这个性子？他素来就爱板着脸，不爱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他心里是极为敬重您的，要不然就不会昨晚上明明喝醉了，让我在卯时叫醒他，民女本想让他多睡一会儿，结果他醒过来的时候，把我骂的狗血临头的，就是因为错过了您的寿宴的时辰。”柳清菡一副怨念很深，很委屈的模样，看着就十分令人发笑：“还有啊，为了给您送这份礼物，他还特意千里迢迢去了一趟林州，跑死了三匹马，等我知道他就是为了一块砚台，我十分惊讶，就想怎么有人这么傻，要送砚台随便买在京都买一块不就好了。”</p>
太后娘娘眼眸瞪大，显然没想到这么一块砚台居然费了这么大的功夫。</p>
司马骁翊狭长的眼眸惊异看着柳清菡，嘴角抽搐，其实柳清菡说的事情都是真实存在的，他确实酒醉太累了让她叫醒他来着，后面她自己玩着玩着就忘了，他根本没有骂她，还有千里迢迢去林州买砚台也是存在的，主要是他要去林州办事，听说林州的砚台久负盛名也就顺便买了，结果这些事情一经过她的嘴全都变样了。</p>
柳清菡接着故意嘲笑司马骁翊说道：“你看吧，我就说你眼光太差了，你还不信，这种破砚台太后娘娘怎么会喜欢。还是不要碍着太后娘娘的眼。”</p>
柳清菡上手随意就把桌子上的那块砚台拎起来，环顾四周，一副要丢掉的样子。看到一个窗户，她一边朝着太后娘娘笑着邀功道：“太后娘娘，我给您出气，这种破砚台有什么好的。”</p>
一边往窗户走，拎着砚台扬起手就要就要顺着窗户往外丢。柳清菡心里念叨着五，四，三，二……</p>
“慢着。”太后娘娘尴尬的咳嗽两声：“放着吧，丢了多可惜。”</p>
“那可不行，这块砚台，惹得您不满意，怎么能留着。”柳清菡正要丢。</p>
“哎哎，行了，我满意了，别丢。”太后娘娘脸色一燥，瞪了柳清菡一眼，示意她不要得寸进尺。</p>
柳清菡听见这话，勾起一抹笑意，清丽的面容更是令在场的人看的有些晃眼。</p>
她看太后状似有些不清不愿的，突然又对着太后娘娘俏皮说道：“除了骁翊给您准备里生辰礼物，民女也给您准备了生辰礼物，还请太后赏个脸看看行不？肯定够诚意。”</p>
太后现在一听诚意就头痛，摆摆手：“行吧，小德子去拿来。”</p>
“太后娘娘，这礼物可拿不了。”柳清菡说道。</p>
“很重？那再多派一些人就是了。”太后毫不在意道。</p>
“再多的人都搬不了啊。”柳清菡摊摊手，一副苦恼的样子。</p>
众人看她佯装苦恼的样子也是十分可爱极了。有些想要发笑。</p>
“你这丫头。”太后也被柳清菡吊起来兴趣了，一面警告道：“你要如何便如何吧，只是如果不够诚意的话，哼哼。”</p>
“绝对包您满意。”柳清菡神秘一笑道。</p>
柳清菡环顾四周，看到皇上桌子上的一株盆栽，指着盆栽问道：“太后娘娘，这能不能借一下？”</p>
太后娘娘点了点头，示意小德子搬给她。</p>
柳清菡让小德子给她搬了一张桌子，还找了各式各样的道具。以及一株开着好几朵硕大层层叠叠白色花朵的植物。</p>
“这株盆栽上一共有，一二三四……六朵花对吗？”柳清菡询问一句。大家看着她故弄玄虚，相看她要做什么，谁知柳清菡从怀里掏出一条长长的丝巾，摊开两边：“这没有东西对吗？”众人点头。</p>
柳清菡把那株盆栽移到木桌的另外一头，然后她故意往自己手心吹了一口气，揉了揉：“你们现在猜猜我手里是什么东西？”</p>
“丝巾。”一个小孩大喊一句。</p>
柳清菡对那配合的小孩笑了一下，摊开手心，那长长飘逸的丝巾完全不见了，变成一朵洁白层层叠叠硕大的花朵。</p>
众人从原本的漫不经心，突然震惊了，这到底是从哪里变来的。太后也走上前了来，惊讶的瞪大眼眸。</p>
“小德子公公，你数一数还剩多少朵花了？”柳清菡示意了一下。</p>
小德子跑过去，数了数大声道：“五朵花。”</p>
太后娘娘显然不敢置信，自己亲自验证的走过去，数了数，哎，还真是，五朵。</p>
柳清菡接二连三从丝巾里变成很多东西，看的太后皇上和众人大为惊奇。</p>
还有几个十分怀疑的上前查看了木桌里里外外的，就怕她藏着什么东西。结果一无所获，就连皇上也上前查看了一下，显然他也是极为不明白，那些东西是怎么变出来的，只是他认定柳清菡藏了东西，因此开口道：“你变得都是死物，能变出什么活物来么？”</p>
这死物藏着身上没什么，就是这活物要是藏身上是肯定要叫的。</p>
明宣帝虽然说话是平平静静的，但是柳清菡就是直觉要是自己没有按照他的要求做到，只怕吃力不讨好，因此想了半响，才点了点头。</p>
依然是两手拢着丝巾，众人几百道的目光就跟探照灯似的，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死死盯着。似乎要看出柳清菡的破绽来。</p>
可惜及时这么多双眼睛下，扑棱两声，一只洁白的小鸽子从柳清菡的手心里钻了出来。</p>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惊异连连，而且一定没有看出所谓的破绽来，太后也是一脸赞叹之色，惊奇的接过那只小鸽子，连身体都是温热的，真的是活物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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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宝华大殿庄严壮丽，室内横梁饰以和玺彩画，雕龙画凤，头顶上悬挂着无数盏各式各样形状的宫灯，照的地板光洁可鉴，大门正中对面上首设九龙金漆宝座，宝座旁再设立两个较为小一定矮一点的朱红色雕漆宝座，侧面两旁是沥粉贴金云龙图案的巨柱，大殿的巨柱有十多根，呈纵列分布两旁。</p>
室内宾客的座位也正如巨柱纵列分布，按照等级由近逐远，大殿能容纳百来人并且显得不拥挤。</p>
百官正觥筹交错，推杯就盏的，喝酒聊天正欢。听见外头太监唱喏的声音，“定远威武大将军到！”纷纷抬头朝着殿堂门口望去，玉盏碰杯的清脆声，谈话声，嬉笑声，熙熙攘攘的大殿陡然就跟按下暂停键，安静的落针可闻，画面定格一般。</p>
很快门口就出现了一高大魁梧的男子和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子。两人并排着走过来。</p>
门口离得太远，大约是背光的缘故，一时众人看不大清楚两人的面容。只能看见两人的大概形体和走路步伐，司马骁翊不愧是定远威武大将军，走起路龙行虎步，昂首阔步，着实豪迈霸气，旁边的人则轻挪莲步。</p>
等两人走到大堂中间的时候，亮如白昼的宫灯照耀在他们身上。</p>
众人清清楚楚的看清了两人的面容，一时之间，大堂更是静的出奇，在座的官员莫不是呆愣在原地，惊讶的瞪大眼睛，木愣愣的，就跟看见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一般，接着是惊奇，茫然失措，惊疑不定，惊艳等等的情绪在眼睛里转换，张大的嘴巴简直能塞一个鸡蛋。</p>
定远威武大将军司马骁翊天天跟这些官员见面，这些官员自然不是惊异他如何了，而是他身旁的女子。</p>
只见那女子穿着一袭曳地火红色的留仙衣裙，衣裙上用金在衣襟，袖口，裙踞处细密封着精致的花纹，暗绣在裙摆间蝴蝶花纹在宫灯的照耀下，流光溢彩。细腰系着一根黑色的束腰带，盈盈不可一握，纤细的似乎能够以手丈量。</p>
她挽了一个抛家髻，头发全部盘起来，露出一张尖尖的宛如莲瓣的小脸，两鬓抱面，侧面斜插一根白色剔透的串珠簪子，头顶的墨色云鬓正中插在红色串珠，呈水滴状，抵在光洁的额头前，一摇一摆的。</p>
她的皮肤白皙胜雪，肌肤如细瓷一般精致的毫无瑕疵，一双潋滟水润的杏眼，挺翘的琼鼻，底下是殷红如血鲜艳的丰润红唇。</p>
很少有人能把红色穿的这般极致的好看，美的惊心动魄的，震撼人心，根本没有人舍得挪开眼。所谓的倾城三姝在她面前完全黯然失色。</p>
司马骁翊似乎注意到四面八方的垂涎眼神，狭长的眼眸扫视了一圈内室，蕴藏的锋芒看的在场的人就跟被蜂针蛰了似的，立马缩了回去。又忍不住偷偷瞄过去。</p>
司马骁翊停顿片刻，拉着柳清菡跪在大殿正中央，声音激昂高亢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凤体安康，皇后娘娘圣安。”柳清菡也跟着喊。</p>
他这一声就跟打破内室突然凝结的空气一般，众人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了。</p>
明宣帝也从呆怔中醒过神来，俊秀的脸庞划过一丝尴尬，咳嗽两声才摆了摆宽广的衣袖，温声平稳说道：“爱卿平身，回位置上坐下吧。”</p>
“是，谢过皇上。”两人同时异口同声说道。司马骁翊牵着柳清菡在皇帝右手的第一个位置坐下。</p>
“司马爱卿为何如此迟来？”明宣帝司马玄问道。</p>
“回皇上的话，微臣今日午宴喝酒太多，回去忙了一阵庶务，也就昏了头睡着了，忙梳洗一番赶将过来，还希望皇上饶恕微臣的无心怠慢之罪。”司马骁翊侧着身子，拱手半垂着头诚恳认罪道。</p>
司马玄眼神若有似无的从柳清菡身上划过，暗藏着一抹打量和锐利之色，半响才把眼神移向司马骁翊身上，笑道：“原来是这个缘故，倒也无妨，只是司马大将军勤政事务也要保重身体才是。”</p>
“多谢皇上关心，微臣会铭记于心。”司马骁翊恭敬说道。</p>
明宣帝跟司马骁翊说完便没有再开口，只是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扳指，不知道在想什么。</p>
大殿的气氛就跟解冻的溪水，碰杯就盏，高谈阔论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又跟之前一般熙熙攘攘的热闹。</p>
只是还是有些不一样了，时不时的众人的眼光会不住的瞄向右手的第一个位置。因为顾忌大将军，众人的眼神较为隐晦，有的人装作不经意间转过头来，或者是有人故意掉了什么东西滚到大将军近一点的位置，问题是捡东西的人，一边捡东西，一边眼睛看到却不是掉在地上的东西，反而是若有似无的瞟了柳清菡一眼。</p>
还有一个人捡东西后因为回头一直看柳清菡，朝着自己位置走的时候，不小心啪的一声重重撞上了隔壁木桌的钝角，疼的那官员的脸色都变了，还死命咬牙，要是喊出声来估计就要被以扰了太后娘娘雅兴拖出去了。</p>
官位较高的显贵到是还端着，只是偶尔若有似无的撇一眼罢了。那些个带来的官少爷们，青年俊才等等，眼光几乎都集中在右手第一位置处。</p>
坐在不远处的马素凌看投射在自己灼热的眼光几乎没了一大半，心内暗恨咬牙，她还是很享受这种被众人瞩目和捧着的感觉，又是疑惑这司马骁翊娶得女子居然长得……这般狐媚子，难怪司马骁翊会娶她。</p>
她冷哼一声，不过也是以色侍人的玩物罢了，等到新鲜感过了，年老色衰了，还不知道什么下场呢。</p>
张灵颜则是无所谓，反正她本就不怎么喜欢别人把灼热的眼神一直瞧着她，看她的人也少了很多。她发而松了一口气。又是觉得这司马骁翊娶得女子跟外界传的似乎不大相符。</p>
而较低位的官员则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了，他们在外头就敢讨论倾城三姝，更何况司马骁翊新鲜出炉的妻子。</p>
“这司马大人也不知什么运气的，被贬居然还能有这么一个红颜知己陪着，果然艳福不浅。”尉迟大人又是艳羡又是阴阳怪气道。</p>
“这跟外面传的差的也太多了，这模样，身段的简直了，啧啧。”梁大人也十分惊异连连的。</p>
他们其实私底下也曾经嚼过司马骁翊的舌根子，还嘲笑人家眼瘸，现在心情十分复杂，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怎么去了那么个偏僻的地方，都能遇到这么个天仙一样的女子呢。</p>
他们是穷苦出身也不是没有见过乡下姑娘的，可面前的柳清菡，要是有人指着她说是哪家望族的贵女，他们也会深信不疑的。</p>
“唉，我看见她的模样，才真正地体会什么叫做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尉迟大人感叹说道。</p>
众位大人虽然没有直接说出来，但是在他们的心里，这所谓的倾城三姝在她面前就跟一个搞笑的称呼似的。</p>
其实说句老实话，这倾城三姝确实个个貌美如花的，尤其是张灵颜和嘉禾公主，只是两人比起柳清菡的绝色姿容还是差了不止是一筹而已。</p>
“我这画画都想象不出能有这么好看漂亮的女子。”尉迟大人最后又补充一句，大家默认的点了点头。有些惆怅啊。</p>
最后还是四散开不敢轻易再说话了。</p>
每个宾客之间座位的距离不是很远，司马骁翊身边坐着正好是今天午宴被皇帝亲自点名提诗的骠骑大将军林猛，这林猛也是南楚国的一员猛将，平日里与司马骁翊的关系还不错。</p>
“修羽，我还以为晚宴你不来了。”林猛转头对着司马骁翊说道。</p>
“只是迟了一点时间而已。”司马骁翊说道：“那日我们众位兄弟齐聚一堂，唯独缺了你一个，着实遗憾。”</p>
“我也是前几天才刚刚从边关回来，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林猛咧开嘴直爽笑道：“下次我请兄弟们一起去我家里吃顿饭。”</p>
柳清菡坐在两人中间，林猛眼神望过去跟司马骁翊说话的时候，总会瞥到柳清菡半张精致的脸庞，红色的泪滴状的串珠垂在白皙的额头前，一摇一晃的，摇的林猛的眼神都有些打晃了。</p>
司马骁翊注意到林猛直眉楞眼的眼神，犀利漆黑的眼眸一瞪，林猛立刻不大好意思转过头去。他也知道朋友妻不可戏，但是他生平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一个女子的，暗暗有些羡慕司马骁翊的好运，不过转念一想，这弟妹细皮嫩肉的，只怕是个娇气的，他最是应付不过来这种女子，最怕女子哭哭啼啼的，因此也就罢了这种心思。</p>
还是莫昭恒这种直爽的女子对他胃口。遗憾的是，莫昭恒已经有了夫婿。找的还是他的好兄弟关仲信的，这样一想觉得自己还孤身一人的，顿时有些凄凉。</p>
“哎，你怎么今天总是在走神？”林猛捅了捅一旁的聂凌云，迟钝的如他，他都看出来今天聂凌云有些过于安静了。</p>
聂凌云恍惚了一下，看是林猛，没好气道：“你干什么？没看见小爷正在冥想。”</p>
“哎，你见没见过这个弟妹？”林猛询问道。</p>
聂凌云下意识的望了柳清菡那一头，立刻就跟被蜜蜂蜇了一般，坐直身子，粗声粗气回道：“没见过。”</p>
“你不是跟兄弟们去修羽外祖父家吃了一顿饭，他没有给你们引荐？”林猛狐疑道。</p>
“兴许见过，不过后来又忘记了。”聂凌云拿起桌面上一杯酒一口饮尽，小麦肤色，高鼻深目，侧脸立体看上去极为有男人味，英俊的面孔面无表情的。</p>
林猛看着聂凌云神情不大对劲，似乎……不是很喜欢这个弟妹，要不聂凌云记性这么好，要是见过，还会忘记？鬼才信。他是个粗中有细的人，打量片刻，还以为是聂凌云和那个娇滴滴的弟妹有过矛盾摩擦的。</p>
“哎，凌云，有一句话叫什么唯小人与女子什么养的，我们做男人的，就应该胸襟开阔，跟一个小女人计较什么。”林猛最怕兄弟之间因为女人生了嫌隙，因此劝道。</p>
“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聂凌云鄙视的看了一眼林猛，虽然不大懂得他是什么意思：“有空多看点书吧，跟你说话都感觉拉低我的档次了。”</p>
林猛想要温声劝到的话全部腹死胎中，恨不得掐死聂凌云，会吟诗作对了不起啊，狠狠的踹了他凳子一脚，骂道：“你这死德性，说的你多爱看书一样，我一个带兵打仗的，看什么书啊，净是些没用的东西。”一口闷下火辣的酒。</p>
聂凌云沉浸自己世界，没有个防备差点被林猛那一下大力踹的栽倒，他本就是个火爆的炸药性子，一点就着，当下就不干了。</p>
回身一脚踹倒林猛的凳子，林猛踉跄两下躲过被踹翻的凳子站稳了，内心大骂聂凌云这龟孙子的，提拳就要打过去。</p>
聂凌云一把握住他的拳头，啧啧两声低声道：“你是不要你的乌纱帽了？太后寿宴上大打出手的。”</p>
林猛瞪着一双铜铃一般大的眼睛对着聂凌云说道：“你小子，宴会之后我再收拾你，告诉你什么叫长幼有序，尊老爱幼。”</p>
聂凌云看傻缺一样看了林猛一眼，本想不搭理他，不过心里有一团火焰，出去打一次还能发泄一下，因此吊儿郎当的斜了他一眼：“行啊。”</p>
两人正说话间，一道柔美的乐声响起，门口鱼贯而入一排穿着青色衣裳的舞姬，赤足，手臂挽着一个竹篮，随着走动，脚腕上的铃铛泠泠作响，仿佛应和着这阵子的乐声。</p>
众人一时有些惊奇，往年只有开场舞，如今看这架势似乎大有不同。</p>
上首的带着九旒冕的明宣帝揉了揉自己的额角，俊秀的面容带着几分苦恼，这个傻丫头，他都派人去通知她了，说是司马骁翊与他的妻子伉俪情深，让她不要再纠缠了。</p>
哪知道这傻丫头还真是固执的很，顿时有些头痛。其实要是换成任何一个人，他都敢为了自己胞妹的幸福威逼利诱的，但是司马骁翊他是谁？他是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战神，看似沉稳忠心耿耿的，实则暗藏逆骨，桀骜不驯的，野性难驯，以前他就已经深刻认识到司马骁翊的刚硬性子，根本不会任人摆布。</p>
嘉禾公主在宝华殿的偏殿等了许久，从报信的奴婢口里知道司马骁翊已经来宝华殿，本来还十分紧张，结果看皇兄迟迟不来通知她去献舞，等的心急如焚的。</p>
这皇兄不是说好了，给她先探探底，在最适合的时刻，让她去大殿里献舞，哪知道左等右等不来，她都想自己贸然行动了，正好，一个太监进来说是来送皇上口信。</p>
嘉禾登时高兴极了，急急忙忙就要往外走，哪知道立马就被那太监拦住了，说了些什么夫妻伉俪情深的话，嘉禾公主气的面皮涨红，这皇兄也太过分了，净是帮着外人。</p>
嘉禾公主一想到司马骁翊身边站着一个没有什么门第，一无是处的农家女，不甘心，怒意腾的一下就起来了。甩开那个太监，反正这司马骁翊一定是属于她的。谁要跟她抢，她是决计不会让她好过的。</p>
宝华大殿，漫天飞舞的桃花瓣，还有不断旋转的青色衣摆，柔和的乐声突然急促起来，那旋转的青色衣摆迅速站成一拍对着大门，舞姿优雅。</p>
嘉禾公主就是在这时腾地一下从门口飞过那一排的穿着青色衣裳的舞姬，衣袂飞扬，裙带飘逸，脸上虽然蒙着面纱，但是从她的流转的美目，还有纤细的如楚腰的身形看得出是一个大美人。</p>
在众人想要细细打量她的时候，那一排的青衣舞姬把她围成一个圈，遮的严严实实的，就在众人抓耳挠腮想要观看中间那穿着淡紫色衣裙的美人的时候。</p>
那一排的舞姬倏忽一下全部弯下腰去，露出中间摆了一个杨柳腰盈盈下拜的姿态，一手捏着兰花指从自己面上划过，紫色的面纱随着她的动作落下，抵在勃颈处，美目看向司马骁翊那里，停顿片刻后，迅速不断旋转，淡紫色的衣摆尤如盛开的紫色鸢尾花的嘉禾公主。</p>
众人看见是嘉禾公主，惊讶万分。这嘉禾公主性子高傲，能当场献舞极为不易，众人看的津津有味的。</p>
嘉禾公主对着音乐的节拍，不断旋转，飞扬的淡紫色衣裙，梦幻美好，柔韧的肢体配上那一对美目引人遐想。直到最后所有的青衣舞姬四散开，嘉禾公主水袖倏忽一下飞出去，直直朝着司马骁翊那个方向。</p>
嘉禾公主练这一套舞步已经练得很熟了，刚刚跳舞的时候夜并没有紧张，只是在最后的一个动作上，她的心脏砰砰的跳，美目满含着期待之色。</p>
这水袖舞是南楚国的独有的舞蹈，主要是用来响心上人表达心意的，只要同样有意的那个人抓住她的水袖，就是隐晦的接受。</p>
那长长的水袖甩过去，众人的目光也登时瞪大望过去，原来这嘉禾公主一直对定远威武大将军情有独钟的，众人顿时对司马骁翊又是艳羡又是嫉妒的慌。</p>
两个大美人相伴，这司马骁翊的艳福着实不浅。</p>
结果，司马骁翊扬起手，宽大的玄紫色衣摆一挥，那飘过来的水袖原路返回，最终落在地上。</p>
嘉禾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就跟这水袖似的砰的一下砸在地上，美目迅速漫上泪意，看着司马骁翊的眼神是不敢置信还有伤心欲绝。</p>
在场的众人也是一脸懵逼的，原以为司马骁翊会左拥右抱的，哪知道他居然这么拒绝了嘉禾公主。这也太不知道怜香惜玉了，众人捶胸顿首的。</p>
嘉禾公主愤恨的瞪了司马骁翊旁边坐的人一眼，一望过去，人就怔了，不过她立刻回过神。衣袖擦过眼泪，高高的头颅抬起，似乎有居高临下的意思。</p>
“嘉禾，回来坐皇兄身边。”明宣帝看司马骁翊毫不留情拒绝嘉禾，又是心疼嘉禾，又是气恨这司马骁翊就跟一块捂不热的臭石头，看柳清菡的眼神也有些不善了。</p>
嘉禾听见她皇兄叫她，最后留恋看了司马骁翊一眼，又是狠狠瞪了柳清菡一眼，才挪步离开。</p>
这一段插曲虽然已经过去了，但是柳清菡明显感觉到了，底下众人看司马骁翊的痛惜，大概是他们想要的左拥右抱，这司马骁翊居然郎心似铁一般。而更糟糕的是，太后娘娘还有明宣帝面容阴沉，对于司马骁翊和柳清菡颇为微词了。</p>
柳清菡低头，眼眸划过一丝嘲讽，这嘉禾公主自己硬要献舞，别人没有接受，跌了面，她的亲娘亲哥反倒是埋怨上别人了。果然古代皇权至上最讨厌了。</p>
她抬起头的时候，眼神又归于毫无波澜。</p>
轮到百官献礼，当然也就是象征性在大众之下，展示一下给太后的礼物，官员众多，自然也不能个个都在太后跟前露脸，也就是前五品的官员能有这个机会的。</p>
这官员献礼本是从正一品到从五品，不过太后率先发话说道：“哀家想着往年都是从正一品到从五品，今日，不如开个例子，反着来吧。”太后说的极为沉稳虽然并没有流露出什么不满，但是只要不是太愚蠢的人都懂得，这太后是因为司马骁翊当众不给嘉禾公主脸面的事情生了气，心生怨怼的。</p>
黄大人和江大人相视一眼，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朝堂中跟司马骁翊不对盘的人更是大为爽快。</p>
而司马骁翊这边的人纷纷十分担忧。不过正主司马骁翊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想着什么时候才能走，他看着坐在他身旁的柳清菡，也就只能用宽大的衣袖遮住，牵着她的手，却是其他的动作根本不能做。</p>
从五品的官员受宠若惊，就跟天上掉馅饼似的，自己觉得体面风光，脸上带着极大的笑意，站在大堂中间，说道：“微臣沈石献给太后的是一支千年的老人参，这是微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找了三个月，才只得了这一支，祝太后福如东海寿千秋。”</p>
太后点了点头，保养得当的面容看上去不过是四十来岁的妇人，如果不是她鬓发斑白，估计要年轻很多。</p>
“你有心了。”太后淡淡说道。</p>
那从五品的官员顿时跟斗拜的公鸡似的下去了，这太后显然是不满意这礼物了。</p>
正五品的李儒看从五品的沈石落败而归，十分心灾乐祸的，暗骂了句蠢货，站起来走到大堂说道：“微臣李儒献给太后娘娘的是玉凤砚滴，微臣听闻太后极爱书法，这研磨墨水，再添加水总是费工夫，若是一个不小心必定会弄脏了衣服，而这玉凤砚滴正好能省下一道功夫的。”</p>
太后听李儒这么说，大为惊奇：“哦？这是给砚台添水的？是个如何的用法？”</p>
李儒给太后演示一遍，太后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似乎还挺有意思的，收下吧。你是叫李儒？”</p>
李儒笑着说道：“太后记性真好，下官正是叫李儒，木子李，儒学的儒。”</p>
“赏。”太后满意的笑了笑：“你果真是有心了。”</p>
“谢太后恩赐。”李儒下拜，接过太监手里递过来的一个匣子，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不过依着太后这么尊贵，想必送的东西也不是凡品。</p>
李儒喜气洋洋的下去了，一旁从五品的沈石状似不屑的冷哼一声。</p>
李儒之后送礼物官员送的的大多稀疏平常或者俗气异常的，太后也都是不咸不淡的态度。直到轮到司马骁翊的时候，太后又发话了：“我瞧着左相那礼物甚为有意思，还是左相先来吧。”</p>
太后此话一出，众位官员都低着头嘲笑，这司马骁翊拿大了吧，看他以后还敢这么强硬蛮横的。</p>
“微臣给太后娘娘献上的是璇宫朗照水晶球，底座是象牙点漆。这是海外的东西，极为偶然的机会，微臣才得了这一座水晶球，您说巧不巧，我原先看中了它，但是那个人硬是不肯卖给微臣，微臣想着这物件估计跟我无缘了，也就想要撒开手去，哪知道，那个洋人在您寿宴这一天突然上门硬是要买给我。我就奇了怪了，我问他，之前我想要买他为什么不卖，您猜他说了什么？”比起之前官员中规中矩的拘谨表现。</p>
这左相陆时渊就跟说故事似的，他本人长的极为俊俏，一身绯衣朝服，长眉若柳，身姿欣长，乌木一般的黑色瞳孔，宛如一块无暇美玉铸成的玉人，随意站在那里，也是丰姿奇秀，神韵独超，给人一种高贵清华感觉。</p>
而且他的声音极为动听，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p>
太后娘娘听他说话听得入迷，不住笑道：“你来送礼的，反倒要我猜题，你这意思是若哀家没有猜着，是不是就不给了。”</p>
“臣正有此意。”左相此话一出令所有的人目瞪口呆的，这左相也太敢这么说话了，黄大人和江大人正担忧的时候，左相话锋一转也同样笑道：“不过要是我要回去了，那洋人指不定又要上门来一趟了。”</p>
言外之意就是这水晶球只跟太后有缘分，太后听后果然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不住点了点左相，朝着皇帝无奈笑道：“你看你教出来的臣子，这般戏弄我。”</p>
“微臣不过说实话而已。”</p>
最后太后还是没有去猜，不过看着她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就知道她多喜欢左相陆时渊了。</p>
柳清菡只听见司马骁翊暗暗骂了句，马屁精。</p>
显然是极为不喜陆时渊了。不过说实话，柳清菡想了想自己要是老板，估计也喜欢陆时渊那种会办实事又会来事讨人欢心的，而司马骁翊这种只会埋头干活，一副臭脾气谁都懒得搭理的员工，柳清菡想起他一副别扭的样子就极为好笑。</p>
直到最后轮到司马骁翊献礼，他被冷落了这么久，柳清菡也知道他完全不在乎的，俊美如铸的面容毫无表情，这要是在平时还好，这下太后本来就看不顺眼他，之前的献礼的哪一个不是面带笑意的。</p>
在司马骁翊要开口的时候，太后先行一步说道：“心有不诚，你的礼我可不敢收，下去吧。”这句话已经是大大的驳了司马骁翊的面子了。</p>
底下窃窃私语的，看向司马骁翊的眼神大多数的是幸灾乐祸的。</p>
柳清菡看他站在大堂，明明脊背挺拔，身形魁梧高大就是看出了几丝寂寥之意。她大为心疼。就算他拒绝了嘉禾公主，也不能这么羞辱人。</p>
柳清菡倏忽从座位上站起来，喊了一句：“等等。”在场的官员顿时惊诧万分的看着她，就连太后还有明宣帝，在场所有的人一同看过来。</p>
大家都知道，一个陌生人一直盯着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是一定不会舒服的，更何况这偌大的宫殿里几百道的目光一同看过来，如果说，一个人的目光是一个灯泡的温度，那么几百只的灯泡亮起来的温度能够想象得出是怎么样的灼热。</p>
柳清菡自然心里也是不舒服的，但是她也可以勉强克服，毕竟大学兼职的时候她找了份代课老师的职位，是高中学校，正是叛逆的年纪，五十多道陌生的目光早就锻炼出她能假装是大白菜。</p>
她不仅不因为众人或惊异或疑惑或蔑视等等的目光而低头，反而更加挺直脊背，不卑不亢的朝着太后走去。</p>
长长曳地的火红色衣裙随着她款款走动摇摆起来，就像是传说之中的地狱之花，明艳而妖冶，清丽的面容安之若素，姿态端正优雅，步伐匀称，明明是一小段的路程，硬是让她走出了别有一番的高贵典雅和赏心悦目。</p>
底下众人惊叹连连，若是没有提前告知她身份是农家女，这一番优雅的走路姿态还有从容淡定的心性，还以为是显贵世族的贵女。甚至比所谓的贵女更胜一筹的。</p>
柳清菡俯下身福了个身，礼数周到，挑不出一点纰漏，行为举止优雅。丝毫不见生涩，反而像是教科书一般的。</p>
“民女斗胆敢问太后一句，您刚刚对骁翊说‘他心不诚，因此您不收这礼’？民女可否理解为您的意思是这送礼物送的主要是心意，而不是礼物本身。”柳清菡本就长得极为漂亮，尤其是她笑起来的时候，水灵的跟夏日的芙蕖一般，便是太后本来想要斥责说放肆，伸手不打笑脸人，也是稍微容忍了她的冒犯。只是冷眼看着她。看太后不回答，柳清菡也不气馁。</p>
反而笑得更加灿烂肆意了，晃得满座的人傻愣愣的看着，柳清菡对聂凌云和关仲信使了个眼色，两人还算是聪明，满腹疑惑的走过来了。</p>
“民女打个比方，比如说，这位聂大人全部的家当只有一百两银子，这位关大人全部家当有一千两银子，但是这位聂大人愿意把自己的一百两全部给太后娘娘，而关大人也愿意给一百两给太后娘娘。请问太后娘娘，您觉得谁更有诚意？”柳清菡一边摊手指聂凌云，一边摊手指关仲信。</p>
聂凌云和关仲信站在一旁别扭极了。</p>
众人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么有趣的说法，觉得有意思极了，底下的人有说都是一样的诚意，有的人说聂凌云有诚意，争论不休的，但是他们要他们说出理由又有些糊涂了，明明两人给的银两都一样多，为什么给人的感觉就是有点不对劲，就连太后皇上也陷入思考。</p>
太后大概是也是觉得这个说法有点意思，迟疑道：“应该是聂大人。”</p>
柳清菡大掌一拍，笑着点了点头：“太后娘娘您实在是太聪明了，没错，这聂大人把所有的家当都上交给太后娘娘了，自己分文未留，但是关大人明明有一千两，他却只愿意给您一百两，自己留着九百两银子，显然是更没有诚意的。看似他们给的一样多，但是诚意却不一样。”</p>
柳清菡这么一解说，众人恍然大悟，难怪明明是给一样多的东西，但是意义却完全不一样。</p>
太后先是不大理解，而后微微张嘴，才恍然大悟过来，立马就笑了出来：“我说怎么就是有点不对劲呢，原来问题出在，一个给我全部，一个却保留私心。”</p>
等她笑完了，才反应过来，咳嗽两声故意板着脸：“这跟你说司马大人有诚意有什么关系？”</p>
“当然有关系了，太后娘娘，您还不知道骁翊这个性子？他素来就爱板着脸，不爱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他心里是极为敬重您的，要不然就不会昨晚上明明喝醉了，让我在卯时叫醒他，民女本想让他多睡一会儿，结果他醒过来的时候，把我骂的狗血临头的，就是因为错过了您的寿宴的时辰。”柳清菡一副怨念很深，很委屈的模样，看着就十分令人发笑：“还有啊，为了给您送这份礼物，他还特意千里迢迢去了一趟林州，跑死了三匹马，等我知道他就是为了一块砚台，我十分惊讶，就想怎么有人这么傻，要送砚台随便买在京都买一块不就好了。”</p>
太后娘娘眼眸瞪大，显然没想到这么一块砚台居然费了这么大的功夫。</p>
司马骁翊狭长的眼眸惊异看着柳清菡，嘴角抽搐，其实柳清菡说的事情都是真实存在的，他确实酒醉太累了让她叫醒他来着，后面她自己玩着玩着就忘了，他根本没有骂她，还有千里迢迢去林州买砚台也是存在的，主要是他要去林州办事，听说林州的砚台久负盛名也就顺便买了，结果这些事情一经过她的嘴全都变样了。</p>
柳清菡接着故意嘲笑司马骁翊说道：“你看吧，我就说你眼光太差了，你还不信，这种破砚台太后娘娘怎么会喜欢。还是不要碍着太后娘娘的眼。”</p>
柳清菡上手随意就把桌子上的那块砚台拎起来，环顾四周，一副要丢掉的样子。看到一个窗户，她一边朝着太后娘娘笑着邀功道：“太后娘娘，我给您出气，这种破砚台有什么好的。”</p>
一边往窗户走，拎着砚台扬起手就要就要顺着窗户往外丢。柳清菡心里念叨着五，四，三，二……</p>
“慢着。”太后娘娘尴尬的咳嗽两声：“放着吧，丢了多可惜。”</p>
“那可不行，这块砚台，惹得您不满意，怎么能留着。”柳清菡正要丢。</p>
“哎哎，行了，我满意了，别丢。”太后娘娘脸色一燥，瞪了柳清菡一眼，示意她不要得寸进尺。</p>
柳清菡听见这话，勾起一抹笑意，清丽的面容更是令在场的人看的有些晃眼。</p>
她看太后状似有些不清不愿的，突然又对着太后娘娘俏皮说道：“除了骁翊给您准备里生辰礼物，民女也给您准备了生辰礼物，还请太后赏个脸看看行不？肯定够诚意。”</p>
太后现在一听诚意就头痛，摆摆手：“行吧，小德子去拿来。”</p>
“太后娘娘，这礼物可拿不了。”柳清菡说道。</p>
“很重？那再多派一些人就是了。”太后毫不在意道。</p>
“再多的人都搬不了啊。”柳清菡摊摊手，一副苦恼的样子。</p>
众人看她佯装苦恼的样子也是十分可爱极了。有些想要发笑。</p>
“你这丫头。”太后也被柳清菡吊起来兴趣了，一面警告道：“你要如何便如何吧，只是如果不够诚意的话，哼哼。”</p>
“绝对包您满意。”柳清菡神秘一笑道。</p>
柳清菡环顾四周，看到皇上桌子上的一株盆栽，指着盆栽问道：“太后娘娘，这能不能借一下？”</p>
太后娘娘点了点头，示意小德子搬给她。</p>
柳清菡让小德子给她搬了一张桌子，还找了各式各样的道具。以及一株开着好几朵硕大层层叠叠白色花朵的植物。</p>
“这株盆栽上一共有，一二三四……六朵花对吗？”柳清菡询问一句。大家看着她故弄玄虚，相看她要做什么，谁知柳清菡从怀里掏出一条长长的丝巾，摊开两边：“这没有东西对吗？”众人点头。</p>
柳清菡把那株盆栽移到木桌的另外一头，然后她故意往自己手心吹了一口气，揉了揉：“你们现在猜猜我手里是什么东西？”</p>
“丝巾。”一个小孩大喊一句。</p>
柳清菡对那配合的小孩笑了一下，摊开手心，那长长飘逸的丝巾完全不见了，变成一朵洁白层层叠叠硕大的花朵。</p>
众人从原本的漫不经心，突然震惊了，这到底是从哪里变来的。太后也走上前了来，惊讶的瞪大眼眸。</p>
“小德子公公，你数一数还剩多少朵花了？”柳清菡示意了一下。</p>
小德子跑过去，数了数大声道：“五朵花。”</p>
太后娘娘显然不敢置信，自己亲自验证的走过去，数了数，哎，还真是，五朵。</p>
柳清菡接二连三从丝巾里变成很多东西，看的太后皇上和众人大为惊奇。</p>
还有几个十分怀疑的上前查看了木桌里里外外的，就怕她藏着什么东西。结果一无所获，就连皇上也上前查看了一下，显然他也是极为不明白，那些东西是怎么变出来的，只是他认定柳清菡藏了东西，因此开口道：“你变得都是死物，能变出什么活物来么？”</p>
这死物藏着身上没什么，就是这活物要是藏身上是肯定要叫的。</p>
明宣帝虽然说话是平平静静的，但是柳清菡就是直觉要是自己没有按照他的要求做到，只怕吃力不讨好，因此想了半响，才点了点头。</p>
依然是两手拢着丝巾，众人几百道的目光就跟探照灯似的，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死死盯着。似乎要看出柳清菡的破绽来。</p>
可惜及时这么多双眼睛下，扑棱两声，一只洁白的小鸽子从柳清菡的手心里钻了出来。</p>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惊异连连，而且一定没有看出所谓的破绽来，太后也是一脸赞叹之色，惊奇的接过那只小鸽子，连身体都是温热的，真的是活物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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