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90章 婚礼（三）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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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在飞花轻似梦，漫天花雨，可爱浅红堆枝头。</p>
这世上风景纷繁——万里山河，百丈春暖，十方软红——对他而言，都不及人群中她垂眸颔首的嫣然一笑，那国色天香都倒映在了一双澄澈眼眸中，乌黑云鬓上洒落的晶莹珍珠，都不如她细腻如脂的冰肌雪肤。</p>
最重要的是，那个朝他缓缓走来的人，在今天之后，将会正式成为他的妻子，与他携手一生，直至骨血融合灵魂相濡。</p>
阿元今天穿着很正式严谨的三件套小西装，行止有据的模样活脱脱一个小小绅士。他还继承了父母的好相貌，跟顾寒倾宛如一个模子中刻出来，年纪尚幼却也能从眉眼窥见未来惊华一角。</p>
长辈们都坐得很远，这条新娘走来踏上礼台的繁华锦路两旁，挤满的都是年轻人，大家起哄笑闹着，把气氛炒得非常轻松愉悦。</p>
唯独阿元那张小脸很严肃，像是在认真做着这世上最重大的事情。</p>
而事实上，他提着一个竹编的篮子，里面盛满了花瓣，正在由阿元亲自一路抛洒。</p>
一边抛，一边以花瓣为姜锦引路。</p>
姜锦就踏着这些娇嫩的花瓣，逐步靠近这条繁华锦路尽头站着的顾寒倾。</p>
她身上的婚纱是由国风总设计师尹柳亲自操刀设计，上百号绣娘日以继夜，耗费数月才绣制而成。</p>
这层层轻纱薄得不可思议，就像是层层光辉重叠在一起。每一层纱都是镂空图案，灵感来源于走马宫灯，内里用灯照亮，便得以看到上面繁华复杂的图案，日月星辉，山河江海，大气磅礴得俨然一件不可思议的艺术品。</p>
这裙摆足有三米长的大拖尾，上身设计则很简单，白纱遮掩玉瓷雪肤，盘花扣勾出纤细脖颈。</p>
她黑檀长发盘起，发间坠落大大小小的珍珠，又以流苏的姿态，从旁垂落，披散在肩上，不需要项链耳环等多余点缀，光是这一顶玲珑明珠冠，便奢光逼人，亏得姜锦这绝代倾城姿色，才能压住这珠光宝气，换作其他人，大概会被这顶华丽的令人惊叹的玲珑明珠冠压得沦为陪衬。</p>
……</p>
落座的长辈们，有顾家族人，有世家之交，有同僚上司，有下属好友。</p>
他们的职业，也从军人，到政客，到学者，再到商人。</p>
这个国家站在最上层的人们，几乎都出现在了这里。</p>
就算避嫌没来，也用礼物表达了恭贺之意。</p>
在这群人中，有一位京城大学的老教授，同时兼任京大历史系博导、故宫专家、著名收藏家等等职业，有自己的私人博物馆与研究所，在国际上也赫赫有名，此时坐在一堆宾客中，却不起眼的厉害。</p>
他本来是随大流地看着这场婚礼，听到身边那些太太们谈论这次的婚礼：</p>
“听说这位顾三夫人，是一位演员？”</p>
“你不认识她？那可是姜锦啊！”</p>
“原来是姜锦！难怪！”</p>
“人家可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明星，我们华国成就最高的女演员呢。”</p>
“我很喜欢她的电影，有机会想要个签名。”</p>
老教授笑呵呵地听着，也没有把这些话放在心上。</p>
他随意地看着那边幸福温馨的一幕，本来就是目光一扫，却瞬间凝固。</p>
那是！那是什么！</p>
他的目光定格在新娘姜锦的头上，看到那发间硕大的几颗东珠，直接站起身，激动得直打摆子。</p>
“老廖！你这干什么呢？”旁边有熟人奇怪喊道。</p>
“那顶明珠冠！那顶明珠冠！”廖教授捂住他的心脏，“那是唐代的玲珑明珠冠，只存在传说中的绝世珍宝！我以为书上只是一句荒谬的记载，没有想到，没有想到……”</p>
“什么？”听到的人也面露诧异，“不会吧，如果是唐代的东西，怎么能保存得这么好？”</p>
廖教授呵呵一笑，目光恋恋不舍地停留在姜锦的头发上，眼露痴迷：“呵呵，不然怎么能称得上是绝世珍宝？据说那是女帝宝库中最珍贵的收藏，仅在宫廷秘宝录中有所记载，那册秘录毁于战乱，我得到的也只有只言片语。据说上面的每一颗珍珠，都是传说中的鲛人泪，所以千年光华不失，其色温润如玉，又被称为玲珑明珠冠。”</p>
“可你怎么知道是同一件东西呢？”</p>
“你仔细看，她头上的玲珑明珠冠，在太阳光下每一颗都华光内敛，似乎有烟雾氤氲其中，这是鲛人泪的特征！普通珍珠怎么可能有这种效果！”</p>
听到的人闻言看去，果不其然如老教授所说，每一颗珠子都有着不同于珍珠的光华，在太阳之下美不胜收。</p>
“玲珑明珠冠，唐代绝世珍宝……”</p>
周围人呢喃着，没一会儿便传开了。</p>
话递到前方的主桌，乔诗语一听：“是吗？那是锦锦的传家宝呀！”</p>
这话当然掩不住，转眼大部分人都知道了。</p>
先前因为姜锦家世，对这位顾三夫人并不看重，以为是顾家老三看中了人家容貌，也不在意家世，才娶进家门的，现在看来，新娘姜锦也不是他们想的那么简单。</p>
别的不说，光是那顶玲珑明珠冠，就是绝对的无价之宝。</p>
这更是证明了姜锦家族底蕴神秘，根本不是外界传闻的普通女孩儿。</p>
果然，顾家这种家世，怎么会给顾家之龙随随便便挑一个妻子呢？</p>
——这话若是传进顾家人的耳里，他们大概只会高深一笑。</p>
诸君，想多了。</p>
……</p>
姜锦尚且不知道自己戴的玲珑明珠冠给宾客带来了多么大的轰动，有因为它改变了多少人对她的看法，重新审视她这位新晋的顾三夫人。</p>
她连这顶玲珑明珠冠的真正来历是唐代珍品都不清楚。</p>
对她来说，这只是外婆家族传家宝，是母亲姜媛留给她的念想。</p>
带着它，姜锦就好像感觉到是母亲陪伴在她的左右，温暖相伴，一步步岁她走向幸福的彼岸。</p>
这条繁华锦路，出乎意料的漫长。</p>
漫长得仿佛天长地久，时光都仿佛定格在了这一刻。</p>
当姜锦终于出现在顾寒倾面前的那一刻。</p>
她抬眼，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那个男人，竟然眼睛泛红。</p>
他哭了？</p>
姜锦震惊不已，也不管身后跟着的伴娘安夏，提着裙摆就小跑了过去。</p>
“阿倾！”她担忧地在顾寒倾面前踮起脚迎向他，仔细去看他眼角的泪意。</p>
开始，姜锦以为是她看错了。</p>
他可是顾寒倾啊！他怎么会哭呢？</p>
对他而言，流泪就是软弱，就跟放弃生气一样不可饶恕。宁流血不流泪，这条准则贯彻了顾寒倾的人生，从未违背。</p>
但是现在，他却看着姜锦，红了眼，流了泪。</p>
姜锦心慌不已，难掩忧色。</p>
其他人也纷纷震惊得不敢说话，呆若木鸡地看着这世纪画面。</p>
姜锦见顾寒倾只是凝望着她，却不说话，越发担心了：“你怎么了？”</p>
顾寒倾默不作声，用力拥抱住她。</p>
“你终于是我的了。”他笑着说。</p>
姜锦一愣，随即笑了。</p>
她怎么忘了，这是顾寒倾第一次看到她穿婚纱的样子。</p>
“我爱你。”她凑近顾寒倾的耳边，低声轻语。</p>
这些话，他们听到就好，还是别告诉其他人了。</p>
顾寒倾笑得越发灿如骄阳：“我也是，锦锦，我爱你。”</p>
这三个字很轻，但是对于他们来说，这三个字却比骨血生命都还要重要。</p>
此刻，顾寒倾牵起姜锦的手，带着她走向那水晶礼台。</p>
“等等。”顾寒倾突然停了下来。</p>
姜锦跟着停下，疑惑不解地看着他。</p>
“怎么了？”</p>
顾寒倾示意她朝着天空看去。</p>
紧接着，所有宾客都随着他们的动作往那天空看去。</p>
那里，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化为实质投射在湛湛上空，一颗颗微弱光点漂浮起伏，像是萤火虫，又像是星星洒落的辉光，美得让人难以想象那是凡物。</p>
人群中一个中二少年惊讶地站起身，指着那片光芒喊道：“玄幻世界打破次元壁降临了！”</p>
周围哄然大笑，其中一个了解的学者模样男人，对他解释道：“小家伙，那是全息投影！”</p>
一时之间，议论纷纷。</p>
全息投影？这项技术已经成熟了吗？不是说还在试验阶段，至少五年内不会有突破吗？怎么现在就投入实用了？</p>
他们再转念想到顾家名下与国家合作的研究所，想到顾寒倾的特别身份，又好像没有那么难以理解了。</p>
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半空中飞舞着由电脑智能控制的无人机，下面吊着黑色的圆形设备，从不同角度投落的光束刚好构成半空中的那片光芒。</p>
以往的全息投影，都脱离不了笨重的大型设备。</p>
这个，才是真正意义的全息投影。</p>
华国做到了它，也实现了它。</p>
难以置信。</p>
更难以置信的是，率先运用在了这场婚礼上，让这场婚礼都变得与众不同。</p>
惊艳的还在后面。</p>
静止漂浮的白色光点忽然开始震动，然后猛地汇聚在一起，砰然相撞后，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在半空中凝聚。</p>
那不是姜锦吗？</p>
而且还是《祸国》中红衣倾城的绝代妖姬姜锦！</p>
在全息投影之下，如真人如出一辙的投影姜锦，手指掐成兰花，在半空中翩翩起舞，广袖挥拂落下萤火辉光无数。</p>
宾客们眼睁睁看着这些萤火朝着自己落下，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那是晶莹透明的礼花碎片，被四周隐藏的灯光反射出了萤火的模样。</p>
红衣倾城，只是开始。</p>
就在大家看的如痴如醉，享受着大型视觉盛宴之时，那全息投影摇身一变，又成了穿着校服的清纯姜锦！</p>
这是电影怦然心动里面的样子！</p>
然后是桐花郡主……嘉南郡主……梨月……简……</p>
姜锦出演的每一个角色，都出现在了半空之上，栩栩如生的姜锦投影，在那里把姜锦于荧幕中的经典画面，全部重演了一遍。</p>
旁边的乐团也随着画面的变换更迭，演奏着合适的音乐，激昂的、轻柔的、忧伤的、喜悦的……</p>
观看着这场视听盛宴的人，也跟着这些画面，感受到了姜锦这个演员身上的强大力量，那种带动他们情绪，让他们哭让他们笑的力量。</p>
这就是演员啊。</p>
视听盛宴终于接近尾声的时候，辉光凝聚而成的姜锦又在光芒中炸开，化作一只白鸽，振翅而飞，朝着那蔚蓝天空，消失不见。</p>
顾寒倾对姜锦低声耳语道：“锦锦，我希望你是自由飞翔的鸟，可以活得肆意灿烂，随心所欲地追逐梦想。”</p>
姜锦眼眶泛红：“那你呢？”</p>
“自然是你头顶的那片天空，如影随形，为你遮风挡雨。”</p>
顾寒倾不是一个喜欢说甜腻情话的人，但是现在他说的这句话，却比什么承诺情话好听一百倍一万倍！</p>
姜锦的心脏都在微微发颤，酥软成一片。</p>
她想，大概这辈子她都不会忘记这句话，这个画面。</p>
于是，旁边的宾客们，就看到这对珠联璧合的新人，走上礼台，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婚礼的步骤。</p>
他们的目光至始至终焦灼在一起，舍不得离开对方，每一寸爱意都揉碎了融化在其中。</p>
又想到刚才的画面，他们不由得感叹：</p>
“这就是真正的爱情啊。”</p>
台上顾寒倾与姜锦拥吻。</p>
台下——</p>
阿元笑逐颜开，嘴角翘得高高的，忍不住把手里篮子里的花瓣抛起一次又一次，笑容有着难得的孩子气；</p>
安夏穿着伴娘服，想着姜锦走过的那些艰辛道路，又想到今天她得到的幸福，忍不住偷偷抹泪，心酸又高兴；</p>
顾家二老的肩膀不自觉靠在一起，看到小儿子跟小儿媳妇幸福一幕，他们也回想起了年轻时候的快乐；</p>
顾韩城夫妻俩貌合神离，彼此对视一眼，两人的眼睛里都藏了很多东西，却都不愿意说开点破；</p>
顾乔孤身一人坐在人群中，高贵姿态有着女王般的威仪，她的神情却看上去稍稍迷茫，就像是找不到前方的路。</p>
还有像他们一样的很多人，都被这个画面所触动，想起了一些该想起和不该想起的东西。</p>
人生，幸福二字何其珍稀。</p>
又有多少人懂得珍惜呢？</p>
……</p>
在什刹海边上的这个园子正在进行姜锦的盛世婚礼时，这片静谧园子以外的地方，却在因为姜锦的婚礼而沸沸扬扬，难以安宁。</p>
网络上关于“姜锦婚礼”的话题直接炸开了，所有人都在讨论今天。</p>
‘不是姜锦婚礼吗？为什么一张照片都看不到？’</p>
‘听说姜锦不对外公开婚礼，连无孔不入的狗仔都拍不到现场。’</p>
‘男方到底是什么人？’</p>
‘我女神居然要嫁人了？我不服我不服！’</p>
‘估计是不敢公开吧，害怕大家知道外界传的高富帅实际是个秃顶老头。’</p>
‘抱歉我家的狗绳没有系紧，又让这条疯狗出来乱吠。’</p>
‘今天真的是婚礼吗？姜锦的微博跟工作室微博都没有一点动静啊！’</p>
‘别怀疑了，蒂芙尼华国的官微，还有大雅、欧米茄几个姜锦代言品牌的官微都转发祝福了，婚礼无疑。’</p>
就在众说纷坛的时候，有狗仔忍不住跳出来说——</p>
“姜锦对外全部封闭了婚礼的相关消息，没有一张照片，而且娱乐圈能拿到请柬的人寥寥无几，全部都是跟姜锦关系很好的朋友，普通合作关系连见到请柬的机会都没有！听说姜锦嫁的是个世家子弟，所以上面也不敢蹦跶得太厉害，怕被查水表，大家议论两句就行，别挖了，没用的。”</p>
其实关于姜锦丈夫的传闻有很多，什么神秘高官，什么财阀三代，什么中年富商。当然，传得最真的，就是世家子弟这个身份了。</p>
可真正是什么身份，没有人知道。</p>
倒是这次婚礼被掩盖得密不透风，娱乐圈被邀请的明星导演不过二十几号人，也让“世家子弟”这个传闻变得越发真实。</p>
就在这个时候，姜锦的个人微博发布了一张婚礼照片，让大众得以窥见这神秘婚礼的一幕。</p>
照片中，是两个人的背影。</p>
他们穿着婚服，一个黑色西装，一个白色婚纱，般配宛如金童玉女。</p>
头顶上是湛蓝晴空，天幕之下，高大男人身旁依偎着的娇美女人，不是姜锦又是谁？她的铁杆粉丝们，光凭一只手就能认出姜锦，看这背影又怎么会认不出来呢？</p>
那旁边的就是姜锦老公了？</p>
众人看到照片上两人亲密依偎，浓浓的柔情蜜意隔着照片都能感受到，无数单身狗都感觉遭受一记暴击。</p>
吃三斤狗粮都不够啊！</p>
‘看到这张照片，我又相信爱情了。’</p>
‘那些说姜锦被包养的人都给老娘出来看看！看看人家这柔情蜜意的甜蜜小情侣！’</p>
‘以我资深外貌协会成员经验判断，光看姜锦老公这背影就知道，这绝对是个绝代帅哥！’</p>
‘好想看到这对高颜值夫妻生下来的宝宝长什么样子啊，谁知道姜锦家宝贝儿子长什么样？’</p>
‘请保护尊重她的隐私，不要过于窥探姜锦的私生活谢谢！’</p>
‘只有我注意到姜锦身上的婚纱有多么漂亮吗？土豪啊，口水！’</p>
‘姜锦戴的是什么东西啊，珍珠发冠吗？好有味道好特别，我快结婚了也想戴这个！’</p>
‘虽然不甘心我老婆被娶走，但如果她可以开心，我愿意祝福她！’</p>
‘不要啊！女神别嫁人啊！说好我们要在一起一辈子的呢？’</p>
‘生无可恋。’</p>
‘一群哭天抢地的人是什么立场，人家男才女貌天生一对，轮得到你们这群妖怪反对？’</p>
——最后一句简直扎心。</p>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光是这个满满甜蜜感的画面，就足以让姜锦身上那些若有若无的难听传闻烟消云散，什么被富商老板包养更是不攻自破。</p>
就像是童话里面的桥段，真爱战胜一切。</p>
吃瓜群众们虽然吼得厉害，但是姜锦的几大粉丝站，都齐齐为姜锦送上祝福。</p>
更有甚者，在京城的外贸大楼秒如黄金昂贵的室外显示屏上，滚动播放祝福动画视频，还剪辑了姜锦作品的经典画面，上万人都亲眼见证了姜锦粉丝们对她的衷心祝福。</p>
海城外滩的一栋大楼上，则亮起“恭喜锦锦大婚，爱你一生一世”的led字体，持续出现了一分钟，就烧掉了足足十几万。</p>
北方华国最冷的城市，至今四月依旧零下十几度，冰天雪地之下，姜锦粉丝们机智地利用地理优势，做了一个巨大冰雕，上面刻满了祝福。</p>
而姜锦最大的官方后援会，则以姜锦新婚的名义，给贫困地区捐了大笔的钱、衣物、课本等等，据说姜锦得知这个行为，还贡献了她的一份。</p>
还有林林总总的祝福活动，不同地区大显神通，俨然变成了一场姜锦粉丝的盛大狂欢。</p>
连外国媒体都忍不住开始报道姜锦这次婚礼的周边新闻，关于她粉丝们为了祝福做出的种种新意创举，让无数人瞠目咋舌，惊呼城会玩。</p>
这场被世纪铭记并祝福的婚礼，也必然会如他们希望的那般，此生此世，永远长久。</p>
……</p>
婚礼过后。</p>
结束了忙碌的顾韩城回到家，之后几天都能想起弟弟婚礼上的一幕幕。</p>
是什么让他记忆深刻？是顾寒倾夫妻俩那流动的温情脉脉，还是于知雅眼里闪动的那期待向往的光芒？</p>
大概，是后者吧。</p>
顾韩城作为顾家长子，几十年的人生可以说是井然有序，也可以说是无聊至极。</p>
他从来与浪漫绝缘，结婚纪念日为妻子买一束玫瑰的行为就已经是极限。</p>
但她仍然每次都会惊喜收下，快乐得像是回到了少女时代。</p>
后来，他官位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忙碌，根本没有时间去准备什么浪漫惊喜，玫瑰花也从亲自挑选变成了秘书任务。</p>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于知雅脸上就再没有出现过欣喜雀跃了。</p>
她越来越像一个合格的世家夫人，往来交际如鱼得水。</p>
可是，也有一些东西在悄然间流逝。</p>
顾韩城如今回忆起来，才发觉他有多么后悔懊恼。</p>
他想要做一点什么。</p>
顾韩城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决定用最简单也最原始的办法——写信。</p>
他要给于知雅写信，写下他的心里话。哪怕他和她就这样彻底分开，他也希望这封信能够让她明白，这二十多年来的婚姻生活是有意义的。</p>
顾韩城提笔时困难，到后来却下笔如飞，憋了很久的话，如今流畅自然地落在信纸上，满满都是顾韩城的真心实意。</p>
他一气呵成写完了之后，从头读来，老脸微红。</p>
怎么一封普通的谈心信，写到后面变成了一封情书？</p>
没错，就是情书。</p>
字字恳切，句句深情。</p>
都说文字向来比言语更加能够清晰地感知到真心实意，现在这一刻，顾韩城突然明白了。</p>
原来他也早在这二十多年的婚姻生活中，对她情根身种。</p>
只不过他把这份喜欢当成习惯，忽略了而已。</p>
在官场上杀伐果断的顾韩城，对这封信犹豫不决，压根不知道到底该不该送出去，总觉得这种事情是毛头小子做的，与他这个年龄的老头子绝缘。</p>
他下不了决心送出去，就干脆装在信封里，压在书中。</p>
好巧不巧的，这本书被于知雅拿去，她打开书页，看到信封，抱着一丝好奇之心读了这封信。</p>
于知雅久违地感觉到了心动的感觉，就像是年少时期，她第一次看到顾韩城，怀里像是揣了小鹿砰砰直跳。</p>
她脸颊微红，把信封紧紧压在怀中，舍不得放回去。</p>
“妈。”</p>
顾筱突然从房门走进来，惊了于知雅一跳，手忙脚乱地把信封藏好，免得被女儿看了去。</p>
顾筱并没有错过这样一幕：“妈你在藏什么呢。”</p>
“你别管。”于知雅拿出凶巴巴的气势，可惜这会儿她的样子实在没有什么威慑力，连顾筱都只是撇撇嘴。</p>
不过顾筱也没精打采得厉害，不想继续追问信封的事情，只是对于知雅说：“这个周末我决定搬回来住了。”</p>
“真的？”于知雅欣慰极了，丈夫给了她惊喜，女儿又变得懂事，一切都是如此顺遂——大概，她已经忘记了丈夫已经是前夫的事情。</p>
“嗯，我觉得在学校住着太无聊了，还是回家里好。”顾筱低着头，说话的时候没什么底气。</p>
只是于知雅还沉浸在看到信的狂喜当中，并没有发现女儿的不对劲。</p>
她急急忙忙出门叫人收拾好顾筱的房间，又问她需不需要帮忙收拾行李。</p>
“没有多少东西，我自己收拾好了。”顾筱强自扯出一抹笑容，扬起下巴对于知雅道，“你的女儿我，在学校住的这段时间里，该学会的都学会了，你就别操心了！自食其力没问题！”</p>
“是吗？那你的零花钱……”</p>
“妈我错了！”</p>
顾筱迅速求饶，一溜烟跑掉，留下于知雅摇头苦笑。</p>
顾筱匆匆跑出家门，打车直接去了学校。</p>
从走进校门那一刻开始，就有无数人停下来跟顾筱打招呼。</p>
“筱筱，你今天有课吗？”</p>
“筱筱，我们中午要聚餐，你一起来吧？”</p>
“筱筱，我买了两套护肤品，送你一套吧。”</p>
一路上遇到的人，都在跟她打招呼，好像整个学校都是她的朋友。连顾筱自己都忍不住会产生自己交友广天下的错觉，当然，事实她也是如今的校园风云人物。</p>
其根源，当然跟姜锦脱不了干系。</p>
这些人想跟她打好关系，不是看在顾筱背景不简单，就是想要通过跟她套近乎有机会认识姜锦。</p>
至于他们背后在说什么，是好是坏，顾筱一概不知，也不想知道。</p>
她连这些阿谀奉承的脸都看烦了。</p>
顾筱快速跑回宿舍，拉出早就收拾好的箱子，还有一些住校这段时间买的杂七杂八东西，顾筱都打算扔掉。</p>
她的室友还在依依不舍地挽留她：“筱筱，你真的要走啊，是不是在这里住得不开心啊？留下来跟我们待在一块儿多好。”</p>
短暂的住校时间已经让顾筱渐渐明白了与人相处之道，此时她也能笑得毫无芥蒂地说：“还是家里好，我妈妈每天在家里做好饭等我吃，在学校哪有在家方便？放心，我会经常回来的。”</p>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顾筱自己都不相信。</p>
她可没忘记几个月前，跟几个室友闹得怎样水火不容。</p>
她的室友反倒信了，估计是认为顾筱没心机没脑子，随便糊弄两下就会忘记她们合起伙来说她坏话的事情。</p>
顾筱被三个室友送到楼下，才催促她们重新回去，走了没两步，顾筱停下来，看着不远处站着的高原。</p>
高原的目光落在顾筱推着的行李箱上。</p>
“你要出门？”</p>
顾筱下意识摇头：“不是，我要搬回家住。”</p>
高原哦了一声，说我送你吧。</p>
顾筱也没拒绝，毕竟高原还是她的男朋友，送她这种事情很正常也很自然。</p>
可是，顾筱打算搬回家这件事情，完全没有提前告诉高原——对此，高原没觉得不对，顾筱也没觉得不对。</p>
事实在上次的爬山之旅回来后，两人的关系就发生了一点变化。</p>
也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变化，就是两人之间裂开了一道鸿沟，无形的隔阂让两颗原本贴在一起的心渐行渐远。</p>
高原送顾筱一直走到学校门口。</p>
“我帮你叫出租车。”高原说。</p>
顾筱应了一声好。</p>
高原刚往外走了几步，就有一辆黑色路虎在顾筱旁边停下，车窗紧接着降下，露出一张戴着墨镜的脸。</p>
“筱筱？”</p>
顾筱意外地看着驾驶座上的人：“夏夏姐？”</p>
路虎上的人赫然便是安夏，她有一个朋友是旁边一所大学的心理系教授，安夏有一些问题想问她，就开车过来。回家的路上，无意中发现路边的人很像顾筱，停下来一看，果然是她。</p>
“说了让你叫姨，我跟你小婶婶可是朋友！”安夏自持是长辈，不免有些得意。</p>
顾筱哼了一声，嘀咕着：“明明跟我是一辈，怎么老是喜欢充当长辈。”</p>
京城的圈子就这么大，来来回回都认识，在姜锦成为顾筱的小婶婶之前，顾筱跟安夏也是见面认识喊姐姐的关系。</p>
安夏才不管，跳下车来硬是要让顾筱叫姨。</p>
顾筱直翻白眼，把高原拽过来当挡箭牌。</p>
“你男朋友啊？”安夏促狭笑道。</p>
“不是！”顾筱摇头，冷静道，“你别乱说啊。”</p>
“知道知道。”安夏露出一副我什么都知道但是我不说的表情，让顾筱无奈极了，只好用小婶婶来警告安夏。</p>
“这位帅气的小鲜肉同学，你的名字是？”安夏看向高原笑眯眯。</p>
“高原。”</p>
“哇，多么意境深远的名字！”</p>
顾筱看到安夏眼睛都在发光，急急忙忙挡在高原面前，冲安夏威胁道：“我知道你现在跟莫问哥在一起的，别乱打主意啊！”</p>
安夏一挑眉：“呵，小丫头片子还知道威胁人了？”</p>
顾筱不满地龇牙咧嘴。</p>
安夏只得放弃打趣两人：“你这是要去什么地方？我送你吧。”</p>
顾筱本来不想同意，可这学校偏僻，根本不好打车。</p>
“好吧。”她勉为其难应下。</p>
高原帮着把顾筱的行李箱放到后备箱，顾筱这才挥手跟高原道别。</p>
车子离开的时候，顾筱怔怔地看着后视镜中高原的身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她的视野之中，再也找不到。</p>
“吵架了？”开车中的安夏，忙里偷闲瞥了顾筱一眼。</p>
顾筱答非所问：“认真开车！”</p>
“顾小姐，我是要提醒你安全带呢。”</p>
顾筱低头一看，果然发现她忘了系安全带，赶紧系好，心虚揉揉鼻子。</p>
安夏笑吟吟地瞥着顾筱的表情，不再多言。</p>
她把顾筱送到家后，本想直接开车回自己家，可转念一想，又有些犹豫，等她回过神来，车子已经在开去莫问家里的路上。</p>
算了，去就去吧。</p>
安夏悄悄叹道。</p>
这条路她开过很多遍，不用导航也能了然于胸，轻车熟路地找到莫问公寓的小区，连门口的保安都熟悉了她，跟她敬礼问候，直接放行。</p>
停了车，一路上楼，安夏在密码门上熟练键入密码。</p>
打开门，扑面而来的一室清冷。</p>
莫问大概有作为医生的一贯洁癖，从这个家里的摆设就能窥见一二，通通的黑白灰色调性冷淡风格。</p>
只不过在最近这段时间，这种风格越来越强烈，就像是莫问这个人的转变，让安夏感知清晰。</p>
她放慢了动作，轻手轻脚换上拖鞋，放了包，踩着软底拖鞋无声走在冰凉的大理石地砖上，来到书房。</p>
莫问果然如她所料，正坐在书房的沙发椅上看书。</p>
他戴着金丝眼镜，冷静孤僻，若不是翻书的动作，似乎打算就此化作亘古不变的雕像，扎根在这椅子上，巍然不动。</p>
安夏站在门口静静看着他。</p>
“你来了。”莫问抬眼看她，并不意外。</p>
能走进这屋的人，除了莫问自己，也就是安夏了。所以他不意外，也不奇怪。</p>
安夏嗯了一声，问他：“吃饭了”。</p>
“一份三明治，用了你昨天留下来的材料。”莫问说。</p>
安夏听了就忍不住操心：“光吃三明治怎么行？等着，我给你做饭！”</p>
说完她就风风火火冲进厨房，不消片刻，里面传来乒里乓啷的声音。</p>
书房中，莫问微微翘起嘴角。</p>
而后低头继续看书，嘴边笑容也消失于无形。</p>
（【卷四：情之起，何所终】完）</p>
－－－－－－题外话－－－－－－</p>
明天进入下一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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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在飞花轻似梦，漫天花雨，可爱浅红堆枝头。</p>
这世上风景纷繁——万里山河，百丈春暖，十方软红——对他而言，都不及人群中她垂眸颔首的嫣然一笑，那国色天香都倒映在了一双澄澈眼眸中，乌黑云鬓上洒落的晶莹珍珠，都不如她细腻如脂的冰肌雪肤。</p>
最重要的是，那个朝他缓缓走来的人，在今天之后，将会正式成为他的妻子，与他携手一生，直至骨血融合灵魂相濡。</p>
阿元今天穿着很正式严谨的三件套小西装，行止有据的模样活脱脱一个小小绅士。他还继承了父母的好相貌，跟顾寒倾宛如一个模子中刻出来，年纪尚幼却也能从眉眼窥见未来惊华一角。</p>
长辈们都坐得很远，这条新娘走来踏上礼台的繁华锦路两旁，挤满的都是年轻人，大家起哄笑闹着，把气氛炒得非常轻松愉悦。</p>
唯独阿元那张小脸很严肃，像是在认真做着这世上最重大的事情。</p>
而事实上，他提着一个竹编的篮子，里面盛满了花瓣，正在由阿元亲自一路抛洒。</p>
一边抛，一边以花瓣为姜锦引路。</p>
姜锦就踏着这些娇嫩的花瓣，逐步靠近这条繁华锦路尽头站着的顾寒倾。</p>
她身上的婚纱是由国风总设计师尹柳亲自操刀设计，上百号绣娘日以继夜，耗费数月才绣制而成。</p>
这层层轻纱薄得不可思议，就像是层层光辉重叠在一起。每一层纱都是镂空图案，灵感来源于走马宫灯，内里用灯照亮，便得以看到上面繁华复杂的图案，日月星辉，山河江海，大气磅礴得俨然一件不可思议的艺术品。</p>
这裙摆足有三米长的大拖尾，上身设计则很简单，白纱遮掩玉瓷雪肤，盘花扣勾出纤细脖颈。</p>
她黑檀长发盘起，发间坠落大大小小的珍珠，又以流苏的姿态，从旁垂落，披散在肩上，不需要项链耳环等多余点缀，光是这一顶玲珑明珠冠，便奢光逼人，亏得姜锦这绝代倾城姿色，才能压住这珠光宝气，换作其他人，大概会被这顶华丽的令人惊叹的玲珑明珠冠压得沦为陪衬。</p>
……</p>
落座的长辈们，有顾家族人，有世家之交，有同僚上司，有下属好友。</p>
他们的职业，也从军人，到政客，到学者，再到商人。</p>
这个国家站在最上层的人们，几乎都出现在了这里。</p>
就算避嫌没来，也用礼物表达了恭贺之意。</p>
在这群人中，有一位京城大学的老教授，同时兼任京大历史系博导、故宫专家、著名收藏家等等职业，有自己的私人博物馆与研究所，在国际上也赫赫有名，此时坐在一堆宾客中，却不起眼的厉害。</p>
他本来是随大流地看着这场婚礼，听到身边那些太太们谈论这次的婚礼：</p>
“听说这位顾三夫人，是一位演员？”</p>
“你不认识她？那可是姜锦啊！”</p>
“原来是姜锦！难怪！”</p>
“人家可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明星，我们华国成就最高的女演员呢。”</p>
“我很喜欢她的电影，有机会想要个签名。”</p>
老教授笑呵呵地听着，也没有把这些话放在心上。</p>
他随意地看着那边幸福温馨的一幕，本来就是目光一扫，却瞬间凝固。</p>
那是！那是什么！</p>
他的目光定格在新娘姜锦的头上，看到那发间硕大的几颗东珠，直接站起身，激动得直打摆子。</p>
“老廖！你这干什么呢？”旁边有熟人奇怪喊道。</p>
“那顶明珠冠！那顶明珠冠！”廖教授捂住他的心脏，“那是唐代的玲珑明珠冠，只存在传说中的绝世珍宝！我以为书上只是一句荒谬的记载，没有想到，没有想到……”</p>
“什么？”听到的人也面露诧异，“不会吧，如果是唐代的东西，怎么能保存得这么好？”</p>
廖教授呵呵一笑，目光恋恋不舍地停留在姜锦的头发上，眼露痴迷：“呵呵，不然怎么能称得上是绝世珍宝？据说那是女帝宝库中最珍贵的收藏，仅在宫廷秘宝录中有所记载，那册秘录毁于战乱，我得到的也只有只言片语。据说上面的每一颗珍珠，都是传说中的鲛人泪，所以千年光华不失，其色温润如玉，又被称为玲珑明珠冠。”</p>
“可你怎么知道是同一件东西呢？”</p>
“你仔细看，她头上的玲珑明珠冠，在太阳光下每一颗都华光内敛，似乎有烟雾氤氲其中，这是鲛人泪的特征！普通珍珠怎么可能有这种效果！”</p>
听到的人闻言看去，果不其然如老教授所说，每一颗珠子都有着不同于珍珠的光华，在太阳之下美不胜收。</p>
“玲珑明珠冠，唐代绝世珍宝……”</p>
周围人呢喃着，没一会儿便传开了。</p>
话递到前方的主桌，乔诗语一听：“是吗？那是锦锦的传家宝呀！”</p>
这话当然掩不住，转眼大部分人都知道了。</p>
先前因为姜锦家世，对这位顾三夫人并不看重，以为是顾家老三看中了人家容貌，也不在意家世，才娶进家门的，现在看来，新娘姜锦也不是他们想的那么简单。</p>
别的不说，光是那顶玲珑明珠冠，就是绝对的无价之宝。</p>
这更是证明了姜锦家族底蕴神秘，根本不是外界传闻的普通女孩儿。</p>
果然，顾家这种家世，怎么会给顾家之龙随随便便挑一个妻子呢？</p>
——这话若是传进顾家人的耳里，他们大概只会高深一笑。</p>
诸君，想多了。</p>
……</p>
姜锦尚且不知道自己戴的玲珑明珠冠给宾客带来了多么大的轰动，有因为它改变了多少人对她的看法，重新审视她这位新晋的顾三夫人。</p>
她连这顶玲珑明珠冠的真正来历是唐代珍品都不清楚。</p>
对她来说，这只是外婆家族传家宝，是母亲姜媛留给她的念想。</p>
带着它，姜锦就好像感觉到是母亲陪伴在她的左右，温暖相伴，一步步岁她走向幸福的彼岸。</p>
这条繁华锦路，出乎意料的漫长。</p>
漫长得仿佛天长地久，时光都仿佛定格在了这一刻。</p>
当姜锦终于出现在顾寒倾面前的那一刻。</p>
她抬眼，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那个男人，竟然眼睛泛红。</p>
他哭了？</p>
姜锦震惊不已，也不管身后跟着的伴娘安夏，提着裙摆就小跑了过去。</p>
“阿倾！”她担忧地在顾寒倾面前踮起脚迎向他，仔细去看他眼角的泪意。</p>
开始，姜锦以为是她看错了。</p>
他可是顾寒倾啊！他怎么会哭呢？</p>
对他而言，流泪就是软弱，就跟放弃生气一样不可饶恕。宁流血不流泪，这条准则贯彻了顾寒倾的人生，从未违背。</p>
但是现在，他却看着姜锦，红了眼，流了泪。</p>
姜锦心慌不已，难掩忧色。</p>
其他人也纷纷震惊得不敢说话，呆若木鸡地看着这世纪画面。</p>
姜锦见顾寒倾只是凝望着她，却不说话，越发担心了：“你怎么了？”</p>
顾寒倾默不作声，用力拥抱住她。</p>
“你终于是我的了。”他笑着说。</p>
姜锦一愣，随即笑了。</p>
她怎么忘了，这是顾寒倾第一次看到她穿婚纱的样子。</p>
“我爱你。”她凑近顾寒倾的耳边，低声轻语。</p>
这些话，他们听到就好，还是别告诉其他人了。</p>
顾寒倾笑得越发灿如骄阳：“我也是，锦锦，我爱你。”</p>
这三个字很轻，但是对于他们来说，这三个字却比骨血生命都还要重要。</p>
此刻，顾寒倾牵起姜锦的手，带着她走向那水晶礼台。</p>
“等等。”顾寒倾突然停了下来。</p>
姜锦跟着停下，疑惑不解地看着他。</p>
“怎么了？”</p>
顾寒倾示意她朝着天空看去。</p>
紧接着，所有宾客都随着他们的动作往那天空看去。</p>
那里，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化为实质投射在湛湛上空，一颗颗微弱光点漂浮起伏，像是萤火虫，又像是星星洒落的辉光，美得让人难以想象那是凡物。</p>
人群中一个中二少年惊讶地站起身，指着那片光芒喊道：“玄幻世界打破次元壁降临了！”</p>
周围哄然大笑，其中一个了解的学者模样男人，对他解释道：“小家伙，那是全息投影！”</p>
一时之间，议论纷纷。</p>
全息投影？这项技术已经成熟了吗？不是说还在试验阶段，至少五年内不会有突破吗？怎么现在就投入实用了？</p>
他们再转念想到顾家名下与国家合作的研究所，想到顾寒倾的特别身份，又好像没有那么难以理解了。</p>
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半空中飞舞着由电脑智能控制的无人机，下面吊着黑色的圆形设备，从不同角度投落的光束刚好构成半空中的那片光芒。</p>
以往的全息投影，都脱离不了笨重的大型设备。</p>
这个，才是真正意义的全息投影。</p>
华国做到了它，也实现了它。</p>
难以置信。</p>
更难以置信的是，率先运用在了这场婚礼上，让这场婚礼都变得与众不同。</p>
惊艳的还在后面。</p>
静止漂浮的白色光点忽然开始震动，然后猛地汇聚在一起，砰然相撞后，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在半空中凝聚。</p>
那不是姜锦吗？</p>
而且还是《祸国》中红衣倾城的绝代妖姬姜锦！</p>
在全息投影之下，如真人如出一辙的投影姜锦，手指掐成兰花，在半空中翩翩起舞，广袖挥拂落下萤火辉光无数。</p>
宾客们眼睁睁看着这些萤火朝着自己落下，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那是晶莹透明的礼花碎片，被四周隐藏的灯光反射出了萤火的模样。</p>
红衣倾城，只是开始。</p>
就在大家看的如痴如醉，享受着大型视觉盛宴之时，那全息投影摇身一变，又成了穿着校服的清纯姜锦！</p>
这是电影怦然心动里面的样子！</p>
然后是桐花郡主……嘉南郡主……梨月……简……</p>
姜锦出演的每一个角色，都出现在了半空之上，栩栩如生的姜锦投影，在那里把姜锦于荧幕中的经典画面，全部重演了一遍。</p>
旁边的乐团也随着画面的变换更迭，演奏着合适的音乐，激昂的、轻柔的、忧伤的、喜悦的……</p>
观看着这场视听盛宴的人，也跟着这些画面，感受到了姜锦这个演员身上的强大力量，那种带动他们情绪，让他们哭让他们笑的力量。</p>
这就是演员啊。</p>
视听盛宴终于接近尾声的时候，辉光凝聚而成的姜锦又在光芒中炸开，化作一只白鸽，振翅而飞，朝着那蔚蓝天空，消失不见。</p>
顾寒倾对姜锦低声耳语道：“锦锦，我希望你是自由飞翔的鸟，可以活得肆意灿烂，随心所欲地追逐梦想。”</p>
姜锦眼眶泛红：“那你呢？”</p>
“自然是你头顶的那片天空，如影随形，为你遮风挡雨。”</p>
顾寒倾不是一个喜欢说甜腻情话的人，但是现在他说的这句话，却比什么承诺情话好听一百倍一万倍！</p>
姜锦的心脏都在微微发颤，酥软成一片。</p>
她想，大概这辈子她都不会忘记这句话，这个画面。</p>
于是，旁边的宾客们，就看到这对珠联璧合的新人，走上礼台，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婚礼的步骤。</p>
他们的目光至始至终焦灼在一起，舍不得离开对方，每一寸爱意都揉碎了融化在其中。</p>
又想到刚才的画面，他们不由得感叹：</p>
“这就是真正的爱情啊。”</p>
台上顾寒倾与姜锦拥吻。</p>
台下——</p>
阿元笑逐颜开，嘴角翘得高高的，忍不住把手里篮子里的花瓣抛起一次又一次，笑容有着难得的孩子气；</p>
安夏穿着伴娘服，想着姜锦走过的那些艰辛道路，又想到今天她得到的幸福，忍不住偷偷抹泪，心酸又高兴；</p>
顾家二老的肩膀不自觉靠在一起，看到小儿子跟小儿媳妇幸福一幕，他们也回想起了年轻时候的快乐；</p>
顾韩城夫妻俩貌合神离，彼此对视一眼，两人的眼睛里都藏了很多东西，却都不愿意说开点破；</p>
顾乔孤身一人坐在人群中，高贵姿态有着女王般的威仪，她的神情却看上去稍稍迷茫，就像是找不到前方的路。</p>
还有像他们一样的很多人，都被这个画面所触动，想起了一些该想起和不该想起的东西。</p>
人生，幸福二字何其珍稀。</p>
又有多少人懂得珍惜呢？</p>
……</p>
在什刹海边上的这个园子正在进行姜锦的盛世婚礼时，这片静谧园子以外的地方，却在因为姜锦的婚礼而沸沸扬扬，难以安宁。</p>
网络上关于“姜锦婚礼”的话题直接炸开了，所有人都在讨论今天。</p>
‘不是姜锦婚礼吗？为什么一张照片都看不到？’</p>
‘听说姜锦不对外公开婚礼，连无孔不入的狗仔都拍不到现场。’</p>
‘男方到底是什么人？’</p>
‘我女神居然要嫁人了？我不服我不服！’</p>
‘估计是不敢公开吧，害怕大家知道外界传的高富帅实际是个秃顶老头。’</p>
‘抱歉我家的狗绳没有系紧，又让这条疯狗出来乱吠。’</p>
‘今天真的是婚礼吗？姜锦的微博跟工作室微博都没有一点动静啊！’</p>
‘别怀疑了，蒂芙尼华国的官微，还有大雅、欧米茄几个姜锦代言品牌的官微都转发祝福了，婚礼无疑。’</p>
就在众说纷坛的时候，有狗仔忍不住跳出来说——</p>
“姜锦对外全部封闭了婚礼的相关消息，没有一张照片，而且娱乐圈能拿到请柬的人寥寥无几，全部都是跟姜锦关系很好的朋友，普通合作关系连见到请柬的机会都没有！听说姜锦嫁的是个世家子弟，所以上面也不敢蹦跶得太厉害，怕被查水表，大家议论两句就行，别挖了，没用的。”</p>
其实关于姜锦丈夫的传闻有很多，什么神秘高官，什么财阀三代，什么中年富商。当然，传得最真的，就是世家子弟这个身份了。</p>
可真正是什么身份，没有人知道。</p>
倒是这次婚礼被掩盖得密不透风，娱乐圈被邀请的明星导演不过二十几号人，也让“世家子弟”这个传闻变得越发真实。</p>
就在这个时候，姜锦的个人微博发布了一张婚礼照片，让大众得以窥见这神秘婚礼的一幕。</p>
照片中，是两个人的背影。</p>
他们穿着婚服，一个黑色西装，一个白色婚纱，般配宛如金童玉女。</p>
头顶上是湛蓝晴空，天幕之下，高大男人身旁依偎着的娇美女人，不是姜锦又是谁？她的铁杆粉丝们，光凭一只手就能认出姜锦，看这背影又怎么会认不出来呢？</p>
那旁边的就是姜锦老公了？</p>
众人看到照片上两人亲密依偎，浓浓的柔情蜜意隔着照片都能感受到，无数单身狗都感觉遭受一记暴击。</p>
吃三斤狗粮都不够啊！</p>
‘看到这张照片，我又相信爱情了。’</p>
‘那些说姜锦被包养的人都给老娘出来看看！看看人家这柔情蜜意的甜蜜小情侣！’</p>
‘以我资深外貌协会成员经验判断，光看姜锦老公这背影就知道，这绝对是个绝代帅哥！’</p>
‘好想看到这对高颜值夫妻生下来的宝宝长什么样子啊，谁知道姜锦家宝贝儿子长什么样？’</p>
‘请保护尊重她的隐私，不要过于窥探姜锦的私生活谢谢！’</p>
‘只有我注意到姜锦身上的婚纱有多么漂亮吗？土豪啊，口水！’</p>
‘姜锦戴的是什么东西啊，珍珠发冠吗？好有味道好特别，我快结婚了也想戴这个！’</p>
‘虽然不甘心我老婆被娶走，但如果她可以开心，我愿意祝福她！’</p>
‘不要啊！女神别嫁人啊！说好我们要在一起一辈子的呢？’</p>
‘生无可恋。’</p>
‘一群哭天抢地的人是什么立场，人家男才女貌天生一对，轮得到你们这群妖怪反对？’</p>
——最后一句简直扎心。</p>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光是这个满满甜蜜感的画面，就足以让姜锦身上那些若有若无的难听传闻烟消云散，什么被富商老板包养更是不攻自破。</p>
就像是童话里面的桥段，真爱战胜一切。</p>
吃瓜群众们虽然吼得厉害，但是姜锦的几大粉丝站，都齐齐为姜锦送上祝福。</p>
更有甚者，在京城的外贸大楼秒如黄金昂贵的室外显示屏上，滚动播放祝福动画视频，还剪辑了姜锦作品的经典画面，上万人都亲眼见证了姜锦粉丝们对她的衷心祝福。</p>
海城外滩的一栋大楼上，则亮起“恭喜锦锦大婚，爱你一生一世”的led字体，持续出现了一分钟，就烧掉了足足十几万。</p>
北方华国最冷的城市，至今四月依旧零下十几度，冰天雪地之下，姜锦粉丝们机智地利用地理优势，做了一个巨大冰雕，上面刻满了祝福。</p>
而姜锦最大的官方后援会，则以姜锦新婚的名义，给贫困地区捐了大笔的钱、衣物、课本等等，据说姜锦得知这个行为，还贡献了她的一份。</p>
还有林林总总的祝福活动，不同地区大显神通，俨然变成了一场姜锦粉丝的盛大狂欢。</p>
连外国媒体都忍不住开始报道姜锦这次婚礼的周边新闻，关于她粉丝们为了祝福做出的种种新意创举，让无数人瞠目咋舌，惊呼城会玩。</p>
这场被世纪铭记并祝福的婚礼，也必然会如他们希望的那般，此生此世，永远长久。</p>
……</p>
婚礼过后。</p>
结束了忙碌的顾韩城回到家，之后几天都能想起弟弟婚礼上的一幕幕。</p>
是什么让他记忆深刻？是顾寒倾夫妻俩那流动的温情脉脉，还是于知雅眼里闪动的那期待向往的光芒？</p>
大概，是后者吧。</p>
顾韩城作为顾家长子，几十年的人生可以说是井然有序，也可以说是无聊至极。</p>
他从来与浪漫绝缘，结婚纪念日为妻子买一束玫瑰的行为就已经是极限。</p>
但她仍然每次都会惊喜收下，快乐得像是回到了少女时代。</p>
后来，他官位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忙碌，根本没有时间去准备什么浪漫惊喜，玫瑰花也从亲自挑选变成了秘书任务。</p>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于知雅脸上就再没有出现过欣喜雀跃了。</p>
她越来越像一个合格的世家夫人，往来交际如鱼得水。</p>
可是，也有一些东西在悄然间流逝。</p>
顾韩城如今回忆起来，才发觉他有多么后悔懊恼。</p>
他想要做一点什么。</p>
顾韩城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决定用最简单也最原始的办法——写信。</p>
他要给于知雅写信，写下他的心里话。哪怕他和她就这样彻底分开，他也希望这封信能够让她明白，这二十多年来的婚姻生活是有意义的。</p>
顾韩城提笔时困难，到后来却下笔如飞，憋了很久的话，如今流畅自然地落在信纸上，满满都是顾韩城的真心实意。</p>
他一气呵成写完了之后，从头读来，老脸微红。</p>
怎么一封普通的谈心信，写到后面变成了一封情书？</p>
没错，就是情书。</p>
字字恳切，句句深情。</p>
都说文字向来比言语更加能够清晰地感知到真心实意，现在这一刻，顾韩城突然明白了。</p>
原来他也早在这二十多年的婚姻生活中，对她情根身种。</p>
只不过他把这份喜欢当成习惯，忽略了而已。</p>
在官场上杀伐果断的顾韩城，对这封信犹豫不决，压根不知道到底该不该送出去，总觉得这种事情是毛头小子做的，与他这个年龄的老头子绝缘。</p>
他下不了决心送出去，就干脆装在信封里，压在书中。</p>
好巧不巧的，这本书被于知雅拿去，她打开书页，看到信封，抱着一丝好奇之心读了这封信。</p>
于知雅久违地感觉到了心动的感觉，就像是年少时期，她第一次看到顾韩城，怀里像是揣了小鹿砰砰直跳。</p>
她脸颊微红，把信封紧紧压在怀中，舍不得放回去。</p>
“妈。”</p>
顾筱突然从房门走进来，惊了于知雅一跳，手忙脚乱地把信封藏好，免得被女儿看了去。</p>
顾筱并没有错过这样一幕：“妈你在藏什么呢。”</p>
“你别管。”于知雅拿出凶巴巴的气势，可惜这会儿她的样子实在没有什么威慑力，连顾筱都只是撇撇嘴。</p>
不过顾筱也没精打采得厉害，不想继续追问信封的事情，只是对于知雅说：“这个周末我决定搬回来住了。”</p>
“真的？”于知雅欣慰极了，丈夫给了她惊喜，女儿又变得懂事，一切都是如此顺遂——大概，她已经忘记了丈夫已经是前夫的事情。</p>
“嗯，我觉得在学校住着太无聊了，还是回家里好。”顾筱低着头，说话的时候没什么底气。</p>
只是于知雅还沉浸在看到信的狂喜当中，并没有发现女儿的不对劲。</p>
她急急忙忙出门叫人收拾好顾筱的房间，又问她需不需要帮忙收拾行李。</p>
“没有多少东西，我自己收拾好了。”顾筱强自扯出一抹笑容，扬起下巴对于知雅道，“你的女儿我，在学校住的这段时间里，该学会的都学会了，你就别操心了！自食其力没问题！”</p>
“是吗？那你的零花钱……”</p>
“妈我错了！”</p>
顾筱迅速求饶，一溜烟跑掉，留下于知雅摇头苦笑。</p>
顾筱匆匆跑出家门，打车直接去了学校。</p>
从走进校门那一刻开始，就有无数人停下来跟顾筱打招呼。</p>
“筱筱，你今天有课吗？”</p>
“筱筱，我们中午要聚餐，你一起来吧？”</p>
“筱筱，我买了两套护肤品，送你一套吧。”</p>
一路上遇到的人，都在跟她打招呼，好像整个学校都是她的朋友。连顾筱自己都忍不住会产生自己交友广天下的错觉，当然，事实她也是如今的校园风云人物。</p>
其根源，当然跟姜锦脱不了干系。</p>
这些人想跟她打好关系，不是看在顾筱背景不简单，就是想要通过跟她套近乎有机会认识姜锦。</p>
至于他们背后在说什么，是好是坏，顾筱一概不知，也不想知道。</p>
她连这些阿谀奉承的脸都看烦了。</p>
顾筱快速跑回宿舍，拉出早就收拾好的箱子，还有一些住校这段时间买的杂七杂八东西，顾筱都打算扔掉。</p>
她的室友还在依依不舍地挽留她：“筱筱，你真的要走啊，是不是在这里住得不开心啊？留下来跟我们待在一块儿多好。”</p>
短暂的住校时间已经让顾筱渐渐明白了与人相处之道，此时她也能笑得毫无芥蒂地说：“还是家里好，我妈妈每天在家里做好饭等我吃，在学校哪有在家方便？放心，我会经常回来的。”</p>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顾筱自己都不相信。</p>
她可没忘记几个月前，跟几个室友闹得怎样水火不容。</p>
她的室友反倒信了，估计是认为顾筱没心机没脑子，随便糊弄两下就会忘记她们合起伙来说她坏话的事情。</p>
顾筱被三个室友送到楼下，才催促她们重新回去，走了没两步，顾筱停下来，看着不远处站着的高原。</p>
高原的目光落在顾筱推着的行李箱上。</p>
“你要出门？”</p>
顾筱下意识摇头：“不是，我要搬回家住。”</p>
高原哦了一声，说我送你吧。</p>
顾筱也没拒绝，毕竟高原还是她的男朋友，送她这种事情很正常也很自然。</p>
可是，顾筱打算搬回家这件事情，完全没有提前告诉高原——对此，高原没觉得不对，顾筱也没觉得不对。</p>
事实在上次的爬山之旅回来后，两人的关系就发生了一点变化。</p>
也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变化，就是两人之间裂开了一道鸿沟，无形的隔阂让两颗原本贴在一起的心渐行渐远。</p>
高原送顾筱一直走到学校门口。</p>
“我帮你叫出租车。”高原说。</p>
顾筱应了一声好。</p>
高原刚往外走了几步，就有一辆黑色路虎在顾筱旁边停下，车窗紧接着降下，露出一张戴着墨镜的脸。</p>
“筱筱？”</p>
顾筱意外地看着驾驶座上的人：“夏夏姐？”</p>
路虎上的人赫然便是安夏，她有一个朋友是旁边一所大学的心理系教授，安夏有一些问题想问她，就开车过来。回家的路上，无意中发现路边的人很像顾筱，停下来一看，果然是她。</p>
“说了让你叫姨，我跟你小婶婶可是朋友！”安夏自持是长辈，不免有些得意。</p>
顾筱哼了一声，嘀咕着：“明明跟我是一辈，怎么老是喜欢充当长辈。”</p>
京城的圈子就这么大，来来回回都认识，在姜锦成为顾筱的小婶婶之前，顾筱跟安夏也是见面认识喊姐姐的关系。</p>
安夏才不管，跳下车来硬是要让顾筱叫姨。</p>
顾筱直翻白眼，把高原拽过来当挡箭牌。</p>
“你男朋友啊？”安夏促狭笑道。</p>
“不是！”顾筱摇头，冷静道，“你别乱说啊。”</p>
“知道知道。”安夏露出一副我什么都知道但是我不说的表情，让顾筱无奈极了，只好用小婶婶来警告安夏。</p>
“这位帅气的小鲜肉同学，你的名字是？”安夏看向高原笑眯眯。</p>
“高原。”</p>
“哇，多么意境深远的名字！”</p>
顾筱看到安夏眼睛都在发光，急急忙忙挡在高原面前，冲安夏威胁道：“我知道你现在跟莫问哥在一起的，别乱打主意啊！”</p>
安夏一挑眉：“呵，小丫头片子还知道威胁人了？”</p>
顾筱不满地龇牙咧嘴。</p>
安夏只得放弃打趣两人：“你这是要去什么地方？我送你吧。”</p>
顾筱本来不想同意，可这学校偏僻，根本不好打车。</p>
“好吧。”她勉为其难应下。</p>
高原帮着把顾筱的行李箱放到后备箱，顾筱这才挥手跟高原道别。</p>
车子离开的时候，顾筱怔怔地看着后视镜中高原的身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她的视野之中，再也找不到。</p>
“吵架了？”开车中的安夏，忙里偷闲瞥了顾筱一眼。</p>
顾筱答非所问：“认真开车！”</p>
“顾小姐，我是要提醒你安全带呢。”</p>
顾筱低头一看，果然发现她忘了系安全带，赶紧系好，心虚揉揉鼻子。</p>
安夏笑吟吟地瞥着顾筱的表情，不再多言。</p>
她把顾筱送到家后，本想直接开车回自己家，可转念一想，又有些犹豫，等她回过神来，车子已经在开去莫问家里的路上。</p>
算了，去就去吧。</p>
安夏悄悄叹道。</p>
这条路她开过很多遍，不用导航也能了然于胸，轻车熟路地找到莫问公寓的小区，连门口的保安都熟悉了她，跟她敬礼问候，直接放行。</p>
停了车，一路上楼，安夏在密码门上熟练键入密码。</p>
打开门，扑面而来的一室清冷。</p>
莫问大概有作为医生的一贯洁癖，从这个家里的摆设就能窥见一二，通通的黑白灰色调性冷淡风格。</p>
只不过在最近这段时间，这种风格越来越强烈，就像是莫问这个人的转变，让安夏感知清晰。</p>
她放慢了动作，轻手轻脚换上拖鞋，放了包，踩着软底拖鞋无声走在冰凉的大理石地砖上，来到书房。</p>
莫问果然如她所料，正坐在书房的沙发椅上看书。</p>
他戴着金丝眼镜，冷静孤僻，若不是翻书的动作，似乎打算就此化作亘古不变的雕像，扎根在这椅子上，巍然不动。</p>
安夏站在门口静静看着他。</p>
“你来了。”莫问抬眼看她，并不意外。</p>
能走进这屋的人，除了莫问自己，也就是安夏了。所以他不意外，也不奇怪。</p>
安夏嗯了一声，问他：“吃饭了”。</p>
“一份三明治，用了你昨天留下来的材料。”莫问说。</p>
安夏听了就忍不住操心：“光吃三明治怎么行？等着，我给你做饭！”</p>
说完她就风风火火冲进厨房，不消片刻，里面传来乒里乓啷的声音。</p>
书房中，莫问微微翘起嘴角。</p>
而后低头继续看书，嘴边笑容也消失于无形。</p>
（【卷四：情之起，何所终】完）</p>
－－－－－－题外话－－－－－－</p>
明天进入下一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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