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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一十七章 制造意外之暴毙

    甄宓心里是有些懊悔的,因为是她向李秘提出了制造意外死亡的建议,然而当她见识了之后,才发现李秘是那么的可怕!

    昨夜的冷雨早已经停了,早晨的眼光也很暖和,城西三里有块绿地,本是一座张飞庙,后来荒废了,里头杂草丛生,孩儿们却很乐意过来玩耍,尤其是夏日,可以来抓蛐蛐儿,采摘一些野果子或者野花,倒也兴趣盎然。

    冬天里虽然百草枯萎树落叶,但孩儿们憋得太久,也是需要出来放放风的。

    不过寻常孩儿可不敢来此处,毕竟冬天里阴风阵阵,这张飞庙又时常传些神神怪怪的谣言,敢来这里的,都是胆儿肥的熊孩子。

    甄宓便躲在破庙间的那颗老树,看着两个男孩子打打闹闹地从外头跑进来。

    这两个虎头虎脑的孩子也七八岁的模样,穿得很贵,却又弄得很脏,一看是不安分的捣子。

    两人也不知路发了甚么争执,嘴里仍旧在骂骂咧咧,到了院子当来,捡起石头,便将张飞泥像又砸下一角来。

    这张飞也是大汉武神,民间也有不少供奉,虽不如岳飞和关圣,但也有不少庙宇。

    寻常孩儿懂敬畏,便如如何顽皮,也不敢朝神像扔石头,这俩孩子却是肆无忌惮。

    两人仍旧是互不服气,看谁能够砸张飞像的鼻头,直到决出胜负来,才哈哈大笑,又在院子里头四处破坏,发泄多余的精力。

    而在此时,其一个孩子终于发现了李秘早先留在神殿之的一件东西!

    那是一只寻常的草蝈蝈,是李秘用茅草编制而成的,栩栩如生,有头有尾,须脚齐全,很是讨喜。

    甄宓也不明白,李秘要杀这两孩子的父亲,为何要在大老远的张飞庙,放一只草蝈蝈,所以她才会留在这里,想一探究竟。

    所以她心也是充满了好。

    而她也终于知道,这俩熊孩子为何浑身下这么脏了。

    为了这只草蝈蝈,他们相互扭打撕扯,衣服撕烂了不少,脸也流了血,最终还是哥哥占了风,成功将草蝈蝈占为已用,只留下落寞的弟弟。

    那弟弟也不服气,呸一声吐出一口血水来,操起一块石头,想着往哥哥的后脑砸,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甄宓早知道他们的父亲是程昱手下的得力干将,却没想到此人的儿子,竟然也沾染了他那凶狠自己的心性!

    甄宓等人从小活在残酷的竞争之,或许她们小时候,这两个孩儿还要顽皮出格,为了一顿饭,为了一件衣衫,会打得头破血流,直到她们得到认可,被选为种子,才过锦衣玉食的生活,被当成三国的某个人物来培养。

    可这两个孩子只是生活在寻常市井之,却仍旧养出这么一身戾气来,家庭环境到底如何,也可想而知了。

    甄宓到底是想看看李秘那只草蝈蝈,从树跳下来,便舍了弟弟,追了前头的哥哥。

    那哥哥拿着草蝈蝈,如何都不安心,仿佛弟弟随时会冒出来偷袭他,而后抢走这草蝈蝈一般,脚步也加快了不少。

    冬天里百虫蛰伏,也没甚么好玩耍的,这草蝈蝈对孩儿的诱惑力,自是非常巨大的。

    哥哥回到家之后,试过将草蝈蝈藏在被铺里,藏在枕头底下,藏在衣柜之,但总觉着弟弟一定能找到。

    于是他便想了个法子,走到了井边来!

    水井对于孩子来说,是非常危险的一个地方,尤其是顽皮惯了的孩子,所以他们也被严厉警告,决不能靠近水井!

    哥哥知道这一点,弟弟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哥哥决定把草蝈蝈埋在水井边,待得过两日,弟弟忘记了这草蝈蝈,他再挖出来好好把玩。

    这草蝈蝈眼下是他的宝贝,他是真的取了个养蝈蝈的瓷盆,将草蝈蝈放进去,而后用布包好。

    他毕竟力气小,也没法子挖别的地方,只能挑拣被水泡过,泥土较松软的地方,挖了一个坑,小心翼翼将瓷盆放进去,而后将土填回去。

    为了避免弟弟看出破绽来,他还特地抹平了痕迹,但又生怕自己认不得这地方,便又找来菜刀,在旁边的井栏砍了一道痕。

    当哥哥满意离去之时,甄宓也有些失望,心说李秘的草蝈蝈,下场也只能这般了。

    她到底是有些失望,便也悄悄离开,回到住所之时,倒是想问问李秘,到底是怎么个计划。

    可李秘已经去总督府办公了,她也没能遇着,思来想去是如何都放不下,到了下午,便又回到了这小院之。

    然而此时,她却发现那俩孩子竟然被吊在院子当的桂树之下,衣服被扒了,后背和手脚全是鞭痕!

    一名妇人跪在地,只是默默抽泣,不忍抬头看孩子,几次三番想要起身解放孩子,却又不敢。

    那弟弟朝妇人道:“娘亲你别哭,那老东西差不多睡着了,你把我和哥哥解开,咱们跑出去躲几天好!”

    哥哥也朝妇人道:“娘你太胆小了,他整日里醉酒,动辄打骂,你又如何忍得,待我哥俩力气大些,必教他好死!”

    哥哥声音也是大了些,那房顿时冲出个人来,手里头是一根打断了半截的皮鞭子,双眼血红,酒气冲天,朝那孩儿骂道。

    “好,我便解放了你两个崽子,看你们如何让我好死!”

    他看着只是个屠夫模样,但甄宓却知道,此人是程昱手底下最厉害的解牛手,专门给程昱处理尸首,切割人肉,那是不在话下的!

    他的头绑着脏兮兮的手巾,头还渗着殷殷血迹,甚至有些鲜血滴滴答答从耳朵后面滑落下来。

    甄宓再往井边一看,顿时明白过来!

    那井边留下一个泥坑,草蝈蝈瓷盆也被踩碎,再看看这被吊着的孩儿,顿时一切都分明了!

    若李秘计划成功,这屠夫该是酒后坠井而亡的下场,可惜他到底还是失败了!

    这屠夫虽然喝得烂醉,但到底有些底子,回家打水之时,发现井栏有刀痕,难免要过来查看,谁想踩碎了瓷盆,便要摔到井里,好在他打了个转,虽然没坠井,却是磕破了脑袋!

    他也是个火爆脾气,追究起这蝈蝈瓷盆,自然要将两个孩儿吊起来暴打一顿。

    这俩孩儿的阴狠性子,自然也是这酒鬼父亲棍棒里*出来的,若非力气不够,早报复起来了。

    这样的家庭,也不是什么书香门第,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暴躁儿也不孬,让父亲解放下来之后,哥俩果真是同仇敌忾,一个抱住了腿脚,一个猴儿般爬肩头,便往父亲脑袋伤口撕扯!

    能对父亲做出这样的事来,可见这父亲往日里是如何欺辱他哥俩和地那妇人的了。

    那屠夫也是怒了,如发狂的大象一般,将孩儿如草包一般扯下来,随意丢到一旁去,操起鞭子是一顿乱抽!

    那俩孩儿也是吃痛,到底是七八岁的孩儿,也没甚么力气,一边嗷嗷哭叫,一边求着母亲。

    妇人也是吓得瑟瑟发抖,竟然忘了去保护孩子,只是深深埋头,趴在地颤抖着,场景也着实让人不忍直视。

    甄宓不是好人家出身的孩子,这种事情也见多了,并不觉得如何出,可若是换了别个来看,那是如何都难以置信的。

    无论如何穷苦的家庭,也不至于出现这等凶残,毫无人性的事情来!

    这种心性的养育,也与穷苦没有半毛钱关系,有些人很穷,教养却很好,有些人很富,教出来的却是野狼一般的恶人凶徒。

    只能说这屠夫被程昱教成了疯子,又时常虐待母子三人,才造成了如此扭曲的家庭关系。

    无论如何,甄宓都知道,李秘的意外计划,算是彻底失败了,她对这种家庭闹剧也没太大的兴趣,正打算离开,却嗅闻到一股极其浓烈的杀机!

    她猛然回头,却发现杀机不是来自于那面目可憎的屠夫,更非来自于力有未逮的孩儿,而是来自于逆来顺受忍气吞声的妇人!

    她猛然站起来,沉默着,如愠怒的母老虎,将那醉酒打骂的丈夫撞到在地,而后捡起那破碎的蝈蝈瓷盆,一下砸在了丈夫的脑袋!

    “你个臭娘儿们!敢打老子!”

    那屠夫破口大骂,然而哥哥却是抓起一把烂泥,塞进了父亲的嘴里!

    弟弟也是有样学样,一把烂泥糊住了父亲的脸,那个绵羊一般护着他们的母亲,生怕儿子被活活打死的母亲,此时用尽了一声的勇气,堵一生的宿命,一下,又一下,直到手里的瓷盆彻底碎裂,只剩下手里抓着的碎块,直到丈夫已经血肉模糊!

    虽然脑袋被打烂,但那屠夫却仍旧怒睁着双眸,嘴里仿佛还在骂,只是咳咳不清地吐着血沫。

    那妇人终于没了力气,瘫坐下来,抱着两个孩儿,浑身是血,却没再哭泣。

    她的丈夫也不知虐待了她多少回,她甚至想亲手掐死这俩孩儿,娘儿仨便不再受这等世间苦楚。

    然而他们到底是活了下来,她哭了不知多少回,懦弱了这些年,眼下终于鼓起勇气,杀了这禽兽一般的男人,她却是再也哭不出来,内心之剩下的,只有,兴奋!

    这种打破了宿命的畅快淋漓,仿佛挣脱了命运束缚的自由自在,将她所承受的痛苦全数驱散,仿佛笼罩在头顶的乌云,终于被驱散,有阳光照射下来,温暖他们的灵魂一般!

    妇人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头七还魂的活死人,仿佛那是她重获新生的第一口阳气一般!

    她又充满了力量,将丈夫推入井水之,而后开始打扫地的痕迹。

    她没查过案子,也没犯过案,只是一个蚂蚁都不忍踩死的软弱妇人,可杀死丈夫之后,仿佛也刺激到了她的天赋,她极其小心仔细地处理干净所有的痕迹,便是井栏的刀痕,也用软泥抹过,而后又小心洗干净,填补修复起来。

    哥俩这么坐在井边,不再惧怕,仿佛天底下再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击倒他们。

    阳光洒落下来,照在他们的身,哥哥手里还攥着一个带血的草蝈蝈,他朝弟弟笑了笑,将草蝈蝈塞到了弟弟手里,那是他与孪生弟弟长这么大,第一次懂得了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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