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3章 逼着他们出手
“老夫人和夫人无事？太好了！”叶子楣喜极而泣。</p>
叶子衿见她欣喜若狂的模样，心里暗暗叹口气。通过相处，她对叶子楣的性子可以说是十分了解了。</p>
叶子楣虽然是古代乡下丫头，但随着跟着先生读书识字，加上受她的影响。叶子楣的性子变得十分刚强，眼中容不得一点儿沙子，放在乡下，叶子楣的性子说起来，也算是比较泼辣的一类了。</p>
只要钱家安定恢复原来的门第，如果钱多串还不悔改，还是孜孜不倦将为钱家开枝散叶为己任的话，叶子楣绝对不会踏进钱家一步。</p>
当然，叶子楣这一点儿想法和她的想法也算是不谋而合了。</p>
就算钱家再好，钱多串为人再敦厚，叶子衿也不会允许自家姐姐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最起码，她的内心接受不了。</p>
可换另一个角度想，对于叶子楣来说，这样也算是比较残忍的事。毕竟，叶子楣对钱多串是真的付出了感情。</p>
叶子衿暗暗恼怒，她气自己只顾着赚钱，完全忽视了叶子楣的感情。该死的。她居然没有察觉到叶子楣对钱多串产生了男女之情。</p>
该怎么办？！只要一想到叶子楣以后会患得患失，叶子衿就会坏心眼地想将钱多串继续留在牢中。</p>
“估计十天之后，她们就会回到定州来。”叶子衿淡淡地回答。</p>
“回来就好。当家主母回礼，我倒是要看看，那位老二还如何猖狂。”叶子楣深受叶子衿的影响，对周宛如也直接用老二来代替。</p>
“王爷说，本来，她们可以回来更快一些，不过钱夫人和老夫人，想顺路将钱家粮铺里的老鼠彻底清查一番，同时还得防止有些老鼠狗急跳墙，向定州这边通风报信。所以，老夫人和钱夫人就不是清查那么简单了，估计还得彻查一番，连带着将他们背后的利益全都一窝端了。”</p>
叶子衿解释一番。</p>
“就该如此。手里端着主人的饭碗，吃着主人赏赐的饭，心里却向着外人，换做是我，也不会心软放过他们。”叶子楣气呼呼地说。</p>
叶子衿点点头，说实在话，叶子楣这种该出手时就出手的个性，还真的比较适合当大户人家的主母。</p>
“既然老夫人和夫人很快就回到定州，妹妹为何还要逼着钱家人放粮呢？”叶子楣发了一通牢骚过后，又不解地盯着叶子衿问。</p>
“钱多串这一次调集过来的粮食不算少，如果没有外人支援，钱管家和钱家那位老二两个人，根本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将所有的粮食替换掉。再换而言之，仓库中那些发霉的粮食又是从何而来呢？”叶子衿乐呵呵地看着她反问。</p>
这个问题有点儿深奥，叶子楣一时还真不想不透其中的缘由。</p>
“这样说吧，十几艘的粮食，光是靠着十来个人，能在一夜之间搬运结束吗？”叶子衿换一个角度问。</p>
叶子楣摇摇头，她是乡下姑娘，知道搬运粮食到底有多吃力。就算是再强壮的十来个，也别想一夜之间将那么多的粮食全都运走。</p>
“如果那些钱管家私下来养了一批人，这些人一起做的话，会如何？”叶子衿笑眯眯地问。</p>
“少说要七八十口人才能做到一夜之间搬走所有的粮食。”叶子楣皱着眉头回答，尽管叶子衿提醒她很多，但她还是想不通其中的关键之处。</p>
“好了，想不通就别想了。粮食的事情，你就当是钱家的家斗好了，总之不是你我该操心的事情。我现在逼着钱家老二和那位钱管家放粮，只是想麻痹他们而已，让他们降低一下警惕之心，也方便常安派人去清查一些不该存在的人罢了。”叶子衿笑眯眯地解释，“反正，钱多串调了那么多粮食过来，目的就是为了稳定定州百姓的人心，我不过是提前帮着胖子做了一点儿好事，你不用感激我。”</p>
“凭什么要我感激。钱家和我半点儿干系也没有。”提到钱多串，叶子楣的脸蛋把不争气地又红了，她故意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瞪着叶子衿。</p>
叶子衿见她鼓着嘴巴，瞪着眼睛，故意摆出的凶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p>
叶子楣见她笑，叹口气后，忍不住跟着她一起傻笑起来。</p>
叶子衿的吩咐下去，常安哪怕办不到，也得硬着头皮将事情办好。</p>
第四天下午，周宛如就坐不住了。</p>
“外面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周宛如怒到了极点，想都没有想，就将桌子上一套上好的青花瓷给摔碎了。</p>
“别担心，我已经派人出去查了。”钱管家脸色同样不好看。一大清早，钱家刚开门，就看到门口被人扔了一堆的烂菜皮、碎石头，他刚命人去查，到底是谁做了坏事。“让老子逮住人，定然要他好看。”</p>
“别闹得太难看。”周宛如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这个时候闹，对我们没有好处。”</p>
“我知道，你放心好了。”钱管家看着她的眼神中闪着不一样的火热。</p>
周宛如被他看得浑身发软，脸上也多了几分羞涩。</p>
“不好了，二姨娘。”就在两个人情浓，浑身开始往外冒粉红色泡泡的时候，一个小厮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外面出了大事。”</p>
“慌里慌张成何体统。”钱管家被小厮打搅了好事，心里直往外冒火气。</p>
“外面流民和百姓过来闹事，今天早上门口的垃圾就是他们扔下的。”小厮紧张地解释，“府里的人不服气，和他们理论，吵了一会儿，就打了起来。”</p>
“流民？”钱管家大吃一惊，周宛如脸上也露出震惊的神色。</p>
“不管有流民，还有普通的百姓。”小厮哭丧着脸说。</p>
“赶紧过去看看。”周宛如不想事情闹大，立刻催着钱管家过去看看。</p>
钱管家也在担忧，不用她多说什么，立刻跟着小厮出去了。</p>
周宛如不放心，想了想，也带着身边的婆子和婢女一起往外走。</p>
“钱家丧尽天良，用发霉的粮食卖给我们。钱多串就合该被天打雷劈，守备大人只是将他关押下来，简直是便宜了他。”</p>
“对，钱家为富不仁，一个个都不得好死。”</p>
“方府已经对方放粮，他们钱家是做粮食生意的，居然无动于衷。不要脸。”</p>
钱管家和周宛如还没有到达门口，就听到外面传来数道谩骂声。这些谩骂全都是指向了钱家，周宛如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p>
“外面如此混乱，你就别出去了。”钱管家心疼地看着周宛如说，“二姨娘还是回去歇着吧，外面的事情，我来处理。”</p>
“我知道分寸。”周宛如白了他一眼，她眼中冒火，脚步故意放慢下来，“这个时候，莫名其妙冒出这么多不相干的人出来，你不觉得蹊跷？”</p>
“没有那么复杂。”钱管家苦笑一声，“叶子衿上一次在王府中宴请定州众多贵妇，说的好听，是宴请，其实就是一场鸿门宴而已。各位夫人在她的威逼之下，全都表态愿意开自家私仓放粮，用平价卖给百姓和流民。”</p>
“那又如何？我就不信没有人鼓动，这些刁民会跑到钱家的门口来闹事。”周宛如眼露凶光。</p>
“坏就坏在方府。”钱家在定州是大户，钱管家在此盘踞多年，定州城内发生的大小消息自然瞒不住他，他见周宛如动怒，连忙解释安抚她，“方府主动请缨，愿意第一家开仓放粮。他们开仓放粮的同时，居然还将剩下放粮的人家排出了顺序。因为钱家名字并不在其上，所以”</p>
说到最后，钱管家苦笑着说不下去了。</p>
而此时，外面又传来了流民和百姓谩骂钱多串的声音。</p>
周宛如听人骂了钱多串，心里那点儿怀疑顿时消散了。的确，开始的时候，她怀疑这么多人围在钱家门口闹事，必然是那位小王妃故意指使过来，想让她不痛快。</p>
既然外面的人骂了钱多串，并不是骂她，周宛如反而释然了。如果外面的人是王府折腾过来的，以钱多串和叶子衿的关系，过来的人肯定不会逮着钱多串骂。</p>
“天打雷劈。”</p>
“这种黑心肝的人，就算是死了，到了阎王那儿也得下十八层地狱。”</p>
“以后，老子天天过来扔石头。”</p>
骂声越来越大，外面的人情绪也越来越高。</p>
“传话下去，方家放粮结束。我们钱家就排在第二位。”周宛如发话。</p>
“二姨娘？”钱管家不想放粮，首先，钱多串运过来的粮食肯定不能放在明面上。其次，钱多串庄子里人都是向着钱多串，他根本不能调动。</p>
要是真的放粮，就必须从他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私人仓库中出。现在外面粮食的价格那么高，他哪里舍得平价放粮。</p>
“不要因小失大。”周宛如见他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立刻不高兴地警告他。</p>
“是，姨娘放心，这事，我必定会安排得妥妥帖帖。”钱管家见他不高兴，态度立刻坚定下来。</p>
周宛如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我等会儿去宁家一趟，让宁家往后挪挪。”</p>
“姨娘不用亲自过去，派了下人过去递了帖子就好。”钱管家献策。</p>
周宛如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那就写了帖子递过去，对了，我要写两份帖子。”</p>
钱管家听她要写两份帖子，眉头皱了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过，最后他看到周宛如脸上认真的神色，最后还是忍住了没有说什么。</p>
周宛如回到房间，果然写了两份帖子。钱管家立刻吩咐人两份帖子送到了宁家。</p>
“娘，钱家为什么急着兜售粮食？”宁家后院中，一个俏丽的小姑娘看着一位美妇人问。</p>
“钱多串在牢中，钱家几个主子全都不在定州城内，现在钱家真正当家作主的人是周宛如和管家。叶子衿年纪大大，心眼却不少。否则的话，前面那位也不会被叶子衿算计，回来被你爹骂个狗血喷头。”美妇人笑眯眯地回答，“钱多串和叶子衿在生意上有所往来，私交肯定不错。听说周宛如装病以后，叶子衿亲自上门口头警告了她一番。现在定州城内，所有世家富商全都愿意拿出私粮出来卖，作为粮商大户的钱家却无动于衷，定州城内的百姓会如何看待他们？”</p>
“钱多串已经将钱家的名声败坏得差不多了。钱家二姨娘还在乎什么名声呢？”宁含云冷笑着问。</p>
“钱家的水深着了。”美妇人笑眯眯地解释，“你呀，甭管太多，好好做你的大小姐就好。”</p>
“什么大小姐。”提到大小姐，宁含云的嘴巴顿时噘了起来，脸上也露出了不高兴的神色，“有宁含烟在，谁会在乎我？别人提起宁家小姐，还不是将她放在女儿的前面。”</p>
“你呀，总是沉不住气。”美妇人笑着点点她的脑门，“你爹那么疼爱你，最后还能委屈了不成？等这一次你哥在国子监中出人头地了，势必会压下那位一头了。”</p>
宁含云听了还是不高兴，只要她娘一天不是正经的宁家夫人，她这个二小姐的身份就永远是定州城内世家小姐们嘲笑的对象。</p>
另一处院子中，宁夫人接到了钱家的帖子后，脸色也不算好看。</p>
“果然是一群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宁小姐气得直接摔碎了一个杯子，“不过是一个粮商家中的姨娘，居然还敢轻视娘。娘，明日我们就放粮，看她怎么办。”</p>
“放粮的事情，只怕不是我能够做主。”宁夫人脸红一阵白一阵。</p>
“后院中的事情归娘管。只要娘明日早点儿在门口贴上放粮的告示，钱家也无可奈何。爹是绝对不会管这种小事情的。再说了，爹向来瞧不上这些浑身带着铜臭味的商户，就算他知道了，只怕也不会搭理钱家。”宁小姐心疼地看着宁夫人。</p>
“也罢，明日放粮。”宁夫人也咽不下这口气，当即同意了她的观点。</p>
可是到了晚上，现实却打了她们一个耳光。一向不问小事的宁无名却让身边贴身的小厮过来通知宁夫人，明日宁家必须让钱家先放粮。</p>
宁夫人见他连过来一趟都不愿意，心更凉了，一个人躲在房子里嘤嘤嘤地哭了半夜。</p>
翌日，钱家门口果然贴出告示：当日开仓放粮。</p>
“不会又是发霉的粮食吧？”</p>
“钱家黑心肝，谁还敢在钱家粮铺中买粮？”</p>
“瞧瞧热闹就好，别当真。”</p>
谁知，钱家粮食是摆出来了，愿意上门购买粮食的人却少得可怜。</p>
在粮食紧缺的情况下，这种只围观不愿意出手现象，实在是太少见了。</p>
周宛如和钱管家听到外面百姓的议论，两个人气得牙疼，却又不能真的翻脸，从而惹了众怒。</p>
“如果有半分发霉的粮食，我站在这儿随你们处置。”为了平息众怒，周宛如咬着牙站出来，她手里拿着帕子，红着眼睛哭诉，“我家老爷夫人和老夫人全都不在府中，公子他闯了大祸还被关在牢狱之中，我愿意将钱家所有多余的村粮拿出来，平价卖给大家，也算是给大家赔罪给公子赎罪了。希望大家看在我一个女流的份上，不要为难我。”</p>
“二姨娘这些天为了粮食的事情，夜不能寐，她一直觉得对不住大家。所以在听说各府开仓放粮的消息以后，特意从她自己的庄子里调集了一些粮食下来。各位请放心，现在铺子里发卖的粮食，全都是今年新收下的秋粮。各位眼睛都是雪亮的，如果等会儿大家买了粮食发现不对劲的话，尽可以冲着我们发怒。”钱管家适时地站出来解释一番。</p>
众人见周宛如一个女流哭得梨花带雨，又听了钱管家的保证，个个都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慢慢地走进了钱家的铺子里。</p>
“等等，二姨娘，我们的问清楚了。你们钱家是粮食大户，常言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们先说递给话，说说你们打算卖出多少粮食？”有人不买账，大声在人群中嚷嚷。</p>
“对对，别为了糊弄我们，弄个百十斤就算完事了。”还有人附和。</p>
周宛如见有人捣乱，心里真是又急又气。她的确只是为了糊弄大家，但也不会像闹事的人说得那样，只会卖出百十斤。哪怕是为了装装样子，她也不会那么做。</p>
“放心好了，我已经准备了五千斤粮食。”她咬着牙说。</p>
周管家听了，微微皱起眉头。这个数目有点儿大，他还真有些舍不得。</p>
“果然是想糊弄大家。钱家做了这么多年的粮商，我就不信你们钱家只有这么点的存粮。”</p>
“对，我们也不信。”</p>
“不是说卖存粮吗？才五千斤，鬼才会相信了。”</p>
。</p>
场面又开始失控了。</p>
五千斤存粮居然还不能将人打发走，周宛如就是再傻，也知道今日上门来的这些人不简单，此事的背后肯定有人在捣乱。</p>
不过，她现在也顾不上去找背后捣乱的人算账，眼前最重要的事，就是将围在钱家门口的人给打发掉了。</p>
“这些粮食只是姨娘庄子上新收的秋粮。”钱管家发怒，如果不是因为定州处在混乱事情，他早就派人请守备大人过来，将这些闹事者抓起来了。</p>
“一万两，管家，你立刻将所有的存粮全都调过来。”周宛如咬着牙发了狠。</p>
钱管家震惊地看着她，笨呀！这种情况下，轻而易举就改口，不是更容易让人误会吗？</p>
果然，周宛如的话一落，围观的百姓就吵得更厉害了。</p>
“我家公子被人蒙骗，这一次进来的全是发霉的粮食。目前我们能挤出的余粮，只有这么多。如果各位还不满意的话，钱家只能请守备大人过来了。”钱管家冷笑看着众人说。</p>
这时候请守备大人过来，只要有点儿脑子的人都能听出，他是在威胁大家。</p>
这一次，周宛如没有出声阻拦，不管怎么说，钱家在定州也算是大户，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普通的百姓想威胁他们，还真的需要掂量掂量。</p>
此言一出，人群果然安静下来。</p>
民不与官斗，他们只是普通的百姓，哪敢真的和钱家斗。</p>
“得了，还是先看看粮食再说吧。”</p>
“对，先看粮食。”有人大声跟风。</p>
转眼之间，场面得到了控制，周宛如见状，吊起的心顿时重新落回到了肚子里。</p>
钱家是定州城内第二家卖粮，因此过来买粮的人数并不少，很多人一起涌过去，钱家小厮们立刻开始忙碌起来了。</p>
钱家门口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叶子衿和叶子楣的耳朵里。</p>
“才一万斤，那对奸夫淫妇手中肯定远不止这么多的存粮。”叶子楣愤怒地嘀咕。</p>
“一万斤粮食虽然不算太多，不过他们一次性拿出这么多，也不算少了。”叶子衿笑眯眯地说。“想要伤及他们的筋骨，还得等钱夫人和老夫人回来再说。”</p>
“就算老夫人和钱夫人回来又能如何。这么多年，那对奸夫淫妇在她们眼皮底下伸手，她们都没有发觉。子衿，别忘记，钱管家连钱老爷都能糊弄了，此人还能简单？钱夫人和老夫人回来，不过是徒劳生气罢了。”叶子楣并不看好钱家两位夫人。</p>
“话也不能这样说。大户人家龌龊事情多，钱夫人和老夫人能将所有人表面上稳住，可见她们也不是笨蛋。你就好好等着吧，看看她们如何处置钱管家和那位老二的事情吧。”叶子衿倒是比较乐观。</p>
叶子楣不想打击她，默默地没有再说话。</p>
“等会儿出城看看。”叶子衿笑眯眯地转移话题。</p>
“王妃是要去看看开河的进程？”玉衡笑着问。</p>
“嗯，沟河是我要挖的，怎么说也得过去表现一下迫切的态度才更有信服力呀。”叶子衿乐呵呵地说。</p>
“让奴婢过去看看就行，定州城内并不是太安稳。王妃还是留在王府里比较好。”如兰稳重，处处为叶子衿着想。</p>
“战乱并没有波及到定州，就算定州有些人巴不得我倒霉，不过他们也未必有胆子对我动手。再说了，对比王爷，我就是一个小虾米，除非他们是笨蛋，才会对我出手。别忘记了，我好歹也是祖宗承认的媳妇，动手之前，他们一定会掂量一下再做行动。”叶子衿不以为然地说，“而且，真的遇上什么事情，不是还有你们吧。”</p>
摇光几个见她态度坚决，个个只好苦笑看着她。</p>
别说叶子衿还真够招摇，她不但自己带着一群侍卫婢女出行，而且还邀请了以方夫人为首的几个贵妇，以徐夫人为首的商人贵妇，再以宁夫人为首的几个武官夫人，一起出了城来到了工地上。</p>
工地上，过来找工干的流民很多。虽然开河挖渠的劳动量比较重，但是叶子衿给的工钱不算少，还能填饱肚子。所以过来找工干的人，一点儿也不觉得累，反而人人都对叶子衿充满了感激之情。</p>
除强壮的流民之外，还有许多普通的百姓也参与到了挖河之中来。</p>
“王妃，要想将河道挖到叶家村，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工程呀。”郑夫人说话几乎不经过大脑。</p>
过来的夫人们听了，忍不住都皱起了眉头，脚下下意识就往边上挪，一下子将郑夫人隔离了。</p>
郑夫人说完以后，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唐突，她涨红着脸紧张地看着叶子衿解释，“王妃，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感叹一下，工程比较大。王妃菩萨心肠，想到挖河开渠赏给流民们一碗饭吃，简直就是活菩萨。”</p>
叶子衿见她紧张，知道她真的是无心之举，并没有恶意，忍不住轻笑起来，“菩萨心肠倒是过了，我这样做可是有私心的。”</p>
众位夫人不知道她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一时之间，都没有人敢接她的话。</p>
“我当然知道从定州挖河通向叶家庄的工程不小，不过，我也没打算一年完成这项工程。一年不行，那就两年。两年不行的话，就三年。各位都不算是外人，我也没打算瞒着大家。秦河每隔几年就会发生水患，定州是王爷的封地。王爷为此头疼不已，因此特意上奏朝廷，请朝廷准许定州开展水利工程。只要将各州各镇子，各村多挖几条水道水渠，将这些水道水渠按照一定的方式通流起来，水患将会大大减少七成。而且有了水道，以后田地灌溉浇水都会方便很多，极大得提高庄稼的产量。”叶子衿抓住机会，开始给这些贵妇们洗脑。</p>
“王妃真不愧是王爷的贤内助，忧国忧民，爱民如子。有王爷和王妃这样的父母官，是定州百姓的福气。”这一次，郑夫人没有造次，说的话十分中听。</p>
叶子衿淡淡一笑，“得了，你又太高了我是吧？”</p>
她噗嗤笑出声，“大家肯定好奇，王爷不在定州，我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时候，在背后大搞水利是不是？”</p>
“我知道，王妃是想趁机赏一碗饭给流民吃。”郑夫人极力表现自己。</p>
“这只是其中一条。”叶子衿赞许地扫了她一眼，郑夫人接到她的目光，顿时精神起来。</p>
“不过也仅仅算是其中一条罢了。各位夫人也看到了，文州发生战乱，其实从文州涌过来的流民，严格说起来，并不是太多。流民人数虽然不算太多，可是如果放任他们在定州乞讨的话，多少会影响到定州安定的治安。如此一来，还不如让他们通过劳动来获得报酬。这样一来，可以说极大稳定了定州的局面。”</p>
“王妃英明。”另外几个商妇也开始拍马屁，文官夫人们也纷纷赞许。</p>
“你们甭夸我，这些办法都是王爷想出来的。我只是一个女流之辈，脑子里可没有那么多弯弯绕。”叶子衿趁机将功劳往容峘身上推，“可你们也知道，我和王爷还没有成亲，在背后推动这些，于理不合呀。后来王爷说了，朝廷开恩，凡是挖河开渠的两岸三米宽，在未来五十年内，全都归挖河人之中果苗，还是免费的。这样一来，我才动心了。”</p>
此言一出，让众位夫人都微微吃惊了一把。</p>
五十年的使用权，两岸加起来就足有六米，土地的面积不算小，关键还是免除赋税的。这样一来，更划算了。不过大家也没有太过激动，因为这些贵妇并不是普通小民，她们考虑问题更加长远一些。要是人人都种植果树的话，到时候果子卖给谁去？</p>
“开挖的河流，只要按照标准超过三十里长，河流就可以按照路段以开发者的姓名和家族命名立碑。当然河岸两旁各家不愿意种植果树的话，也可以种植桑树。我算过了，其实林子里还可以套种豆类，总之很划算。”</p>
可以立碑，也可以种植别的树种？这两个条件很能打动人心。</p>
古人重名节，能将名字流芳百世，可以说是很多大户人家的心愿。特别是在场的几个商妇听了，更是喜出望外。</p>
这可是他们家族扬名立万的好时机呀。</p>
不过挖渠开河是大工程，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投入，各位夫人惊喜一闪而过后，还是一片沉默。就连好大喜功的郑夫人也尴尬地避开了话题。</p>
叶子衿微微一笑，并没有逼着大家当场做表态。反正今日她就是借机将信息透露出去，并不是真的要让这些贵妇们立刻表态。</p>
“不瞒各位说，周围的荒地，我已经买下来了，虽然地的土质不算好，不过我相信只要好好弄几年，再在田头地边挖上水沟河渠，以后一定会硕果累累。自己挖的河渠中既可以养鱼，也可以种植莲藕，一举多得呀。”她好似在显摆。</p>
“其实土质也不算太差。先种植大豆，再种几年玉米什么的，生土不就变成了熟土吗？”叶子楣笑眯眯地说，“妹妹，我手里多少也有些银子，干脆在你边上也买上几十亩地得了。”</p>
她貌似无心的话，顿时提醒了几位夫人，特别是几位商妇，更是心动不已。</p>
是呀，她们没有大能力去修建大的河道，但可以多买一些荒地在叶子衿的庄子边上。这样一来，她们就有的是机会和叶子衿接触了。</p>
这是双方拉拢关系的好机会。</p>
郑夫人第一个就不愿意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哎哟，叶小姐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我呀，手里的银子不多，不过买些荒地的余钱还是有的。我们郑家也是定州一份子，有必要为定州出一份力。回去后，我在这边也要买上一些荒地，以后说不准还能和王妃的地界在一起了。”</p>
叶子楣差点儿没有忍住笑出声来，这位郑夫人完全是个笨蛋呀。这种话，明明大家只能意会不能说明，她倒好，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心思似的，这么大声直接报出来了。</p>
其余的夫人听了也哭笑不得，其中也有不少的夫人心里活跃，琢磨着回去尽快将土地买下来。</p>
“哐当、哐当。”忽然，不远处传来了敲锣声，接着有人招呼上工的人过去吃饭。</p>
正在上工的人，听到锣声也没有着急，更没有丢下手里的活，而是尽管将手头的工作做完了，一个个才往聚集地走。</p>
碗筷都是自带的，就放在边上的窝棚中，他们洗完手过后，才拿着自己的碗筷过去排队盛饭。</p>
中午吃得是窝窝头、碎肉炒土蛋、青菜鸡蛋，照样的菜粥，里面放了豆饼、花生饼和杂菜。盛饭的女工没有厚此薄彼，凡是过去的人，都能得到一大碗厚厚的菜粥。</p>
饭食很简单，香味却很浓厚。豆香味和肉味飘出来，让过来参观的夫人们，隐隐都感觉到了肚子饿。</p>
“只是菜粥，居然会做的这么香。”郑夫人诧异地脱口而出。</p>
“那是，别小看了菜粥，里面的豆饼和花生饼，都是用鸡汤或者肉汤煮出来的。里面的调料也是从王妃庄子里运过来，这些女工全都跟着王府中厨子学过，看，那几位就是王府的厨子。”摇光笑眯眯地接过话茬，“王妃说了，这些工人干得是体力活，饭食不算好，但一定要让工人吃得饱才行。”</p>
“王妃就是仁善呀。”郑夫人感叹。</p>
“可惜，粮食还是补给不够呀。”叶子衿幽幽地叹口气。</p>
跟着过来的夫人们都不是笨蛋，叶子衿此言一出，个个全都明白了她的意思。</p>
“王爷王妃想的长远，我们作为定州一份子，对这种利国利民的好事也不能袖手旁观。别的我们也帮不上忙。我的庄子里还有几十只鸡，回去后，我让人送些过来，算是尽了绵薄之力。”开口的是一个商妇。</p>
“蔬菜鸡蛋也能挤出一些，回去后，我也让人送些过来。”方夫人表态。</p>
宁夫人脸色铁青，她就知道，叶子衿不会无缘无故请她们过来。叶子衿这是吃定了她们呀！</p>
不等她表态，随行的夫人中，已经有不少人跟着郑夫人、方夫人附和了。</p>
以宁夫人为首的武官夫人们，立刻强忍着笑脸，也报了捐献的数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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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衿见她欣喜若狂的模样，心里暗暗叹口气。通过相处，她对叶子楣的性子可以说是十分了解了。</p>
叶子楣虽然是古代乡下丫头，但随着跟着先生读书识字，加上受她的影响。叶子楣的性子变得十分刚强，眼中容不得一点儿沙子，放在乡下，叶子楣的性子说起来，也算是比较泼辣的一类了。</p>
只要钱家安定恢复原来的门第，如果钱多串还不悔改，还是孜孜不倦将为钱家开枝散叶为己任的话，叶子楣绝对不会踏进钱家一步。</p>
当然，叶子楣这一点儿想法和她的想法也算是不谋而合了。</p>
就算钱家再好，钱多串为人再敦厚，叶子衿也不会允许自家姐姐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最起码，她的内心接受不了。</p>
可换另一个角度想，对于叶子楣来说，这样也算是比较残忍的事。毕竟，叶子楣对钱多串是真的付出了感情。</p>
叶子衿暗暗恼怒，她气自己只顾着赚钱，完全忽视了叶子楣的感情。该死的。她居然没有察觉到叶子楣对钱多串产生了男女之情。</p>
该怎么办？！只要一想到叶子楣以后会患得患失，叶子衿就会坏心眼地想将钱多串继续留在牢中。</p>
“估计十天之后，她们就会回到定州来。”叶子衿淡淡地回答。</p>
“回来就好。当家主母回礼，我倒是要看看，那位老二还如何猖狂。”叶子楣深受叶子衿的影响，对周宛如也直接用老二来代替。</p>
“王爷说，本来，她们可以回来更快一些，不过钱夫人和老夫人，想顺路将钱家粮铺里的老鼠彻底清查一番，同时还得防止有些老鼠狗急跳墙，向定州这边通风报信。所以，老夫人和钱夫人就不是清查那么简单了，估计还得彻查一番，连带着将他们背后的利益全都一窝端了。”</p>
叶子衿解释一番。</p>
“就该如此。手里端着主人的饭碗，吃着主人赏赐的饭，心里却向着外人，换做是我，也不会心软放过他们。”叶子楣气呼呼地说。</p>
叶子衿点点头，说实在话，叶子楣这种该出手时就出手的个性，还真的比较适合当大户人家的主母。</p>
“既然老夫人和夫人很快就回到定州，妹妹为何还要逼着钱家人放粮呢？”叶子楣发了一通牢骚过后，又不解地盯着叶子衿问。</p>
“钱多串这一次调集过来的粮食不算少，如果没有外人支援，钱管家和钱家那位老二两个人，根本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将所有的粮食替换掉。再换而言之，仓库中那些发霉的粮食又是从何而来呢？”叶子衿乐呵呵地看着她反问。</p>
这个问题有点儿深奥，叶子楣一时还真不想不透其中的缘由。</p>
“这样说吧，十几艘的粮食，光是靠着十来个人，能在一夜之间搬运结束吗？”叶子衿换一个角度问。</p>
叶子楣摇摇头，她是乡下姑娘，知道搬运粮食到底有多吃力。就算是再强壮的十来个，也别想一夜之间将那么多的粮食全都运走。</p>
“如果那些钱管家私下来养了一批人，这些人一起做的话，会如何？”叶子衿笑眯眯地问。</p>
“少说要七八十口人才能做到一夜之间搬走所有的粮食。”叶子楣皱着眉头回答，尽管叶子衿提醒她很多，但她还是想不通其中的关键之处。</p>
“好了，想不通就别想了。粮食的事情，你就当是钱家的家斗好了，总之不是你我该操心的事情。我现在逼着钱家老二和那位钱管家放粮，只是想麻痹他们而已，让他们降低一下警惕之心，也方便常安派人去清查一些不该存在的人罢了。”叶子衿笑眯眯地解释，“反正，钱多串调了那么多粮食过来，目的就是为了稳定定州百姓的人心，我不过是提前帮着胖子做了一点儿好事，你不用感激我。”</p>
“凭什么要我感激。钱家和我半点儿干系也没有。”提到钱多串，叶子楣的脸蛋把不争气地又红了，她故意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瞪着叶子衿。</p>
叶子衿见她鼓着嘴巴，瞪着眼睛，故意摆出的凶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p>
叶子楣见她笑，叹口气后，忍不住跟着她一起傻笑起来。</p>
叶子衿的吩咐下去，常安哪怕办不到，也得硬着头皮将事情办好。</p>
第四天下午，周宛如就坐不住了。</p>
“外面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周宛如怒到了极点，想都没有想，就将桌子上一套上好的青花瓷给摔碎了。</p>
“别担心，我已经派人出去查了。”钱管家脸色同样不好看。一大清早，钱家刚开门，就看到门口被人扔了一堆的烂菜皮、碎石头，他刚命人去查，到底是谁做了坏事。“让老子逮住人，定然要他好看。”</p>
“别闹得太难看。”周宛如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这个时候闹，对我们没有好处。”</p>
“我知道，你放心好了。”钱管家看着她的眼神中闪着不一样的火热。</p>
周宛如被他看得浑身发软，脸上也多了几分羞涩。</p>
“不好了，二姨娘。”就在两个人情浓，浑身开始往外冒粉红色泡泡的时候，一个小厮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外面出了大事。”</p>
“慌里慌张成何体统。”钱管家被小厮打搅了好事，心里直往外冒火气。</p>
“外面流民和百姓过来闹事，今天早上门口的垃圾就是他们扔下的。”小厮紧张地解释，“府里的人不服气，和他们理论，吵了一会儿，就打了起来。”</p>
“流民？”钱管家大吃一惊，周宛如脸上也露出震惊的神色。</p>
“不管有流民，还有普通的百姓。”小厮哭丧着脸说。</p>
“赶紧过去看看。”周宛如不想事情闹大，立刻催着钱管家过去看看。</p>
钱管家也在担忧，不用她多说什么，立刻跟着小厮出去了。</p>
周宛如不放心，想了想，也带着身边的婆子和婢女一起往外走。</p>
“钱家丧尽天良，用发霉的粮食卖给我们。钱多串就合该被天打雷劈，守备大人只是将他关押下来，简直是便宜了他。”</p>
“对，钱家为富不仁，一个个都不得好死。”</p>
“方府已经对方放粮，他们钱家是做粮食生意的，居然无动于衷。不要脸。”</p>
钱管家和周宛如还没有到达门口，就听到外面传来数道谩骂声。这些谩骂全都是指向了钱家，周宛如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p>
“外面如此混乱，你就别出去了。”钱管家心疼地看着周宛如说，“二姨娘还是回去歇着吧，外面的事情，我来处理。”</p>
“我知道分寸。”周宛如白了他一眼，她眼中冒火，脚步故意放慢下来，“这个时候，莫名其妙冒出这么多不相干的人出来，你不觉得蹊跷？”</p>
“没有那么复杂。”钱管家苦笑一声，“叶子衿上一次在王府中宴请定州众多贵妇，说的好听，是宴请，其实就是一场鸿门宴而已。各位夫人在她的威逼之下，全都表态愿意开自家私仓放粮，用平价卖给百姓和流民。”</p>
“那又如何？我就不信没有人鼓动，这些刁民会跑到钱家的门口来闹事。”周宛如眼露凶光。</p>
“坏就坏在方府。”钱家在定州是大户，钱管家在此盘踞多年，定州城内发生的大小消息自然瞒不住他，他见周宛如动怒，连忙解释安抚她，“方府主动请缨，愿意第一家开仓放粮。他们开仓放粮的同时，居然还将剩下放粮的人家排出了顺序。因为钱家名字并不在其上，所以”</p>
说到最后，钱管家苦笑着说不下去了。</p>
而此时，外面又传来了流民和百姓谩骂钱多串的声音。</p>
周宛如听人骂了钱多串，心里那点儿怀疑顿时消散了。的确，开始的时候，她怀疑这么多人围在钱家门口闹事，必然是那位小王妃故意指使过来，想让她不痛快。</p>
既然外面的人骂了钱多串，并不是骂她，周宛如反而释然了。如果外面的人是王府折腾过来的，以钱多串和叶子衿的关系，过来的人肯定不会逮着钱多串骂。</p>
“天打雷劈。”</p>
“这种黑心肝的人，就算是死了，到了阎王那儿也得下十八层地狱。”</p>
“以后，老子天天过来扔石头。”</p>
骂声越来越大，外面的人情绪也越来越高。</p>
“传话下去，方家放粮结束。我们钱家就排在第二位。”周宛如发话。</p>
“二姨娘？”钱管家不想放粮，首先，钱多串运过来的粮食肯定不能放在明面上。其次，钱多串庄子里人都是向着钱多串，他根本不能调动。</p>
要是真的放粮，就必须从他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私人仓库中出。现在外面粮食的价格那么高，他哪里舍得平价放粮。</p>
“不要因小失大。”周宛如见他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立刻不高兴地警告他。</p>
“是，姨娘放心，这事，我必定会安排得妥妥帖帖。”钱管家见他不高兴，态度立刻坚定下来。</p>
周宛如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我等会儿去宁家一趟，让宁家往后挪挪。”</p>
“姨娘不用亲自过去，派了下人过去递了帖子就好。”钱管家献策。</p>
周宛如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那就写了帖子递过去，对了，我要写两份帖子。”</p>
钱管家听她要写两份帖子，眉头皱了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过，最后他看到周宛如脸上认真的神色，最后还是忍住了没有说什么。</p>
周宛如回到房间，果然写了两份帖子。钱管家立刻吩咐人两份帖子送到了宁家。</p>
“娘，钱家为什么急着兜售粮食？”宁家后院中，一个俏丽的小姑娘看着一位美妇人问。</p>
“钱多串在牢中，钱家几个主子全都不在定州城内，现在钱家真正当家作主的人是周宛如和管家。叶子衿年纪大大，心眼却不少。否则的话，前面那位也不会被叶子衿算计，回来被你爹骂个狗血喷头。”美妇人笑眯眯地回答，“钱多串和叶子衿在生意上有所往来，私交肯定不错。听说周宛如装病以后，叶子衿亲自上门口头警告了她一番。现在定州城内，所有世家富商全都愿意拿出私粮出来卖，作为粮商大户的钱家却无动于衷，定州城内的百姓会如何看待他们？”</p>
“钱多串已经将钱家的名声败坏得差不多了。钱家二姨娘还在乎什么名声呢？”宁含云冷笑着问。</p>
“钱家的水深着了。”美妇人笑眯眯地解释，“你呀，甭管太多，好好做你的大小姐就好。”</p>
“什么大小姐。”提到大小姐，宁含云的嘴巴顿时噘了起来，脸上也露出了不高兴的神色，“有宁含烟在，谁会在乎我？别人提起宁家小姐，还不是将她放在女儿的前面。”</p>
“你呀，总是沉不住气。”美妇人笑着点点她的脑门，“你爹那么疼爱你，最后还能委屈了不成？等这一次你哥在国子监中出人头地了，势必会压下那位一头了。”</p>
宁含云听了还是不高兴，只要她娘一天不是正经的宁家夫人，她这个二小姐的身份就永远是定州城内世家小姐们嘲笑的对象。</p>
另一处院子中，宁夫人接到了钱家的帖子后，脸色也不算好看。</p>
“果然是一群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宁小姐气得直接摔碎了一个杯子，“不过是一个粮商家中的姨娘，居然还敢轻视娘。娘，明日我们就放粮，看她怎么办。”</p>
“放粮的事情，只怕不是我能够做主。”宁夫人脸红一阵白一阵。</p>
“后院中的事情归娘管。只要娘明日早点儿在门口贴上放粮的告示，钱家也无可奈何。爹是绝对不会管这种小事情的。再说了，爹向来瞧不上这些浑身带着铜臭味的商户，就算他知道了，只怕也不会搭理钱家。”宁小姐心疼地看着宁夫人。</p>
“也罢，明日放粮。”宁夫人也咽不下这口气，当即同意了她的观点。</p>
可是到了晚上，现实却打了她们一个耳光。一向不问小事的宁无名却让身边贴身的小厮过来通知宁夫人，明日宁家必须让钱家先放粮。</p>
宁夫人见他连过来一趟都不愿意，心更凉了，一个人躲在房子里嘤嘤嘤地哭了半夜。</p>
翌日，钱家门口果然贴出告示：当日开仓放粮。</p>
“不会又是发霉的粮食吧？”</p>
“钱家黑心肝，谁还敢在钱家粮铺中买粮？”</p>
“瞧瞧热闹就好，别当真。”</p>
谁知，钱家粮食是摆出来了，愿意上门购买粮食的人却少得可怜。</p>
在粮食紧缺的情况下，这种只围观不愿意出手现象，实在是太少见了。</p>
周宛如和钱管家听到外面百姓的议论，两个人气得牙疼，却又不能真的翻脸，从而惹了众怒。</p>
“如果有半分发霉的粮食，我站在这儿随你们处置。”为了平息众怒，周宛如咬着牙站出来，她手里拿着帕子，红着眼睛哭诉，“我家老爷夫人和老夫人全都不在府中，公子他闯了大祸还被关在牢狱之中，我愿意将钱家所有多余的村粮拿出来，平价卖给大家，也算是给大家赔罪给公子赎罪了。希望大家看在我一个女流的份上，不要为难我。”</p>
“二姨娘这些天为了粮食的事情，夜不能寐，她一直觉得对不住大家。所以在听说各府开仓放粮的消息以后，特意从她自己的庄子里调集了一些粮食下来。各位请放心，现在铺子里发卖的粮食，全都是今年新收下的秋粮。各位眼睛都是雪亮的，如果等会儿大家买了粮食发现不对劲的话，尽可以冲着我们发怒。”钱管家适时地站出来解释一番。</p>
众人见周宛如一个女流哭得梨花带雨，又听了钱管家的保证，个个都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慢慢地走进了钱家的铺子里。</p>
“等等，二姨娘，我们的问清楚了。你们钱家是粮食大户，常言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们先说递给话，说说你们打算卖出多少粮食？”有人不买账，大声在人群中嚷嚷。</p>
“对对，别为了糊弄我们，弄个百十斤就算完事了。”还有人附和。</p>
周宛如见有人捣乱，心里真是又急又气。她的确只是为了糊弄大家，但也不会像闹事的人说得那样，只会卖出百十斤。哪怕是为了装装样子，她也不会那么做。</p>
“放心好了，我已经准备了五千斤粮食。”她咬着牙说。</p>
周管家听了，微微皱起眉头。这个数目有点儿大，他还真有些舍不得。</p>
“果然是想糊弄大家。钱家做了这么多年的粮商，我就不信你们钱家只有这么点的存粮。”</p>
“对，我们也不信。”</p>
“不是说卖存粮吗？才五千斤，鬼才会相信了。”</p>
。</p>
场面又开始失控了。</p>
五千斤存粮居然还不能将人打发走，周宛如就是再傻，也知道今日上门来的这些人不简单，此事的背后肯定有人在捣乱。</p>
不过，她现在也顾不上去找背后捣乱的人算账，眼前最重要的事，就是将围在钱家门口的人给打发掉了。</p>
“这些粮食只是姨娘庄子上新收的秋粮。”钱管家发怒，如果不是因为定州处在混乱事情，他早就派人请守备大人过来，将这些闹事者抓起来了。</p>
“一万两，管家，你立刻将所有的存粮全都调过来。”周宛如咬着牙发了狠。</p>
钱管家震惊地看着她，笨呀！这种情况下，轻而易举就改口，不是更容易让人误会吗？</p>
果然，周宛如的话一落，围观的百姓就吵得更厉害了。</p>
“我家公子被人蒙骗，这一次进来的全是发霉的粮食。目前我们能挤出的余粮，只有这么多。如果各位还不满意的话，钱家只能请守备大人过来了。”钱管家冷笑看着众人说。</p>
这时候请守备大人过来，只要有点儿脑子的人都能听出，他是在威胁大家。</p>
这一次，周宛如没有出声阻拦，不管怎么说，钱家在定州也算是大户，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普通的百姓想威胁他们，还真的需要掂量掂量。</p>
此言一出，人群果然安静下来。</p>
民不与官斗，他们只是普通的百姓，哪敢真的和钱家斗。</p>
“得了，还是先看看粮食再说吧。”</p>
“对，先看粮食。”有人大声跟风。</p>
转眼之间，场面得到了控制，周宛如见状，吊起的心顿时重新落回到了肚子里。</p>
钱家是定州城内第二家卖粮，因此过来买粮的人数并不少，很多人一起涌过去，钱家小厮们立刻开始忙碌起来了。</p>
钱家门口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叶子衿和叶子楣的耳朵里。</p>
“才一万斤，那对奸夫淫妇手中肯定远不止这么多的存粮。”叶子楣愤怒地嘀咕。</p>
“一万斤粮食虽然不算太多，不过他们一次性拿出这么多，也不算少了。”叶子衿笑眯眯地说。“想要伤及他们的筋骨，还得等钱夫人和老夫人回来再说。”</p>
“就算老夫人和钱夫人回来又能如何。这么多年，那对奸夫淫妇在她们眼皮底下伸手，她们都没有发觉。子衿，别忘记，钱管家连钱老爷都能糊弄了，此人还能简单？钱夫人和老夫人回来，不过是徒劳生气罢了。”叶子楣并不看好钱家两位夫人。</p>
“话也不能这样说。大户人家龌龊事情多，钱夫人和老夫人能将所有人表面上稳住，可见她们也不是笨蛋。你就好好等着吧，看看她们如何处置钱管家和那位老二的事情吧。”叶子衿倒是比较乐观。</p>
叶子楣不想打击她，默默地没有再说话。</p>
“等会儿出城看看。”叶子衿笑眯眯地转移话题。</p>
“王妃是要去看看开河的进程？”玉衡笑着问。</p>
“嗯，沟河是我要挖的，怎么说也得过去表现一下迫切的态度才更有信服力呀。”叶子衿乐呵呵地说。</p>
“让奴婢过去看看就行，定州城内并不是太安稳。王妃还是留在王府里比较好。”如兰稳重，处处为叶子衿着想。</p>
“战乱并没有波及到定州，就算定州有些人巴不得我倒霉，不过他们也未必有胆子对我动手。再说了，对比王爷，我就是一个小虾米，除非他们是笨蛋，才会对我出手。别忘记了，我好歹也是祖宗承认的媳妇，动手之前，他们一定会掂量一下再做行动。”叶子衿不以为然地说，“而且，真的遇上什么事情，不是还有你们吧。”</p>
摇光几个见她态度坚决，个个只好苦笑看着她。</p>
别说叶子衿还真够招摇，她不但自己带着一群侍卫婢女出行，而且还邀请了以方夫人为首的几个贵妇，以徐夫人为首的商人贵妇，再以宁夫人为首的几个武官夫人，一起出了城来到了工地上。</p>
工地上，过来找工干的流民很多。虽然开河挖渠的劳动量比较重，但是叶子衿给的工钱不算少，还能填饱肚子。所以过来找工干的人，一点儿也不觉得累，反而人人都对叶子衿充满了感激之情。</p>
除强壮的流民之外，还有许多普通的百姓也参与到了挖河之中来。</p>
“王妃，要想将河道挖到叶家村，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工程呀。”郑夫人说话几乎不经过大脑。</p>
过来的夫人们听了，忍不住都皱起了眉头，脚下下意识就往边上挪，一下子将郑夫人隔离了。</p>
郑夫人说完以后，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唐突，她涨红着脸紧张地看着叶子衿解释，“王妃，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感叹一下，工程比较大。王妃菩萨心肠，想到挖河开渠赏给流民们一碗饭吃，简直就是活菩萨。”</p>
叶子衿见她紧张，知道她真的是无心之举，并没有恶意，忍不住轻笑起来，“菩萨心肠倒是过了，我这样做可是有私心的。”</p>
众位夫人不知道她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一时之间，都没有人敢接她的话。</p>
“我当然知道从定州挖河通向叶家庄的工程不小，不过，我也没打算一年完成这项工程。一年不行，那就两年。两年不行的话，就三年。各位都不算是外人，我也没打算瞒着大家。秦河每隔几年就会发生水患，定州是王爷的封地。王爷为此头疼不已，因此特意上奏朝廷，请朝廷准许定州开展水利工程。只要将各州各镇子，各村多挖几条水道水渠，将这些水道水渠按照一定的方式通流起来，水患将会大大减少七成。而且有了水道，以后田地灌溉浇水都会方便很多，极大得提高庄稼的产量。”叶子衿抓住机会，开始给这些贵妇们洗脑。</p>
“王妃真不愧是王爷的贤内助，忧国忧民，爱民如子。有王爷和王妃这样的父母官，是定州百姓的福气。”这一次，郑夫人没有造次，说的话十分中听。</p>
叶子衿淡淡一笑，“得了，你又太高了我是吧？”</p>
她噗嗤笑出声，“大家肯定好奇，王爷不在定州，我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时候，在背后大搞水利是不是？”</p>
“我知道，王妃是想趁机赏一碗饭给流民吃。”郑夫人极力表现自己。</p>
“这只是其中一条。”叶子衿赞许地扫了她一眼，郑夫人接到她的目光，顿时精神起来。</p>
“不过也仅仅算是其中一条罢了。各位夫人也看到了，文州发生战乱，其实从文州涌过来的流民，严格说起来，并不是太多。流民人数虽然不算太多，可是如果放任他们在定州乞讨的话，多少会影响到定州安定的治安。如此一来，还不如让他们通过劳动来获得报酬。这样一来，可以说极大稳定了定州的局面。”</p>
“王妃英明。”另外几个商妇也开始拍马屁，文官夫人们也纷纷赞许。</p>
“你们甭夸我，这些办法都是王爷想出来的。我只是一个女流之辈，脑子里可没有那么多弯弯绕。”叶子衿趁机将功劳往容峘身上推，“可你们也知道，我和王爷还没有成亲，在背后推动这些，于理不合呀。后来王爷说了，朝廷开恩，凡是挖河开渠的两岸三米宽，在未来五十年内，全都归挖河人之中果苗，还是免费的。这样一来，我才动心了。”</p>
此言一出，让众位夫人都微微吃惊了一把。</p>
五十年的使用权，两岸加起来就足有六米，土地的面积不算小，关键还是免除赋税的。这样一来，更划算了。不过大家也没有太过激动，因为这些贵妇并不是普通小民，她们考虑问题更加长远一些。要是人人都种植果树的话，到时候果子卖给谁去？</p>
“开挖的河流，只要按照标准超过三十里长，河流就可以按照路段以开发者的姓名和家族命名立碑。当然河岸两旁各家不愿意种植果树的话，也可以种植桑树。我算过了，其实林子里还可以套种豆类，总之很划算。”</p>
可以立碑，也可以种植别的树种？这两个条件很能打动人心。</p>
古人重名节，能将名字流芳百世，可以说是很多大户人家的心愿。特别是在场的几个商妇听了，更是喜出望外。</p>
这可是他们家族扬名立万的好时机呀。</p>
不过挖渠开河是大工程，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投入，各位夫人惊喜一闪而过后，还是一片沉默。就连好大喜功的郑夫人也尴尬地避开了话题。</p>
叶子衿微微一笑，并没有逼着大家当场做表态。反正今日她就是借机将信息透露出去，并不是真的要让这些贵妇们立刻表态。</p>
“不瞒各位说，周围的荒地，我已经买下来了，虽然地的土质不算好，不过我相信只要好好弄几年，再在田头地边挖上水沟河渠，以后一定会硕果累累。自己挖的河渠中既可以养鱼，也可以种植莲藕，一举多得呀。”她好似在显摆。</p>
“其实土质也不算太差。先种植大豆，再种几年玉米什么的，生土不就变成了熟土吗？”叶子楣笑眯眯地说，“妹妹，我手里多少也有些银子，干脆在你边上也买上几十亩地得了。”</p>
她貌似无心的话，顿时提醒了几位夫人，特别是几位商妇，更是心动不已。</p>
是呀，她们没有大能力去修建大的河道，但可以多买一些荒地在叶子衿的庄子边上。这样一来，她们就有的是机会和叶子衿接触了。</p>
这是双方拉拢关系的好机会。</p>
郑夫人第一个就不愿意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哎哟，叶小姐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我呀，手里的银子不多，不过买些荒地的余钱还是有的。我们郑家也是定州一份子，有必要为定州出一份力。回去后，我在这边也要买上一些荒地，以后说不准还能和王妃的地界在一起了。”</p>
叶子楣差点儿没有忍住笑出声来，这位郑夫人完全是个笨蛋呀。这种话，明明大家只能意会不能说明，她倒好，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心思似的，这么大声直接报出来了。</p>
其余的夫人听了也哭笑不得，其中也有不少的夫人心里活跃，琢磨着回去尽快将土地买下来。</p>
“哐当、哐当。”忽然，不远处传来了敲锣声，接着有人招呼上工的人过去吃饭。</p>
正在上工的人，听到锣声也没有着急，更没有丢下手里的活，而是尽管将手头的工作做完了，一个个才往聚集地走。</p>
碗筷都是自带的，就放在边上的窝棚中，他们洗完手过后，才拿着自己的碗筷过去排队盛饭。</p>
中午吃得是窝窝头、碎肉炒土蛋、青菜鸡蛋，照样的菜粥，里面放了豆饼、花生饼和杂菜。盛饭的女工没有厚此薄彼，凡是过去的人，都能得到一大碗厚厚的菜粥。</p>
饭食很简单，香味却很浓厚。豆香味和肉味飘出来，让过来参观的夫人们，隐隐都感觉到了肚子饿。</p>
“只是菜粥，居然会做的这么香。”郑夫人诧异地脱口而出。</p>
“那是，别小看了菜粥，里面的豆饼和花生饼，都是用鸡汤或者肉汤煮出来的。里面的调料也是从王妃庄子里运过来，这些女工全都跟着王府中厨子学过，看，那几位就是王府的厨子。”摇光笑眯眯地接过话茬，“王妃说了，这些工人干得是体力活，饭食不算好，但一定要让工人吃得饱才行。”</p>
“王妃就是仁善呀。”郑夫人感叹。</p>
“可惜，粮食还是补给不够呀。”叶子衿幽幽地叹口气。</p>
跟着过来的夫人们都不是笨蛋，叶子衿此言一出，个个全都明白了她的意思。</p>
“王爷王妃想的长远，我们作为定州一份子，对这种利国利民的好事也不能袖手旁观。别的我们也帮不上忙。我的庄子里还有几十只鸡，回去后，我让人送些过来，算是尽了绵薄之力。”开口的是一个商妇。</p>
“蔬菜鸡蛋也能挤出一些，回去后，我也让人送些过来。”方夫人表态。</p>
宁夫人脸色铁青，她就知道，叶子衿不会无缘无故请她们过来。叶子衿这是吃定了她们呀！</p>
不等她表态，随行的夫人中，已经有不少人跟着郑夫人、方夫人附和了。</p>
以宁夫人为首的武官夫人们，立刻强忍着笑脸，也报了捐献的数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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