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12 开青楼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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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是一身真本事，他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我敢保证！”秦长安拍拍胸脯，满眼都是兴奋的神采，说的信誓旦旦。</p>
龙厉轻哼一声，看似漫不经心，但最终还是忍不住拉过她的小手，慢悠悠地说道。“他当年好歹当了爷的贴身侍卫，对于他的武艺，爷从未怀疑过，不过，出兵打仗跟入仕当官是两码事，如果要想在这条路上走的长远，还需要尽快适应官场和仕途。”</p>
她听得连连点头，如今相处的久了，愈发看得出来龙厉令人头痛的性情之下，有着极为睿智的头脑，总是能够一语中的，说到点子上。</p>
“他能回来，我就放心了，只是，大哥还在北漠——”</p>
“你认为，萧元夏有那么大的胆子，挑衅爷吗？在他眼里，爷可是不计手段，连亲兄长都能往死里整的人啊，他也不掂量掂量北漠的分量？这节骨眼上，还是安安心心当他的缩头乌龟，不惹事生非，才能安然如日。”他气定神闲地冷笑。“再者，长公主是他的皇姐，你大哥是老萧皇看重的驸马爷，这段姻缘可不是他想拆就能拆的。”</p>
秦长安若有所思，萧元夏或许有点心机，但从来就不是性子暴虐残忍的皇子，他们两人虽然不欢而散，但最终她还是希望不要因为两人的过去而给国家带来更多的麻烦。</p>
若是真男人，理应公私分明，爱憎分明，而不是沉溺在私人恩怨和情感之中。</p>
三天后。</p>
有了龙厉赏赐的令牌，秦长安终于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她先是去了一趟乌衣巷，看了下二哥临时买下的宅子，是个三进院子，不算太大。</p>
之前是个翰林院老院士的家，因此里面的环境倒是有着文人的审美，十分雅致，透着书香门第的优雅。</p>
陆青铜已经被正名了，不过陆家宅子已经是风离一家住着的了，而他的心情也极为随性，认为只要有个屋檐遮风挡雨就已经足够，他一个人住一套三进院子，他还嫌空落落呢。</p>
但是秦长安听了他的话，则笑着说。“我看挺好，现在二哥你住着嫌大，以后娶了媳妇再生几个孩子，这院子说不定还不够用呢……”</p>
她点到为止，不想给二哥太多的压力，眼下最重要的是让二哥能够在京城找到一席之地，成亲的事，不如再等等。</p>
“风大掌柜送来了不少陆家的家具，你看，这张太师椅上面还有几道裂痕，当年我年纪小，不懂事，常出去惹火，有次爹实在生气，拿起戒尺就打，我躲过去了，戒尺生生被爹打断，椅子扶手上就留下了痕迹……”陆青铜的语气格外平静，抚摸着正厅的一张看起来有点陈旧的太师椅，仿佛在自言自语。</p>
秦长安沉默了，就在此时，陆青铜抬起脸，两人相顾无言。</p>
最终，还是陆青铜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接下来的路，我会好好走下去。”</p>
这一番言语十分质朴，但也极为真挚，秦长安笑了笑，话锋一转，问道。“二哥，你刚买下院子，还没找下人呢，说好了我给你送两个宫女来，好歹也有个给你烧火做饭、洗衣晾被的帮手。”</p>
单身男子一个人生活，总是过得太简单，以后陆青铜要走仕途，这家里没几个下人可不成。</p>
不是听不出妹子的旁敲侧击，说起来，他实在汗颜，这些年来都是秦长安这个妹子想得比他多，比他周全，更像是年长他几岁的姐姐。他想要开口拒绝，说一个人也可以生活，却又不想让秦长安担心。</p>
“那，好吧。”</p>
一听二哥松了口，秦长安打蛇随棍上，轻忽一笑：“就用我栖凤宫里的人吧，个个都很勤快，不知二哥可有什么要求？”</p>
“我还能有什么要求？”陆青铜有些尴尬，他只是要两个婢女罢了，又不是要选老婆。</p>
秦长安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二哥刚满三十岁，虽然说先立业后成家，但也不好太晚，身边的翡翠倒是一个人精，精明又泼辣，或许是最适合的人选，若能撮合她跟二哥，以后二哥当了官，需要有个八面玲珑的妻子打点一切。</p>
“我……。”陆青铜在心中叹了口气，秦长安打定主意，就不会轻易改变决定，可惜，他如今是真的没有娶妻的打算。“要不，就让上回送我出宫的那位小姑娘来府上做事吧？”</p>
“小姑娘？”秦长安愣住了，真难得啊，他二哥居然留意到哪家小姑娘了？好奇心顿时吞灭了一切。</p>
“就是那个戴毡帽的头发短短的姑娘。”</p>
“喔，你说明云呀。”秦长安暗忖了下，论为人处世的能力，明云还是一张白纸，是个末等小宫女，而跟她年纪差不多的翡翠则是一等大宫女了，这两人的差距还挺大的。事实上，她还是偏向翡翠多些，不过，眼下她还需要用得到翡翠，而且明云是二哥亲自看中的人选，势必有一些原因吧？</p>
“她说，是你救了她，她这儿——”陆青铜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生了病。”</p>
“这么说不太对，是脑袋里有血块，如果不取出来，随时都可能一命呜呼。而且，之前因为这个原因，她是个傻丫头，行为举止跟五六岁的女娃无异。”秦长安耐心解释。</p>
陆青铜点了点头，听得很仔细，半响之后，才说道。“那就她吧。”</p>
秦长安心中清明，恐怕二哥并非看中明云了，而是觉得同情那个小丫头吧，不过，无论是什么原因，就算真不能给二哥找个媳妇，找几个人陪伴他说说话也好，免得习惯了一个人独处的生活，太不合群了。</p>
“好，明日我就让明云出宫，另外再找个伶俐的宫女一道结伴同行，至于你要她们做什么事，就让她们两个听你吩咐即可。”</p>
陆青铜没说什么，已然默许，秦长安都是好意，他无需一再拒绝。</p>
是时候，开始正常人的生活了。</p>
从宅子里出来，白银问道：“主子要回去了吗？”</p>
“不急，我们再去一个地方。”秦长安说了一个地址，重新坐上马车，马车很快把他们拉到一个雁西胡同角落里的小别院。</p>
“白银，你去敲门。”</p>
白银敲了门，出来开门的是个长相一般的丫鬟，不过眼神里有着防备，眼神时不时地飘向不远处的蓝色马车。</p>
“我们夫人姓秦，你就这么转达给你家主子吧。”白银淡淡开口。</p>
丫鬟轻手轻脚关了门，很快回去禀明，过了一会儿，门再度开了，出来的人却成了冯珊珊。</p>
“夫人，快请。”冯珊珊很聪明，将喜出望外掩藏的很好，看秦长安无意泄露自己的身份，也就顺水推舟喊她夫人。</p>
秦长安一点头，沉静地跟随着冯珊珊，走入这座院子，院子里打扫的很干净，屋内称不上多么华丽，但长台上搁着一把琵琶，墙上挂着一只竹笛，桌上还摆放着一些乐谱，虽不华丽，却看得人心里很舒服，可见这里的主人是真正的风雅之士。</p>
“冯姑娘，你看起来在这儿住的很习惯。”她认为冯珊珊是一个知分寸的女人，在该为自己的未来争一把的时候，绝不优柔寡断，但也不会向银辉那么冲动鲁莽，不给自己留一条退路。</p>
“这儿的生活，的确不错，只是，因为出身青楼，不少人都不相信我会耐得住寂寞。”冯珊珊整个人清瘦了些，但美色还在，眼神看上去有些忧郁。</p>
秦长安听出冯珊珊的弦外之音，却没有马上点破，等着她先开口。</p>
“皇后娘娘之前让人传的话，可还算数？”就在半个月前，白银来了一趟她家，因为她曾经在秦长安身边见过白银这个面瘫的丫鬟，否则，不敢相信秦长安会找上她，而且，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p>
“你认为呢？”</p>
冯珊珊咬了咬牙，但脸上依旧泰然处之，一个皇后的名下产业居然有一座青楼，而且还想经营的风生水起，难道还不算骇人听闻的消息吗？</p>
可是，虽然跟秦长安没有过深的交往，但她并不认为秦长安废了这么大的劲儿，只为了捉弄她。</p>
她是一个小官之女，后来被卖入青楼，好不容易结识了名为龙二爷实际上是天子的龙奕，利用一点小手段，成了后妃，却没料到不到半年时间，皇帝就成了太上皇。</p>
她跟其他后妃，全都被赶出了皇宫，得到了一笔遣散的银子，每人一千两。其他后妃至少还能回娘家重新嫁人，但她离开皇宫的那一刻，心中满是茫然，本以为可以在宫里过完一辈子，但命运依旧坎坷。</p>
她不知自己还能做什么，一千两银子或许不少，加上她的积蓄，找一处宅子，支撑个七八年不成问题，可是以后呢？</p>
消息敏锐的霓裳坊老鸨消息灵通，也不知道怎么打听到她暂住的客栈，特意前来游说，希望她重操旧业。</p>
而她的身份，多多少少有些矛盾敏感，半年前她是清倌，是清白之身，那些附庸风雅的文人雅士，愿意花大把银子捧着她，甚至还有人为她写了很多诗，把她捧成“京城第一美女”。</p>
可她现在已经不再是处子，又曾经当过一阵子太上皇的女人，虽然没有怀上龙子，但想必就算重回霓裳楼，也无法继续端着架子当清倌，只卖艺，不卖身。就算她想要清高地过日子，借着太上皇的名字狐假虎威，时间久了，别人知道跟太上皇在小行宫过日子的就只有上一任蒋皇后，到时候又会有多少不入流的好色之徒打上她的主意？而她无权无势，又如何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得罪那些皇亲贵胄？</p>
尤其，她一心一意就是摆脱青楼，自己被撤了贱籍，就因为不再是皇帝的后妃，捉襟见肘，重新走入妓院，她的人生未免太过可笑凄凉！</p>
就在她三番五次被霓裳坊的老鸨软硬兼施的时候，秦长安派人来游说了她，说她刚买下一家经营不善的青楼，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管理这家青楼，然后，问问她愿不愿意为自己做事。</p>
斟酌了一番，冯珊珊还是隐晦地询问。“娘娘希望我做什么？”</p>
“冯姑娘，我知道你做梦都想要摆脱烟花之地，毕竟那里对你而言，是最不堪的回忆。不过，困境对于一个人而言，也可以成为动力。你曾经在扬州的怡红院待过一年，后来辗转到大名鼎鼎的霓裳坊又待了两年……如果这三年时间，你只是花在练习琵琶和竹笛上头，那么，你迟早会再次回到你最厌恶的地方去，而且，这次会比之前的生活更加糟糕，因为，你已经失去最好的资本。”秦长安浅笑吟吟，转动着手上的琥珀戒指，但眼底却一派清冷。</p>
冯珊珊无言以对，秦长安并非在恶意嘲讽和贬低，她实事求是地分析自己的情势，让自己不得不保持清醒，不再做任何白日梦。</p>
“当然，我不否认你还能遇到一个怜惜你的男人，获得梦寐以求的平静生活。”秦长安顿了顿，又说，“但这世上薄情男子何其多，在不放弃追求一段感情的同时，女人还是应该有些自己的家底，哪怕有朝一日男人靠不住了，至少手里的银票不会逃跑，不会背叛。冯姑娘，你说我得话有道理吗？”</p>
冯珊珊柔美的面庞上有了苦涩至极的笑容：“听娘娘一席话，胜读十年书。”</p>
“好，现在我来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我做过商人，天底下的生意看了不少，青楼，我没做过这种生意，之所以找你，因为借京城第一美女的名声，可以免费给新开的花楼造势，到时候，一定会在京城造成轰动。再者，我要找一个有脑子的主事者，要有经验，更要有想法，青楼的经营必然会遇到很多问题，此人必当要有不疾不徐而独当一面的能力。我想了想，记起你还欠我两次人情，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还清了如何？”</p>
“娘娘要开的，绝非是普通的青楼吧？”</p>
“没错。”</p>
“青楼这种地方，龙蛇混杂，哪怕是乞丐，只要能丢出一块银子，也能找个花娘玩乐一番。当然，这里也是一个城池消息最为灵通之处，张家长李家短，男人上了床，嘴巴就不牢靠了，甚至一些豪门贵族的秘辛，也难逃醉生梦死时候的一句无心之语……”冯珊珊抿唇一笑，眼底的阴霾褪去些许，从容地说下去。“娘娘想做的，是用它来收集情报吧？”</p>
秦长安不置可否，眼神一沉再沉。“继续说。”</p>
“我不敢说自己拥有十分丰富的经验，毕竟我在青楼待了三年时间，不一定能比拟的上那些在里头耗上半辈子的老鸨。不过，娘娘刚才的话，的确打动了我，兴许我还能遇到不嫌弃我身世的好男人，兴许遇人不淑，谁能把话说得太满？我是该为自己的将来精心谋划一下。”冯珊珊眼神变得坚决，褪去了容貌给人的温顺感觉，嗓音虽轻，却有着她独有的主见。“但是，若非娘娘当初帮了我，我不可能摆脱迎来送往的不堪生活，我冯珊珊虽然身份低贱，但不是个没良心的女人。当了四个月的后妃，后宫生活于我而言，是一场梦，如今，我要脚踏实地的过日子。”</p>
“冯姑娘，若没有对你的一点欣赏，我绝不可能随随便便出手帮人。”秦长安嘴角的笑意更深，意味深长地开口。</p>
“我愿意帮娘娘做事，不过，我有个要求。”</p>
“说吧。”</p>
“霓裳坊的老鸨不肯死心，已经来找过我三回，我不胜其烦，若我答应余生都为娘娘鞍前马后，娘娘可否为我扫除一些障碍？”</p>
“这是自然，我对自己的亲信，必当提供必要的庇护，你放心吧，没有人会再来找你的麻烦。”</p>
“姗姗先行谢过娘娘了。”冯珊珊规规矩矩地行了个跪礼，心中松了一口气，因此这个行礼的动作，也做的格外诚心。</p>
“这几日我会安排一个叫做风离的掌柜来找你接头，具体事宜由你们两人商量，青楼的新名字就叫做风月阁，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打点好，一个月后，我要看到风月阁开门迎客。”</p>
“是，娘娘。”</p>
秦长安好整以暇地瞥了她一眼，脸上一副漫不经心的神色：“风离虽然多年经商，但对于风月场所的东西，知道的不如你多，到时候你必须能够独自拿捏分寸。往后风月阁开门后，你就是里面的掌柜，寻常的事情你看着办，每月筛选一些有价值的情报，这些就是你的业绩，我会酌情给你发红利，一年赚的银两，至少是你当清倌时候的五倍。冯姑娘，只要你做得好，你根本不屑嫁入豪门，因为，你自己就可以成为豪门。”</p>
冯珊珊听得心中沸腾，说实话，她当清倌的时候，进账不少，可是当初被霓裳楼的老鸨克扣不少，光是用情报换来的红利，就能是自己一年缠头的五倍或者更多，那可不是一笔小钱啊。</p>
她的确看起来清贵，但沦落风尘，如果还是跟大小姐一样不食人间烟火，那才是真正的傻子。</p>
有时候，银子往往比男人更加可靠，与其嫁给男人当小妾，日子过得苦兮兮，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例子比比皆是，还不如给自己存一笔丰厚的嫁妆，到时候说话也硬气！</p>
她亲自送走了秦长安，直到那辆蓝色的低调马车已经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她依旧无法平息内心的波澜。</p>
前半辈子自视甚高，从来没有真正地敬佩一人，如今，她却看到一个女人也能说出如此豁达霸气的言论，这些话，比起她这将近二十年来读的任何书籍，更经得起世道的考验，也更加有力。</p>
她双手紧紧交握着，那张美丽的脸上再无常年训练而看起来十分自然的假笑，那双眼里也没了故意伪装出来的恰到好处的柔弱。</p>
红颜易老，或许一两年后，那个“京城第一美女”的头衔又当易主，她冯珊珊三个字就算拿出来，恐怕也不值钱了。</p>
趁着如今京城还有不少人挂心于她，京城第一美女成为世上最年轻的老鸨，必当会在京城成为吸引人气的传闻吧。</p>
她或许有点小聪明，但是她从今日，已经看清楚，如今的皇后娘娘，才是拥有大智慧的女子。</p>
聪明跟智慧这两个字眼，看上去极为相似，实际上，中间隔着一道深深的鸿沟。</p>
有这样的贵人相助，她怎么可能不识抬举？</p>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p>
……</p>
转眼两个月的时间，犹如白驹过隙，飞逝而过。</p>
这对年轻的帝后，依旧各自忙碌，这两个月内，又陆陆续续发生了不少事。</p>
首先，京城冒出了一家新的青楼，叫做风月阁，这年头，青楼跟酒楼一样，开门关门是常见的事，本不至于成为全城妇孺皆知的大消息。</p>
不过，说到这家青楼的主事者，就足以让人大跌眼镜了。此人正是之前在京城风头正劲的霓裳楼清倌冯珊珊，也是一度被太上皇青睐而接入皇宫，被封为贵人，如今天子换人做，太上皇带着前任蒋皇后去了小行宫过田园生活，十几个后妃一个不留，全都被当今皇帝遣散了出来，这其中，也有冯珊珊。</p>
本以为冯珊珊会就这么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没料到她这么快又回了青楼，只是，这回她当了青楼的半个主子，帮自家老板打理青楼，而并非是青楼中任何一位卖身或卖艺的烟花女子。</p>
有人说，冯珊珊这也算是咸鱼翻身了，做青楼的买卖，总归被人当成鱼肉宰割的好。</p>
也有人说，冯珊珊既然摆脱了贱籍，年纪轻轻，有才有貌，何不再找个下家呢？当个良家妇女不好吗，何苦又走回青楼那种地方去呢？</p>
总而言之，个人揣度着不同的心思，却拥有了相似的好奇心，在风月阁开门营业的那一日，那一栋两层楼的花楼挤得人满为患，大多数的人，是想一睹这位前“京城第一美人”的风采。</p>
因为，或许霓裳坊的老鸨始终无法说服铁了心不回去的冯珊珊，但是没过两天就听说冯珊珊为一个不知名的老板做事，开了另一家青楼。老鸨怒从心来，自然就放出消息，说冯珊珊没良心，当年她不知道花了多少心血和钱财才能把她从扬州接过来，又花了多少银两栽培，才有了冯珊珊现在的名声，她居然狼心狗肺，帮着外人打压霓裳坊！</p>
没错，风月阁一开，造势强劲，除了冯珊珊当主使者之外，据说还花重金在全国挑选了十二个绝色美女，每个都有一技之长，艳冠群芳，名为“风月十二钗”。</p>
霓裳坊老鸨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当打扮的美丽又得体的冯珊珊站出来的那一刹那，风月阁就已经有别于坊间的寻常青楼，升了不知几个档次。</p>
而里面的风月十二钗，个个以面纱遮面，从来都是客人挑花娘，在风月阁的规矩却是花娘挑客人，除非能入她们的眼，她们愿意点头，否则，就算是捧着千金来，也不能看到她们的容颜，更别提更她们单独相处，花前月下。</p>
可是这京城里岂有不透风的墙？有幸见过十二钗的几位文人雅士，把这些年轻美丽的花娘捧到了天上去，还把十二钗比作十二位花仙，在风月阁的墙上做了十二首诗词，赞颂她们的美貌和才学。</p>
短短两个月，就让风月阁名声大噪，很多人都看好风月阁的走势，说花不了一年时间，就能压过霓裳坊在京城的地位。</p>
第二件事，便是三月初的封后大典，举行的十分隆重，那日万里无云，阳光普照，龙厉牵着身着华贵繁复的金红色凤袍，头戴黄金流苏凤冠的秦长安，一同出现在百官面前，接受百官朝拜。</p>
祭天仪式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奇事，祭天的神坛周边种了一圈紫菱花，原本的花期是在半个多月后。</p>
谁曾想，封后大典的前天晚上这些紫菱花还只是一片绿色枝叶，其中偶尔有几个花苞罢了，到了早上，几乎大半的紫菱花都绽放了。神坛的空气里散发着沁人芳香，让看守神坛几十年的下人全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认定这是无法解释的奇景。</p>
于是乎，这位曾经的北漠平民郡主、和亲王妃，再到如今的一国之母，就被宣扬成蒙着一层神秘面纱的命格不凡的贵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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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是一身真本事，他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我敢保证！”秦长安拍拍胸脯，满眼都是兴奋的神采，说的信誓旦旦。</p>
龙厉轻哼一声，看似漫不经心，但最终还是忍不住拉过她的小手，慢悠悠地说道。“他当年好歹当了爷的贴身侍卫，对于他的武艺，爷从未怀疑过，不过，出兵打仗跟入仕当官是两码事，如果要想在这条路上走的长远，还需要尽快适应官场和仕途。”</p>
她听得连连点头，如今相处的久了，愈发看得出来龙厉令人头痛的性情之下，有着极为睿智的头脑，总是能够一语中的，说到点子上。</p>
“他能回来，我就放心了，只是，大哥还在北漠——”</p>
“你认为，萧元夏有那么大的胆子，挑衅爷吗？在他眼里，爷可是不计手段，连亲兄长都能往死里整的人啊，他也不掂量掂量北漠的分量？这节骨眼上，还是安安心心当他的缩头乌龟，不惹事生非，才能安然如日。”他气定神闲地冷笑。“再者，长公主是他的皇姐，你大哥是老萧皇看重的驸马爷，这段姻缘可不是他想拆就能拆的。”</p>
秦长安若有所思，萧元夏或许有点心机，但从来就不是性子暴虐残忍的皇子，他们两人虽然不欢而散，但最终她还是希望不要因为两人的过去而给国家带来更多的麻烦。</p>
若是真男人，理应公私分明，爱憎分明，而不是沉溺在私人恩怨和情感之中。</p>
三天后。</p>
有了龙厉赏赐的令牌，秦长安终于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她先是去了一趟乌衣巷，看了下二哥临时买下的宅子，是个三进院子，不算太大。</p>
之前是个翰林院老院士的家，因此里面的环境倒是有着文人的审美，十分雅致，透着书香门第的优雅。</p>
陆青铜已经被正名了，不过陆家宅子已经是风离一家住着的了，而他的心情也极为随性，认为只要有个屋檐遮风挡雨就已经足够，他一个人住一套三进院子，他还嫌空落落呢。</p>
但是秦长安听了他的话，则笑着说。“我看挺好，现在二哥你住着嫌大，以后娶了媳妇再生几个孩子，这院子说不定还不够用呢……”</p>
她点到为止，不想给二哥太多的压力，眼下最重要的是让二哥能够在京城找到一席之地，成亲的事，不如再等等。</p>
“风大掌柜送来了不少陆家的家具，你看，这张太师椅上面还有几道裂痕，当年我年纪小，不懂事，常出去惹火，有次爹实在生气，拿起戒尺就打，我躲过去了，戒尺生生被爹打断，椅子扶手上就留下了痕迹……”陆青铜的语气格外平静，抚摸着正厅的一张看起来有点陈旧的太师椅，仿佛在自言自语。</p>
秦长安沉默了，就在此时，陆青铜抬起脸，两人相顾无言。</p>
最终，还是陆青铜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接下来的路，我会好好走下去。”</p>
这一番言语十分质朴，但也极为真挚，秦长安笑了笑，话锋一转，问道。“二哥，你刚买下院子，还没找下人呢，说好了我给你送两个宫女来，好歹也有个给你烧火做饭、洗衣晾被的帮手。”</p>
单身男子一个人生活，总是过得太简单，以后陆青铜要走仕途，这家里没几个下人可不成。</p>
不是听不出妹子的旁敲侧击，说起来，他实在汗颜，这些年来都是秦长安这个妹子想得比他多，比他周全，更像是年长他几岁的姐姐。他想要开口拒绝，说一个人也可以生活，却又不想让秦长安担心。</p>
“那，好吧。”</p>
一听二哥松了口，秦长安打蛇随棍上，轻忽一笑：“就用我栖凤宫里的人吧，个个都很勤快，不知二哥可有什么要求？”</p>
“我还能有什么要求？”陆青铜有些尴尬，他只是要两个婢女罢了，又不是要选老婆。</p>
秦长安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二哥刚满三十岁，虽然说先立业后成家，但也不好太晚，身边的翡翠倒是一个人精，精明又泼辣，或许是最适合的人选，若能撮合她跟二哥，以后二哥当了官，需要有个八面玲珑的妻子打点一切。</p>
“我……。”陆青铜在心中叹了口气，秦长安打定主意，就不会轻易改变决定，可惜，他如今是真的没有娶妻的打算。“要不，就让上回送我出宫的那位小姑娘来府上做事吧？”</p>
“小姑娘？”秦长安愣住了，真难得啊，他二哥居然留意到哪家小姑娘了？好奇心顿时吞灭了一切。</p>
“就是那个戴毡帽的头发短短的姑娘。”</p>
“喔，你说明云呀。”秦长安暗忖了下，论为人处世的能力，明云还是一张白纸，是个末等小宫女，而跟她年纪差不多的翡翠则是一等大宫女了，这两人的差距还挺大的。事实上，她还是偏向翡翠多些，不过，眼下她还需要用得到翡翠，而且明云是二哥亲自看中的人选，势必有一些原因吧？</p>
“她说，是你救了她，她这儿——”陆青铜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生了病。”</p>
“这么说不太对，是脑袋里有血块，如果不取出来，随时都可能一命呜呼。而且，之前因为这个原因，她是个傻丫头，行为举止跟五六岁的女娃无异。”秦长安耐心解释。</p>
陆青铜点了点头，听得很仔细，半响之后，才说道。“那就她吧。”</p>
秦长安心中清明，恐怕二哥并非看中明云了，而是觉得同情那个小丫头吧，不过，无论是什么原因，就算真不能给二哥找个媳妇，找几个人陪伴他说说话也好，免得习惯了一个人独处的生活，太不合群了。</p>
“好，明日我就让明云出宫，另外再找个伶俐的宫女一道结伴同行，至于你要她们做什么事，就让她们两个听你吩咐即可。”</p>
陆青铜没说什么，已然默许，秦长安都是好意，他无需一再拒绝。</p>
是时候，开始正常人的生活了。</p>
从宅子里出来，白银问道：“主子要回去了吗？”</p>
“不急，我们再去一个地方。”秦长安说了一个地址，重新坐上马车，马车很快把他们拉到一个雁西胡同角落里的小别院。</p>
“白银，你去敲门。”</p>
白银敲了门，出来开门的是个长相一般的丫鬟，不过眼神里有着防备，眼神时不时地飘向不远处的蓝色马车。</p>
“我们夫人姓秦，你就这么转达给你家主子吧。”白银淡淡开口。</p>
丫鬟轻手轻脚关了门，很快回去禀明，过了一会儿，门再度开了，出来的人却成了冯珊珊。</p>
“夫人，快请。”冯珊珊很聪明，将喜出望外掩藏的很好，看秦长安无意泄露自己的身份，也就顺水推舟喊她夫人。</p>
秦长安一点头，沉静地跟随着冯珊珊，走入这座院子，院子里打扫的很干净，屋内称不上多么华丽，但长台上搁着一把琵琶，墙上挂着一只竹笛，桌上还摆放着一些乐谱，虽不华丽，却看得人心里很舒服，可见这里的主人是真正的风雅之士。</p>
“冯姑娘，你看起来在这儿住的很习惯。”她认为冯珊珊是一个知分寸的女人，在该为自己的未来争一把的时候，绝不优柔寡断，但也不会向银辉那么冲动鲁莽，不给自己留一条退路。</p>
“这儿的生活，的确不错，只是，因为出身青楼，不少人都不相信我会耐得住寂寞。”冯珊珊整个人清瘦了些，但美色还在，眼神看上去有些忧郁。</p>
秦长安听出冯珊珊的弦外之音，却没有马上点破，等着她先开口。</p>
“皇后娘娘之前让人传的话，可还算数？”就在半个月前，白银来了一趟她家，因为她曾经在秦长安身边见过白银这个面瘫的丫鬟，否则，不敢相信秦长安会找上她，而且，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p>
“你认为呢？”</p>
冯珊珊咬了咬牙，但脸上依旧泰然处之，一个皇后的名下产业居然有一座青楼，而且还想经营的风生水起，难道还不算骇人听闻的消息吗？</p>
可是，虽然跟秦长安没有过深的交往，但她并不认为秦长安废了这么大的劲儿，只为了捉弄她。</p>
她是一个小官之女，后来被卖入青楼，好不容易结识了名为龙二爷实际上是天子的龙奕，利用一点小手段，成了后妃，却没料到不到半年时间，皇帝就成了太上皇。</p>
她跟其他后妃，全都被赶出了皇宫，得到了一笔遣散的银子，每人一千两。其他后妃至少还能回娘家重新嫁人，但她离开皇宫的那一刻，心中满是茫然，本以为可以在宫里过完一辈子，但命运依旧坎坷。</p>
她不知自己还能做什么，一千两银子或许不少，加上她的积蓄，找一处宅子，支撑个七八年不成问题，可是以后呢？</p>
消息敏锐的霓裳坊老鸨消息灵通，也不知道怎么打听到她暂住的客栈，特意前来游说，希望她重操旧业。</p>
而她的身份，多多少少有些矛盾敏感，半年前她是清倌，是清白之身，那些附庸风雅的文人雅士，愿意花大把银子捧着她，甚至还有人为她写了很多诗，把她捧成“京城第一美女”。</p>
可她现在已经不再是处子，又曾经当过一阵子太上皇的女人，虽然没有怀上龙子，但想必就算重回霓裳楼，也无法继续端着架子当清倌，只卖艺，不卖身。就算她想要清高地过日子，借着太上皇的名字狐假虎威，时间久了，别人知道跟太上皇在小行宫过日子的就只有上一任蒋皇后，到时候又会有多少不入流的好色之徒打上她的主意？而她无权无势，又如何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得罪那些皇亲贵胄？</p>
尤其，她一心一意就是摆脱青楼，自己被撤了贱籍，就因为不再是皇帝的后妃，捉襟见肘，重新走入妓院，她的人生未免太过可笑凄凉！</p>
就在她三番五次被霓裳坊的老鸨软硬兼施的时候，秦长安派人来游说了她，说她刚买下一家经营不善的青楼，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管理这家青楼，然后，问问她愿不愿意为自己做事。</p>
斟酌了一番，冯珊珊还是隐晦地询问。“娘娘希望我做什么？”</p>
“冯姑娘，我知道你做梦都想要摆脱烟花之地，毕竟那里对你而言，是最不堪的回忆。不过，困境对于一个人而言，也可以成为动力。你曾经在扬州的怡红院待过一年，后来辗转到大名鼎鼎的霓裳坊又待了两年……如果这三年时间，你只是花在练习琵琶和竹笛上头，那么，你迟早会再次回到你最厌恶的地方去，而且，这次会比之前的生活更加糟糕，因为，你已经失去最好的资本。”秦长安浅笑吟吟，转动着手上的琥珀戒指，但眼底却一派清冷。</p>
冯珊珊无言以对，秦长安并非在恶意嘲讽和贬低，她实事求是地分析自己的情势，让自己不得不保持清醒，不再做任何白日梦。</p>
“当然，我不否认你还能遇到一个怜惜你的男人，获得梦寐以求的平静生活。”秦长安顿了顿，又说，“但这世上薄情男子何其多，在不放弃追求一段感情的同时，女人还是应该有些自己的家底，哪怕有朝一日男人靠不住了，至少手里的银票不会逃跑，不会背叛。冯姑娘，你说我得话有道理吗？”</p>
冯珊珊柔美的面庞上有了苦涩至极的笑容：“听娘娘一席话，胜读十年书。”</p>
“好，现在我来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我做过商人，天底下的生意看了不少，青楼，我没做过这种生意，之所以找你，因为借京城第一美女的名声，可以免费给新开的花楼造势，到时候，一定会在京城造成轰动。再者，我要找一个有脑子的主事者，要有经验，更要有想法，青楼的经营必然会遇到很多问题，此人必当要有不疾不徐而独当一面的能力。我想了想，记起你还欠我两次人情，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还清了如何？”</p>
“娘娘要开的，绝非是普通的青楼吧？”</p>
“没错。”</p>
“青楼这种地方，龙蛇混杂，哪怕是乞丐，只要能丢出一块银子，也能找个花娘玩乐一番。当然，这里也是一个城池消息最为灵通之处，张家长李家短，男人上了床，嘴巴就不牢靠了，甚至一些豪门贵族的秘辛，也难逃醉生梦死时候的一句无心之语……”冯珊珊抿唇一笑，眼底的阴霾褪去些许，从容地说下去。“娘娘想做的，是用它来收集情报吧？”</p>
秦长安不置可否，眼神一沉再沉。“继续说。”</p>
“我不敢说自己拥有十分丰富的经验，毕竟我在青楼待了三年时间，不一定能比拟的上那些在里头耗上半辈子的老鸨。不过，娘娘刚才的话，的确打动了我，兴许我还能遇到不嫌弃我身世的好男人，兴许遇人不淑，谁能把话说得太满？我是该为自己的将来精心谋划一下。”冯珊珊眼神变得坚决，褪去了容貌给人的温顺感觉，嗓音虽轻，却有着她独有的主见。“但是，若非娘娘当初帮了我，我不可能摆脱迎来送往的不堪生活，我冯珊珊虽然身份低贱，但不是个没良心的女人。当了四个月的后妃，后宫生活于我而言，是一场梦，如今，我要脚踏实地的过日子。”</p>
“冯姑娘，若没有对你的一点欣赏，我绝不可能随随便便出手帮人。”秦长安嘴角的笑意更深，意味深长地开口。</p>
“我愿意帮娘娘做事，不过，我有个要求。”</p>
“说吧。”</p>
“霓裳坊的老鸨不肯死心，已经来找过我三回，我不胜其烦，若我答应余生都为娘娘鞍前马后，娘娘可否为我扫除一些障碍？”</p>
“这是自然，我对自己的亲信，必当提供必要的庇护，你放心吧，没有人会再来找你的麻烦。”</p>
“姗姗先行谢过娘娘了。”冯珊珊规规矩矩地行了个跪礼，心中松了一口气，因此这个行礼的动作，也做的格外诚心。</p>
“这几日我会安排一个叫做风离的掌柜来找你接头，具体事宜由你们两人商量，青楼的新名字就叫做风月阁，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打点好，一个月后，我要看到风月阁开门迎客。”</p>
“是，娘娘。”</p>
秦长安好整以暇地瞥了她一眼，脸上一副漫不经心的神色：“风离虽然多年经商，但对于风月场所的东西，知道的不如你多，到时候你必须能够独自拿捏分寸。往后风月阁开门后，你就是里面的掌柜，寻常的事情你看着办，每月筛选一些有价值的情报，这些就是你的业绩，我会酌情给你发红利，一年赚的银两，至少是你当清倌时候的五倍。冯姑娘，只要你做得好，你根本不屑嫁入豪门，因为，你自己就可以成为豪门。”</p>
冯珊珊听得心中沸腾，说实话，她当清倌的时候，进账不少，可是当初被霓裳楼的老鸨克扣不少，光是用情报换来的红利，就能是自己一年缠头的五倍或者更多，那可不是一笔小钱啊。</p>
她的确看起来清贵，但沦落风尘，如果还是跟大小姐一样不食人间烟火，那才是真正的傻子。</p>
有时候，银子往往比男人更加可靠，与其嫁给男人当小妾，日子过得苦兮兮，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例子比比皆是，还不如给自己存一笔丰厚的嫁妆，到时候说话也硬气！</p>
她亲自送走了秦长安，直到那辆蓝色的低调马车已经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她依旧无法平息内心的波澜。</p>
前半辈子自视甚高，从来没有真正地敬佩一人，如今，她却看到一个女人也能说出如此豁达霸气的言论，这些话，比起她这将近二十年来读的任何书籍，更经得起世道的考验，也更加有力。</p>
她双手紧紧交握着，那张美丽的脸上再无常年训练而看起来十分自然的假笑，那双眼里也没了故意伪装出来的恰到好处的柔弱。</p>
红颜易老，或许一两年后，那个“京城第一美女”的头衔又当易主，她冯珊珊三个字就算拿出来，恐怕也不值钱了。</p>
趁着如今京城还有不少人挂心于她，京城第一美女成为世上最年轻的老鸨，必当会在京城成为吸引人气的传闻吧。</p>
她或许有点小聪明，但是她从今日，已经看清楚，如今的皇后娘娘，才是拥有大智慧的女子。</p>
聪明跟智慧这两个字眼，看上去极为相似，实际上，中间隔着一道深深的鸿沟。</p>
有这样的贵人相助，她怎么可能不识抬举？</p>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p>
……</p>
转眼两个月的时间，犹如白驹过隙，飞逝而过。</p>
这对年轻的帝后，依旧各自忙碌，这两个月内，又陆陆续续发生了不少事。</p>
首先，京城冒出了一家新的青楼，叫做风月阁，这年头，青楼跟酒楼一样，开门关门是常见的事，本不至于成为全城妇孺皆知的大消息。</p>
不过，说到这家青楼的主事者，就足以让人大跌眼镜了。此人正是之前在京城风头正劲的霓裳楼清倌冯珊珊，也是一度被太上皇青睐而接入皇宫，被封为贵人，如今天子换人做，太上皇带着前任蒋皇后去了小行宫过田园生活，十几个后妃一个不留，全都被当今皇帝遣散了出来，这其中，也有冯珊珊。</p>
本以为冯珊珊会就这么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没料到她这么快又回了青楼，只是，这回她当了青楼的半个主子，帮自家老板打理青楼，而并非是青楼中任何一位卖身或卖艺的烟花女子。</p>
有人说，冯珊珊这也算是咸鱼翻身了，做青楼的买卖，总归被人当成鱼肉宰割的好。</p>
也有人说，冯珊珊既然摆脱了贱籍，年纪轻轻，有才有貌，何不再找个下家呢？当个良家妇女不好吗，何苦又走回青楼那种地方去呢？</p>
总而言之，个人揣度着不同的心思，却拥有了相似的好奇心，在风月阁开门营业的那一日，那一栋两层楼的花楼挤得人满为患，大多数的人，是想一睹这位前“京城第一美人”的风采。</p>
因为，或许霓裳坊的老鸨始终无法说服铁了心不回去的冯珊珊，但是没过两天就听说冯珊珊为一个不知名的老板做事，开了另一家青楼。老鸨怒从心来，自然就放出消息，说冯珊珊没良心，当年她不知道花了多少心血和钱财才能把她从扬州接过来，又花了多少银两栽培，才有了冯珊珊现在的名声，她居然狼心狗肺，帮着外人打压霓裳坊！</p>
没错，风月阁一开，造势强劲，除了冯珊珊当主使者之外，据说还花重金在全国挑选了十二个绝色美女，每个都有一技之长，艳冠群芳，名为“风月十二钗”。</p>
霓裳坊老鸨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当打扮的美丽又得体的冯珊珊站出来的那一刹那，风月阁就已经有别于坊间的寻常青楼，升了不知几个档次。</p>
而里面的风月十二钗，个个以面纱遮面，从来都是客人挑花娘，在风月阁的规矩却是花娘挑客人，除非能入她们的眼，她们愿意点头，否则，就算是捧着千金来，也不能看到她们的容颜，更别提更她们单独相处，花前月下。</p>
可是这京城里岂有不透风的墙？有幸见过十二钗的几位文人雅士，把这些年轻美丽的花娘捧到了天上去，还把十二钗比作十二位花仙，在风月阁的墙上做了十二首诗词，赞颂她们的美貌和才学。</p>
短短两个月，就让风月阁名声大噪，很多人都看好风月阁的走势，说花不了一年时间，就能压过霓裳坊在京城的地位。</p>
第二件事，便是三月初的封后大典，举行的十分隆重，那日万里无云，阳光普照，龙厉牵着身着华贵繁复的金红色凤袍，头戴黄金流苏凤冠的秦长安，一同出现在百官面前，接受百官朝拜。</p>
祭天仪式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奇事，祭天的神坛周边种了一圈紫菱花，原本的花期是在半个多月后。</p>
谁曾想，封后大典的前天晚上这些紫菱花还只是一片绿色枝叶，其中偶尔有几个花苞罢了，到了早上，几乎大半的紫菱花都绽放了。神坛的空气里散发着沁人芳香，让看守神坛几十年的下人全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认定这是无法解释的奇景。</p>
于是乎，这位曾经的北漠平民郡主、和亲王妃，再到如今的一国之母，就被宣扬成蒙着一层神秘面纱的命格不凡的贵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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