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0章 出月子后梦见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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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三刻。</p>
秦濓被带到了御书房。</p>
皇帝坐在上首，神色专注的看着奏折，秦濓忐忑不安的跪在下方——心乱如麻。</p>
宫门早已落了锁。</p>
皇上如此急忙的宣召他进宫，尤其还是在他身上戴孝的情况下召见他，话说，自从那老东西带着人逃离京城后，皇上已经一个多月都没召见他了。</p>
今日如此突然的召见他，究竟是所为何事？</p>
秦濓心中忐忑不安的很。</p>
御书房内。</p>
寂静得很是压抑。</p>
来顺手握佛尘站在一旁，低垂着眸子，眼观鼻鼻观心的一副如定状，秦濓身子微颤的跪在下方，连大气儿都不敢出。</p>
约一刻钟后。</p>
皇帝把最后一本奏折批阅完后，这才看向下方的秦濓：“起来吧。”</p>
“谢皇上。”秦濓吃力的站了起来。</p>
“我今儿听来顺说，你妻子前些日子去了？”</p>
“……回皇上，是的。”秦濓哽咽的艰难出声，眼眶泛红，满脸的痛苦。</p>
心里更是紧张不已。</p>
皇帝这话是个什么意思？</p>
是想要替国子监祭酒出头讨回一个公道？</p>
亦或者是……</p>
皇帝看着秦濓，顿了一瞬，随后长长一叹，感慨道：“好端端的，怎么这么突然就去了呢？你与那国子监祭酒的嫡女成亲这些年，你既未纳妾养外室，更没出去花天酒地，你们夫妻二人的感情如此之好，也不知羡煞了多少人，哎……怎么就这么突然去了呢？”</p>
秦濓衣袖下的手紧攥成拳，松开后又再次攥紧。</p>
泛红的眸子里透着痛苦和憋屈以及愤恨。</p>
沉默了片刻后。</p>
深深吸了一口气。</p>
这才声音嘶哑的痛苦道：“……回禀皇上，家门不幸，韩婉贞她，她在与我成亲前，居然心系那煞星，去年被我察觉后，便来了个以死证清白，那一次，她侥幸没死成，前些天，我与她再次因为这件事而争吵，她话里话外全都透着对我的不屑，我失控的打了她几耳光，她便……便拔簪自尽了。”</p>
皇帝目光淡淡的看着秦濓。</p>
这蠢货还算老实，没有隐瞒全都把实情说了出来。</p>
“……节哀顺变。”皇帝似乎颇为同情的来了这么一句。</p>
秦濓红着眼点点头。</p>
皇帝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过些天，朕还需要你为朕办些事儿。”</p>
秦濓心中一喜，急忙跪下：“这是学生的荣幸，皇上请吩咐便是。”</p>
皇帝颇为满意秦濓的态度：“等你妻子过了七七后再说。”</p>
秦濓忙不迭的点头：“谢皇上体恤，学生今后一定好好替皇上办事。”</p>
“嗯。”皇帝声音慵懒的应了一声，随后开口道：“你的长子今年五岁了吧？”</p>
听闻此言。</p>
秦濓心中大惊。</p>
好端端的，皇上怎么突然把话题扯到他儿子的身上去了？</p>
难不成……</p>
难不成妻子所说的都是在真的？</p>
难道皇帝真的有玩弄幼童的癖好？</p>
心中犹如翻江倒海一般。</p>
面上却半点都不敢表露出来。</p>
因为一旦露出了破绽，今日……他便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了。</p>
露出满脸的痛苦表情，哽咽道：“回禀皇上，是的，学生的长子今年的确刚满五岁，学生今年家中真真是……真真是祸不单行，妻子自尽而亡后，学生的长子前些天又生了水痘，被学生送去了京城郊外的宅子里，昨日下人回来回禀，说长子烧得很是厉害，整个人都烧糊涂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能不能熬过这一关。”</p>
皇帝直直看着秦濓，没有放过秦濓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p>
片刻后。</p>
皇帝再次试探道：“四皇子今年也五岁了，你儿子若是能熬过这一关，若是没有烧坏脑子，必然是个有后福的，到时候便送进宫给四皇子当个伴读吧。”</p>
秦濓心中大骇。</p>
脑子里一片空白。</p>
怔怔的看着皇帝。</p>
似乎是被这个天大的好消息给惊得傻住了。</p>
皇帝微眯着眼看着秦濓。</p>
秦濓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含泪的眸子透着狂喜，忙不迭的跪着磕头谢恩：“学生多谢皇上抬举。”</p>
“退下吧。”皇帝伸手摁了摁太阳穴。</p>
“学生告退。”</p>
秦濓离开后。</p>
皇帝便带着来顺回了寝宫。</p>
夜已深。</p>
皇帝刚刚躺上床，程咏便从密室上来向他汇报刚刚派人查看到的情况。</p>
“小的拜见皇上。”</p>
“说。”</p>
“启禀皇上，小的派去的人近身查看了秦濓儿子的身体，发现那孩子的确是在出水痘，而且情况不怎么乐观，高烧了好几天，烧一直没怎么降下来。”</p>
“……嗯，退下吧。”</p>
“是，皇上。”</p>
漆黑的屋子里。</p>
床上的皇帝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身心总算是放松了下来。</p>
如此看来。</p>
他的秘密是没有被人发现。</p>
如此便好！</p>
如此便好！</p>
……</p>
回到府中的秦濓。</p>
让下人熄灭了卧室内的灯后，整个人躺在被窝里，不住的瑟瑟发抖。</p>
妻子说的都是真的。</p>
那老东西果真没有说谎。</p>
皇帝真的是有着不为人知人的特殊癖好。</p>
他虽然没有那煞星聪明，但也不是个蠢蛋，他秦濓不过就是皇帝拿在手里的一把利刃，专门用来对付镇国公府和战神府的利刃，之前让他和国舅一起去抄家，皇帝便是打着一箭双雕的主意。</p>
皇帝启用他这个秀才，不外乎就是借他秦濓背后镇国公府和战神府的势，在借势的同时，还能让镇国公府和战神府与满朝文武大臣以及门阀世家站在对立面。</p>
镇国公那老东西一走，他秦濓便没有了价值。</p>
所以皇上才一个多月都没宣召他。</p>
今日突然召见他进宫，先是询问他妻子的死因，后又提到了他儿子秦臻，摆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是想要试探他而已，试探他是否知晓了皇帝的那些秘密。</p>
幸亏他在镇国公府带着面具生活了多年。</p>
今日才没在皇帝面前露出马脚。</p>
如若不然。</p>
今日便是他的死期了。</p>
秦濓死死咬住牙，把整个人都捂在被子里面，后怕不已的不住颤抖。</p>
翌日。</p>
天刚刚大亮。</p>
秦濓便顶着黑眼圈，神色憔悴的去了京城郊外，前往那安置儿子的那一处宅子里。</p>
那宅子并不大，两进两出。</p>
宅子里有两个婆子，一个丫鬟，两个老头，一个小厮，这五个照顾秦臻的人都是曾经出过水痘的人，所以不会被传染上。</p>
马车行驶了约三刻钟后，便抵达了目的地。</p>
“吁~”负责赶车的秦东勒住缰绳，马儿发出一声嘶鸣，停下了脚步。</p>
秦南骑马一路保护着马车，翻身下马，把手里的缰绳丢给秦东后，便上前去敲门。</p>
“叩叩叩~”</p>
“……谁呀？”门内传来守门老头的苍老声音。</p>
“开门，主子来了。”秦南沉声道。</p>
老头儿忙不迭的开口道：“奴才这就来，这就来。”</p>
门内传来老头慌忙的脚步声，以及挪开门栓的声音。</p>
秦濓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脸色冷沉，目露焦急。</p>
大门吱嘎一声被老头从里面拉开，看向秦濓忙不迭的行礼问安。</p>
“奴才给老爷请安。”</p>
“嗯。”秦濓应了一声，随后便急忙忙的朝着内院走去。</p>
秦东留在门口看着马车，秦南急忙跟了上去。</p>
秦东秦南从小就跟着秦濓的，小时候秦濓生了水痘，这两人也被传染上了，两人命好，是镇国公府的奴才，镇国公体恤下人，便让府医给下人也弄了些药，还派人精心照顾，两人这才活了下来。</p>
没多一会儿。</p>
秦濓便带着秦南走进了秦臻的屋子里。</p>
此时。</p>
秦臻小脸通红的躺在床上，满脸的水痘，正难受的哼哼唧唧低声抽泣着，看着儿子这被水痘折磨的如此难受，秦濓鼻腔酸涩，喉咙哽哽，布满血丝的眸子里满是担忧，几个健步便走到了床边。</p>
伸手小心翼翼的把儿子抱进怀里，伸手探了探秦臻的额头，发现还是有些发烧后，心都揪起来了，微凉的手指贴在儿子的额头，尽量不去触碰额头上的水痘，哽咽说道：“臻儿，爹爹来看你了。”</p>
“奴婢给老爷请安。”梅香从床边起身，忙不迭行礼。</p>
秦濓满心满眼都是儿子，朝丫鬟挥了挥手，丫鬟便闪身到一边去了。</p>
“……爹？”秦臻睁开眼，看着是爹爹来了，难受，委屈，害怕的哇一声就哭了出来：“爹爹，臻儿是不是要死了？就像娘一样？闭上眼睛后就再也醒不来了？”</p>
听着儿子这一番话，秦濓心里难受的就跟利刃在一刀刀的割一般。</p>
如果不是他……</p>
如果不是他一直介意妻子的过去。</p>
如果不是他一直冷嘲热讽，冷漠疏离。</p>
如果不是他再次动手打了妻子，还不信任妻子所说的话。妻子也不会被他逼得自尽而亡。</p>
千金难买早知道，世上没有后悔药。</p>
如今。</p>
他悔得肠子都青了，可无论他再怎么后悔，妻子也活不过来了。</p>
搂着怀里的儿子，秦濓眼泪吧嗒吧嗒的不住滚落。</p>
“爹~”</p>
“……乖，别怕，爹爹就在你身边呢，爹爹会一直陪你的，你不会有事的，爹爹小的时候也长过水痘，熬上半个月左右，就会痊愈了。”</p>
听到爹爹的话，秦臻渐渐不怎么害怕了，虚弱的靠在爹爹的怀里，眼皮沉沉的，带着哭腔：“爹，我想娘了……娘为什么会死啊？不是头发都要变白后才会死吗？娘的头上还没有白头发，为什么娘死了？”</p>
孩子的稚言稚语，令秦濓心里越发的备受煎熬了，吸了吸鼻子，轻轻拍着儿子的后背：“乖乖睡，睡着了，就能见到你娘了，快睡，爹爹陪着你。”</p>
昨夜难受得没怎么睡的秦臻，此时躺在父亲的怀里越发的困倦了，听着父亲的话，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小嘴微微张开呼吸着，很快便响起了呼噜声。</p>
秦濓阴沉着脸看向梅香：“昨夜少爷没睡吗？”</p>
梅香吓得瑟缩了一下，满脸紧张的点点头，结结巴巴解释道：“是，是的，少爷昨晚浑身痒得难受睡不着，一会儿哭着叫老爷您，一会儿又哭着要找，找夫人，所以一夜都没怎么睡。”</p>
秦濓狠狠瞪着梅香：“滚出去，没用的东西。”</p>
梅香吓得脸色大变，匆匆行了一礼后，便一溜烟的跑了出去。</p>
秦南把房门轻轻的关上。</p>
屋子里。</p>
就只有秦濓和秦臻父子两人。</p>
秦濓坐在床沿抱着儿子，低头看原本粉雕玉琢的儿子，如今这脸上被抓破的好几个水痘，想着今后儿子脸上会留下疤痕，心里就对儿子愧疚的不行。</p>
臻儿……</p>
别怪爹爹心狠让你染上水痘。</p>
实在是。</p>
实在是爹爹也没有办法了，若是不让你染上水痘，你就会成为皇帝的玩物，那样的话，你的一生都要被毁了，甚至最后连性命也难保了。</p>
如今。</p>
你的这张脸被水痘给毁了，虽然脸上留下了疤痕，虽然脸上有了瑕疵，但至少能保你性命无忧。</p>
……。</p>
前几天。</p>
秦熠知和云祁以及秦书墨三人，前去安置那些前来投军的人，这大雪的天儿，上万的人，总得把屋子搭建起来，而且，在安顿了这些新兵的住房问题后，接下来，便要展开训练了。</p>
所以</p>
这几天秦熠知很忙很忙。</p>
忙得很难抽出时间回来一趟。</p>
云杉出月子这天。</p>
由于下起了大雪，外加秦熠知事务繁忙，所以这天就没能赶回来。</p>
云杉坐在大大的浴桶里，感觉浑身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都放松了下来，侧头看向邓婆子：“邓嬷嬷，用点劲儿帮我搓搓背，这坐月子的两个月，感觉浑身都能搓下来好几斤的泥垢了。”</p>
云杉这一番夸张的自黑话语，逗得邓婆子喷笑不已。</p>
“夫人，瞧你说的……哪有那么夸张呀，老爷每天都会为你擦洗身子，你身上干净着呢！”</p>
“……”云杉羞臊得脸颊顿时滚烫滚烫的，也亏得此时浴桶里的热气熏得脸颊早就红红的了，要不然，还真是有些尴尬，故作镇定道：“用帕子擦一擦哪有泡澡来的舒服。”</p>
用湿帕子最多就把身上的汗水擦掉，可擦不干净身上分泌的那些油脂和角质层。</p>
邓婆子用丝瓜络涂抹上胰子，然后力道适中的替云杉搓洗后背，云杉捏着丝瓜络在身前搓洗着。</p>
虽然没有亲自给孩子们喂女乃，但是上围却比怀孕之前丰满了不少，腰身恢复的也不错，在整个孕期中，每天早晚都坚持涂抹路大夫给的宫廷秘药在肚皮上，所以虽然怀的是三个孩子，肚皮撑得也很大，但妊娠纹却只有一两道。</p>
而且在生产之后，那被撑得的松松肚皮，在涂抹了药膏再加上她绑了两个月的束腹带，肚皮也收缩的很好，虽然没有马甲线，但也挺紧实的。</p>
她这小腹并没有像前世从网络上看到的那些怀了双胞胎生产后，肚皮就变得黑乎乎，皱巴巴，还松垮垮的。</p>
花了三刻钟，洗了两桶水后，云杉这才从浴桶里出来。</p>
洗完澡。</p>
云杉觉得整个人都体态轻盈了，感觉好似一下子就瘦了十斤，浑身再也不紧绷绷，不黏糊糊的了。</p>
飞快的穿好衣服裤子和鞋袜，走到炕边，脱去鞋子后便躺在了炕上，脑袋在床沿外，让邓婆子替她擦拭头发，并用炭火盆烘烤着湿漉漉的头发。</p>
邓婆子一边替云杉擦拭头发，一边感叹：“夫人，你这头发长得可真好，黑亮柔顺，也没有产后脱发，老爷对夫人可算是疼到骨子里了，路老大夫的那点家底都被老爷快给掏空了。”</p>
夫人怀孕时，老爷万般紧张还日夜陪伴。</p>
夫人生产时，老爷一点都不嫌晦气守在一旁。</p>
夫人坐月子时，老爷更是亲力亲为的伺候着夫人，就连擦洗下身都是老爷在做。</p>
而且。</p>
老爷看到夫人怀孕艰难，当时就要让路大夫给配置绝育的药喝了，亏得夫人多番阻拦，老爷这才熬到夫人生产后，第二天便让路大夫给配制了绝育药喝，生怕会让夫人再次经受怀孕生产之苦。</p>
老爷看着夫人因为担心身材走形，担心头发脱落，于是老爷就去找路大夫想办法，同时，还经常同夫人说笑话，逗夫人开心。</p>
一个男人。</p>
能为一个女人做到这个份上，真真是绝世罕有的好男人。</p>
老爷能在夫人孩子都未平安出生时，就要去喝绝育药，由此可以看出，老爷子在孩子和妻子之间，毅然选择了后者。</p>
夫人这个妻子在老爷的心里，那地位可比孩子重要多了。</p>
一听邓嬷嬷提及丈夫，云杉红扑扑的脸上顿时就满脸的笑意，笑眼弯弯，酒窝甜甜。</p>
半个时辰后。</p>
云杉烤干了头发，让邓婆子梳好头发后，便披上披风，手提烘笼儿，前往镇国公府的院子。</p>
还未走进院子。</p>
云杉便听到屋内的祖父，用那洪亮的嗓门儿正在逗着闺女。</p>
云杉抿唇一笑，快步走进了屋子。</p>
“祖父，娘。”云杉笑望着两个长辈，弯腰行礼并问安。</p>
镇国公怀里抱着晨萱，陈氏怀里抱着明灏，炕上躺着正挥手蹬脚的云锦。</p>
一听云杉的声音。</p>
镇国公和陈氏齐齐抬头看了过去。</p>
两人看到云杉洗漱一番后，状态看起来这么好，皆是满意的点点头。</p>
镇国公：“丫头，你快来看晨萱，这丫头的双手可有劲儿了，今儿又扯掉了我六七根胡须了。”</p>
陈氏：“云杉你终于出月子了，这下总算能抱他们了，快来，云瑾这臭小子刚刚才被我放下去就不乐意了，你来抱抱他。”</p>
云杉：“……。”</p>
好想说一句：祖父，娘，你们这么宠孩子，真的好吗？</p>
不过……</p>
幸好两个长辈每天也并不是时刻都抱着孩子们，只是在孩子们吃饱后，这才逗上一刻钟或者是两刻钟，抱孩子的时间加起来每天也不超过半个时辰的样子。</p>
云杉走了过去。</p>
伸手抱起炕上的云瑾，小家伙一看有人抱他了，立马咧嘴无齿一笑，那肉嘟嘟的脸蛋儿，配上这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真真是招人疼的很。</p>
云杉接连在儿子脑门上，还有两边脸颊上狠狠亲了几口。</p>
小家伙笑得更加欢快了。</p>
“咿呀~啊呀~”</p>
云杉抱着儿子走到祖父身边，看着闺女还在扯胡子玩儿，顿时又好气又好笑：“你个坏丫头，曾祖父的胡子再让你这么扯下去，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要全部被扯掉完了。”</p>
镇国公乐呵呵的笑着，逗趣的说道：“没事儿，白花花的胡子掉了，老夫就能变年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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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三刻。</p>
秦濓被带到了御书房。</p>
皇帝坐在上首，神色专注的看着奏折，秦濓忐忑不安的跪在下方——心乱如麻。</p>
宫门早已落了锁。</p>
皇上如此急忙的宣召他进宫，尤其还是在他身上戴孝的情况下召见他，话说，自从那老东西带着人逃离京城后，皇上已经一个多月都没召见他了。</p>
今日如此突然的召见他，究竟是所为何事？</p>
秦濓心中忐忑不安的很。</p>
御书房内。</p>
寂静得很是压抑。</p>
来顺手握佛尘站在一旁，低垂着眸子，眼观鼻鼻观心的一副如定状，秦濓身子微颤的跪在下方，连大气儿都不敢出。</p>
约一刻钟后。</p>
皇帝把最后一本奏折批阅完后，这才看向下方的秦濓：“起来吧。”</p>
“谢皇上。”秦濓吃力的站了起来。</p>
“我今儿听来顺说，你妻子前些日子去了？”</p>
“……回皇上，是的。”秦濓哽咽的艰难出声，眼眶泛红，满脸的痛苦。</p>
心里更是紧张不已。</p>
皇帝这话是个什么意思？</p>
是想要替国子监祭酒出头讨回一个公道？</p>
亦或者是……</p>
皇帝看着秦濓，顿了一瞬，随后长长一叹，感慨道：“好端端的，怎么这么突然就去了呢？你与那国子监祭酒的嫡女成亲这些年，你既未纳妾养外室，更没出去花天酒地，你们夫妻二人的感情如此之好，也不知羡煞了多少人，哎……怎么就这么突然去了呢？”</p>
秦濓衣袖下的手紧攥成拳，松开后又再次攥紧。</p>
泛红的眸子里透着痛苦和憋屈以及愤恨。</p>
沉默了片刻后。</p>
深深吸了一口气。</p>
这才声音嘶哑的痛苦道：“……回禀皇上，家门不幸，韩婉贞她，她在与我成亲前，居然心系那煞星，去年被我察觉后，便来了个以死证清白，那一次，她侥幸没死成，前些天，我与她再次因为这件事而争吵，她话里话外全都透着对我的不屑，我失控的打了她几耳光，她便……便拔簪自尽了。”</p>
皇帝目光淡淡的看着秦濓。</p>
这蠢货还算老实，没有隐瞒全都把实情说了出来。</p>
“……节哀顺变。”皇帝似乎颇为同情的来了这么一句。</p>
秦濓红着眼点点头。</p>
皇帝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过些天，朕还需要你为朕办些事儿。”</p>
秦濓心中一喜，急忙跪下：“这是学生的荣幸，皇上请吩咐便是。”</p>
皇帝颇为满意秦濓的态度：“等你妻子过了七七后再说。”</p>
秦濓忙不迭的点头：“谢皇上体恤，学生今后一定好好替皇上办事。”</p>
“嗯。”皇帝声音慵懒的应了一声，随后开口道：“你的长子今年五岁了吧？”</p>
听闻此言。</p>
秦濓心中大惊。</p>
好端端的，皇上怎么突然把话题扯到他儿子的身上去了？</p>
难不成……</p>
难不成妻子所说的都是在真的？</p>
难道皇帝真的有玩弄幼童的癖好？</p>
心中犹如翻江倒海一般。</p>
面上却半点都不敢表露出来。</p>
因为一旦露出了破绽，今日……他便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了。</p>
露出满脸的痛苦表情，哽咽道：“回禀皇上，是的，学生的长子今年的确刚满五岁，学生今年家中真真是……真真是祸不单行，妻子自尽而亡后，学生的长子前些天又生了水痘，被学生送去了京城郊外的宅子里，昨日下人回来回禀，说长子烧得很是厉害，整个人都烧糊涂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能不能熬过这一关。”</p>
皇帝直直看着秦濓，没有放过秦濓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p>
片刻后。</p>
皇帝再次试探道：“四皇子今年也五岁了，你儿子若是能熬过这一关，若是没有烧坏脑子，必然是个有后福的，到时候便送进宫给四皇子当个伴读吧。”</p>
秦濓心中大骇。</p>
脑子里一片空白。</p>
怔怔的看着皇帝。</p>
似乎是被这个天大的好消息给惊得傻住了。</p>
皇帝微眯着眼看着秦濓。</p>
秦濓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含泪的眸子透着狂喜，忙不迭的跪着磕头谢恩：“学生多谢皇上抬举。”</p>
“退下吧。”皇帝伸手摁了摁太阳穴。</p>
“学生告退。”</p>
秦濓离开后。</p>
皇帝便带着来顺回了寝宫。</p>
夜已深。</p>
皇帝刚刚躺上床，程咏便从密室上来向他汇报刚刚派人查看到的情况。</p>
“小的拜见皇上。”</p>
“说。”</p>
“启禀皇上，小的派去的人近身查看了秦濓儿子的身体，发现那孩子的确是在出水痘，而且情况不怎么乐观，高烧了好几天，烧一直没怎么降下来。”</p>
“……嗯，退下吧。”</p>
“是，皇上。”</p>
漆黑的屋子里。</p>
床上的皇帝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身心总算是放松了下来。</p>
如此看来。</p>
他的秘密是没有被人发现。</p>
如此便好！</p>
如此便好！</p>
……</p>
回到府中的秦濓。</p>
让下人熄灭了卧室内的灯后，整个人躺在被窝里，不住的瑟瑟发抖。</p>
妻子说的都是真的。</p>
那老东西果真没有说谎。</p>
皇帝真的是有着不为人知人的特殊癖好。</p>
他虽然没有那煞星聪明，但也不是个蠢蛋，他秦濓不过就是皇帝拿在手里的一把利刃，专门用来对付镇国公府和战神府的利刃，之前让他和国舅一起去抄家，皇帝便是打着一箭双雕的主意。</p>
皇帝启用他这个秀才，不外乎就是借他秦濓背后镇国公府和战神府的势，在借势的同时，还能让镇国公府和战神府与满朝文武大臣以及门阀世家站在对立面。</p>
镇国公那老东西一走，他秦濓便没有了价值。</p>
所以皇上才一个多月都没宣召他。</p>
今日突然召见他进宫，先是询问他妻子的死因，后又提到了他儿子秦臻，摆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是想要试探他而已，试探他是否知晓了皇帝的那些秘密。</p>
幸亏他在镇国公府带着面具生活了多年。</p>
今日才没在皇帝面前露出马脚。</p>
如若不然。</p>
今日便是他的死期了。</p>
秦濓死死咬住牙，把整个人都捂在被子里面，后怕不已的不住颤抖。</p>
翌日。</p>
天刚刚大亮。</p>
秦濓便顶着黑眼圈，神色憔悴的去了京城郊外，前往那安置儿子的那一处宅子里。</p>
那宅子并不大，两进两出。</p>
宅子里有两个婆子，一个丫鬟，两个老头，一个小厮，这五个照顾秦臻的人都是曾经出过水痘的人，所以不会被传染上。</p>
马车行驶了约三刻钟后，便抵达了目的地。</p>
“吁~”负责赶车的秦东勒住缰绳，马儿发出一声嘶鸣，停下了脚步。</p>
秦南骑马一路保护着马车，翻身下马，把手里的缰绳丢给秦东后，便上前去敲门。</p>
“叩叩叩~”</p>
“……谁呀？”门内传来守门老头的苍老声音。</p>
“开门，主子来了。”秦南沉声道。</p>
老头儿忙不迭的开口道：“奴才这就来，这就来。”</p>
门内传来老头慌忙的脚步声，以及挪开门栓的声音。</p>
秦濓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脸色冷沉，目露焦急。</p>
大门吱嘎一声被老头从里面拉开，看向秦濓忙不迭的行礼问安。</p>
“奴才给老爷请安。”</p>
“嗯。”秦濓应了一声，随后便急忙忙的朝着内院走去。</p>
秦东留在门口看着马车，秦南急忙跟了上去。</p>
秦东秦南从小就跟着秦濓的，小时候秦濓生了水痘，这两人也被传染上了，两人命好，是镇国公府的奴才，镇国公体恤下人，便让府医给下人也弄了些药，还派人精心照顾，两人这才活了下来。</p>
没多一会儿。</p>
秦濓便带着秦南走进了秦臻的屋子里。</p>
此时。</p>
秦臻小脸通红的躺在床上，满脸的水痘，正难受的哼哼唧唧低声抽泣着，看着儿子这被水痘折磨的如此难受，秦濓鼻腔酸涩，喉咙哽哽，布满血丝的眸子里满是担忧，几个健步便走到了床边。</p>
伸手小心翼翼的把儿子抱进怀里，伸手探了探秦臻的额头，发现还是有些发烧后，心都揪起来了，微凉的手指贴在儿子的额头，尽量不去触碰额头上的水痘，哽咽说道：“臻儿，爹爹来看你了。”</p>
“奴婢给老爷请安。”梅香从床边起身，忙不迭行礼。</p>
秦濓满心满眼都是儿子，朝丫鬟挥了挥手，丫鬟便闪身到一边去了。</p>
“……爹？”秦臻睁开眼，看着是爹爹来了，难受，委屈，害怕的哇一声就哭了出来：“爹爹，臻儿是不是要死了？就像娘一样？闭上眼睛后就再也醒不来了？”</p>
听着儿子这一番话，秦濓心里难受的就跟利刃在一刀刀的割一般。</p>
如果不是他……</p>
如果不是他一直介意妻子的过去。</p>
如果不是他一直冷嘲热讽，冷漠疏离。</p>
如果不是他再次动手打了妻子，还不信任妻子所说的话。妻子也不会被他逼得自尽而亡。</p>
千金难买早知道，世上没有后悔药。</p>
如今。</p>
他悔得肠子都青了，可无论他再怎么后悔，妻子也活不过来了。</p>
搂着怀里的儿子，秦濓眼泪吧嗒吧嗒的不住滚落。</p>
“爹~”</p>
“……乖，别怕，爹爹就在你身边呢，爹爹会一直陪你的，你不会有事的，爹爹小的时候也长过水痘，熬上半个月左右，就会痊愈了。”</p>
听到爹爹的话，秦臻渐渐不怎么害怕了，虚弱的靠在爹爹的怀里，眼皮沉沉的，带着哭腔：“爹，我想娘了……娘为什么会死啊？不是头发都要变白后才会死吗？娘的头上还没有白头发，为什么娘死了？”</p>
孩子的稚言稚语，令秦濓心里越发的备受煎熬了，吸了吸鼻子，轻轻拍着儿子的后背：“乖乖睡，睡着了，就能见到你娘了，快睡，爹爹陪着你。”</p>
昨夜难受得没怎么睡的秦臻，此时躺在父亲的怀里越发的困倦了，听着父亲的话，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小嘴微微张开呼吸着，很快便响起了呼噜声。</p>
秦濓阴沉着脸看向梅香：“昨夜少爷没睡吗？”</p>
梅香吓得瑟缩了一下，满脸紧张的点点头，结结巴巴解释道：“是，是的，少爷昨晚浑身痒得难受睡不着，一会儿哭着叫老爷您，一会儿又哭着要找，找夫人，所以一夜都没怎么睡。”</p>
秦濓狠狠瞪着梅香：“滚出去，没用的东西。”</p>
梅香吓得脸色大变，匆匆行了一礼后，便一溜烟的跑了出去。</p>
秦南把房门轻轻的关上。</p>
屋子里。</p>
就只有秦濓和秦臻父子两人。</p>
秦濓坐在床沿抱着儿子，低头看原本粉雕玉琢的儿子，如今这脸上被抓破的好几个水痘，想着今后儿子脸上会留下疤痕，心里就对儿子愧疚的不行。</p>
臻儿……</p>
别怪爹爹心狠让你染上水痘。</p>
实在是。</p>
实在是爹爹也没有办法了，若是不让你染上水痘，你就会成为皇帝的玩物，那样的话，你的一生都要被毁了，甚至最后连性命也难保了。</p>
如今。</p>
你的这张脸被水痘给毁了，虽然脸上留下了疤痕，虽然脸上有了瑕疵，但至少能保你性命无忧。</p>
……。</p>
前几天。</p>
秦熠知和云祁以及秦书墨三人，前去安置那些前来投军的人，这大雪的天儿，上万的人，总得把屋子搭建起来，而且，在安顿了这些新兵的住房问题后，接下来，便要展开训练了。</p>
所以</p>
这几天秦熠知很忙很忙。</p>
忙得很难抽出时间回来一趟。</p>
云杉出月子这天。</p>
由于下起了大雪，外加秦熠知事务繁忙，所以这天就没能赶回来。</p>
云杉坐在大大的浴桶里，感觉浑身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都放松了下来，侧头看向邓婆子：“邓嬷嬷，用点劲儿帮我搓搓背，这坐月子的两个月，感觉浑身都能搓下来好几斤的泥垢了。”</p>
云杉这一番夸张的自黑话语，逗得邓婆子喷笑不已。</p>
“夫人，瞧你说的……哪有那么夸张呀，老爷每天都会为你擦洗身子，你身上干净着呢！”</p>
“……”云杉羞臊得脸颊顿时滚烫滚烫的，也亏得此时浴桶里的热气熏得脸颊早就红红的了，要不然，还真是有些尴尬，故作镇定道：“用帕子擦一擦哪有泡澡来的舒服。”</p>
用湿帕子最多就把身上的汗水擦掉，可擦不干净身上分泌的那些油脂和角质层。</p>
邓婆子用丝瓜络涂抹上胰子，然后力道适中的替云杉搓洗后背，云杉捏着丝瓜络在身前搓洗着。</p>
虽然没有亲自给孩子们喂女乃，但是上围却比怀孕之前丰满了不少，腰身恢复的也不错，在整个孕期中，每天早晚都坚持涂抹路大夫给的宫廷秘药在肚皮上，所以虽然怀的是三个孩子，肚皮撑得也很大，但妊娠纹却只有一两道。</p>
而且在生产之后，那被撑得的松松肚皮，在涂抹了药膏再加上她绑了两个月的束腹带，肚皮也收缩的很好，虽然没有马甲线，但也挺紧实的。</p>
她这小腹并没有像前世从网络上看到的那些怀了双胞胎生产后，肚皮就变得黑乎乎，皱巴巴，还松垮垮的。</p>
花了三刻钟，洗了两桶水后，云杉这才从浴桶里出来。</p>
洗完澡。</p>
云杉觉得整个人都体态轻盈了，感觉好似一下子就瘦了十斤，浑身再也不紧绷绷，不黏糊糊的了。</p>
飞快的穿好衣服裤子和鞋袜，走到炕边，脱去鞋子后便躺在了炕上，脑袋在床沿外，让邓婆子替她擦拭头发，并用炭火盆烘烤着湿漉漉的头发。</p>
邓婆子一边替云杉擦拭头发，一边感叹：“夫人，你这头发长得可真好，黑亮柔顺，也没有产后脱发，老爷对夫人可算是疼到骨子里了，路老大夫的那点家底都被老爷快给掏空了。”</p>
夫人怀孕时，老爷万般紧张还日夜陪伴。</p>
夫人生产时，老爷一点都不嫌晦气守在一旁。</p>
夫人坐月子时，老爷更是亲力亲为的伺候着夫人，就连擦洗下身都是老爷在做。</p>
而且。</p>
老爷看到夫人怀孕艰难，当时就要让路大夫给配置绝育的药喝了，亏得夫人多番阻拦，老爷这才熬到夫人生产后，第二天便让路大夫给配制了绝育药喝，生怕会让夫人再次经受怀孕生产之苦。</p>
老爷看着夫人因为担心身材走形，担心头发脱落，于是老爷就去找路大夫想办法，同时，还经常同夫人说笑话，逗夫人开心。</p>
一个男人。</p>
能为一个女人做到这个份上，真真是绝世罕有的好男人。</p>
老爷能在夫人孩子都未平安出生时，就要去喝绝育药，由此可以看出，老爷子在孩子和妻子之间，毅然选择了后者。</p>
夫人这个妻子在老爷的心里，那地位可比孩子重要多了。</p>
一听邓嬷嬷提及丈夫，云杉红扑扑的脸上顿时就满脸的笑意，笑眼弯弯，酒窝甜甜。</p>
半个时辰后。</p>
云杉烤干了头发，让邓婆子梳好头发后，便披上披风，手提烘笼儿，前往镇国公府的院子。</p>
还未走进院子。</p>
云杉便听到屋内的祖父，用那洪亮的嗓门儿正在逗着闺女。</p>
云杉抿唇一笑，快步走进了屋子。</p>
“祖父，娘。”云杉笑望着两个长辈，弯腰行礼并问安。</p>
镇国公怀里抱着晨萱，陈氏怀里抱着明灏，炕上躺着正挥手蹬脚的云锦。</p>
一听云杉的声音。</p>
镇国公和陈氏齐齐抬头看了过去。</p>
两人看到云杉洗漱一番后，状态看起来这么好，皆是满意的点点头。</p>
镇国公：“丫头，你快来看晨萱，这丫头的双手可有劲儿了，今儿又扯掉了我六七根胡须了。”</p>
陈氏：“云杉你终于出月子了，这下总算能抱他们了，快来，云瑾这臭小子刚刚才被我放下去就不乐意了，你来抱抱他。”</p>
云杉：“……。”</p>
好想说一句：祖父，娘，你们这么宠孩子，真的好吗？</p>
不过……</p>
幸好两个长辈每天也并不是时刻都抱着孩子们，只是在孩子们吃饱后，这才逗上一刻钟或者是两刻钟，抱孩子的时间加起来每天也不超过半个时辰的样子。</p>
云杉走了过去。</p>
伸手抱起炕上的云瑾，小家伙一看有人抱他了，立马咧嘴无齿一笑，那肉嘟嘟的脸蛋儿，配上这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真真是招人疼的很。</p>
云杉接连在儿子脑门上，还有两边脸颊上狠狠亲了几口。</p>
小家伙笑得更加欢快了。</p>
“咿呀~啊呀~”</p>
云杉抱着儿子走到祖父身边，看着闺女还在扯胡子玩儿，顿时又好气又好笑：“你个坏丫头，曾祖父的胡子再让你这么扯下去，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要全部被扯掉完了。”</p>
镇国公乐呵呵的笑着，逗趣的说道：“没事儿，白花花的胡子掉了，老夫就能变年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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