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咱们谁跟谁
</p>
凤知微后悔了！</p>
早知道男人不是随便牵的！</p>
她牵着那家伙走了大半夜，一开始还很高兴，因为发现他身上虽然没有银子，却有些做工精细的人皮面具，她不问自取，找了张普通少年的戴上，自己觉得买卖还是划算的，然而又走了一阵子，觉得又累又饿，便问他：“可有干粮？”</p>
书上说大侠行走江湖都随身带干粮的嘛。</p>
那人听见她询问，这次反应很快——不是回答，是肚子立即咕咕一响，随即慢慢向她伸手，“干粮。”</p>
凤知微眨眨眼睛，这才醒悟过来——人家饿了，问她要干粮了！</p>
伸出来的手也雪白如玉雕，丝毫不像武人手指，可惜凤知微完全没有兴趣欣赏，只想毫不淑女的恶狠狠打掉这只手。</p>
“你会打猎不？”她忍着气，勉强笑颜如花的问。</p>
“你打猎。”</p>
“！！！”</p>
这不是个大侠，这是个少爷！</p>
凤知微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算了，还是把他扔了吧，饿死拉倒。</p>
她温柔的放开自己拉着他衣襟的手指，温柔的把住他的肩转了个方向，笑道：“喏，他们就在那个方向，你自己去找啊，我去帮你打猎，再会。”</p>
然后她潇洒的挥挥手，快步向前走。</p>
终于做了个明智的决定……男人果然是不能随便捡的……</p>
她在月色下轻快的走着，有点讶异自己的体力似乎越来越好，折腾大半夜也不累，步子多么的有力啊。</p>
步子……有力……</p>
这步声，也太重了吧？</p>
她有点僵硬的回头，果然看见，身后亦步亦趋飘着那纱笠少年，天水之青的轻薄衣袂在月色下像一道展开的娴静流水。</p>
凤知微扶额，有点悲怆的预感到，事情不是这么好解决的。</p>
“你跟着我干什么？”</p>
玉雕静静道：“你说带我去。”</p>
“我那是骗你。”凤知微温柔甜美的告诉他。</p>
“你说带我去。”玉雕不为所动。</p>
“……”</p>
当凤知微前后尝试了三四种办法依旧无法令玉雕放弃跟着她之后，她终于悲惨的认识到，这牛皮糖算是粘上了，从头到尾，他就能用一句话打发她！</p>
你说带我去！</p>
算了，和这人对话也是找虐，凤知微终于放弃，她走了大半夜，又饿又渴，看见前方一处溪涧，便想去喝水洗脸，走到溪边，取下面具蹲下来，月色明亮，她的影子清晰倒映在碧水之中。</p>
那影子看来有几分不同。</p>
凤知微怔怔看着水波中摇晃的影子——女子皎皎如月，唯独眉心一点红痣如胭脂，平添几分妖娆。</p>
半晌她缓缓抬手，在眉心一拈，指尖沾染一点鲜红，月色下光泽幽幽。</p>
凤知微对着这点眉心鲜血怔了半晌，脑海中浮过黄昏时翻飞的月白衣袖，和那在华丽碧光里绽放的淡金曼陀罗。</p>
宁弈受伤了？</p>
凤知微立即便猜到他受伤必然和自己的小动作有关——和玉雕这样的高手对阵，稍有分神，别说受伤，性命之危也是有的。</p>
她怔怔立在月下，悄然良久，银霜般的月色镀在她玉白脸颊，再落于飘飞衣袖，衣袖下，沾血的手指，终于无声无息将那点血迹碾去……</p>
落在谁眉心的胭脂痣，落不下生命的印痕。</p>
半晌凤知微一抬头，才看见前方半山处，掩着一座建筑。</p>
从树荫山石间露出的一角别致青色飞檐来看，好像这一路纠缠的，竟走到青溟书院来了。</p>
青溟号称天下第一书院，前身是大成第一书院，早先云集天下才学之士，不分贵族寒门，只选超卓学子，天盛建国后，按照这个皇朝等级森然的一贯习惯，青溟渐渐成为第一皇家书院，只为皇族和贵族官宦服务，不过自从辛子砚就任院首之后，在他的坚持下，每年还是会招收一部分特别出色的寒门及商门学子，这些人进来十分不易，学成后却多半仕途通达，也不奇怪，书院档次太高，随便一个隐姓埋名的学子，都有可能是手眼通天的贵族，哪怕书读不出来，单靠这经营的关系，也足够这辈子混了。</p>
所以每年青溟学试，天下人都会挤破头，凤知微想起那日听见的弟弟和娘的对话，心想那批和他交往的狐朋狗友想必都是青溟书院的？果然纨绔。</p>
她此时很饿，无处可去，还牵着个累赘，心想不如去要点吃的？</p>
于是便带了玉雕去敲门，敲了一阵子，边门打开，一个老苍头探出头来，凤知微将来意说了，那老头翻翻白眼，粗声道：“一杯水一百两银子！一个饼一千两，拿不出，滚下山！”</p>
凤知微愕然——这是水还是玉液琼浆？难道沾了青溟书院的牛气，连水也高贵了？</p>
好在她一向性子好，想让她生气不太容易，还是赔着笑：“老丈……家兄有病，好歹通融一下……”</p>
“对，我知道你家兄有病，还知道你早年丧父寄人篱下受尽冷眼兄不友弟不恭被逐家门流落江湖险些被卖入****……”老头翻白眼，意态飞扬手一挥。</p>
凤知微惊叹的仰望他，唏嘘道：“您怎么知道的？真是一点都不错！不过我没被卖入****……”</p>
“你没卖入****就是你姐姐被卖入****，不过就是这些！”</p>
凤知微听得有点不对，转头看看，这才发现四周都有人裹着毯子席地而睡，有人衣着光鲜，但大部分衣衫褴褛，形容枯槁，脸色比她还黄，表情比她还可怜，衣衫就差盖不住屁股，都巴巴的望着那老苍头，眼底闪着希冀的光。</p>
凤知微心中一动，若有所悟，老苍头已经恶狠狠再次关上了门。</p>
苦笑一声，凤知微摇头要走，突然过来一个少年，斯斯文文对她一揖：“兄台。”</p>
凤知微不明白他过来做什么，还了礼，看那少年容貌清秀，一双眼睛尤其特别，似有星火于其中璀璨，看得人目眩。</p>
那少年神秘兮兮凑过来，道：“兄台是不是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p>
凤知微肃然求教：“愿闻其详。”</p>
“书院辛院首，早先出身寒门。”那少年低笑，“是以对寒门学子一向照顾，所以……”</p>
凤知微恍然大悟——所以不管有钱没钱这些人都扮成颠沛流离衣不蔽体一个比一个凄惨的穷酸好让辛院首看中得以进入书院。</p>
所以看惯了这一幕的老苍头以为她也是扮穷大军的一员直接给她吃了闭门羹。</p>
何其冤枉！</p>
“既然知道这里面有假，为什么不干脆杜绝？”</p>
少年神情中似有敬意，道：“辛院首说，将这些人驱逐容易，书院也能落得清静，但是假如其中真的有贫苦却又有才学的人，岂不是白白断送了人家的机会？所以他并不阻止，偶尔还会出来亲自选拔，只是要想过这老头一关，就很难了。”</p>
凤知微笑笑，道：“辛院首真是慈悲心肠。”</p>
“那是！”少年仰慕的道，“院首大人人品贵重，心地良善，扶老恤贫，不慕女色，私德谨慎，洁身自好……”</p>
他赞得滔滔不绝，凤知微微笑听着，心想这说的是正常人么？还有这小子声音这么高，不会是想让老苍头或者随时可能出门的辛院首听见吧？</p>
突然又听见他悻悻叹气，放低音量道：“小弟是从南海过来的，不知道此地规矩，穿得实在太漂亮了些，想要在山下穷人家买些旧衣，不想山下人居然因为卖旧衣都卖成了富户，个个衣裳比我还光鲜……”他连声叹气，神情十分惨痛。</p>
凤知微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即道：“兄台可是看中小弟这身衣服？”</p>
“然也！”那少年一合掌，“兄台痛快！小弟出一百两银子，买您外衣就行，小弟这套南海鲛丝长衫，也归您！”</p>
“好，成交！”凤知微比他还爽快，立刻开始脱外衣——一百两银子卖一身小厮衣裳，还饶上一件名贵外套，傻子才不换！</p>
她衣裳一脱，叮的一声响，一件小小物件从袖筒夹层里掉落，凤知微还没看清是什么，那少年已经抢先拣起，拿在手中仔细一望，顿时“咦”的一声。</p>
他掌中是那块田黄印鉴，那少年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眼光突然就变得狼似的。</p>
凤知微愕然看着他，心想这人看起来就是出身大富之家，不会对一块田黄石也起贪心吧？</p>
那少年捧着田黄石，喜滋滋道：“你有这个怎么还……”一抬头看见凤知微愕然眼神，顿时改了口，笑嘻嘻凑过来，肘捅了捅凤知微：“大哥，咱商量个事。”</p>
凤知微有点奇怪这小子怎么突然亲热了许多，还这么自来熟，随口问：“怎么？”</p>
“您也想进书院是吧？”少年低笑，“小弟包您能进，只是有个小小要求，您进去的时候，说小弟是您的随从，如何？书院允许每人带两个伴当入学，哦忘记自我介绍，小弟姓燕，来自南海燕家。”</p>
凤知微目光一闪，南海燕家，天盛三大潜族之一，和天战世家、轩辕世家并称于世，据说早先都是皇族，后来为大成吞并，隐退的前皇族势力渐渐由前台转向幕后，不再闻声于朝野。而在草莽之间，三大家族势力雄厚，天战世家稳控江湖；轩辕世家是商业巨头，掌控全国医药、锻造、纺织等业；燕氏则为海上霸主，麾下有全国最大的船舶工坊，遥远的明海之上，燕家船舶的风帆，遮天蔽日。</p>
商家财势雄厚，在这天子脚下的帝京却鞭长莫及，但无论如何，燕家子弟，值得结交。</p>
“怎敢委屈兄弟做佣仆？”凤知微猜想关键在那田黄石身上，却也不问，只微笑推辞。</p>
那小子发了急，跟过来道：“每月纹银三千两，供大哥零花！”</p>
“无功不受禄呵呵……”</p>
“一万两！”</p>
“钱财身外之物呵呵……”</p>
“小弟在帝京一应家人下属，随时供大哥驱策！”</p>
凤知微不呵呵了，微笑转头，认真看燕家小子，燕家小子缩缩脖子，坚定举手：“以我大燕氏皇始祖神位发誓！”</p>
当他家祖宗真可怜，动不动就被拎出来发誓……</p>
凤知微微笑，一拍燕家小子肩膀。</p>
“咱们谁跟谁啊……呵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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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知微后悔了！</p>
早知道男人不是随便牵的！</p>
她牵着那家伙走了大半夜，一开始还很高兴，因为发现他身上虽然没有银子，却有些做工精细的人皮面具，她不问自取，找了张普通少年的戴上，自己觉得买卖还是划算的，然而又走了一阵子，觉得又累又饿，便问他：“可有干粮？”</p>
书上说大侠行走江湖都随身带干粮的嘛。</p>
那人听见她询问，这次反应很快——不是回答，是肚子立即咕咕一响，随即慢慢向她伸手，“干粮。”</p>
凤知微眨眨眼睛，这才醒悟过来——人家饿了，问她要干粮了！</p>
伸出来的手也雪白如玉雕，丝毫不像武人手指，可惜凤知微完全没有兴趣欣赏，只想毫不淑女的恶狠狠打掉这只手。</p>
“你会打猎不？”她忍着气，勉强笑颜如花的问。</p>
“你打猎。”</p>
“！！！”</p>
这不是个大侠，这是个少爷！</p>
凤知微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算了，还是把他扔了吧，饿死拉倒。</p>
她温柔的放开自己拉着他衣襟的手指，温柔的把住他的肩转了个方向，笑道：“喏，他们就在那个方向，你自己去找啊，我去帮你打猎，再会。”</p>
然后她潇洒的挥挥手，快步向前走。</p>
终于做了个明智的决定……男人果然是不能随便捡的……</p>
她在月色下轻快的走着，有点讶异自己的体力似乎越来越好，折腾大半夜也不累，步子多么的有力啊。</p>
步子……有力……</p>
这步声，也太重了吧？</p>
她有点僵硬的回头，果然看见，身后亦步亦趋飘着那纱笠少年，天水之青的轻薄衣袂在月色下像一道展开的娴静流水。</p>
凤知微扶额，有点悲怆的预感到，事情不是这么好解决的。</p>
“你跟着我干什么？”</p>
玉雕静静道：“你说带我去。”</p>
“我那是骗你。”凤知微温柔甜美的告诉他。</p>
“你说带我去。”玉雕不为所动。</p>
“……”</p>
当凤知微前后尝试了三四种办法依旧无法令玉雕放弃跟着她之后，她终于悲惨的认识到，这牛皮糖算是粘上了，从头到尾，他就能用一句话打发她！</p>
你说带我去！</p>
算了，和这人对话也是找虐，凤知微终于放弃，她走了大半夜，又饿又渴，看见前方一处溪涧，便想去喝水洗脸，走到溪边，取下面具蹲下来，月色明亮，她的影子清晰倒映在碧水之中。</p>
那影子看来有几分不同。</p>
凤知微怔怔看着水波中摇晃的影子——女子皎皎如月，唯独眉心一点红痣如胭脂，平添几分妖娆。</p>
半晌她缓缓抬手，在眉心一拈，指尖沾染一点鲜红，月色下光泽幽幽。</p>
凤知微对着这点眉心鲜血怔了半晌，脑海中浮过黄昏时翻飞的月白衣袖，和那在华丽碧光里绽放的淡金曼陀罗。</p>
宁弈受伤了？</p>
凤知微立即便猜到他受伤必然和自己的小动作有关——和玉雕这样的高手对阵，稍有分神，别说受伤，性命之危也是有的。</p>
她怔怔立在月下，悄然良久，银霜般的月色镀在她玉白脸颊，再落于飘飞衣袖，衣袖下，沾血的手指，终于无声无息将那点血迹碾去……</p>
落在谁眉心的胭脂痣，落不下生命的印痕。</p>
半晌凤知微一抬头，才看见前方半山处，掩着一座建筑。</p>
从树荫山石间露出的一角别致青色飞檐来看，好像这一路纠缠的，竟走到青溟书院来了。</p>
青溟号称天下第一书院，前身是大成第一书院，早先云集天下才学之士，不分贵族寒门，只选超卓学子，天盛建国后，按照这个皇朝等级森然的一贯习惯，青溟渐渐成为第一皇家书院，只为皇族和贵族官宦服务，不过自从辛子砚就任院首之后，在他的坚持下，每年还是会招收一部分特别出色的寒门及商门学子，这些人进来十分不易，学成后却多半仕途通达，也不奇怪，书院档次太高，随便一个隐姓埋名的学子，都有可能是手眼通天的贵族，哪怕书读不出来，单靠这经营的关系，也足够这辈子混了。</p>
所以每年青溟学试，天下人都会挤破头，凤知微想起那日听见的弟弟和娘的对话，心想那批和他交往的狐朋狗友想必都是青溟书院的？果然纨绔。</p>
她此时很饿，无处可去，还牵着个累赘，心想不如去要点吃的？</p>
于是便带了玉雕去敲门，敲了一阵子，边门打开，一个老苍头探出头来，凤知微将来意说了，那老头翻翻白眼，粗声道：“一杯水一百两银子！一个饼一千两，拿不出，滚下山！”</p>
凤知微愕然——这是水还是玉液琼浆？难道沾了青溟书院的牛气，连水也高贵了？</p>
好在她一向性子好，想让她生气不太容易，还是赔着笑：“老丈……家兄有病，好歹通融一下……”</p>
“对，我知道你家兄有病，还知道你早年丧父寄人篱下受尽冷眼兄不友弟不恭被逐家门流落江湖险些被卖入****……”老头翻白眼，意态飞扬手一挥。</p>
凤知微惊叹的仰望他，唏嘘道：“您怎么知道的？真是一点都不错！不过我没被卖入****……”</p>
“你没卖入****就是你姐姐被卖入****，不过就是这些！”</p>
凤知微听得有点不对，转头看看，这才发现四周都有人裹着毯子席地而睡，有人衣着光鲜，但大部分衣衫褴褛，形容枯槁，脸色比她还黄，表情比她还可怜，衣衫就差盖不住屁股，都巴巴的望着那老苍头，眼底闪着希冀的光。</p>
凤知微心中一动，若有所悟，老苍头已经恶狠狠再次关上了门。</p>
苦笑一声，凤知微摇头要走，突然过来一个少年，斯斯文文对她一揖：“兄台。”</p>
凤知微不明白他过来做什么，还了礼，看那少年容貌清秀，一双眼睛尤其特别，似有星火于其中璀璨，看得人目眩。</p>
那少年神秘兮兮凑过来，道：“兄台是不是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p>
凤知微肃然求教：“愿闻其详。”</p>
“书院辛院首，早先出身寒门。”那少年低笑，“是以对寒门学子一向照顾，所以……”</p>
凤知微恍然大悟——所以不管有钱没钱这些人都扮成颠沛流离衣不蔽体一个比一个凄惨的穷酸好让辛院首看中得以进入书院。</p>
所以看惯了这一幕的老苍头以为她也是扮穷大军的一员直接给她吃了闭门羹。</p>
何其冤枉！</p>
“既然知道这里面有假，为什么不干脆杜绝？”</p>
少年神情中似有敬意，道：“辛院首说，将这些人驱逐容易，书院也能落得清静，但是假如其中真的有贫苦却又有才学的人，岂不是白白断送了人家的机会？所以他并不阻止，偶尔还会出来亲自选拔，只是要想过这老头一关，就很难了。”</p>
凤知微笑笑，道：“辛院首真是慈悲心肠。”</p>
“那是！”少年仰慕的道，“院首大人人品贵重，心地良善，扶老恤贫，不慕女色，私德谨慎，洁身自好……”</p>
他赞得滔滔不绝，凤知微微笑听着，心想这说的是正常人么？还有这小子声音这么高，不会是想让老苍头或者随时可能出门的辛院首听见吧？</p>
突然又听见他悻悻叹气，放低音量道：“小弟是从南海过来的，不知道此地规矩，穿得实在太漂亮了些，想要在山下穷人家买些旧衣，不想山下人居然因为卖旧衣都卖成了富户，个个衣裳比我还光鲜……”他连声叹气，神情十分惨痛。</p>
凤知微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即道：“兄台可是看中小弟这身衣服？”</p>
“然也！”那少年一合掌，“兄台痛快！小弟出一百两银子，买您外衣就行，小弟这套南海鲛丝长衫，也归您！”</p>
“好，成交！”凤知微比他还爽快，立刻开始脱外衣——一百两银子卖一身小厮衣裳，还饶上一件名贵外套，傻子才不换！</p>
她衣裳一脱，叮的一声响，一件小小物件从袖筒夹层里掉落，凤知微还没看清是什么，那少年已经抢先拣起，拿在手中仔细一望，顿时“咦”的一声。</p>
他掌中是那块田黄印鉴，那少年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眼光突然就变得狼似的。</p>
凤知微愕然看着他，心想这人看起来就是出身大富之家，不会对一块田黄石也起贪心吧？</p>
那少年捧着田黄石，喜滋滋道：“你有这个怎么还……”一抬头看见凤知微愕然眼神，顿时改了口，笑嘻嘻凑过来，肘捅了捅凤知微：“大哥，咱商量个事。”</p>
凤知微有点奇怪这小子怎么突然亲热了许多，还这么自来熟，随口问：“怎么？”</p>
“您也想进书院是吧？”少年低笑，“小弟包您能进，只是有个小小要求，您进去的时候，说小弟是您的随从，如何？书院允许每人带两个伴当入学，哦忘记自我介绍，小弟姓燕，来自南海燕家。”</p>
凤知微目光一闪，南海燕家，天盛三大潜族之一，和天战世家、轩辕世家并称于世，据说早先都是皇族，后来为大成吞并，隐退的前皇族势力渐渐由前台转向幕后，不再闻声于朝野。而在草莽之间，三大家族势力雄厚，天战世家稳控江湖；轩辕世家是商业巨头，掌控全国医药、锻造、纺织等业；燕氏则为海上霸主，麾下有全国最大的船舶工坊，遥远的明海之上，燕家船舶的风帆，遮天蔽日。</p>
商家财势雄厚，在这天子脚下的帝京却鞭长莫及，但无论如何，燕家子弟，值得结交。</p>
“怎敢委屈兄弟做佣仆？”凤知微猜想关键在那田黄石身上，却也不问，只微笑推辞。</p>
那小子发了急，跟过来道：“每月纹银三千两，供大哥零花！”</p>
“无功不受禄呵呵……”</p>
“一万两！”</p>
“钱财身外之物呵呵……”</p>
“小弟在帝京一应家人下属，随时供大哥驱策！”</p>
凤知微不呵呵了，微笑转头，认真看燕家小子，燕家小子缩缩脖子，坚定举手：“以我大燕氏皇始祖神位发誓！”</p>
当他家祖宗真可怜，动不动就被拎出来发誓……</p>
凤知微微笑，一拍燕家小子肩膀。</p>
“咱们谁跟谁啊……呵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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