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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9 章

    无花蔷薇(出书版) 作者:李李翔

    第 19 章

    我不能再困在这座房子里了,迟早要抑郁而亡。于是天天坐着轮椅去热闹的海滩上晒太阳,和各种各样的人搭讪交流。我腿已经能走几步了,可是长时间的步行还是不行。无聊至极的话题也能侃侃而谈,喝着椰汁,一说就是一下午。看来促销员不是白当的。有时候让李大叔带我去农贸市场转悠,自己挑选新鲜的海鲜,鱼、虾、蟹、贝,蔬菜,水果,各种南国的饮料,学着当地的做法,椰汁浇汁鱼,想吃什么炸什么,美味实惠多了。可是一到晚上,仍然难熬,度日如年。电视整夜整夜地开着,只是为了听到人的声音。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并没有治疗好我的失眠症。寂寞吞噬心灵。

    我尝试着慢慢走下楼,对李大叔笑说:“大叔,今天能载我去商场吗?我想买些东西。”腿虽然没有全好,可是我想早日离开这里,顺手买些特产带回去。都说亚龙湾远离红尘,是人间仙境,可是我的心灵并没有得到洗涤。或许是我自己的心魔在作祟,这里根本不是一个养病的好地方。一到晚上,夜色分外的黑,周围分外的静,空寂寂的,只会让人病上加病,愁上添愁。

    我笑说:“大叔,海南这边有什么好的特产?我想多带一点回去送人。”他很热心地指点,说什么什么好,又问:“木小姐是准备要走了吗?”我点头:“对呀,养了一个多月,腿也勉强能走了,有点想家了。我买了明天傍晚的火车票,所以得趁今天赶紧将东西买齐。”他“哦”了一声,问:“那需要很久吗?是这样的,宋先生来这边开会,中午十二点的飞机,我得去接他,怕来不及送你回来。”我愣住了,他终于要来了吗?忙说:“没关系,没关系。你送我到商场就行了,我自己打车回来。”

    他知道我要走了吗?我还是病人呢,会不会来看我?以后再碰面的机会恐怕不多了。只要再见一面就好了,就当是离别,我忍不住期待。一整天心不在焉,从中午就开始等,不停地看时间,坐卧不安。一直到夕阳西下,夜幕低垂,依旧只有我一个人对着椰林坠斜阳,白浪逐沙滩。终于听到汽车的声音,我从坐椅上跳起来,顾不得疼痛,一瘸一拐地往前跑。

    看见从出租车上走下来的李大叔,不由得问:“大叔,只有你一个人吗?”他奇怪地问:“是呀,怎么了?”我瞬间失落到海底的最深处,懦懦地问:“我原本以为,以为宋令韦他会——”强忍着没有再说下去。李大叔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宋先生住在凯悦大酒店。一下飞机就和人谈生意,晚上还有应酬。不过,他让我把车留下,先回来。”

    我笑说:“是呀,是呀——宋先生一向很忙……”接不下去,立即转了个话题,“大叔,这么晚了,你吃饭了没?”他连忙说吃过了。我再也说不出话,转身就走。我到底在痴心妄想些什么!林艾,你这个没有原则的天字第一号大傻瓜!李大叔是个很谨慎的人,从来没有问过我和宋令韦是什么关系。

    又是一整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不过我早已习惯。再多的事,慢慢地也就习惯了。不正常的可以习以为常,奇怪的可以见怪不怪。凌晨两点,我还躺在床上读白居易的《长恨歌》以作催眠。这么拗口的句子,这么无聊的事情,我怎么还没有昏然欲睡?将手中的书往脸上一盖,再次叹息。黑眼圈已经一日比一日严重,长此以往,如何是好?不想再服毒了——安眠药不就是毒嘛!

    万籁寂静,隐隐约约似乎听到汽车的声音。度假别墅其实和荒郊野外没什么区别,一到晚上,人迹罕至。我有些纳闷,爬起来侧耳倾听,除了海风拂过树木“沙沙沙”的声音,什么都没有。刚才一定是幻听,白天想得太多了。唉声叹气打了个滚,整个人陷在被子里。为什么老是失眠?我是不是该去看看心理医生?难道是因为林彬的事吓着了?我又开始天马行空,胡思乱想。

    忽然真真切切看到窗帘缝里透进来的灯光,我连忙爬起来,扯开窗帘,正好看见一辆车子渐渐远去,车灯在浓黑的夜里分外刺眼。原来刚才真的有人来过!我不顾一切跳下楼,右脚还是有些疼。“啪啪啪”一路开灯,打开门跑出去,外面重归于寂静黑暗,仿佛刚才那幕是梦中的幻景。我也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或者根本就是做梦?

    怏怏地进来。被人知道了一定以为我神经有问题,该进精神病院治疗了。凭空想象,还信以为真,一定病得不轻才会这样。没精打采带上门,正要上楼的时候,转头看见桌子中央摆放着一个盒子,十分醒目。晚上吃饭我刚收拾干净的,现在——我立马跑过去,心跳得十分厉害。颤抖着手打开来,里面静静躺着一粒钻戒,在灯光下发出璀璨的光芒,射得我眼睛一时不能适应。

    我哆嗦着手拿起来,侧着看,里面果然刻了一个“夕”字。六克拉的钻戒,虽不是绝无仅有,对我来说却是独一无二。夕是惜的意思,爸爸定制加工的时候让人刻上去的,表达了对妈妈的疼惜之情。奔腾的情潮汹涌而出,气势磅礴,瞬间将人淹没。这是妈妈的戒指,是妈妈的戒指!他是怎么找到的?是怎么做到的?刚才他真来过了!不是幻觉,他真来过了!就为了给我这个吗?心如刀绞,欲哭无泪。我抚着胸口,心里面堵得实在难受。

    我紧紧攥住戒指,激动得无以复加。赤着脚跑出去,想要追上去,想要见他,想要拥抱,想要倒在他温暖的怀里恣肆地哭泣——我的思念终于崩溃决堤,情感冲破理智一泻千里,再也收不住了。可是高高的椰子树下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像夜的影,无声无息,即将被吞噬。

    右脚刚好,受不了这样的折腾。我坐到地上,一时起不来。就这样擦身而过,一去不回了吗?我呜咽地说:“宋令韦,你赢了,我真后悔了——”我颤抖着身体,想要站起来,可是头昏眼花,几欲晕倒。

    突然有光朝这边射过来,我诧异地抬头。车子去而复返,在我身前停住了。他伸手扶我起来,刹那间,英勇得像故事里的骑士,温柔得像梦中的情人。我不会再有这样浓烈的感情了!从见到他那一刻起,一直紧绷挣扎的弦终于断了。我彻底举械投降。简直不敢置信,仍然坐在地上,喃喃地问:“你怎么回来了?”

    他叹息一声,打横将我抱起。短短一段路,我脸一片濡湿。我只是一个劲地问:“你怎么回来了?”他抱着我坐在沙发上,指着垫子上的牛皮纸袋说:“落下东西了——幸亏落下了!”是的——幸亏落下了。我仰起头,哽咽说:“你还走不走?”他吻我的眼睛:“好,我不走。”说着抱紧我。他的怀抱比我想象中的还充实还温暖,仿佛可以治疗一切的伤痛。我闷在他胸前,呜咽:“令韦——呜呜,你总算来了——”

    他吻我的头发,轻声诉说:“艾——我想你——无法忍受——”我极度委屈地呜咽:“我也是——”我想起自己站在立交桥的那一刹那,当时不是没有考虑被抓的后果。可是仍然冒着生命危险跳下来了——义无反顾。是的,我现在也是义无反顾地跳下来了——凭的一样是一股被逼迫的狠劲。

    第二十九章情难自禁

    我稍稍平静下来,才注意到他满身酒气,眼睛泛红,满脸疲惫之色。我抱住他的脖子仰头问:“很累吗?”他“嗯”一声,点头:“一天两夜没睡,一直在办公应酬。想睡——却睡不着。”原来和我一样备受折磨。他抱起我,一脚踢开卧室的门。我窝在他怀里,是如此的舒适安心,仿佛找到全世界最宁静的港湾,神经自然而然放松,多日来的忧愁幽思一扫而空,睡意铺天盖地袭来。

    我打着哈欠,看见他在脱衣服,脸有些红。他抱住我,轻轻地吻,浅尝辄止,像最柔软的海风。他搂过我的腰,轻声说:“折腾了大半夜,睡吧。”我点头,不由自主放松下来,伸手抱住他,温暖,充实,可靠,无法言说的感动与满足。不一会儿,听见均匀的呼吸声。他一定累坏了,可是半夜还是偷偷来看我。被这样一个人如此珍重呵护,真是奢侈幸福。我偎着他的胸膛,寻了个最舒服的位置,在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中安然入梦。

    一大早醒来,神清气爽,精神百倍。好久没有睡得这么痛快淋漓了。我一动,他跟着醒来,慵懒地对我说“早”,声音又喑又哑。我看着他睡眼惺忪的样子,怦然心动;还有下巴上新冒出来的青色胡碴,觉得十分有趣,凑上去吻他。不怎么有技巧,觉得扎得痒。他笑骂我不规矩,一把将我推倒,缠绵热烈的吻雨点般落下来,唇舌像火。鼻头蹭着鼻头,四目相对,眼中只有彼此的倒影。呼吸渐渐粗重。他才真是不规矩呢,手伸到腰间,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扯开睡衣的带子,从背后滑进来。一阵酥麻,身体因为异常敏感,还不太能接受他的抚摩。我努力呼吸,不怀好意地笑,轻轻咬他下巴,伸出舌头吻他喉结。他干脆扯掉碍事的衣服,手指移到胸前,然后停住了。

    他手指在胸前的疤痕上流连不去,低下头诱哄我:“乖,怎么回事?”声音里满是浓情蜜意。我翻个身,想爬起来。他不让,扯得我倒在他身上。我白他一眼,没好气地说:“穿衣服啦。”将睡衣捡起来穿好,呈大字倒在床上,眯着眼说:“小时候从楼上滚下来留下的伤疤。”他居然打我,太可恨了!他瞪着我说:“林艾,你又不乖了吧?”我把衣服扔给他,骂:“暴露狂!还不快穿上!”

    他笑笑,裸着上身抱住我,手指伸进来,仍旧在左胸前徘徊不去,问:“刀伤?差点就伤到心脏了吧?”我知瞒他不过,点头:“是啊,好长一把刀,小命差点就玩完了!”他下巴蹭着我头发,问:“疼不疼?害不害怕?”我摇头,反手抱住他:“不知道。等我有意识,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扳过我的脸,牢牢地看着我,眼神那么深邃,仿佛要将我吸进去,催眠般问:“为什么受这么重的伤?因为周处?”我不能抵挡他这种魔力,乖乖点头。

    他没再说话。我主动投降:“好了,好了,都是以前的事。现在不是还活着嘛,祸害遗千年,死不了。”他吻我的头发,感觉得到满满的怜惜。我忽然幸福得想落泪,只为这一刻,亦足矣。我靠在他肩上,将心底最后一扇紧闭的大门向他敞开。“那个时候跟着周处,什么都不怕,嚣张得很。从来没有想过将来的事,活一天是一天,什么事都不大在乎。玩世不恭地说,一觉醒过来,一天过去了;一觉醒不过来,一生过去了;死了就算了,没什么大不了。”

    “那时候日子过得真是糜烂腐败,性子阴晴不定,脾气暴躁。有一人不知好歹调戏我,我一时发狠,手下得重了,将他右手给废了。本来没什么事,法律上还有正当防卫呢。没想到他是另外一地头蛇虎哥的弟弟,所以不肯放过我,要我还他一只手。那时候闹得很大,我都吓得不敢出门。不过这事让周处摆平了,却留下了祸根,弄得人人都知道我成了周处的软肋。”

    “一山不容二虎。周处势力渐渐坐大,和虎哥有了冲突。虎哥眼看势力不保,怒极攻心,将矛头瞄准了我。那天周处从云南回来,我去接他。司机去取车,我让阿平去附近的超市买冷饮。一个人站在街道边,突然被两个人挟持,刀尖抵住后腰。我不敢挣扎,乖乖随他们走到僻静的角落,趁他们一不留神的时候,抬脚就踹,转身就跑,还没跑到出口,又进来好几个人将我拦住了。我那三脚猫的拳脚功夫,哪是人家对手。乖乖束手就擒,被他们下了药,马上晕过去。”

    “醒来的时候,被人反绑在角落里。他们拿住我,威胁周处,要他单枪匹马过来救人,不然撕票。我不知道周处冒了多大的阻力,反正他是一个人来了。其实那些人根本就没想过要放过我,以前的梁子记得清清楚楚。一共有七个人,手上全有家伙,一心想置他于死地。周处赤手空拳,临急生智,抽出腰上的皮带。一将拼命,万将难敌。他手下得很狠,动不动就将人打得骨折。他们那么多人都没占到上风,不过周处身上也有好几处刀伤。”

    “我趁他们不注意想逃,被人发现了。他们打红了眼,不再顾忌,一刀当胸朝我砍下来。再要砍第二刀的时候,我迷迷糊糊听见愤怒的吼叫声。当时只觉得好多好多的血,一定是要死了,这样的死法,真是无趣。昏迷中似乎听到许多脚步声冲了进来,再也没意识了。后来听医生说,当时情况真是坏透了,失血过多,有一次心脏还停止跳动,几乎将整个医院折腾得翻过来。”

    “反正最后还是救活过来了。睁开眼的时候,大家都在,周处样子很可怕,整个人像街头的流浪汉,哪有大哥的样子。林彬居然也来了,脸色憔悴,气色很不好,一见我醒来就骂:‘你还敢跟着他,我直接打死你!’他还是林家大少爷的时候,对周处一向瞧不起;可是现在,两个人的身份地位完全颠倒过来,不由得他不又嫉又恨。他为了我还肯跟周处共处一室,也算难得。”

    “林彬一直不赞成我跟着周处。不过我跟着周处一向只吃喝玩乐,所以他也没死命反对。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可怕的事情,自己事后想起来都觉得像假的。他认为是周处连累了我,差点害死了我,对周处恨上加恨,下狠命警告他。我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忽然就想通了许多事情。觉得再混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既然没死成,那就好好活下来。那一刀就当是曾经荒唐堕落的教训吧。”

    “周处没拦着我,给我一大笔钱,我没要。我好像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那么漫长那么痛苦那么无助,好不容易醒过来了,那就从头开始吧。下了决心,将以前的坏习惯全部改掉了,烟酒不沾,早睡早起,按时吃饭。用了一整年的时间,身体渐渐养好了,比以前还健康。我开始朝九晚五地上下班,过着普通人的生活,觉得很安心,很安心。这样子很好,很好——”

    我仰起头看他,笑说:“现在,我觉得以前的事跟做梦一样,都成过眼云烟了!”都过去了,也就不重要了。他将我的手抵在胸口上,喃喃地说:“林艾,听见没?我的心在疼。”他说他每听我说一段故事,心口就疼一次。我感动地笑,揉着他胸口,调皮地说:“这样还疼吗?”还低下头去吻那里。他呼吸立马急促,恼怒地喊:“林艾——”我翻身滚开,大叫:“九点了!你不要开会了?”他恨恨地看我一脚梳洗好。

    我拉住要走的他,依依不舍地说:“中午回不回来吃饭?”他抱歉地看着我:“中午有应酬。”我失望,问:“那晚上呢?”他踌躇了一下:“晚上——也有安排,要陪客人吃饭。”我不满地嘀咕:“那你总回来睡觉吧?”他吻我,道歉:“夕,对不起,这段时间真的比较忙。”他竟然因为我的任性而道歉,我心软成一汪水,踮起脚尖吻他,笑说:“没关系,我等你。”

    虽然没有他的陪伴,可是仍然觉得很高兴。一颗心就像有了归宿,有了着落,不再惶恐,不再漂泊。天空、海洋、树林一下子明媚起来。有人说,心晴的时候,雨也是晴;心雨的时候,晴也是雨,原来真的是这样。我光着脚丫走到奶白色的沙滩上,头一次发现亚龙湾的沙子是这么绵软舒滑,均匀细腻,不掺半点杂质,像头顶飘浮的白云,躺上去飘然欲飞,舒服得忍不住喟叹出声。

    海水碧蓝澄澈,纯净得像一面镜子,可以看见水底下的一举一动。极目远望,海天一色,波光粼粼,倒映在湖光山色之间,天上人间,心境不由得开阔,思绪翻飞,脑海空净轻灵,无忧无虑。下午照旧在海滩厮混,看人表演,拍手大笑。傍晚时分,去小吃一条街溜达,诸多的海鲜令人应接不暇,烤肉炸鱼,还有油焖大虾,绝顶享受。清蒸石斑鱼味道鲜美,令人百吃不腻。重要的是又便宜又实惠,吃得我身心舒畅,津津有味。

    正大快朵颐的时候,宋令韦打电话过来问我在哪。我隔着喧嚣吵闹的人群叫:“我在吃大排档呢。”一只蟹还没有啃完,他人已经寻了过来。他穿得笔挺,在闲散随意的人群中特别惹人注目,显然还来不及回去换衣服。我拉着他坐下来,笑嘻嘻地问:“不是说陪客人吃饭吗?”他说推掉了,想和我一起吃。我笑起来:“那可没大餐了,只能陪我吃路边摊,嘻嘻。”他不介意地坐下来,脱下西装,挽起袖子,又要了啤酒饮料。

    我兴致高昂,吃得再痛快不过了,觉得这是我来海南吃得最好最好的一顿饭。他吃得少,酒照旧喝得多。我忙引诱他:“这里有一种当地产的汤粉,又细又滑,入口鲜美,要不要吃一点?酒有什么好喝的,天天喝还没喝够吗?”舀了一勺汤送到他嘴边,他笑着吃了。我问好不好吃,他点头。我忙说:“那我再叫一碗。”他说:“分一半给我就行了。”自己动起手来。我故意说:“口水那么好吃吗?”他挨近我,痞痞地笑说:“要不要试试?”脸当真慢慢靠过来。我一手将他推开,骂:“大庭广众,注意影响!干什么呢你!”

    吃完饭,沿着大路慢慢走回去。他配合地放慢脚步,问:“脚行吗?”我挽着他手臂停下来,歪着头笑说:“那你背我?”他有些尴尬,无奈地看着我,随即蹲下身,认命般说:“上来吧。”我抱住他脖子,趴在他背上,得意地哼着小调。他叹气:“林艾,我一世的英明就这样被你毁了。”

    夜色渐渐上来,月亮穿云破雾露出脸,照得大地一片银白,万物都笼上一层轻纱。我拉住他在空无一人的海滩上漫步,絮絮叨叨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夜晚的海滩另有一股神秘浪漫的美,旁边的椰树在晚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是情人的呢喃。风中有花草的香味,还有此起彼伏的虫鸣声。

    我胡乱哼着:“春风吹呀吹,吹入我心扉,想念你的心,怦怦跳不能入睡。为何你呀你,不懂落花的有意,只能望着窗外的明月……”他笑问:“这什么歌?怎么从来没听过。”我说:“街知巷闻的歌你都不知道?”干脆掏出手机,放给他听,有男声在唱:“月儿高高挂,弯弯的像你的眉,想念你的心,只许前进不许退,我说你呀你,可知流水非无情,载你飘向天上的宫阙……”

    他批评:“唱得不好。”我不理他,兀自跟着哼唱:“就在这花好月圆夜,两心相爱心相悦;就在这花好月圆夜,有情人儿成双对;我说你呀你,这世上还有谁,能与你鸳鸯戏水,比翼双双飞……”

    等我胡乱唱完,他却说:“再唱一遍。”我白他,说:“你不是说唱得不好吗?还要听!”他哄我:“再唱一遍,嗯?”我却不好意思再唱了,拿出手机放在他手上,说:“你要听,自己听啦。”他不满足,仍然诱惑我说:“乖,我喜欢你唱这个。”我抬起眼,明白他的意思,不再避让,轻轻哼道:“春风吹呀吹,吹入我心扉,想念你的心,怦怦跳不能入睡——”他用手摩挲着我的眼和眉,跟着轻声念:“月儿高高挂,弯弯的像你的眉,想念你的心,只许前进不许退——是这个吗?”然后俯身轻柔地吻我。

    我仰躺在沙滩上,任由他解开衬衫扣子。他沿着额头一路吻下来,从眉心、眼睑,到鼻尖,再是嘴唇,一点一点滋润有些干燥的皮肤。我伸出舌,舔他的下唇。他喘气,沿着下巴,在颈边流连,然后是锁骨,是胸脯,尤其是胸脯上的伤痕。我几乎不能忍受,拼命喘气,推着他的肩膀。他继续往下游移,小腹、肚脐,下面,再下面——他伸出手指,我咬牙,皱眉,还是不够湿润。他浑身都是薄薄的细汗,显然极力隐忍,动作却依旧不紧不慢,给我适应的时间。

    我吞咽着口水,微抬起身体喊他的名字:“令韦——”他再吻我,舌尖在耳垂处徘徊,想让我尽量放松。可是空旷的地方令我神经紧张,怎么都放松不下来。他试着进去,我推挤着他,一而再,再而三都是如此。他隐忍的额上青筋突出,那里火热滚烫。没有办法,我没有经验,又紧张。只好红着脸呜咽:“令韦,我害羞——”实在不行了!我翻过身去,很想就此埋进沙滩里,再也不起来。

    他压上来,整个人贴在我背上。我又羞又愧,感到他下身一阵动作,激烈过后,身体上沾有黏腻的液体。我红着脸道歉:“令韦,对不起——”闭着眼死都不敢睁开。他瘫软在我身上,许久后说:“没事——是我不好,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然后直接跳到海里,老远才冒出头来。我心跳仍旧紊乱,坐在海边一点一点清洗。我怎么会出这种事,简直抬不起头来!

    他光着身子走上来,我不敢抬头,实在是太羞愧了。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他走过来,说:“回去吧,晚上风大,小心着凉。”横抱起我。我红着脸埋在他胸前。他心跳依然很快,脸色有些不正常。我更加不知所措,只好凑上去吻他,喃喃地喊他的名字,想要补偿。他身体湿漉漉的,有咸味,是海水的味道。刚要上楼梯时,他突然停下来,将我抵在墙上,单手撑住我的脸,唇舌直接伸了进来,与刚才截然不同,有些不满,有些迫不及待,有些粗鲁。他的吻令我沉迷得不可自拔,似乎有一世纪之久,我没有控制好呼吸,简直喘不过气来。我很喜欢他舌尖在我嘴角唇上舔吻的感觉,很喜欢很喜欢他的吻。

    他动手扯下我的衣服,在我胸前肆虐,力道有点大,不像刚才那样细致有耐心。我闭着眼睛,用力踮起脚尖,微仰起头,感官异常敏锐,觉得有些疼,可是不敢再说“回房”这样扫兴的话。他似乎察觉到我的紧张僵硬,叹了口气,拥着我往楼上走去。我感到他那里已经硬起来了,他手一直不规矩地在我身上游移,时不时啄吻我的唇,仿佛再也等不及。

    一回到房间,他猛扑上来,一阵热吻,天旋地转。我惴惴地闭紧眼睛,好半天没动静。他拉我起来,我不解。他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洗个热水澡,放松一下。不急,慢慢来——”他自控能力是这样好。我二话没说,赶紧跳下去。温热的水当头当脑冲下来,舒缓了神经,氤氲的热气盘旋缠绕,人果然放松了许多。我不知道洗了多久,直到自己觉得可以了才出来。

    他已经换了新的浴袍,头发呈半干状态。我坐过去,身上已经没有海水的味道,看来他刚刚也冲了个澡——大概是凉水澡。我主动吻他,蜻蜓点水,一点一点往下,伸手解开他的袍带。他不确定地问:“艾——你——可以了吗?”我点头,趴在他身上舔他的耳垂。不知道是不是做得不好,他忽然轻笑出声。我觉得十分挫败。他欺身上前,用实际行动教导我:“要这样——”

    在柔软的床上,昏黄的灯光下,还有他的呢喃声中,我渐渐放松下来。他尽量做足前戏,甚至将舌伸到我腿间。我难耐地夹住他,整个身子都红了,手指拼命抓紧床单,呓语出声,简直无法承受,脚趾都蜷缩起来。虽然一次又一次破坏他的性趣,他仍然称赞我:“□很性感。”身体纠缠在一起,空气中有浓郁的□的味道。他起身,试着进去,喃喃的让我放松。我不知道该怎么做,还是将他推了出来。他不急,滴着大滴的汗吻我,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紧紧拥抱,在他的热吻中我松缓下来,意乱情迷。他手插在我汗湿的长发里,趁我不注意,滑了进去,并不顺畅。我一阵哆嗦,极其困难地接纳他,一点一点,闷哼一声,仍然觉得有些许的疼痛。他再吻我,等我适应,忍耐的身体几乎痉挛,汗如雨下。

    第一次,并不觉得如何舒服。我虽然想竭力取悦他,可是没有经验,显然不得要领。他感觉到了我的不适,动作尽量温柔,可是情不自禁,力道都控制不好,显然是隐忍到极限,失去分寸,重重喘气,很快在我身体里爆发。他发出极度欢愉后的嘶吼,身体松弛下来,瘫软在我身上。随即,却显得有些懊恼,从下到上吻我,仿佛不满足,落下来却像和风细雨,如羽毛般柔软。我困极,紧张疲累得不行,很快在他怀中睡去。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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