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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才 风弄 作者:风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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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哨男。我为什么要给他磕头?

    如果他把头上的宝石给我,我就考虑考虑。

    如果真的给我,我磕不磕好呢?

    正在认真地考虑,后脑上被人一按,额头连连在地上碰了几下,发出好大的声响。

    爷爷一边下死力按着我,居然还一边陪着笑脸说:“小奴才不懂事,让主子取笑了。”

    冤枉!

    我今天一没爬树二没打破东西三没烧着房子,还白白磕了几个头。

    我哪里不懂事了?

    花哨男的脚就在我眼前。

    爷爷按着我的脑袋一下一下磕,他的鞋子就在我眼前上下上下的摆动。

    好不容易从黄土地上抬起头来,额头已经青紫一块。

    太过分了!

    我不敢瞪着爷爷,生怕他又一拐打下来,只好狠狠瞪着花哨男。

    正要从地上站起来为自己声张正义,小腿又是一疼,居然被爷爷踩住。

    这老头子今天失心疯,专门糟蹋他唯一的可爱的精灵的无辜的………孙子。

    所以说,当人家孙子,真不是人干的活。

    正为自己悲哀,眼角处一亮。

    居然是母亲带着小丫头匆匆赶到。

    啊啊!我英明神武、威风凛凛的母亲,看他们怎么欺负你的玉郎?

    我当即用力挤挤眼睛,放声大哭:“妈……”

    还没有哭出来,脸上蓦然结结实实中了一掌。

    立即被打哑了。

    “小畜生!”看母亲骂我一句。转身朝花哨男恭恭敬敬一福,居然笑得美貌如花。

    “都是我们的错,让小主子独自逛园子被这小奴才冲撞。奴才心里怎么过得去?”

    我可怜的下巴,又喀嚓一声。

    父亲在时她都没有笑成这个样子过。

    简直是风云变色的一个下午。

    我!堂堂的贺玉郎少爷,居然就这么跪着被天底下最没有骨肉情分的两个人拳打脚踢。

    而且还得听他们让人寒毛直竖、鸡皮疙瘩掉一地的不断奉承。

    花哨男好大架子,听着奉承,微微一笑:“没什么大不了,不过,小孩子家还是要管得严一点好。”

    挑衅!这是严重的挑衅加挑唆!

    我象饿极的老虎一样打算扑上去咬断他细白细白的脖子,可惜遇到猎人专门打我这只老虎的。

    “对对对,主子说的是。奴才管教无方。”爷爷又在我小腿上踩了一脚,简直是专门踩给别人看的。对我大吼:“跪好!”

    眼泪在眼眶里滚来滚去,我委屈地抬头看看母亲。

    母亲这时间可没有工夫看我,一个尽地瞅着花哨男的脸色。

    没办法,我也只好瞅着花哨男。

    狠狠地瞅,又不能让爷爷看见。

    他本来抬腿要走,看见我无声的充满正气的不屈眼光,又停了下来。

    “叫什么名字?”他问。

    母亲连忙笑着答:“奴才们哪里会起什么名字,胡乱混个名儿,叫玉郎。”

    胡乱混的?

    我瞪大眼睛。

    母亲不是老说这名字是爷爷查了无数经典,好不容易选了几十个男名,再让刚出生的我抓阄抓出来的吗?

    说这代表玉树临风、郎才女貌,将来有个好姻缘。

    “多大了?”

    “都已经十五了,一点长进也没有,怎么比得上小主子一根头发?小主子从小就伶俐,当年……”

    母亲又开始唠唠叨叨,可怜我还死狗一样跪在这里。

    比死狗还惨,死狗不会被人拿拐杖打。

    “好了,也站累了,去前面坐坐。”花哨男随意地摆摆手,母亲立即不再唠叨,垂下脸去陪笑。

    奇怪!

    我怎么就从来没有试过在母亲唠叨的时候摆摆手。

    花哨男一抬腿,全班人马立即跟随他大动。

    母亲、丫头,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几个家仆一样的人,一起簇拥着他开路。

    我刚大叹一口气,想着去哪里安慰一下我可怜伤痕累累的心,忽然听见晴天霹雳:“小奴才跪好!今天罚你跪在这里,不许吃饭!”

    爷爷丢下这无情的话,狗腿地驻着拐杖追了上去。

    远远听见那花哨男悠闲地说:“你们这园子虽然不大,布置得倒挺雅致。”

    母亲甜得要滴出油的声音答道:“主子别笑话,我们哪里知道什么是雅致?”

    鸡皮疙瘩又掉一阵,我打个寒战。

    忽然想起自己的悲惨遭遇。

    不禁悲从中来。

    为什么天理骤然不见?

    那个该死的奢侈富贵花哨男是谁?

    跪着把他祖宗十八代从旁系骂到邻居,只盼望天快点黑下来。

    幸亏我身强力壮,又跪惯了,罚跪当吃菜。

    嘴里念念有词,渐渐闭上眼睛,施展我七十二项本领中最经典的一项,跪着睡觉。

    呼呼大睡一场,打着哈欠醒过来时,已经月上梢头。

    肚子打雷一般响着,偏偏爷爷还没有叫人来解除禁令。

    前厅传来丝乐声,想必正在大宴款待哪儿花哨男。

    唉,有大宝石多好,可以让人奉承。

    不由暗恨父亲为什么清如水。

    不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么?

    饿极了,只好拼命让自己再睡一觉。

    正闭上眼睛为自己唱摇篮曲,身边传来一点声响。

    睁开眼,立即火冒三丈,居然是那花哨男!

    我用大眼睛瞪他,粗声粗气问:“你看什么?”

    他不说话,象看猴子一样看着我。

    我跪着,比他矮了半截,只能仰头瞪着他,大大输了气势。

    “有什么好看?你滚开!不许你看!”

    真讨厌,骂也骂不走。

    他听我大骂,居然呵呵一笑。从来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

    我再也忍不住,左右望望没有路经的丫头家丁,胆边生毛,霍然一下跳起来,怒气冲冲站在他面前。

    正要撩起袖子教训他,忽然听见一声娇呼:“主子怎么一下没了影?这么黑的天,小心崴了脚。”

    却是我母亲大人到了。

    心里一缩,我立即扑通一声,老实老实跪倒。

    花哨男在我头顶嚣张地扑哧一笑,听得我咬牙切齿,脸色通红。

    母亲走到身边,笑道:“这小奴才今天也得了教训了,主子可消气了没有?”

    哼哼,原来罚我只是为了让他消消气。

    我暗自算算年月,看自己会不会是被父母捡回来的。

    正算得起劲,听见头顶上的清稚男声说:“算了吧,本来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话还算句人话。我赞同地点点头。

    没想到还有下一句:“我身边正缺个书房侍侯的,就让他来吧。”

    我头嗡一声。

    不是吧?当你的书童?我?

    我几乎要大叫起来。

    有人比我叫得更早,是我那卖孙求荣的爷爷:“这可怎么谢主子的恩?小奴才十辈子也修不来的福气啊!”

    “还不快给主子磕头!”

    又被人按着咚咚咚磕了几十个响头。

    才喘一口气,几乎分不清东南西北,还来及大喊一声我不干,那花哨男又是一抬腿,浩浩荡荡去了。

    我的天啊!这是什么世界!

    晚上,心惊胆战看着母亲笑嘻嘻为我准备行装。

    “妈,我不去!我为什么要去当人家的书童?”我真的是收养的?

    “傻瓜,这是你的福气。能在小主子身边侍侯几年,将来放出来,还不是一个官?你读书又不行。”

    “我不!做人家奴才有什么好?”

    头立即被狠狠戳了一下。

    “你本来就是奴才。你爷爷是九王府的奴才,你就是九王府的家生奴才。当年你爷爷侍侯老王爷这么多年,才熬出个头,赏了你爸一个官,让你爷爷回家享福。好些年没和主子家通信。如今小主子起了兴致来逛一逛,居然肯让你侍侯他,还不是天大的好事?”

    我傻眼:“那爸岂不是也是奴才?”

    母亲一脸骄傲:“哼,有主子的官,可比没有主子的官腰杆要硬些。这么好的主子,求也求不来呢。”

    母亲不看我哭丧的脸,一个劲开始唠唠叨叨:“到了九王府要规规矩矩,不许再爬树惹祸,我们在九王府做了四五代奴才,没有一个不聪明伶俐得主子欢心的。你到了那里,可不要偷懒…………”

    唉,又开始了。

    比什么光宗耀祖,什么国之栋梁更让我难以忍受。

    居然是一篇长长奴才经。

    我学着花哨男,对母亲摆摆手。

    怎么没用?那张不知疲倦的嘴还在一开一合。

    我更加用力地摆摆手。

    “哇!”

    结果头上又挨了一下。

    搞了半天,我贺家居然是九王爷府中的家奴!

    原来我真的是个小奴才。

    原来我不是少爷,是个奴才!

    我躺在自己床上,哭了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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