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十章 贫之艰难
一夜之间，刘明义那把半尺多长的美髯踪影全无。</p>
吕丰急忙凑过来，伸头细看。</p>
刘明义恼怒异常的后退半步，强忍着怒气，拱了拱手：“老夫可是来过了！”</p>
说着转身就走，张狗子一把拉住他，笑容客气：“刘先生慢点，我看您这脸上象是烧伤，伤得还不轻，我进去给您寻点獾油涂涂，您稍等一会儿，就一会儿。”</p>
刘明义猛的扯出自己的衣袖，怒目张狗子骂道：“狗东西！老夫用不着你假惺惺！”</p>
吕丰瞪着眼睛就要骂回去，张狗子一把拉住他，看着刘明义怒气冲冲的走远了，才嘿嘿笑着低声道：“五爷说了，咱不跟他一般见识，咱可是识字的人！”</p>
刘明义甩着袖子，怒气冲冲的往回冲，经过一个胡同口，被人一把拉了过去。</p>
张狗子和吕丰站在门口正要进去，目光及处，转眼不见了刘明义，两人对视了一眼，忙轻手轻脚的贴着墙角过去，藏在胡同口，伸长脖子听话。</p>
拉刘明义过去的，是吏部右侍郎安在海，安在海身后，是其余那十来个俘官，众人一个个苦恼着脸，闷声不响的长揖拱手，胡乱见着礼。</p>
礼部堂管赵玉先指着刘明义，惊愕不已，“刘大人，您这胡子？这胡子？”</p>
安在海离刘明义最近，忙伸手去摸刘明义红肿的下巴，刘明义痛的一声闷叫，急忙往后躲闪，“别动！痛死老夫了！”</p>
“刘大人，您这是怎么了？您的胡子？”十几个人挤上前，关切的问道。</p>
刘明义悲愤的闭了闭眼睛，低低道：“烧了！火没升起来，胡子竟……烧了！”</p>
十几个人一下子全耷拉下肩膀，无言沉默。</p>
升火烧了胡子！真是太有辱斯文了。</p>
刘明义一阵痛过去，转头打量着众人，目光停在浑身上下沾满白面粉的安在海身上，指着问他：“你这？这身上……这是什么东西？成何体统？”</p>
“面。”安在海垂头丧气的说道：“昨晚隔壁的婆子借给我一瓢面，我想吃碗面。”</p>
“你吃上了？安大人到底年青能干！”赵玉先已经年过五十，一脸羡慕的看着三十出头的安在海，“真是学得快，下官从昨晚忙到今早，火还没升着呢，到现在，连口热水也没喝上。”</p>
“哪里吃上了？你没看这面都在衣服上呢？昨晚天黑，又没灯，胡乱睡了，今天早上……那些事，如厕，那马桶……那……唉！连脸都没来得及洗，看时辰就差不多了，穿了长衫就走，出了院子才看到这长衫……这样了！”安在海满脸晦气。</p>
他虽说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可从小到大，也是丫头婆子小厮捧着长大的。就算被俘以来，一路西行到这开平府，虽说大吃苦头，可也没这样过！茶饭总是有人送现成的过来。</p>
如今就是想喝口井水，都得先去打水，那桶放进井里，就在井面上飘着，他急出一头一身汗，那桶还是安安稳稳的在井面上头飘着……</p>
安在海悲从心来，以袖掩面，眼泪止也止不住。</p>
安在海的悲伤勾得众人一片悲伤，这份苦楚，人人都正在经历中。</p>
刘明义愤恨懊恼的一声长叹，抬手重重的捶着胡同一侧的石头墙，痛心疾首，“你我都是两榜出身的官宦士子，何时操过这等贱务？这是要扫尽我等斯文！折辱我梁国士子！”</p>
众人默然看着刘明义，半晌，赵玉先声音里带着眼泪，“刘大人，没有梁国了。”</p>
刘明义嘴唇抖动了片刻，老泪纵横。</p>
“刘大人……且留青山。”赵玉先底气不足的小声劝道。</p>
刘明义痛苦万分的以头抵墙，连撞了两下，就被众人抱着拉离石头墙，连声劝道：“大人，保重贵体，国事为重。”</p>
刘明义拭了拭眼泪，转头看向大家：“不过一死！谁能不死？死又何妨？！”</p>
“可千万死不得！”张狗子赶紧摆着手从墙角转出来。</p>
刘明义等人愕然看着摆着手、一脸着急的张狗子，和张狗子身后，摇着折扇，满眼鄙夷的打量着众人的吕丰。</p>
“可死不得！我们五爷说了，谁要是敢私自抹了脖子，那纸上的人也是一个不留，全部杀头！杀头！可死不得，我们五爷还说了，要是谁想抹脖子，先要想想，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想好这个，还是定下来非死不可，唉！那就到我这儿说句话，我禀了我们五爷，我们五爷好给安排个死法。”</p>
“比如马上风什么的。”吕丰摇着折扇，慢吞吞的接了一句。</p>
张狗子满脸笑容：“那也成，多风流！我们五爷有味药，吃了就能马上风，想怎么死都成，你看看，我们五爷这话说的，这事做的，多在理！大家说是不是？”</p>
张狗子看了眼瞪目错牙，恨不能咬他一口的刘明义，以扫了眼众人，打了个呵呵接着道：“好了好了，这会儿时候不早了，几位，赶早不赶晚，赶紧到东市看看，找点活干，好歹把今天的饭钱挣出来不是？几位不但认字还会写字，都厉害，挣钱必定容易，赶紧去吧，别光在这里说话。</p>
还有，我们五爷说了，各位要是实在没地方没法子挣口饭吃，就到我们家里来，别客气！我们五爷说啥也得给你安个差使，让你有口饭吃，我们五爷最心善不过，好了，各位赶紧挣钱去吧，挣钱吃饭是大事！”</p>
张狗子啰嗦得仿佛上了年纪的老太太。</p>
刘明义气的浑身颤抖，手指抖抖的指着张狗子。</p>
张狗子眯着眼睛，笑容灿烂的看着他，不等他开口，抢先关切道：“刘先生，我看您这下巴伤得厉害，厉害得很，我去给您寻点獾油去？”</p>
刘明义狠狠的往地上’呸’了一口，猛转身，也不分东西南北，怒气冲冲大步猛往前冲。</p>
赵玉先踌躇了下，拎着长衫跟在刘明义身后追了上去，安在海叹了口气，垂着头、有气无力的甩着沾满面粉的衣袖跟了两步，转个方向，又往东市去。</p>
其余十来个人，互相看了看，叹着气、垂着头各奔东西，一哄而散。</p>
张狗子看着各人走远走散了，往地上’呸’了一口，笼着双手，悠悠哉哉的回去了。</p>
南宁接了李小幺到王府外书房，看着她进了东厢房，转身进了正屋，禀报一声，掀帘进去。</p>
苏子诚端坐在宽大的出奇的书案后，正写着什么，南宁长揖见了礼，恭声禀报道：“回爷，没别的动静，还是一早一晚签个到。”</p>
苏子诚‘嗯’了一声，写完最后几个字，放下手里的笔，往后靠到椅背上，一时想不明白李小幺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思忖了片刻，看着南宁问道：“这些人怎么样？动什么念头没有？”</p>
“回爷，动没动念头还看不出来，都不大好，都是生火、打水诸小事。</p>
礼部尚书刘明义昨晚上生火把自己那把胡子烧了，下巴烧的一片火泡；</p>
吏部侍郎安在海打水把桶掉井里了，得了邻居送的一碗生面粉，不知道想做什么，一碗面粉全扑在衣服上；</p>
礼部堂管赵玉先便后把马桶放在院子里，被隔壁婆子破口大骂；</p>
刑部堂管钱谦得邻居相助，倒生好了火，没往锅里放水，把锅烧裂了。</p>
还有，除了户部堂管俞远山，其余的人都不知道黎明倒马桶的规矩，这会儿马桶还都在屋里放着呢，张狗子给他们把锅碗被褥也算备齐了，就是马桶没给马桶盖，有碗没筷子，有被褥没枕头。”</p>
苏子诚听的有些怔神，直直的看着南宁，南宁扯了扯嘴角，低低嘟嚷了句：“有其主必有其仆。”</p>
苏子诚想了片刻，揉着眉间，看着南宁问道：“生火做什么？”</p>
南宁立时明白过来，忙躬身解释：“爷，市井贫家，用不起炭，一日两餐都烧木柴，要生火才能做饭。”</p>
“那茶水呢？”</p>
“回爷，讲究点的人家备个暖窠，穷些的人家，就喝井水。”南宁抬头看了苏子诚一眼，垂下头，接着回道：“市井人家，五更要起来倒空洗刷马桶，照咱们开平府的规矩，夜香车要赶在天亮前从西门出城，一天只这一趟。</p>
一条街或几个院子合用一口井，若要洗衣服菜疏，都要去井边，井边修有下水的地方，要是吃水，都要从井里挑水回家。</p>
咱们开平府的井深，井上一般架着轱辘，把水桶挂在绳头的钩子上垂下去打水，这桶都是木制，下去自然是浮在水面上，要抖动绳子把桶装满水，这里头有讲究，没用过的，很容易把桶抖落在井里，这生火做饭上头，还要难些。”</p>
南宁一口气解释了不少。</p>
苏子诚微蹙着眉头，凝神听着，渐渐有些明白。</p>
如今这些人，就算要喝一口水，也要先拿了桶，出了院子，到井边打了水回来，这桶放到井里，是桶落井里还是水装桶里还在两可，打了水提回来，还要生火烧水。</p>
吕丰急忙凑过来，伸头细看。</p>
刘明义恼怒异常的后退半步，强忍着怒气，拱了拱手：“老夫可是来过了！”</p>
说着转身就走，张狗子一把拉住他，笑容客气：“刘先生慢点，我看您这脸上象是烧伤，伤得还不轻，我进去给您寻点獾油涂涂，您稍等一会儿，就一会儿。”</p>
刘明义猛的扯出自己的衣袖，怒目张狗子骂道：“狗东西！老夫用不着你假惺惺！”</p>
吕丰瞪着眼睛就要骂回去，张狗子一把拉住他，看着刘明义怒气冲冲的走远了，才嘿嘿笑着低声道：“五爷说了，咱不跟他一般见识，咱可是识字的人！”</p>
刘明义甩着袖子，怒气冲冲的往回冲，经过一个胡同口，被人一把拉了过去。</p>
张狗子和吕丰站在门口正要进去，目光及处，转眼不见了刘明义，两人对视了一眼，忙轻手轻脚的贴着墙角过去，藏在胡同口，伸长脖子听话。</p>
拉刘明义过去的，是吏部右侍郎安在海，安在海身后，是其余那十来个俘官，众人一个个苦恼着脸，闷声不响的长揖拱手，胡乱见着礼。</p>
礼部堂管赵玉先指着刘明义，惊愕不已，“刘大人，您这胡子？这胡子？”</p>
安在海离刘明义最近，忙伸手去摸刘明义红肿的下巴，刘明义痛的一声闷叫，急忙往后躲闪，“别动！痛死老夫了！”</p>
“刘大人，您这是怎么了？您的胡子？”十几个人挤上前，关切的问道。</p>
刘明义悲愤的闭了闭眼睛，低低道：“烧了！火没升起来，胡子竟……烧了！”</p>
十几个人一下子全耷拉下肩膀，无言沉默。</p>
升火烧了胡子！真是太有辱斯文了。</p>
刘明义一阵痛过去，转头打量着众人，目光停在浑身上下沾满白面粉的安在海身上，指着问他：“你这？这身上……这是什么东西？成何体统？”</p>
“面。”安在海垂头丧气的说道：“昨晚隔壁的婆子借给我一瓢面，我想吃碗面。”</p>
“你吃上了？安大人到底年青能干！”赵玉先已经年过五十，一脸羡慕的看着三十出头的安在海，“真是学得快，下官从昨晚忙到今早，火还没升着呢，到现在，连口热水也没喝上。”</p>
“哪里吃上了？你没看这面都在衣服上呢？昨晚天黑，又没灯，胡乱睡了，今天早上……那些事，如厕，那马桶……那……唉！连脸都没来得及洗，看时辰就差不多了，穿了长衫就走，出了院子才看到这长衫……这样了！”安在海满脸晦气。</p>
他虽说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可从小到大，也是丫头婆子小厮捧着长大的。就算被俘以来，一路西行到这开平府，虽说大吃苦头，可也没这样过！茶饭总是有人送现成的过来。</p>
如今就是想喝口井水，都得先去打水，那桶放进井里，就在井面上飘着，他急出一头一身汗，那桶还是安安稳稳的在井面上头飘着……</p>
安在海悲从心来，以袖掩面，眼泪止也止不住。</p>
安在海的悲伤勾得众人一片悲伤，这份苦楚，人人都正在经历中。</p>
刘明义愤恨懊恼的一声长叹，抬手重重的捶着胡同一侧的石头墙，痛心疾首，“你我都是两榜出身的官宦士子，何时操过这等贱务？这是要扫尽我等斯文！折辱我梁国士子！”</p>
众人默然看着刘明义，半晌，赵玉先声音里带着眼泪，“刘大人，没有梁国了。”</p>
刘明义嘴唇抖动了片刻，老泪纵横。</p>
“刘大人……且留青山。”赵玉先底气不足的小声劝道。</p>
刘明义痛苦万分的以头抵墙，连撞了两下，就被众人抱着拉离石头墙，连声劝道：“大人，保重贵体，国事为重。”</p>
刘明义拭了拭眼泪，转头看向大家：“不过一死！谁能不死？死又何妨？！”</p>
“可千万死不得！”张狗子赶紧摆着手从墙角转出来。</p>
刘明义等人愕然看着摆着手、一脸着急的张狗子，和张狗子身后，摇着折扇，满眼鄙夷的打量着众人的吕丰。</p>
“可死不得！我们五爷说了，谁要是敢私自抹了脖子，那纸上的人也是一个不留，全部杀头！杀头！可死不得，我们五爷还说了，要是谁想抹脖子，先要想想，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想好这个，还是定下来非死不可，唉！那就到我这儿说句话，我禀了我们五爷，我们五爷好给安排个死法。”</p>
“比如马上风什么的。”吕丰摇着折扇，慢吞吞的接了一句。</p>
张狗子满脸笑容：“那也成，多风流！我们五爷有味药，吃了就能马上风，想怎么死都成，你看看，我们五爷这话说的，这事做的，多在理！大家说是不是？”</p>
张狗子看了眼瞪目错牙，恨不能咬他一口的刘明义，以扫了眼众人，打了个呵呵接着道：“好了好了，这会儿时候不早了，几位，赶早不赶晚，赶紧到东市看看，找点活干，好歹把今天的饭钱挣出来不是？几位不但认字还会写字，都厉害，挣钱必定容易，赶紧去吧，别光在这里说话。</p>
还有，我们五爷说了，各位要是实在没地方没法子挣口饭吃，就到我们家里来，别客气！我们五爷说啥也得给你安个差使，让你有口饭吃，我们五爷最心善不过，好了，各位赶紧挣钱去吧，挣钱吃饭是大事！”</p>
张狗子啰嗦得仿佛上了年纪的老太太。</p>
刘明义气的浑身颤抖，手指抖抖的指着张狗子。</p>
张狗子眯着眼睛，笑容灿烂的看着他，不等他开口，抢先关切道：“刘先生，我看您这下巴伤得厉害，厉害得很，我去给您寻点獾油去？”</p>
刘明义狠狠的往地上’呸’了一口，猛转身，也不分东西南北，怒气冲冲大步猛往前冲。</p>
赵玉先踌躇了下，拎着长衫跟在刘明义身后追了上去，安在海叹了口气，垂着头、有气无力的甩着沾满面粉的衣袖跟了两步，转个方向，又往东市去。</p>
其余十来个人，互相看了看，叹着气、垂着头各奔东西，一哄而散。</p>
张狗子看着各人走远走散了，往地上’呸’了一口，笼着双手，悠悠哉哉的回去了。</p>
南宁接了李小幺到王府外书房，看着她进了东厢房，转身进了正屋，禀报一声，掀帘进去。</p>
苏子诚端坐在宽大的出奇的书案后，正写着什么，南宁长揖见了礼，恭声禀报道：“回爷，没别的动静，还是一早一晚签个到。”</p>
苏子诚‘嗯’了一声，写完最后几个字，放下手里的笔，往后靠到椅背上，一时想不明白李小幺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思忖了片刻，看着南宁问道：“这些人怎么样？动什么念头没有？”</p>
“回爷，动没动念头还看不出来，都不大好，都是生火、打水诸小事。</p>
礼部尚书刘明义昨晚上生火把自己那把胡子烧了，下巴烧的一片火泡；</p>
吏部侍郎安在海打水把桶掉井里了，得了邻居送的一碗生面粉，不知道想做什么，一碗面粉全扑在衣服上；</p>
礼部堂管赵玉先便后把马桶放在院子里，被隔壁婆子破口大骂；</p>
刑部堂管钱谦得邻居相助，倒生好了火，没往锅里放水，把锅烧裂了。</p>
还有，除了户部堂管俞远山，其余的人都不知道黎明倒马桶的规矩，这会儿马桶还都在屋里放着呢，张狗子给他们把锅碗被褥也算备齐了，就是马桶没给马桶盖，有碗没筷子，有被褥没枕头。”</p>
苏子诚听的有些怔神，直直的看着南宁，南宁扯了扯嘴角，低低嘟嚷了句：“有其主必有其仆。”</p>
苏子诚想了片刻，揉着眉间，看着南宁问道：“生火做什么？”</p>
南宁立时明白过来，忙躬身解释：“爷，市井贫家，用不起炭，一日两餐都烧木柴，要生火才能做饭。”</p>
“那茶水呢？”</p>
“回爷，讲究点的人家备个暖窠，穷些的人家，就喝井水。”南宁抬头看了苏子诚一眼，垂下头，接着回道：“市井人家，五更要起来倒空洗刷马桶，照咱们开平府的规矩，夜香车要赶在天亮前从西门出城，一天只这一趟。</p>
一条街或几个院子合用一口井，若要洗衣服菜疏，都要去井边，井边修有下水的地方，要是吃水，都要从井里挑水回家。</p>
咱们开平府的井深，井上一般架着轱辘，把水桶挂在绳头的钩子上垂下去打水，这桶都是木制，下去自然是浮在水面上，要抖动绳子把桶装满水，这里头有讲究，没用过的，很容易把桶抖落在井里，这生火做饭上头，还要难些。”</p>
南宁一口气解释了不少。</p>
苏子诚微蹙着眉头，凝神听着，渐渐有些明白。</p>
如今这些人，就算要喝一口水，也要先拿了桶，出了院子，到井边打了水回来，这桶放到井里，是桶落井里还是水装桶里还在两可，打了水提回来，还要生火烧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