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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38章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92)

    天晴身体一颤,愣愣看着他,“是……什么照片……”</p>

    她已然猜到,脸上是惊骇的表情,夹杂着痛不欲生的情绪。</p>

    时隔久远,她无法对母亲当时的境遇感同身受,但她能感觉到那种绝望。</p>

    她咬唇,“谁寄的?”</p>

    “施月华。”</p>

    “季沉西,你真令人恶心。”她气得全身发抖,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往后退了一步,凉凉的视线像是被过了一层冰,泛着慑人的冷意,“我讨厌你,讨厌你!”</p>

    天晴对他的恨从心底深处慢慢的往上涌,一想到他对施月华和施雯的态度,就觉得和他呼吸共同的空气都是脏的。</p>

    他们是仇人,仇人!</p>

    季沉西对她的反应并不感到意外,他坐在那里,幽深的眸落在她的身上,静静的看着她。</p>

    他一直害怕的,恐惧的,终究还是发生了……他害怕她恨他,厌恶他,越是怕什么,就来什么。</p>

    季沉西唇角扯了扯,弧度有些悲凉,“确实令人恶心,天晴,不止是你,连我自己都觉得我恶心。”</p>

    他缓缓站起身来,视线紧紧落在她身上,“不管上辈人发生过什么,都和你没有关系,如果有罪孽,也应该是我来承担。天晴,你只要记住,你是洛远山的女儿,洛公馆是你的家,这就够了。”</p>

    他微抿了下薄唇,吃力的挪动脚步。</p>

    “等等……”</p>

    天晴叫住他。</p>

    他身形微颤,背挺得笔直,缓缓回过头去。</p>

    天晴咬了咬唇,“你是不是知道有关我亲生父亲的情况?”</p>

    “没有……”</p>

    “季沉西,我不是傻瓜,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要么说完,要么老死不相往来,以后让念一也活在我们的阴影之中。”天晴咬牙,“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吗?我告诉你,不会,永远都不会。”</p>

    季沉西心口处重重瑟缩了几下,“天晴……”</p>

    天晴看着他,目光决绝。</p>

    季沉西站在原地许久,才缓缓的动了动唇,继续道,“当年的那群小混混已经被爸解决了,但其中的混混头子,也就是你的亲生父亲……侥幸脱身,后来改头换面,一跃成为c市艾家的上门女婿。后来继承了艾家的整个家业。”</p>

    “c市艾家?”天晴重复了一遍,在脑海中思索有关艾家的资料。</p>

    她从小在洛远山的宠溺之下长大,从来没接触过这个世界的黑暗和肮脏,对于c市艾家也仅仅是耳闻。</p>

    只是有一次偶然间听到洛远山和季沉西提到,艾家的背景被不干净,要动其根基很难……两人背着她,知道她偷听后洛远山还训斥了她一番,现在她终于明白是为什么了……</p>

    可艾家,分明在三年前就已经败落了……其他的,她没关注过,也不是很清楚。</p>

    “他的夫人艾青青是艾家的独女,是个很强势的女人,虽然艾家名义上由他继承,但实权一直掌握在艾青青的手里。”</p>

    季沉西想找一个委婉一点的方式说出口,但这种事,怎么说都是伤人。</p>

    天晴看着他,想听的并不是这些。</p>

    在她心里,洛远山就是她的亲生父亲,除了洛远山,她没有别的父亲,她对那个社会残渣也没有多大的期待,她只想知道那个残渣的结果。</p>

    “艾青青不会生育,几年前,艾青青得知他的那段往事,知道他有个女儿,便派人寻找你的下落。艾青青这个人,善妒且心狠手辣,她不允许自己的丈夫心里一直藏着别的女人,更不允许这个世界上有丈夫的私生子存在。”季沉西抬头看她,“父亲把你和你母亲保护的很好,更何况这么多年过去,艾青青就算想找也要费一番功夫……”</p>

    艾家的背景不干净,获取消息的来源也非正规途径,不久之后,便查到了洛家这里。</p>

    洛家祖上两代从军从政,直到洛远山这一代才转战商场,根基稳固,人脉甚广。艾青青虽然拥有黑色背景,但也不敢轻易招惹,更何况在不确定的情况之下。</p>

    洛远山对女儿的宠爱人尽皆知,更何况还有季沉西这么一个乘龙快婿,她自是不敢轻举妄动,唯有百般试探。</p>

    “她想杀了我?”</p>

    季沉西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她,往她面前走了两步,长臂一勾把她揽入怀里,“是,艾青青心思狠毒,她眼里容不得任何沙子,但在那种情况之下,她不敢确定你到底是不是,又不敢轻易得罪洛家,只能试探或是制造意外。”</p>

    “所以那段时间,你看我看得很严?不准我长时间在外面,牢牢把我锁在你身边?”天晴追问道。</p>

    “天晴,我害怕那种意外。”他叹了口气,“那段时间父亲病重,我无暇顾及那么多,施雯曾告诉你我在她那里住了两晚,其实不是……”</p>

    天晴抬头看他。</p>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那两晚我中了艾青青的圈套,受了点伤,陈鸿怕艾青青抓住把柄才把我送到施雯那里,说是她那里,也不过是同一层楼的两套房子。”</p>

    天晴在他怀里,身体猛然颤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着他。</p>

    “爸爸是知道情况的,所以我一早就跟爸爸打了招呼。”既然开了口,就索性全部说完,“艾家的人不是吃软饭的,后来艾青青找到了我,谈合作……”</p>

    “什么合作?”</p>

    “她让我帮她除掉你,她帮我把整个洛氏拿到手。”季沉西深吸了一口气,“瞒不住了,我和爸爸为了保护你,两败俱伤不是一个好选择,我们只能假意接受。除夕夜那天,为了消除艾青青的戒心,我才把会面地点约在施雯那里,让艾青青以为我在外面真的有女人,我娶你只是为了洛家的财产……”</p>

    天晴觉得自己的呼吸停了一下,心口处剧烈的蜷缩着,说不出是什么滋味。</p>

    “但我没想到爸爸会在那天病发,也没想到陈鸿会背叛我。”他抱紧了她,力道重的像是要把她嵌入身体里一般,“过后我不敢解释。”</p>

    一旦解释,势必要牵扯出她的身世。他不能,也不敢。</p>

    如果可以,他宁愿她一辈子都不要知道这些丑陋和不堪,让她一辈子做那个无忧无虑,任性妄为的洛天晴。</p>

    他看着她,眸底映出她泪眼婆娑的样子,再也忍不住,扣住她的下巴攫住了她唇,口腔中是她甜美的气息。</p>

    他如同一条濒临死亡的鱼,在一瞬间陡然得到了氧气,贪婪的不肯松开。</p>

    直到感觉到她脸上温凉的泪水划过,落入两人唇瓣厮磨的地方,咸中带着苦涩。他心口一滞,松开了她,大掌无助的去抹她脸上的泪水,“天晴,别哭……别哭……”</p>

    天晴抬起头看他,眼里的泪扑簌簌的往下掉,掩盖住她眼睛里的情绪,她双手抓住季沉西胸口的衣服,手背上的青筋触目惊心,“季沉西,你怎么这样?你怎么能这样?”</p>

    她到底是该爱他还是该恨他?</p>

    爱他吗?可爱什么呢?他瞒了她这么长时间,让她痛苦了这么长时间。恨他吗?恨他拼尽全力保护自己?</p>

    她拳头垂在季沉西的胸口处。</p>

    新疤刚刚痊愈,被她重重的力道震得有些发麻,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她打。</p>

    如果这样能让他好受一点,她就是再捅他一刀他也心甘情愿。</p>

    这么多年,他在保护她,也做了很多伤害她的事。</p>

    他深吸了一口气,无力的扯动唇角,“后来艾青青确定了是你,当时最安全的办法,就是把你留在我身边,留在洛公馆,所以我才对外宣布你掉下天台,生死未卜的消息。等我解决了艾家,念一也出生了,我想找个机会跟你解释,但我没想到,还没来得及,你就走了……”</p>

    “季沉西,季混蛋……”听他这么说,天晴的力道更重,伴随着她拳头落下的,还有令人心疼的眼泪,“我恨你,我恨你,季沉西,我从来没这么恨过一个人……你让我怎么办?怎么办啊?”</p>

    她和他是天生的仇人,他为什么不对她再绝情一点?</p>

    为什么要为她做那么多?</p>

    她没办法面对他,可又舍不下。</p>

    她没办法面对自己,更没办法面对在天堂的妈妈。</p>

    她一靠近他,就会想起在天堂的妈妈,就会想起自己肮脏不堪的身世,这种感觉逼仄的她窒息。</p>

    可离开他,她的心像是死了一般。</p>

    她感觉不到自己的生命。她过不了这个坎儿,她难以接受,难以思考。</p>

    靠近,离开,都是生不如死,“季混蛋,季人渣,季败类……你根本就不爱我,根本就不爱我,你当初就应该离我远远的,我所有的痛苦都是你给的,没有你,我一定会很快乐,一定会……你以前为什么不说?为什么?”</p>

    天晴在自欺欺人,就算以前说了又怎么样?颜芷瑜和潘淑雨都已经死了,他也维护了施月华母女那么多年,发生过的事情不可能逆改,造成的伤害也不可弥补。</p>

    她一口咬在他的胸口,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p>

    有些事,有些伤,不是一句过去了就真的能过去,也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抚平伤疤。</p>

    伤害和保护,并不能两两相抵。</p>

    所有的事情堆积在一起,像是在他们俩之间放了一座难以翻越的大山。</p>

    说与不说,他们都只剩下了一条路可走。季沉西早就料想到是这样的结局,却总是幻想能拖得久一点再久一点。</p>

    他脸色发白,抱着她的两条手臂力道慢慢松了下来,低沉的嗓音沙哑的厉害,“天晴……”</p>

    天晴猛地抬起自己的两条玉臂扣住他的脖子,用力一拉把他的头拉低了一些,踮着脚便迎了上去。</p>

    温软的唇瓣紧贴,极力掠夺者对方的一切。耳鬓厮磨之间火焰四起,血泪的咸腥在口腔中蔓延。</p>

    季沉西扶着她的腰,想把她推开。</p>

    她停了下来,两人唇瓣之间稍有缝隙,季沉西还没说话,她的手臂便从他的脖子上移开了,紧接着疯狂的去扯他的衣服。</p>

    季沉西拧了眉,“天晴!”</p>

    “季沉西,你让我放纵一次,就一次!”她边哭边说,喃喃不清,手上的动作没停下来,顷刻间便把季沉西身上的白衬扯了下来,扣子崩了一地,露出他蜜色的皮肤。</p>

    她炙热的吻落了下来,季沉西咬了咬唇,手臂微微一松,紧接着便再度扣紧了她的腰,炙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耳畔,“天晴,我爱你……”</p>

    天晴身体微微一颤,抱紧了他闭上眼睛。</p>

    空空荡荡的洛公馆响起了别样的歌声,从沙发到楼梯,从楼梯到走廊,再到浴室,最终在大床上停歇了下来。</p>

    夜幕降了下来,星光璀璨,却格外孤寂。</p>

    她早已累得熟睡了过去,季沉西没了睡意,紧紧扣着她的腰扣入自己怀里。</p>

    她像是做了一场噩梦,额头渗出细细的薄汗,脸上的神情焦躁不安,身体不停的抖着,“妈妈,不要……妈妈……季沉西……”</p>

    季沉西抱紧了她,在她耳边低低呼唤她的名字,“天晴……”</p>

    “不要……妈妈……”</p>

    她低低的哭起来,陷入了梦魇之中。</p>

    季沉西能猜到她梦到了什么,抱紧了她,想把她唤醒。</p>

    她越陷越深,吐字也越来越清晰,“季沉西,我爱你……我恨你……”</p>

    季沉西身体蓦然间一僵,和她十指缠在一起的指尖有些发麻,五脏六腑像是被震碎了一般。</p>

    她……爱他?!</p>

    他以为今生不会听到这句话,今生不会得到她的爱。</p>

    他的奢求,他得到了,可还是难受的窒息,心口处像是被人生生挖走了一块肉……</p>

    他们之间的爱,掺杂了态度复杂的东西。</p>

    季沉西抱紧了她,身体和她缠在一起。</p>

    ……</p>

    天空渐渐泛起了鱼肚白,季沉西一夜未睡,看着她连眨下眼睛都舍不得。</p>

    天晴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腰间放着他的大掌,她背对着他,和他的胸膛密不透风的贴着。</p>

    她眨了眨眸,深吸了一口气。</p>

    季沉西的手背微微一僵,知道她醒了。</p>

    “我想知道……”她嗓音沙哑的厉害,“艾青青要杀我的时候,他是什么态度。”</p>

    季沉西知道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谁,眉心轻轻一动,温软的唇瓣落在她的脖子上。</p>

    他没说话,但动作已经告诉了她答案。</p>

    天晴躺着没动,意味不明轻笑了一声,“我昨晚,梦到我妈妈了……她很漂亮,看着我笑,可我怎么跟她说话她都不理我……季沉西,我好痛,真的好痛……”</p>

    “天晴……”</p>

    “这里痛。”天晴打断他的话,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处,“这里好痛……”</p>

    季沉西的话尽数堵在胸口,脸色白的厉害。</p>

    她咬唇,抓着他的力道越来越紧,“季沉西,我们离婚吧。”3.7</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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