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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99章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53)

    紧蹙的刹车声骤然响起,车头在离她不到十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她抱着孩子,全身僵直。</p>

    司机从车窗内探出头,看着她破口大骂,“你有病啊?不要命就死的远远的,别给我找晦气。”</p>

    天晴心有余悸,怀里的孩子还在发抖,抬起头看着她,黑葡萄般的眼睛一闪一闪的,清澈中带着懵懂和恐惧。</p>

    她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孩子的背,站直了身体转过身来,不甘示弱的看着司机,“你才有病,你开这么快赶着投胎啊?”</p>

    司机开了车门,从车上跳下来,两只胳膊的袖子往上一捋就朝着天晴走过来,“你说谁投胎?你再说一句试试?别以为我不打女人。”</p>

    天晴冷笑,不屑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去。季沉西那种渣男都没朝她动过手,他敢动一下试试。</p>

    她有一百种办法让他在黎城待不下去。</p>

    他猛地挥了拳头朝着天晴砸过去,天晴怀里抱着孩子,下意识朝着护住孩子朝后退去。</p>

    高大伟岸的男人蓦地挡在面前,轻而易举接住了司机砸过来的拳头,似是不经意般的用力拧着司机的手腕,拧得他脸憋得通红扭曲。</p>

    天晴深吸了一口气,直起身来。</p>

    低沉的男声响起,声线携着淡淡的沙哑,令人不寒而栗,“我从来不打畜生,可今天,你踩到我的底线了。”</p>

    他狠狠甩开司机,司机富态的身体一下子被他甩到旁边的绿化带上,他扶着腰,疼的呲牙咧嘴。</p>

    男人三步作两步走上前去,举起拳头就往他身上落。</p>

    天晴急忙拉住他,“算了,他是酒驾,把他交给警察吧。”</p>

    旁边汇集了不少人,大庭广众之下打人说到底是他们理亏。</p>

    若换成以前的洛天晴,她一定会冲上去。可现在,她学会了理智。她已经有些记不清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但她唯一的清醒,是清晰的知道这些是季沉西教给她的。</p>

    她的有生以来,季沉西陪伴她的时间最长,她的习惯,她的性格,也被那个混蛋潜移默化,不过幸好,她还是她自己。</p>

    男人闻言住了手,回头看了她一眼,不屑的扫了眼司机,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手。</p>

    天晴看着他。</p>

    他一身黑色的西服剪裁得体,深邃的五官讳莫如深,漆黑的眸如同古井深潭毫无波澜,和季沉西有得一拼,但不如季沉西的淡漠疏离。</p>

    怀里的孩子突然动了,张开双臂朝着男人扑过去,“爸爸……”</p>

    天晴一愣,“你……是她爸爸?”</p>

    她细看了看,男人和女孩的五官确实很像,她扬起唇,把孩子递给了他,“你好。”</p>

    “你好。”男人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接过孩子,视线在孩子身上转了转,目光才稍许柔软,“谢谢你刚刚救了我女儿,我叫莫云帆。”</p>

    天晴并未听说过这个名字,微微颔首致意。</p>

    他怀里的孩子眨了眨眼睛,朝着天晴甜甜的笑,“阿姨,我爸爸叫莫云帆,我叫莫方情。”</p>

    天晴低头看着她萌萌的小脸,也跟着笑起来,“你叫方情,我叫天晴,我们真有缘呢。”</p>

    “晴天的那个天晴吗?”</p>

    “对呀。”她失去过两个孩子,却从来没有过做母亲的感觉,此时看着方情,她是打心眼里的喜欢和触动。</p>

    莫云帆看着她,眉目动了动,一只手抱着方情,目光从上至下审量了她一番,另一只手拿着一个透明的文件袋递给她,“洛小姐,这是你刚刚掉的东西。”</p>

    透明的袋子正好可以看到离婚协议书几个字,洛天晴的名字一目了然,她愣了一下,伸手接过,挑唇说了声谢谢。</p>

    “不必,你刚刚救了我女儿,应该是我说谢谢才对。”莫云帆唇角挑起,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法国餐厅,“不如我请洛小姐吃个饭聊表谢意。”</p>

    “不……”</p>

    “去嘛,阿姨你就去嘛,我爸爸可好了。”方情从莫云帆怀里挣脱下来,伸出小手过来拉她的手,“爸爸平时工作可忙了,好不容易陪方情吃顿饭,阿姨就去嘛,方情可喜欢阿姨了,阿姨给方情当妈妈好不好?”</p>

    天晴看着她眨巴的大眼睛,实在无法说出拒绝的话来。</p>

    这孩子简直就是个人精,比萧笙家的妮妮更鬼灵精怪。天晴想,她的两个孩子,若是能生下其中一个,此时也应该像这般机灵。</p>

    她愣了愣,摸了摸莫方情的小脸,“阿姨只能是阿姨,方情这样说,方情的妈妈会吃醋的。”</p>

    “方情没有妈妈,妈妈去了天堂。”她拉耸了小脸,脸上有些失落,尽管她并不能理解长辈口中的天堂是什么意思,但却能知道,妈妈回不来了。</p>

    天晴目光一滞,抬头看了眼莫云帆,莫云帆神色并没有变化,只是眸里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痛惜。</p>

    他看了看女儿,再度抬头,“洛小姐,能否赏光?”</p>

    “我……”</p>

    “天晴……”季沉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天晴身体一僵,拿着离婚协议书的手向掌心中收紧。</p>

    她站在原地没动,亦没回头。腰间传来熟悉的触感,他的大掌握着她的细腰往自己的怀里拢,看着莫云帆的眸中带了些许的敌视和审量,“莫先生?大驾光临黎城,怎么不通知季某一声?季某也好为你接风洗尘。”</p>

    莫云帆笑了一声,眼里的阴沉化开,荡开淡淡的波澜,“回来有点私事而已,就不劳烦季总了。”他又转头看向天晴,视线落在她手里的离婚协议上,“看来今天是吃不成饭了,洛小姐刚刚救了我女儿,这份恩情我是一定要还的,这样吧……”</p>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天晴,“日后洛小姐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莫某一定竭尽全力,在所不辞。”</p>

    他抱着莫方情,朝着季沉西颔首示意,微扬了唇角,“季总,告辞。”</p>

    莫方情趴在他的肩膀上,看着天晴,有些失落。</p>

    季沉西凉薄的眸微微眯了下,回头看着天晴,“你疯了是不是?那种情况下也敢往车前面跑,你身上长的是肉,不是铁。”</p>

    他第一次这么气急败坏,刚刚面对莫云帆深沉敛了下去,脸上露出焦急之色,“天晴,下次不准这样了,别人怎么样和我们无关,我只要你好好的。”</p>

    天晴似乎并没有在听他在说什么,视线慢慢收回落在手上的名片上,看着上面莫云帆三个字微微失神。她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刚刚说了“一定”“竭尽全力”“在所不辞”三个词。</p>

    天晴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暗示,但从他和季沉西三言两语的对话中,她便能知晓这是一个和季沉西旗鼓相当的男人。</p>

    她将名片收起来,抬头扫了季沉西一眼,目光凉淡,拂开季沉西的手朝着前面走去。</p>

    季沉西眉心紧蹙,跟在她的身后,“天晴。”</p>

    她陡然顿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着他。</p>

    四目相对,冷意蔓延,季沉西没由来的有些害怕,“莫云帆是景腾集团的掌权人,现在定居在美国,我们和他有些业务上的来往。他的亡妻是黎城人,这次回来应该是为了祭奠他的亡妻……”</p>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天晴打断他的话,有些不耐烦,“他是谁我一点兴趣也没有,就算有又怎么样?你还能阻止我去追求真爱?”</p>

    她深吸了一口气,把手里的离婚协议塞到他怀里,“你签了吧,我们找个时间去办手续,季沉西,我没亏待你。”</p>

    至少在她们六年中的婚姻里,她问心无愧。</p>

    季沉西眉梢一拧,低头看了一眼,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入目,刺激的他瞳孔重重一缩。</p>

    他抿唇,抬头看了她一眼,唇角慢慢勾起的弧度有些冷,微微垂下眸慢条斯理的打开文件袋,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拿出薄薄的纸片扫了一眼,又抬起头看着她,慢条斯理的把纸片撕成碎片。</p>

    天晴咬牙,错愕的看着他,“季沉西,你干什么?”</p>

    “我不会同意离婚的。”他态度前所未有的强势,把碎纸片扔入一旁的垃圾桶里,咬牙道,“天晴,我不会放开你的,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p>

    天晴从未在他口中听到过这种话,季沉西这个人,深沉冷漠,喜怒不形于色,情绪从不外露。</p>

    没有人猜的出他想做什么,等事情初见端倪的时候,一切早已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即便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即便结婚了六年,天晴仍然看不透他。</p>

    天晴想,她从小便看错了他,他不是一条忠诚的狗,而是一匹恩将仇报的狼,和以前那些欺男霸女的恶霸没什么两样。</p>

    可她是洛天晴,洛天晴是不会平白受人家欺负的,哪怕这个人是季沉西。</p>

    她哂笑了一声,握紧了拳头,“季沉西,我不是一件物品,我不属于谁。”她看着季沉西阴沉的脸,仿佛隔着一层薄薄的雾,仍是看不清楚他的情绪,“其实我错了,之前一直把你拿狗看待……”</p>

    季沉西眸光一动,不明所以,有些茫然,不太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往事。</p>

    她深吸了一口气,冷冷嗤了一声,语气平淡,却寒凉沁骨,“把你当做狗,我简直是在侮辱狗这种可爱忠诚的动物,你比畜生还不如。”</p>

    季沉西笔挺卓然的身姿陡然一僵,握紧的拳头如铁,手背上的青筋触目惊心,“你就这么恨我?”</p>

    “不该吗?”她冷笑。</p>

    是啊,不该吗?六年的时光,从她十八岁到二十四岁,女孩子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可季沉西给了她什么?</p>

    给了她一段不情不愿不忠不诚的婚姻,还害死了她的孩子,她不该恨他吗?</p>

    季沉西看着她,冷沉从幽深的眸里逐渐褪去,渐渐涌上来的情绪复杂难明,波澜暗涌。</p>

    他盯着她看了好大一会儿,唇角的弧度淡薄,声音低沉,“天晴,我也恨你。”</p>

    彼此折磨吧,有时候折磨也是一种解脱。</p>

    天晴心里一颤,面上无波无澜,凉凉咧开唇角,“所以离婚吧,你不欠我什么,我也不欠你什么,你放过我,我也放过你。”</p>

    她深吸了一口气,唇角的笑很凉,却投射出几分苦涩,她脑海中有种念头已经存在了许久,只是她一直不愿意承认。</p>

    她想,她是迷恋过季沉西的,不然这六年中,她为什么一次次的妥协?为什么一次次那么介意施雯的存在?为什么要用纸醉金迷的生活去刺激他?每次看到他气急败坏的表情,她就觉得空荡荡的心脏被填满了。</p>

    她不确定这是不是爱,可现在,这种感觉在她身体里尽数消失,她又觉得自己胸腔中空空荡荡的没有着落。</p>

    她笑着,可笑着笑着却落下泪来。</p>

    季沉西慌了,手忙脚乱的抬起胳膊帮她擦拭眼泪。她的泪珠滚烫,几乎要灼伤他的指尖,“天晴,别哭。”</p>

    天晴从来不轻易掉眼泪,这种感觉,比捅他一刀还令人难受,“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你别哭。”</p>

    天晴往后退了两步,躲开他的手,目光沉冷,“我什么都不想要,季沉西,我只要跟你离婚。”</p>

    ……</p>

    离婚两个字是两人之间的禁区,季沉西没听到这两个字便会情绪失控,两人僵持不下。直到洛远山醒过来。</p>

    洛远山消瘦了不少,脸上毫无血色,但看到女儿女婿都在这里,唇角勾了起来,“晴晴……”</p>

    “爸……”天晴脑子中紧绷的那根弦突然松了,眼眶陡然间一红。</p>

    洛远山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脸,又将视线落在季沉西的脸上,“人老了就不中用了,让你们担心了,沉西,你带天晴回去休息,她脸色不太好。</p>

    “爸……”</p>

    “不准拒绝。”</p>

    天晴无奈,只能跟着季沉西回去。</p>

    洛公馆冷冰冰的,早就没了往日的温情。不知道谁家有喜事在城外放了烟花,五颜六色的绚丽晕染了半边天空。</p>

    她趴在窗前,脑海中回想起的却是年三十晚上的烟花,更加绚丽,更加夺目,却令人恶心。</p>

    她觉得厌烦,随手拉上了窗帘,拿出手机给晴风打电话。</p>

    晴风是时候回来了。</p>

    电话响了许久没人接听,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又打给了晴风的助理,确定晴风无事之后才将心里的不安放下。</p>

    刚挂了电话,秦叔的电话便打进来了。3.7</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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