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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39.第139章 杀伐的筝箫

    跟随欧阳锋来的众人都知道这一奏非同小可,登时脸现惊惶之色,纷撕衣襟,先在耳中紧紧塞住,再在头上密密层层的包了,只怕漏进一点声音入耳。

    就连欧阳克也忙以棉花塞住双耳。

    黄蓉道:“我爹爹吹箫给你听,给了你多大脸面,你竟塞起耳朵,也太无礼。来到桃花岛上作客,胆敢侮辱主人!”

    欧阳克只见黄蓉的眼睛在看着他,嘴唇在动,却不敢摘下棉花来听她说些什么。

    钱青健看得有趣,弱弱地说道:“黄姑娘,你很喜欢对一个聋子说话么?”

    黄蓉意识到自己说了傻话,恼羞成怒,瞪了钱青健一眼,跺脚道:“要你管?”

    黄药师道:“你这孩子,你钱大哥是好心提醒你,怎可如此无礼。欧阳贤侄不敢听我箫声,乃是有自知之明。哈哈。你欧阳叔叔铁筝之技妙绝天下,你又有多大本事敢听?那是轻易试得的么?”

    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块丝帕撕成两半,把黄蓉的两耳掩住了。却又看了钱青健一眼,微笑道:“钱贤侄这次也不堵耳朵么?”他自是记得那晚以《碧海潮生曲》折磨老顽童的事情,在他的印象里,那一晚钱青健可是坚持听完了一曲的。

    钱青健点了点头道:“晚辈想再试试黄岛主与老毒物的合奏。”

    欧阳锋听钱青健一再称他是老毒物,心中恚怒自不待言,他倒不是因为“老毒物”发怒,他一向以天下至毒为荣,别人说他毒,他反而沾沾自喜。他怒的是钱青健不肯把他和黄药师等同尊敬,削了他的面子。此时只想:“看我如何用筝音杀死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黄药师心中也自好奇:“这钱贤侄不知道跟欧阳锋有什么过节,倒似是死对头一般,看这样子,欧阳锋今日难免要跟裘千仞一战,这倒可以看一看两人的惊人艺业。且等与西毒比过了琴音再说。”

    转而又想:“钱贤侄也是年轻气盛,此子年方弱冠,能够抵挡我一萧之力已然令人刮目,又怎能抵挡住筝萧合奏的内力冲击?等会儿见他不撑再帮他一下好了。”

    想到此处他对钱青健点了点头,又向欧阳锋道:“你的蛇儿不能掩住耳朵。”转头向远处的哑仆打了个手势,那哑仆点点头,向蛇奴的头脑挥了挥手,要他领下属避开。

    那些人巴不得溜之大吉,见欧阳锋点头示可,急忙驱赶蛇群,随着哑巴老仆指点的途径,远远退去。

    竹林后的郭靖好奇心起,倒要听听欧阳锋的铁筝是如何的厉害法,反而走近了几步。

    却听欧阳锋道:“兄弟功夫不到之处。要请药兄容让三分。”盘膝坐在一块大石之上,将铁筝横置身前,闭目运气片刻,右手五指挥动,铿铿锵锵的弹了起来。

    秦筝本就声调酸楚激越,他这西域铁筝声音更是凄厉。

    郭靖不懂音乐,但这筝声每一音都和他心跳相一致。铁筝响一声,他心一跳,筝声越快,他的心跳也逐渐加剧,只感胸口怦怦而动,极不舒畅。

    再听少时,一颗心似乎要跳出腔子来,斗然惊觉:“若他筝声再急,我岂不是要给他引得心跳而死?”急忙坐倒,宁神屏思,运起全真派道家内功,心跳便即趋缓,过不多时,筝声已不能带动他心跳。

    郭靖距离尚远,已然有这般感受,而钱青健就在黄药师和欧阳锋之间,处于一个三足鼎立的位置,更是首当其冲。

    只不过钱青健深知此时的萧筝合奏无非是以高深内力灌注与音律之中,与听者的内力一较高下罢了。

    如同数百年后梅庄四友里黄钟公的“七弦无形剑”一般,听者之内力一旦与琴音剑意共鸣,就将为琴音所制。若是听者内力较低,则根本无法抑制琴音的调动,必将陷入琴音的杀伐之中。

    此时的钱青健已经把《九阴真经》的易筋煅骨篇练到了第六段,更是在怒潮中以“九阴炼体术”练了十余天的巨斧,再加上十多枚菩斯曲蛇胆的翻倍功效,内力已然剧增,他惧怕的只是带有男女之情的引诱,却不如何担心音律中内力的攻击,因此急欲在箫筝合奏中测试一下自己的内力到了何等地步,当然不会将耳朵塞住。

    筝声渐急,初如嘈嘈急雨,后如万马奔腾,蓦地里柔韵细细,一缕箫声幽幽刺入了筝音之中。钱青健只感到心中一动,心神微乱,但体内的内息却仍未受到侵扰,稍加规束,心神便即平和如常。

    此时场间没有掩住耳朵的只余四人,黄药师和欧阳锋自然是其中之二,他两人与其说是琴箫合奏,不若说是琴箫对攻,均是在以乐声攻敌之时,兼顾自家的心神不被对方干扰。

    除了奏鸣对攻的两人之外,可以听见声音的就只剩钱青健和郭靖了。竹林后的郭靖是最为紧张的一个,即便是全力运转全真内功,也是时而被箫筝引得心旌摇动。

    话说要对抗这种音律中的内力攻击,并不需要听者与奏乐者的内力相同,音律中的内力起到的只是一个干扰和引诱的作用,并不能像劈空掌一样发出实质性的掌力伤人。因此听者只需达到奏乐者内力的一半,基本上也就能够对抗音律的侵扰了。但是听双人合奏的要求就更高一些,听者的内力最低也不能少于合奏者之一的六成。以此类推,若是四绝这样的人物三人合奏,就需要听者的内力达到奏乐者之一的七成以上。

    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个听者所练内功是否是玄门正宗的问题,只不过在钱郭二人身上,这个问题无需考虑。

    铁筝声音虽响,始终掩没不了箫声,双声杂作,音调怪异之极。铁筝犹似三峡猿啼、子夜鬼哭,玉箫恰如昆岗凤鸣,九天鸾语。一个极尽惨厉凄切,一个却是柔媚宛转。此高彼低,彼进此退,互不相下。

    欧阳锋一边弹奏一边观察黄药师的状态,眼见自己已经用了九成功力,而黄药师已然闲庭信步一般潇洒从容,也不禁暗暗叹服黄药师的功力深厚,更知自从华山论剑以来,这二十余年间,自己苦练武功,他人也没有闲着。

    佩服之余,眼角忽然瞥见钱青健在那里云淡风轻若无其事,不禁心头大惑,如此箫筝合奏之下,二十岁左右的后辈怎可安然无事?这疑惑在欧阳锋脑海里一闪而过,随即便哑然失笑,猜测钱青健定是趁人不注意时塞住了耳朵,然后又在这里充好汉。

    “哼,先跟黄药师比过了这场再说,这小子早晚逃不脱我的手心。”想到这里,欧阳锋运足了十成功力,十指拢捻抹挑,将铁筝攻伐展到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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