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10章 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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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章 怒火</p>
“没什么不合适的。”</p>
老侯爷轻描淡写地扫了眼大老爷蒋淮。</p>
老侯爷很清楚大房和三房在想些什么。无非就是二房是庶出，没资格得到这么多私房。</p>
老侯爷强撑着身体，对所有人说道：“侯府公中的产业，老夫都是照着规矩分的。至于老夫的私产，老夫也没有特别的偏袒谁。</p>
你们三兄弟都是老夫的儿子，按理老夫该一碗水端平。只是世人有嫡庶之分，分家的时候也该有嫡庶之分，老夫也不能忽略嫡庶之分。</p>
之前公中产业只给了二房那么一点点，二房也没说不满。那是因为二房也知道自己是庶出，没资格分更多的家产。</p>
但是现在分的是老夫的私产，老夫想在尽量合理的前提下，稍微照顾一下二房，让二房离开侯府后的日子能好过一点，这不过分吧。</p>
毕竟二房很快就要搬出侯府，从今以后二房就指望不上侯府的帮衬，一切都要靠自己。</p>
老大，老三，老二也是你们的兄弟，同一个屋檐下住了几十年，老夫分给二房两成，你们真的就如此不满吗？”</p>
大老爷蒋淮看了眼二老爷蒋凌。</p>
二老爷心里面很兴奋，兴奋的同时也很心虚。他就知道老侯爷还是惦记着他的。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老侯爷都没有忘记。老侯爷将私产分给二房两成，这就是证明。</p>
就算他是庶出，他也是老侯爷的儿子。老侯爷从来没有真正忘记他，也没有忘记二房。</p>
这一刻，二老爷激动得差点哭出来。可是激动之余，二老爷也很担心大房和三房联合起来反对这个分配方案。要是老侯爷顶不住压力，该如何是好。</p>
二老爷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老侯爷。指望着亲爹能在临死之前，再为他保驾护航一次。</p>
看着二老爷一脸激动的样子，大老爷十分嫌弃。</p>
大老爷对老侯爷说道：“父亲，给二房两成，同时给三房的也只有两成。三弟是嫡出，这样的分配方式，是不是有欠考虑。”</p>
三老爷也可怜兮兮地望着老侯爷。将三房同庶出的二房一样对待，这就是最大的不公平。</p>
老侯爷叹了一声，他对大老爷说道：“老夫倒是想让三房和大房平分，老大，你会愿意吗？”</p>
大老爷脸色微微一变，“父亲，就算我和三弟平分，三弟也只能得到两成半。只比二房多了半成，这也太少了点。依着儿子的想法，给二房一成就足够了。剩下的我和三弟平分。”</p>
三老爷蒋凇连连点头，“我赞同大哥的意见。”</p>
二房集体变色。只分给二房一成，这也太少了，实在是太欺负人了。这又不是公中的产业，这可是老侯爷的私产。老侯爷想分给谁就给谁，凭什么大房和三房要反对。</p>
二老爷眼巴巴地看着老侯爷，指望着老侯爷能够给二房出头。</p>
宋子期和宋安然等人也都纷纷看着老侯爷。</p>
宋子期看着这场面，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宋家五代单传，近百年来都没经历过分家。甚至连姐妹都没有，也没有出嫁妆的说法。一直到宋安然这一代，宋家才改变了单传的命运。</p>
宋子期以前做地方官，也看过很多家族因为分家，最后闹到衙门的情况。</p>
以前宋子期对于家族分家没有太深的感受，可是今日看到侯府分家，宋子期却从中体会到了很多。</p>
宋安杰这一代有三兄弟，有嫡出有庶出。将来宋家也要面临分家。到时候宋家要怎么分，才能做到公平公正，才能让儿子们心服口服？</p>
宋子期突然觉着，分家也是一个非常深刻的命题。看来从现在开始，他就要为几十年后的分家做好准备。平日里，对两个嫡出的儿子最好能够做到一视同仁，不要做出偏爱某个儿子的举动。</p>
因为到到了分家的时候，被偏爱的孩子总觉着自己应该分到更多。一旦他和别的兄弟分到的家产一样多，被偏爱的孩子就会有各种不满。</p>
对于被偏爱的孩子来说，平等对待，本身就是一种不公平。</p>
瞧瞧侯府三老爷，他就是因为三房和二房被平等对待，所以感到了不满。</p>
要说三老爷真的在乎那两成的私产吗？肯定是在乎的，但是肯定没有二房那么在乎。</p>
这几年三房在南州开矿，赚了不少私房。以三房目前的身家，根本无需将老侯爷这两成的私房放在眼里。</p>
但是三房偏要争一争，争的不是钱，而是面子，是心里头的那口气。</p>
三房是嫡出，在三房看来，二房根本就没资格同三房平起平坐。所以要么降低二房所得，要么提高三房所得。</p>
宋安然却联想到国公府。</p>
国公府同样三个房头，将来的某一天也会面临分家。而且国公府的三兄弟，全是一母同胞的嫡出。谁少了，谁多了，都不行。还真得一碗水端平才可以。</p>
宋安然估计，到时候国公府因为分家，肯定也要扯皮。毕竟国公府产业更多，涉及到人和钱财也更多。光是养那些亲兵就是一大笔的开销。还有国公府这邪念经营的各种关系，也需要大笔的银钱来维护。</p>
分了家，二房三房怎么养亲兵？怎么花钱养那些关系？说不定到最后还是要国公府出面承担所有的费用。</p>
另外国公府同样面临着照顾族人，接济族人，祭祀祖宗的重担。</p>
要命人的是颜家族人比蒋家族人多了两三倍，这方面的开销更是蒋家的三四倍。</p>
说来说去，最终还是回到了钱的问题上。</p>
宋安然朝颜宓看去，不知道颜宓看到这一幕，又在想些什么。</p>
颜宓偷偷握住宋安然的手，给宋安然一个安心的眼神，让宋安然不必担心。国公府和侯府毕竟是不同的。在国公府，大房可以全方面的碾压二房和三房。但是侯府大房，根本做不到全面碾压二房和三房。</p>
因为侯府大房缺乏足够的能力和威信，所以才会有现在的扯皮。所以老侯爷才会拼着性命，也要将侯府给分了。</p>
老侯爷面对这个情况，有些生气。觉着老大和老三一点都不体谅他的难处。</p>
老侯爷连咳几声，老夫人古氏就关切地问道：“老头子，你要紧吗？实在不行就算了。”</p>
老侯爷连连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再说了，不将身后事处理好，他也没办法瞑目。</p>
老侯爷对大老爷，三老爷说道：“分配方式老夫已经定下来了，就算你们两兄弟反对，老夫也不会改变。老夫的私房，老夫想怎么分就怎么分。</p>
老夫没有多分一文钱给二房，就是考虑到了你们大房和三房的感受，考虑到嫡庶之别。事到如今，你们不接受也得接受，接受也得接受。”</p>
大老爷和三老爷一脸懵逼，老侯爷临到最后关头，要不要这么倔强？</p>
宋子期则出面问道：“你们三兄弟对这个分配有异议吗？如果没有异议，那就签字画押。”</p>
二老爷最先开口说道：“我没有异议。我觉着两成很合适。”</p>
大老爷和三老爷齐齐瞪了眼二老爷。分二房两成，你当然高兴啦。</p>
大老爷没吭声，三老爷却说道：“我有异议。让我和二哥分一样多，我不服。”</p>
老侯爷恶狠狠地说道：“你既然不服，那老夫的私房，你一文钱都别要。剩下的两成就让大房和二房平分。”</p>
“老侯爷息怒。”这是族老。</p>
“老头子别动气。”这是老夫人古氏。</p>
“三弟在说胡话，父亲千万别同他一般见识。”这是大老爷蒋淮。</p>
老侯爷冷哼一声，盯着三老爷没吭声。</p>
大老爷赶紧拉了拉三老爷，让三老爷服个软。</p>
三老爷虽然不在乎那两成的私房，可是也不能白白便宜了二房。三老爷无可奈何的说道：“儿子知错了。儿子对父亲的安排没有异议。”</p>
宋子期说道：“既然没有异议，那就签字画押吧。”</p>
分家到此结束，有人欢喜有人愁。</p>
接下来就是爵位归属的问题。</p>
之前老侯爷已经说得很清楚，爵位是大房的。大老爷也觉着舍他其谁。他是名正言顺的爵位继承人。</p>
老侯爷盯着大老爷看了眼，接着目光又朝蒋沐文蒋沐元两兄弟看去。</p>
老侯爷也想过宋安然的方案，直接越过大老爷，让蒋沐文继承爵位。可是后来仔细想了想，这个方案有太多的弊端，老侯爷不确定蒋沐文到底有没有能力撑起偌大的侯府。</p>
蒋沐文面无表情地坐在兄弟最前面，之前老侯爷叫他进去说话，就给他透露了一点点信息。</p>
要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但是要说有把握，蒋沐文暗自摇头，他并没有多大的把握。</p>
说实话，蒋沐文对侯府的掌控力度，完全比不上颜宓对国公府的掌控力度。</p>
可以这样说，要是现在晋国公死了，国公府从上到下都不会乱。因为大家都知道没了国公爷，还有世子爷。只要世子爷在，国公府就乱不了，天也不会塌下来。</p>
这就是颜宓在国公府的威信，也是颜宓能力的体现。</p>
蒋沐文还没办法做到颜宓这种程度。</p>
老侯爷又朝颜宓看过去。其实颜宓这种情况，值得蒋沐文学习。老侯爷决定给蒋沐文创造机会，至于蒋沐文能不能抓住机会，就要看蒋沐文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p>
老侯爷轻咳一声，然后掷地有声地说道：“明日，老夫将上书请旨，定下爵位继承人，同时定下世子。”</p>
大房先是一喜，接着一惊。紧接着二房和三房也都反应过来，定下世子是什么意思？</p>
倒是宋子期若有所思，还朝蒋沐文看了眼。</p>
老侯爷不等大家问问题，就主动说道：“侯府的爵位就由老大继承。同时老夫会请立沐文为侯府世子。”</p>
“什么？”方氏大叫一声。简直傻眼了。</p>
争强好胜这么多年，最后爵位竟然要落到蒋沐文的手里，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不行，她绝对不能接受这个安排。分家产的时候她可以忍让，但是关系到爵位，她绝对不能忍让。</p>
“老侯爷，沐元呢？沐元该怎么办？”</p>
方氏红着眼睛，质问老侯爷。</p>
老夫人古氏不满地瞪了眼方氏，“你给我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p>
方氏不服气，红着眼睛说道：“怎么没我说话的份。我嫁到侯府几十年，替自己的儿子说句话都不行吗？”</p>
“母亲，你别着急。”</p>
蒋沐元倒是一个孝顺孩子，他主动安慰方氏，还对方氏说道：“能不能继承爵位，儿子并不在乎。”</p>
“你是蠢的吗？那是爵位啊，你怎么能够不在乎。没有爵位，你是什么？你什么都不是，你只是侯府的二少爷。”方氏气急攻心。</p>
方氏是真没想到蒋沐元会说出这样的话。</p>
蒋沐元有点尴尬，他生性温和，缺乏争强好胜的上进心。他对方氏说的是实话，他对爵位真的没有多大的想法。他私心里也认为，蒋沐文比他更适合继承爵位。</p>
蒋沐元抱歉的对蒋沐文说道：“大哥，你别在意。母亲也是口不择言。”</p>
蒋沐文摇摇头，大度的表示不在意。蒋沐文很看不上方氏，但是对蒋沐元他没有任何不满的想法。</p>
遇到像蒋沐元这种性子温和的弟弟，其实也是一种福气。</p>
方氏大怒，“沐元，你给我过来。谁让你同他说话。”</p>
蒋沐元尴尬死了。</p>
老夫人古氏却快被气死了，“方氏，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别忘了沐文才是侯府的嫡长子，是沐元的嫡亲大哥。</p>
沐元同沐文感情好，你做母亲的不乐意就算了，竟然还敢当着老身的面呵斥沐元，离间他们兄弟感情。</p>
方氏，你是吃错了药，还是老糊涂？老身告诉你，老身一日没死，这个家就轮不到你作威作福。”</p>
“天啦，这是要逼死我吗？没办法活了。分家的时候苛待我们大房就算了，如今连爵位竟然也不给沐元。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方氏嚎啕大哭。</p>
众人纷纷皱眉。方氏这做派，没有一点侯府当家太太的体面。侯府的脸面都快被她丢光了。</p>
大老爷蒋淮也很没面子，他压低声音怒吼道：“你能不能消停一点。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就算不顾及自己的脸面，也该给沐元留点体面。”</p>
方氏擦掉眼泪，“你当然无所谓啦。反正不管是沐文，还是沐元，全都你的儿子。可是蒋沐文他不是我生的，沐元才是我的亲儿子。”</p>
“方氏，你再不闭嘴，老身就将你赶出去。”老夫人古氏拍着桌子，怒吼一声。</p>
方氏被震住。可是她真的不服气，凭什么蒋沐文做世子，沐元却什么都没有。她的沐元真可怜。</p>
老侯爷不轻不重地说道：“老大媳妇，老夫还没死，老夫才是侯府的当家人。你当着老夫的面大吼大叫是想做什么？是想表达对老夫的不满吗？</p>
老夫现在就告诉，没有人在意你的想法。老夫不会因为你不满，就改变决定。你要是不服气，你可以离开侯府，回你娘家去。</p>
甚至老夫可以让老大给你一封休书。如此一来，你再也不用为侯府的事情操心。”</p>
方氏傻了。大老爷也傻了。蒋沐元同样傻了。</p>
蒋沐元赶紧说道：“请祖父息怒，母亲她也是口不择言，并不是真心要闹的。请祖父看在孙儿的面上，不要和母亲计较。”</p>
老侯爷暗自点点头，蒋沐元还是不错的。就是性子太过温和了一些，又缺乏上进心。希望将来蒋沐元能够醒悟，能够为前程拼一拼。不过老侯爷并没有说话。</p>
紧接着大老爷蒋淮也出面替方氏求情。大老爷还拉着方氏一起跪在地上。</p>
一开始方氏还不乐意，大老爷蒋淮狠狠瞪了她一眼，压低声音怒问道：“难不成你真想被休回家？”</p>
这句话吓住了方氏，同时给了方氏一万点的暴击。</p>
方氏欲哭无泪，只能同大老爷一起跪下。</p>
大老爷带着方氏一起给老侯爷请罪。</p>
见方氏服软了，老侯爷才勉强说道：“这次就算了。老夫是将死之人，不和你计较。但是你要是以为老夫死了，就没人管得了你，那你就错了。老夫死了，老夫人还在。只要老夫人还在一天，方氏，你就别想乱来。你明白吗？”</p>
方氏想哭，她忍着泪意，频频点头，小心翼翼地说道：“儿媳明白。”</p>
老侯爷轻哼一声，说道：“你能明白就好。你不明白也无所谓。侯府永远都不可能让你作威作福。等老夫人百年之后，侯府自有后来者辖制你。”</p>
老侯爷言下之意，就是说等将来，蒋沐文强大以后，自然有办法能够全面碾压方氏。让方氏没办法在侯府兴风作浪。</p>
方氏也明白这份言下之意。正因为明白，所以她才生气。明明该她的儿子做世子，凭什么却给了蒋沐文。</p>
可是这会方氏已经没有勇气闹场子，只能跟收起小媳妇一样跪在地上被老侯爷教训。</p>
老侯爷教训了一通，就让大老爷方氏起来。</p>
然后老侯爷继续说道：“老大继承爵位，沐文请立世子，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宋家贤婿，老夫的奏折还需要你来代笔。明日一早，还要辛苦你带到宫里给陛下过目。陛下那里，老夫就托付你多多美言几句。”</p>
宋子期拱拱手，说道：“岳父大人放心，小婿一定会将此事办好，不会辜负岳父大人的托付。”</p>
交代完了所有事情，老侯爷了却心愿，心头那口气猛地一泄，整个人瞬间垮了下来。</p>
老夫人古氏大叫一声，“老头子，你千万不能死啊。快去将霍大夫请来，快去啊。”</p>
场面一度失控，大家都慌了。生怕老侯爷现在就离世。</p>
宋安然还惦记着宋安乐那里。要是老侯爷这个时候离世，宋安乐该怎么办？</p>
霍大夫被请了进来，当即命人赶紧将老侯爷抬到床上平躺着。然后霍大夫开始给老侯爷扎针延命，又该老侯爷灌了虎狼之药，勉强保住了老侯爷的性命。</p>
霍大夫对大家说道：“老侯爷命不久矣，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就赶紧说吧。迟了恐怕就来不及了。”</p>
侯府上下一听此话，都哭了起来。老侯爷一死，侯府就塌了半边天啊。以后可怎么办啊。</p>
宋安然跟随霍大夫出了卧房，拉着霍大夫到僻静地方说话。</p>
宋安然急切地问道：“霍大夫，你同我说一句实话，老侯爷究竟还有多长时间？”</p>
霍大夫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指头比划了一下，“最多三天。老夫最多只能保老侯爷三天的时间。其实，就在刚才，老侯爷已经闭气过去。如果不施救的话，老侯爷已经离世，侯府现在也该办丧事。”</p>
宋安然倒吸一口凉气，情况如此凶险，可是宋安乐的孩子还没有出生。</p>
宋安然急忙问道：“我大姐姐那边该怎么办？霍大夫你快想想办法。”</p>
“老夫正是考虑到安乐的情况，这才拼命将老侯爷保下。这样吧，老夫到安乐那里看一眼，实在不行的话，就再喂一次药。”</p>
“那就拜托霍大夫。”</p>
霍大夫急匆匆走了。</p>
这个时候宋子期从屋里面走出来，就看到霍大夫离开。</p>
宋子期叫住宋安然，“安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p>
宋安然也没打算瞒着宋子期，趁此机会就说道：“父亲，大姐姐想赶在老侯爷过世之前生下孩子，以免孩子遭人非议。</p>
我偷偷让霍大夫给大姐姐开了催产药你，大姐姐现在已经发作了。不过父亲不用担心，催产药的事情我一直瞒着侯府。</p>
霍大夫刚才告诉我，就在刚才，老侯爷闭气过去。霍大夫全力抢救，才将老侯爷救回来。</p>
而且霍大夫还说，老侯爷最多还有三天时间，这三天内，老侯爷随时都有可能离世。</p>
我担心大姐姐的孩子还没生下来，老侯爷就已经……现在霍大夫就是去检查大姐姐的情况。如果有必要的话，还会给大姐姐灌一碗药。”</p>
宋子期听完事情经过，也是大皱眉头。</p>
宋子期轻声说道：“安乐这一胎，怀的真不是时候。”</p>
宋安然悄声说道：“如果大姐姐打定主意和蒋沐绍过一辈子，她肚子里的孩子，会是她这辈子最后一个孩子。她想为孩子拼一拼也是能够理解的。”</p>
“蒋沐绍人呢？安乐生孩子，他不去守着？”宋子期异常恼怒地问道。</p>
宋安然悄声说道：“父亲息怒，是我将蒋沐绍赶走的。我让小霍大夫守着大姐姐，随时观察大姐姐的情况。蒋沐绍觉着小霍大夫太年轻，男女有别，想将小霍大夫赶走。</p>
之前还在大姐姐的卧房里面大吵了一架。我让白一将他赶走。之前我出来的时候，还看到他守在老侯爷的床前。难不成这会人就不见了？”</p>
宋子期点头，“一转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亏得老侯爷以前那么心疼他。蒋沐绍这人，没有一点知恩图报的心思，总觉着所有人都欠了他。</p>
又觉着大家对他好是理所当然的。要是谁对他不好，他就觉着别人看不起他。这人分明是钻了牛角尖，无药可救。”</p>
宋安然无奈地说道：“可是大姐姐还要同他过一辈子。”</p>
宋子期冷哼一声，“你去守着安乐，这里有我盯着。老侯爷一时半会，应该还不会离世。不过安乐那边也该抓紧时间，你告诉她拖不了多长时间。以老侯爷现在的情况，大家都很清楚，老侯爷随时都有可能离世。”</p>
“女儿明白。女儿这就去守着大姐姐。”</p>
宋安然和宋子期分别。</p>
宋安然又和颜宓遇上。</p>
颜宓握住宋安然的手，问道：“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p>
宋安然摇头，“女人生孩子的事情，你帮不上忙。”</p>
颜宓自嘲一笑，“我果然帮不了忙。”</p>
顿了顿，颜宓问宋安然：“之前老侯爷分家的时候，你是不是联想到了我们国公府？”</p>
宋安然望着颜宓，问道：“你也在担心吗？”</p>
颜宓轻声一笑，“你放心。我们国公府不是侯府，就算分家的时候不太平，我也有本事弹压住二房和三房。”</p>
宋安然抿唇一笑，说道：“我信你。你要是觉着无趣，可以先回国公府。老侯爷今明两天应该还是能熬过去的。至于后天，估计就要开始准备后事了。”</p>
“我在这里守着你。晚上你不回国公府，对不对？我陪着你一起祝在侯府，或者宋家，无论哪里都行。反正我就在这里守着你。”</p>
宋安然有些慌乱的心，瞬间就安定下来。</p>
宋安然抱着颜宓，“好，你守着我。我先去看望大姐姐，晚一点在和你汇合。”</p>
“你去吧，这里我会盯着。”</p>
宋安然离开颜宓，带着丫鬟婆子前往</p>
宋安乐正在产房里痛苦哀嚎。霍大夫已经进入产房，替宋安乐检查身体。</p>
宋安然守在产房门口，有些着急，不过人还算镇定。</p>
她抿着唇，盯着产房门口，希望能够早点从里面得到好消息。</p>
片刻之后，霍大夫同小霍大夫一起从产房里面出来。</p>
宋安然面色平静地问道：“情况怎么样？”</p>
小霍大夫面色凝重，霍大夫摇摇头，说道：“情况不太好。胎儿胎位不正，加上又是用药催产，很可能难产。”</p>
一听到难产两个字，宋安然的表情也变了。她咬着牙，问道：“没有办法吗？胎位不能扶正吗？”</p>
“老夫尽力。希望安乐能够挺过这一关。”霍大夫如此说道。</p>
宋安然心头有些发冷，霍大夫都说希望宋安乐能够挺过这一关，可见情况比霍大夫说的还要严重许多。</p>
宋安然轻声问道：“是不是因为用药催生的缘故？”</p>
霍大夫点点头，说道：“有这方面的原因。老夫早就说了，用这种办法有风险。现在风险来了，情况比一开始预估的还要糟糕一些。对了，霍延告诉我，安乐发动的时候曾和人大吵了一场，动了怒火，此事是真的吗？”</p>
宋安然点头：“这事是真的。难道这个也有影响？”</p>
霍大夫说道：“当然有影响。女人生孩子的时候，任何一点外界因素都有可能影响到整个生产过程。加上她当时动了怒火，影响自然更大。不过少夫人也别太担心，有老夫在，老夫肯定要全力抢救。”</p>
“谢谢霍大夫。”</p>
宋安然此刻真是恨死了蒋沐绍。</p>
蒋沐绍这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p>
宋安然只盼着宋安乐能够平安度过生产鬼门关。如果宋安乐出了意外，她一定会让蒋沐绍给宋安乐陪葬。</p>
听着产房里面一声声的嚎叫，宋安然着急，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希望霍大夫能有办法。</p>
霍大夫给宋安然开了一张单子，让宋安然派人回霍家照单拿药。</p>
单子上的药物名称都很生僻，比较少见。</p>
宋安然有些疑惑，霍大夫对宋安然点头，说道：“这些都是救命的东西，平日里老夫从不轻易动用。如今想要保住安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必须动用一些非常手段。快去吧，时间耽误不得。”</p>
宋安然赶紧叫来白一，让白一去霍家拿药。</p>
白一领命而去。</p>
宋安然焦急等待，偏偏老侯爷那边的情况也不太好。霍大夫不得不两头跑。</p>
霍大夫都五十多岁，快六十岁的人了。来回奔波，宋安然都担心他体力不支，倒在半路上。</p>
偏偏无论是老侯爷，还是宋安乐，都要指望霍大夫。</p>
面对这样的情况，宋安然真想说，狗日的老天是在耍人吧。</p>
白一从霍家拿了药，急匆匆的赶了回来。</p>
霍大夫确定药物没问题，就拿着药物进了产房。</p>
霍大夫刚进产房，老侯爷那边又有人过来催促。非要霍大夫随时守着老侯爷不可。</p>
宋安然对此无话可说。两边都是要命的事情，只恨不得将霍大夫劈成两半。</p>
两刻钟之后，霍大夫从产房出来，他对宋安然说道：“已经给安乐用了药，之后就是看药效。老夫让霍延守在里面，问题应该不大。老侯爷那里离不开人，老夫还是去老侯爷身边守着。少夫人放心，安乐生下孩子之前，老夫一定会尽力保住老侯爷。”</p>
宋安然躬身拜谢，“今日太感谢霍大夫。等大姐姐平安生下孩子，月子坐完后，一定要让她亲自给你道谢。”</p>
“这些好说。只要大人小孩都能保住，老夫就问心无愧。”</p>
宋安然命人抬来软轿，将霍大夫抬到老侯爷那边去。</p>
宋安然则继续守在宋安乐这边。</p>
时间一点点过去，从白天守到黑夜，宋安乐的孩子还没有生下来。霍延说有可能要到明天早晨，孩子才会生下来。霍延劝宋安然先去休息。</p>
宋安然也感觉有点支持不住。想了想，干脆先和颜宓回宋家休息一晚。</p>
临走之前，宋安乐安排喜春同白一守在这里，有任何情况，记得及时禀报她知道。</p>
宋安然同颜宓，还有宋子期一起回了宋家。</p>
宋安然悄声问宋子期：“父亲，外祖父的奏折，陛下会批准吗？”</p>
宋子期沉思了片刻，“问题不大。为父唯一担心的就是，陛下会不会借口刁难侯府。”</p>
宋安然小声说道：“在京城的勋贵世家中，侯府算是最本分的。陛下想要刁难侯府，也该找出一个像样的理由。”</p>
宋子期笑了笑，说道：“爵位乃国之重器，天子之恩，不能轻授予人。这个理由足够吗？”</p>
宋安然哑然。</p>
宋安然也能想到，如果元康帝真的想刁难侯府，最好的理由就是大老爷蒋淮对朝廷没有任何建树。以大老爷蒋淮的资质，继承爵位有点勉强。</p>
宋安然就问道：“父亲，问题应该不严重吧？”</p>
宋子期朝旁边沉默不言的颜宓看去。</p>
宋安然也好奇地朝颜宓看去。</p>
颜宓轻咳一声，“今年是元康三年，早在年初的时候陛下就想在今年举办秋狩。因为天灾**，国库空虚，陛下秋狩的想法的基本上落空。</p>
前段时间，陛下在父亲面前透露了一点意思，陛下心里面还是想去秋狩的。如果这个时候谁肯报效点银钱给朝廷，陛下一定会非常高兴。至于爵位，肯定也能非常顺利的拿到手。”</p>
宋安然顿感愕然。</p>
宋安然说道：“侯府已经分家，公中的银钱早就有了安排。现在让侯府拿钱报效朝廷，钱从哪里出？”</p>
宋子期轻声一笑，说道：“安然，你难道忘了侯府在南州的矿产还没分，还握在老夫人手里。侯府公中的确没钱，但是老夫人手上却有大把的钱。”</p>
颜宓点头，认可宋子期的话。</p>
宋安然轻轻揉眉，问道：“白天在侯府，父亲没有提起此事，是因为还不确定陛下的态度？”</p>
宋子期笑了笑，说道：“这种明火执仗打劫侯府的事情，为父自然不能做。陛下想要侯府出钱，也该由陛下开这个口。总而言之，为父不做恶人。”</p>
宋安然顿时笑了起来。宋子期分明是不满元康帝的贪婪。明明元康帝私库里堆满了银钱，偏偏还要打臣子的主意。用的还是卡爵位继承这种手段，着实令人不齿。</p>
做皇帝做成了无赖流氓，还真是不多见。</p>
宋安然又朝颜宓看去，颜宓对宋安然说道：“我看陛下秋狩的决心越来越大。为免非议，陛下肯定会想方设法从臣子手里弄钱。侯府恰逢其会赶上了，这次侯府肯定要出一笔钱才能顺利继承爵位。”</p>
宋安然微蹙眉头。</p>
宋子期对宋安然说道：“这些事情你不必操心。侯府如今不差这点钱。忙了一天，赶紧去睡吧。明儿还要早起。”</p>
“女儿听父亲的。”</p>
宋安然还是睡在自己曾经的闺房千墨院。颜宓则睡在外院客房。</p>
对于这个安排，颜宓充满了怨念。</p>
颜宓偷偷地同宋安然说道：“我还没有睡过你的闺房。”</p>
宋安然当即白了颜宓一眼。要脸吗？</p>
颜宓摇头，这个时候当然不能要脸。</p>
宋安然有点无奈，打算不理会颜宓。不过转念一想，颜宓半夜三更肯定会偷偷溜进她的闺房。</p>
宋安然四下看了看，小声地对颜宓说道：“我一会给你开窗，但是你不能过夜。”</p>
颜宓笑道：“安然，我们是夫妻。夫妻就该睡一张床上。”</p>
“那是内院。你一个大男人睡在内院合适吗？”宋安然啐了他一口。然后扭头就走。</p>
颜宓忍不住笑出声来。看着宋安然气急败坏的模样，颜宓就有一种成就感。</p>
等宋安然洗漱完毕，颜宓果然溜了进来。两人聊着家常，这一聊就聊到了三更。</p>
突然，外面传来喧哗声。</p>
宋安然同颜宓出去查看情况，原来是宋安乐生了，生了一个女孩子。</p>
孩子刚刚生下来，还算健康。但是宋安乐出现了产后大出血的情况。目前情况很不乐观。</p>
霍大夫被请到产房，替宋安乐保命。偏偏这个时候老侯爷的病情也出现了反复。一时间，侯府全乱套了。</p>
宋子期也被吵醒，披着衣服急匆匆的出来。</p>
宋子期对宋安然说道：“现在大家都指望霍大夫一人，肯定指望不上。颜宓，你拿着本官的名帖赶紧去将太医院的院判请来。无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将院判大人请来。”</p>
颜宓接过宋子期的名帖，点头应下，“岳父大人放心，小婿肯定会用最快的速度将人带来。”</p>
颜宓拿着名帖，跃上房顶，转眼间消失在夜空中。</p>
宋安然则和宋子期急匆匆的赶到侯府。</p>
侯府果然乱糟糟的，老夫人古氏正守着老侯爷，哭得伤心欲绝。一直念叨着：“老头子，老身舍不得你啊。”</p>
侯府的三位老爷，也都守在老侯爷的病床前面，一个个如丧家之犬一样，半点办法都没有。</p>
老侯爷还睁着眼睛，微微张开嘴。想说话，却又发不出声音来。加上老侯爷消瘦的面容，让人见了倍感伤心。</p>
虽然大家都做好了老侯爷即将离世的准备，可是真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还是接受不了。</p>
老侯爷就是侯府的顶梁柱，老侯爷这个时候过世，侯府可怎么办啊。关键侯府的爵位还没落实，宫里面还没下旨，要是有个意外，那该如何是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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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章 怒火</p>
“没什么不合适的。”</p>
老侯爷轻描淡写地扫了眼大老爷蒋淮。</p>
老侯爷很清楚大房和三房在想些什么。无非就是二房是庶出，没资格得到这么多私房。</p>
老侯爷强撑着身体，对所有人说道：“侯府公中的产业，老夫都是照着规矩分的。至于老夫的私产，老夫也没有特别的偏袒谁。</p>
你们三兄弟都是老夫的儿子，按理老夫该一碗水端平。只是世人有嫡庶之分，分家的时候也该有嫡庶之分，老夫也不能忽略嫡庶之分。</p>
之前公中产业只给了二房那么一点点，二房也没说不满。那是因为二房也知道自己是庶出，没资格分更多的家产。</p>
但是现在分的是老夫的私产，老夫想在尽量合理的前提下，稍微照顾一下二房，让二房离开侯府后的日子能好过一点，这不过分吧。</p>
毕竟二房很快就要搬出侯府，从今以后二房就指望不上侯府的帮衬，一切都要靠自己。</p>
老大，老三，老二也是你们的兄弟，同一个屋檐下住了几十年，老夫分给二房两成，你们真的就如此不满吗？”</p>
大老爷蒋淮看了眼二老爷蒋凌。</p>
二老爷心里面很兴奋，兴奋的同时也很心虚。他就知道老侯爷还是惦记着他的。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老侯爷都没有忘记。老侯爷将私产分给二房两成，这就是证明。</p>
就算他是庶出，他也是老侯爷的儿子。老侯爷从来没有真正忘记他，也没有忘记二房。</p>
这一刻，二老爷激动得差点哭出来。可是激动之余，二老爷也很担心大房和三房联合起来反对这个分配方案。要是老侯爷顶不住压力，该如何是好。</p>
二老爷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老侯爷。指望着亲爹能在临死之前，再为他保驾护航一次。</p>
看着二老爷一脸激动的样子，大老爷十分嫌弃。</p>
大老爷对老侯爷说道：“父亲，给二房两成，同时给三房的也只有两成。三弟是嫡出，这样的分配方式，是不是有欠考虑。”</p>
三老爷也可怜兮兮地望着老侯爷。将三房同庶出的二房一样对待，这就是最大的不公平。</p>
老侯爷叹了一声，他对大老爷说道：“老夫倒是想让三房和大房平分，老大，你会愿意吗？”</p>
大老爷脸色微微一变，“父亲，就算我和三弟平分，三弟也只能得到两成半。只比二房多了半成，这也太少了点。依着儿子的想法，给二房一成就足够了。剩下的我和三弟平分。”</p>
三老爷蒋凇连连点头，“我赞同大哥的意见。”</p>
二房集体变色。只分给二房一成，这也太少了，实在是太欺负人了。这又不是公中的产业，这可是老侯爷的私产。老侯爷想分给谁就给谁，凭什么大房和三房要反对。</p>
二老爷眼巴巴地看着老侯爷，指望着老侯爷能够给二房出头。</p>
宋子期和宋安然等人也都纷纷看着老侯爷。</p>
宋子期看着这场面，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宋家五代单传，近百年来都没经历过分家。甚至连姐妹都没有，也没有出嫁妆的说法。一直到宋安然这一代，宋家才改变了单传的命运。</p>
宋子期以前做地方官，也看过很多家族因为分家，最后闹到衙门的情况。</p>
以前宋子期对于家族分家没有太深的感受，可是今日看到侯府分家，宋子期却从中体会到了很多。</p>
宋安杰这一代有三兄弟，有嫡出有庶出。将来宋家也要面临分家。到时候宋家要怎么分，才能做到公平公正，才能让儿子们心服口服？</p>
宋子期突然觉着，分家也是一个非常深刻的命题。看来从现在开始，他就要为几十年后的分家做好准备。平日里，对两个嫡出的儿子最好能够做到一视同仁，不要做出偏爱某个儿子的举动。</p>
因为到到了分家的时候，被偏爱的孩子总觉着自己应该分到更多。一旦他和别的兄弟分到的家产一样多，被偏爱的孩子就会有各种不满。</p>
对于被偏爱的孩子来说，平等对待，本身就是一种不公平。</p>
瞧瞧侯府三老爷，他就是因为三房和二房被平等对待，所以感到了不满。</p>
要说三老爷真的在乎那两成的私产吗？肯定是在乎的，但是肯定没有二房那么在乎。</p>
这几年三房在南州开矿，赚了不少私房。以三房目前的身家，根本无需将老侯爷这两成的私房放在眼里。</p>
但是三房偏要争一争，争的不是钱，而是面子，是心里头的那口气。</p>
三房是嫡出，在三房看来，二房根本就没资格同三房平起平坐。所以要么降低二房所得，要么提高三房所得。</p>
宋安然却联想到国公府。</p>
国公府同样三个房头，将来的某一天也会面临分家。而且国公府的三兄弟，全是一母同胞的嫡出。谁少了，谁多了，都不行。还真得一碗水端平才可以。</p>
宋安然估计，到时候国公府因为分家，肯定也要扯皮。毕竟国公府产业更多，涉及到人和钱财也更多。光是养那些亲兵就是一大笔的开销。还有国公府这邪念经营的各种关系，也需要大笔的银钱来维护。</p>
分了家，二房三房怎么养亲兵？怎么花钱养那些关系？说不定到最后还是要国公府出面承担所有的费用。</p>
另外国公府同样面临着照顾族人，接济族人，祭祀祖宗的重担。</p>
要命人的是颜家族人比蒋家族人多了两三倍，这方面的开销更是蒋家的三四倍。</p>
说来说去，最终还是回到了钱的问题上。</p>
宋安然朝颜宓看去，不知道颜宓看到这一幕，又在想些什么。</p>
颜宓偷偷握住宋安然的手，给宋安然一个安心的眼神，让宋安然不必担心。国公府和侯府毕竟是不同的。在国公府，大房可以全方面的碾压二房和三房。但是侯府大房，根本做不到全面碾压二房和三房。</p>
因为侯府大房缺乏足够的能力和威信，所以才会有现在的扯皮。所以老侯爷才会拼着性命，也要将侯府给分了。</p>
老侯爷面对这个情况，有些生气。觉着老大和老三一点都不体谅他的难处。</p>
老侯爷连咳几声，老夫人古氏就关切地问道：“老头子，你要紧吗？实在不行就算了。”</p>
老侯爷连连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再说了，不将身后事处理好，他也没办法瞑目。</p>
老侯爷对大老爷，三老爷说道：“分配方式老夫已经定下来了，就算你们两兄弟反对，老夫也不会改变。老夫的私房，老夫想怎么分就怎么分。</p>
老夫没有多分一文钱给二房，就是考虑到了你们大房和三房的感受，考虑到嫡庶之别。事到如今，你们不接受也得接受，接受也得接受。”</p>
大老爷和三老爷一脸懵逼，老侯爷临到最后关头，要不要这么倔强？</p>
宋子期则出面问道：“你们三兄弟对这个分配有异议吗？如果没有异议，那就签字画押。”</p>
二老爷最先开口说道：“我没有异议。我觉着两成很合适。”</p>
大老爷和三老爷齐齐瞪了眼二老爷。分二房两成，你当然高兴啦。</p>
大老爷没吭声，三老爷却说道：“我有异议。让我和二哥分一样多，我不服。”</p>
老侯爷恶狠狠地说道：“你既然不服，那老夫的私房，你一文钱都别要。剩下的两成就让大房和二房平分。”</p>
“老侯爷息怒。”这是族老。</p>
“老头子别动气。”这是老夫人古氏。</p>
“三弟在说胡话，父亲千万别同他一般见识。”这是大老爷蒋淮。</p>
老侯爷冷哼一声，盯着三老爷没吭声。</p>
大老爷赶紧拉了拉三老爷，让三老爷服个软。</p>
三老爷虽然不在乎那两成的私房，可是也不能白白便宜了二房。三老爷无可奈何的说道：“儿子知错了。儿子对父亲的安排没有异议。”</p>
宋子期说道：“既然没有异议，那就签字画押吧。”</p>
分家到此结束，有人欢喜有人愁。</p>
接下来就是爵位归属的问题。</p>
之前老侯爷已经说得很清楚，爵位是大房的。大老爷也觉着舍他其谁。他是名正言顺的爵位继承人。</p>
老侯爷盯着大老爷看了眼，接着目光又朝蒋沐文蒋沐元两兄弟看去。</p>
老侯爷也想过宋安然的方案，直接越过大老爷，让蒋沐文继承爵位。可是后来仔细想了想，这个方案有太多的弊端，老侯爷不确定蒋沐文到底有没有能力撑起偌大的侯府。</p>
蒋沐文面无表情地坐在兄弟最前面，之前老侯爷叫他进去说话，就给他透露了一点点信息。</p>
要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但是要说有把握，蒋沐文暗自摇头，他并没有多大的把握。</p>
说实话，蒋沐文对侯府的掌控力度，完全比不上颜宓对国公府的掌控力度。</p>
可以这样说，要是现在晋国公死了，国公府从上到下都不会乱。因为大家都知道没了国公爷，还有世子爷。只要世子爷在，国公府就乱不了，天也不会塌下来。</p>
这就是颜宓在国公府的威信，也是颜宓能力的体现。</p>
蒋沐文还没办法做到颜宓这种程度。</p>
老侯爷又朝颜宓看过去。其实颜宓这种情况，值得蒋沐文学习。老侯爷决定给蒋沐文创造机会，至于蒋沐文能不能抓住机会，就要看蒋沐文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p>
老侯爷轻咳一声，然后掷地有声地说道：“明日，老夫将上书请旨，定下爵位继承人，同时定下世子。”</p>
大房先是一喜，接着一惊。紧接着二房和三房也都反应过来，定下世子是什么意思？</p>
倒是宋子期若有所思，还朝蒋沐文看了眼。</p>
老侯爷不等大家问问题，就主动说道：“侯府的爵位就由老大继承。同时老夫会请立沐文为侯府世子。”</p>
“什么？”方氏大叫一声。简直傻眼了。</p>
争强好胜这么多年，最后爵位竟然要落到蒋沐文的手里，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不行，她绝对不能接受这个安排。分家产的时候她可以忍让，但是关系到爵位，她绝对不能忍让。</p>
“老侯爷，沐元呢？沐元该怎么办？”</p>
方氏红着眼睛，质问老侯爷。</p>
老夫人古氏不满地瞪了眼方氏，“你给我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p>
方氏不服气，红着眼睛说道：“怎么没我说话的份。我嫁到侯府几十年，替自己的儿子说句话都不行吗？”</p>
“母亲，你别着急。”</p>
蒋沐元倒是一个孝顺孩子，他主动安慰方氏，还对方氏说道：“能不能继承爵位，儿子并不在乎。”</p>
“你是蠢的吗？那是爵位啊，你怎么能够不在乎。没有爵位，你是什么？你什么都不是，你只是侯府的二少爷。”方氏气急攻心。</p>
方氏是真没想到蒋沐元会说出这样的话。</p>
蒋沐元有点尴尬，他生性温和，缺乏争强好胜的上进心。他对方氏说的是实话，他对爵位真的没有多大的想法。他私心里也认为，蒋沐文比他更适合继承爵位。</p>
蒋沐元抱歉的对蒋沐文说道：“大哥，你别在意。母亲也是口不择言。”</p>
蒋沐文摇摇头，大度的表示不在意。蒋沐文很看不上方氏，但是对蒋沐元他没有任何不满的想法。</p>
遇到像蒋沐元这种性子温和的弟弟，其实也是一种福气。</p>
方氏大怒，“沐元，你给我过来。谁让你同他说话。”</p>
蒋沐元尴尬死了。</p>
老夫人古氏却快被气死了，“方氏，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别忘了沐文才是侯府的嫡长子，是沐元的嫡亲大哥。</p>
沐元同沐文感情好，你做母亲的不乐意就算了，竟然还敢当着老身的面呵斥沐元，离间他们兄弟感情。</p>
方氏，你是吃错了药，还是老糊涂？老身告诉你，老身一日没死，这个家就轮不到你作威作福。”</p>
“天啦，这是要逼死我吗？没办法活了。分家的时候苛待我们大房就算了，如今连爵位竟然也不给沐元。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方氏嚎啕大哭。</p>
众人纷纷皱眉。方氏这做派，没有一点侯府当家太太的体面。侯府的脸面都快被她丢光了。</p>
大老爷蒋淮也很没面子，他压低声音怒吼道：“你能不能消停一点。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就算不顾及自己的脸面，也该给沐元留点体面。”</p>
方氏擦掉眼泪，“你当然无所谓啦。反正不管是沐文，还是沐元，全都你的儿子。可是蒋沐文他不是我生的，沐元才是我的亲儿子。”</p>
“方氏，你再不闭嘴，老身就将你赶出去。”老夫人古氏拍着桌子，怒吼一声。</p>
方氏被震住。可是她真的不服气，凭什么蒋沐文做世子，沐元却什么都没有。她的沐元真可怜。</p>
老侯爷不轻不重地说道：“老大媳妇，老夫还没死，老夫才是侯府的当家人。你当着老夫的面大吼大叫是想做什么？是想表达对老夫的不满吗？</p>
老夫现在就告诉，没有人在意你的想法。老夫不会因为你不满，就改变决定。你要是不服气，你可以离开侯府，回你娘家去。</p>
甚至老夫可以让老大给你一封休书。如此一来，你再也不用为侯府的事情操心。”</p>
方氏傻了。大老爷也傻了。蒋沐元同样傻了。</p>
蒋沐元赶紧说道：“请祖父息怒，母亲她也是口不择言，并不是真心要闹的。请祖父看在孙儿的面上，不要和母亲计较。”</p>
老侯爷暗自点点头，蒋沐元还是不错的。就是性子太过温和了一些，又缺乏上进心。希望将来蒋沐元能够醒悟，能够为前程拼一拼。不过老侯爷并没有说话。</p>
紧接着大老爷蒋淮也出面替方氏求情。大老爷还拉着方氏一起跪在地上。</p>
一开始方氏还不乐意，大老爷蒋淮狠狠瞪了她一眼，压低声音怒问道：“难不成你真想被休回家？”</p>
这句话吓住了方氏，同时给了方氏一万点的暴击。</p>
方氏欲哭无泪，只能同大老爷一起跪下。</p>
大老爷带着方氏一起给老侯爷请罪。</p>
见方氏服软了，老侯爷才勉强说道：“这次就算了。老夫是将死之人，不和你计较。但是你要是以为老夫死了，就没人管得了你，那你就错了。老夫死了，老夫人还在。只要老夫人还在一天，方氏，你就别想乱来。你明白吗？”</p>
方氏想哭，她忍着泪意，频频点头，小心翼翼地说道：“儿媳明白。”</p>
老侯爷轻哼一声，说道：“你能明白就好。你不明白也无所谓。侯府永远都不可能让你作威作福。等老夫人百年之后，侯府自有后来者辖制你。”</p>
老侯爷言下之意，就是说等将来，蒋沐文强大以后，自然有办法能够全面碾压方氏。让方氏没办法在侯府兴风作浪。</p>
方氏也明白这份言下之意。正因为明白，所以她才生气。明明该她的儿子做世子，凭什么却给了蒋沐文。</p>
可是这会方氏已经没有勇气闹场子，只能跟收起小媳妇一样跪在地上被老侯爷教训。</p>
老侯爷教训了一通，就让大老爷方氏起来。</p>
然后老侯爷继续说道：“老大继承爵位，沐文请立世子，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宋家贤婿，老夫的奏折还需要你来代笔。明日一早，还要辛苦你带到宫里给陛下过目。陛下那里，老夫就托付你多多美言几句。”</p>
宋子期拱拱手，说道：“岳父大人放心，小婿一定会将此事办好，不会辜负岳父大人的托付。”</p>
交代完了所有事情，老侯爷了却心愿，心头那口气猛地一泄，整个人瞬间垮了下来。</p>
老夫人古氏大叫一声，“老头子，你千万不能死啊。快去将霍大夫请来，快去啊。”</p>
场面一度失控，大家都慌了。生怕老侯爷现在就离世。</p>
宋安然还惦记着宋安乐那里。要是老侯爷这个时候离世，宋安乐该怎么办？</p>
霍大夫被请了进来，当即命人赶紧将老侯爷抬到床上平躺着。然后霍大夫开始给老侯爷扎针延命，又该老侯爷灌了虎狼之药，勉强保住了老侯爷的性命。</p>
霍大夫对大家说道：“老侯爷命不久矣，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就赶紧说吧。迟了恐怕就来不及了。”</p>
侯府上下一听此话，都哭了起来。老侯爷一死，侯府就塌了半边天啊。以后可怎么办啊。</p>
宋安然跟随霍大夫出了卧房，拉着霍大夫到僻静地方说话。</p>
宋安然急切地问道：“霍大夫，你同我说一句实话，老侯爷究竟还有多长时间？”</p>
霍大夫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指头比划了一下，“最多三天。老夫最多只能保老侯爷三天的时间。其实，就在刚才，老侯爷已经闭气过去。如果不施救的话，老侯爷已经离世，侯府现在也该办丧事。”</p>
宋安然倒吸一口凉气，情况如此凶险，可是宋安乐的孩子还没有出生。</p>
宋安然急忙问道：“我大姐姐那边该怎么办？霍大夫你快想想办法。”</p>
“老夫正是考虑到安乐的情况，这才拼命将老侯爷保下。这样吧，老夫到安乐那里看一眼，实在不行的话，就再喂一次药。”</p>
“那就拜托霍大夫。”</p>
霍大夫急匆匆走了。</p>
这个时候宋子期从屋里面走出来，就看到霍大夫离开。</p>
宋子期叫住宋安然，“安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p>
宋安然也没打算瞒着宋子期，趁此机会就说道：“父亲，大姐姐想赶在老侯爷过世之前生下孩子，以免孩子遭人非议。</p>
我偷偷让霍大夫给大姐姐开了催产药你，大姐姐现在已经发作了。不过父亲不用担心，催产药的事情我一直瞒着侯府。</p>
霍大夫刚才告诉我，就在刚才，老侯爷闭气过去。霍大夫全力抢救，才将老侯爷救回来。</p>
而且霍大夫还说，老侯爷最多还有三天时间，这三天内，老侯爷随时都有可能离世。</p>
我担心大姐姐的孩子还没生下来，老侯爷就已经……现在霍大夫就是去检查大姐姐的情况。如果有必要的话，还会给大姐姐灌一碗药。”</p>
宋子期听完事情经过，也是大皱眉头。</p>
宋子期轻声说道：“安乐这一胎，怀的真不是时候。”</p>
宋安然悄声说道：“如果大姐姐打定主意和蒋沐绍过一辈子，她肚子里的孩子，会是她这辈子最后一个孩子。她想为孩子拼一拼也是能够理解的。”</p>
“蒋沐绍人呢？安乐生孩子，他不去守着？”宋子期异常恼怒地问道。</p>
宋安然悄声说道：“父亲息怒，是我将蒋沐绍赶走的。我让小霍大夫守着大姐姐，随时观察大姐姐的情况。蒋沐绍觉着小霍大夫太年轻，男女有别，想将小霍大夫赶走。</p>
之前还在大姐姐的卧房里面大吵了一架。我让白一将他赶走。之前我出来的时候，还看到他守在老侯爷的床前。难不成这会人就不见了？”</p>
宋子期点头，“一转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亏得老侯爷以前那么心疼他。蒋沐绍这人，没有一点知恩图报的心思，总觉着所有人都欠了他。</p>
又觉着大家对他好是理所当然的。要是谁对他不好，他就觉着别人看不起他。这人分明是钻了牛角尖，无药可救。”</p>
宋安然无奈地说道：“可是大姐姐还要同他过一辈子。”</p>
宋子期冷哼一声，“你去守着安乐，这里有我盯着。老侯爷一时半会，应该还不会离世。不过安乐那边也该抓紧时间，你告诉她拖不了多长时间。以老侯爷现在的情况，大家都很清楚，老侯爷随时都有可能离世。”</p>
“女儿明白。女儿这就去守着大姐姐。”</p>
宋安然和宋子期分别。</p>
宋安然又和颜宓遇上。</p>
颜宓握住宋安然的手，问道：“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p>
宋安然摇头，“女人生孩子的事情，你帮不上忙。”</p>
颜宓自嘲一笑，“我果然帮不了忙。”</p>
顿了顿，颜宓问宋安然：“之前老侯爷分家的时候，你是不是联想到了我们国公府？”</p>
宋安然望着颜宓，问道：“你也在担心吗？”</p>
颜宓轻声一笑，“你放心。我们国公府不是侯府，就算分家的时候不太平，我也有本事弹压住二房和三房。”</p>
宋安然抿唇一笑，说道：“我信你。你要是觉着无趣，可以先回国公府。老侯爷今明两天应该还是能熬过去的。至于后天，估计就要开始准备后事了。”</p>
“我在这里守着你。晚上你不回国公府，对不对？我陪着你一起祝在侯府，或者宋家，无论哪里都行。反正我就在这里守着你。”</p>
宋安然有些慌乱的心，瞬间就安定下来。</p>
宋安然抱着颜宓，“好，你守着我。我先去看望大姐姐，晚一点在和你汇合。”</p>
“你去吧，这里我会盯着。”</p>
宋安然离开颜宓，带着丫鬟婆子前往</p>
宋安乐正在产房里痛苦哀嚎。霍大夫已经进入产房，替宋安乐检查身体。</p>
宋安然守在产房门口，有些着急，不过人还算镇定。</p>
她抿着唇，盯着产房门口，希望能够早点从里面得到好消息。</p>
片刻之后，霍大夫同小霍大夫一起从产房里面出来。</p>
宋安然面色平静地问道：“情况怎么样？”</p>
小霍大夫面色凝重，霍大夫摇摇头，说道：“情况不太好。胎儿胎位不正，加上又是用药催产，很可能难产。”</p>
一听到难产两个字，宋安然的表情也变了。她咬着牙，问道：“没有办法吗？胎位不能扶正吗？”</p>
“老夫尽力。希望安乐能够挺过这一关。”霍大夫如此说道。</p>
宋安然心头有些发冷，霍大夫都说希望宋安乐能够挺过这一关，可见情况比霍大夫说的还要严重许多。</p>
宋安然轻声问道：“是不是因为用药催生的缘故？”</p>
霍大夫点点头，说道：“有这方面的原因。老夫早就说了，用这种办法有风险。现在风险来了，情况比一开始预估的还要糟糕一些。对了，霍延告诉我，安乐发动的时候曾和人大吵了一场，动了怒火，此事是真的吗？”</p>
宋安然点头：“这事是真的。难道这个也有影响？”</p>
霍大夫说道：“当然有影响。女人生孩子的时候，任何一点外界因素都有可能影响到整个生产过程。加上她当时动了怒火，影响自然更大。不过少夫人也别太担心，有老夫在，老夫肯定要全力抢救。”</p>
“谢谢霍大夫。”</p>
宋安然此刻真是恨死了蒋沐绍。</p>
蒋沐绍这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p>
宋安然只盼着宋安乐能够平安度过生产鬼门关。如果宋安乐出了意外，她一定会让蒋沐绍给宋安乐陪葬。</p>
听着产房里面一声声的嚎叫，宋安然着急，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希望霍大夫能有办法。</p>
霍大夫给宋安然开了一张单子，让宋安然派人回霍家照单拿药。</p>
单子上的药物名称都很生僻，比较少见。</p>
宋安然有些疑惑，霍大夫对宋安然点头，说道：“这些都是救命的东西，平日里老夫从不轻易动用。如今想要保住安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必须动用一些非常手段。快去吧，时间耽误不得。”</p>
宋安然赶紧叫来白一，让白一去霍家拿药。</p>
白一领命而去。</p>
宋安然焦急等待，偏偏老侯爷那边的情况也不太好。霍大夫不得不两头跑。</p>
霍大夫都五十多岁，快六十岁的人了。来回奔波，宋安然都担心他体力不支，倒在半路上。</p>
偏偏无论是老侯爷，还是宋安乐，都要指望霍大夫。</p>
面对这样的情况，宋安然真想说，狗日的老天是在耍人吧。</p>
白一从霍家拿了药，急匆匆的赶了回来。</p>
霍大夫确定药物没问题，就拿着药物进了产房。</p>
霍大夫刚进产房，老侯爷那边又有人过来催促。非要霍大夫随时守着老侯爷不可。</p>
宋安然对此无话可说。两边都是要命的事情，只恨不得将霍大夫劈成两半。</p>
两刻钟之后，霍大夫从产房出来，他对宋安然说道：“已经给安乐用了药，之后就是看药效。老夫让霍延守在里面，问题应该不大。老侯爷那里离不开人，老夫还是去老侯爷身边守着。少夫人放心，安乐生下孩子之前，老夫一定会尽力保住老侯爷。”</p>
宋安然躬身拜谢，“今日太感谢霍大夫。等大姐姐平安生下孩子，月子坐完后，一定要让她亲自给你道谢。”</p>
“这些好说。只要大人小孩都能保住，老夫就问心无愧。”</p>
宋安然命人抬来软轿，将霍大夫抬到老侯爷那边去。</p>
宋安然则继续守在宋安乐这边。</p>
时间一点点过去，从白天守到黑夜，宋安乐的孩子还没有生下来。霍延说有可能要到明天早晨，孩子才会生下来。霍延劝宋安然先去休息。</p>
宋安然也感觉有点支持不住。想了想，干脆先和颜宓回宋家休息一晚。</p>
临走之前，宋安乐安排喜春同白一守在这里，有任何情况，记得及时禀报她知道。</p>
宋安然同颜宓，还有宋子期一起回了宋家。</p>
宋安然悄声问宋子期：“父亲，外祖父的奏折，陛下会批准吗？”</p>
宋子期沉思了片刻，“问题不大。为父唯一担心的就是，陛下会不会借口刁难侯府。”</p>
宋安然小声说道：“在京城的勋贵世家中，侯府算是最本分的。陛下想要刁难侯府，也该找出一个像样的理由。”</p>
宋子期笑了笑，说道：“爵位乃国之重器，天子之恩，不能轻授予人。这个理由足够吗？”</p>
宋安然哑然。</p>
宋安然也能想到，如果元康帝真的想刁难侯府，最好的理由就是大老爷蒋淮对朝廷没有任何建树。以大老爷蒋淮的资质，继承爵位有点勉强。</p>
宋安然就问道：“父亲，问题应该不严重吧？”</p>
宋子期朝旁边沉默不言的颜宓看去。</p>
宋安然也好奇地朝颜宓看去。</p>
颜宓轻咳一声，“今年是元康三年，早在年初的时候陛下就想在今年举办秋狩。因为天灾**，国库空虚，陛下秋狩的想法的基本上落空。</p>
前段时间，陛下在父亲面前透露了一点意思，陛下心里面还是想去秋狩的。如果这个时候谁肯报效点银钱给朝廷，陛下一定会非常高兴。至于爵位，肯定也能非常顺利的拿到手。”</p>
宋安然顿感愕然。</p>
宋安然说道：“侯府已经分家，公中的银钱早就有了安排。现在让侯府拿钱报效朝廷，钱从哪里出？”</p>
宋子期轻声一笑，说道：“安然，你难道忘了侯府在南州的矿产还没分，还握在老夫人手里。侯府公中的确没钱，但是老夫人手上却有大把的钱。”</p>
颜宓点头，认可宋子期的话。</p>
宋安然轻轻揉眉，问道：“白天在侯府，父亲没有提起此事，是因为还不确定陛下的态度？”</p>
宋子期笑了笑，说道：“这种明火执仗打劫侯府的事情，为父自然不能做。陛下想要侯府出钱，也该由陛下开这个口。总而言之，为父不做恶人。”</p>
宋安然顿时笑了起来。宋子期分明是不满元康帝的贪婪。明明元康帝私库里堆满了银钱，偏偏还要打臣子的主意。用的还是卡爵位继承这种手段，着实令人不齿。</p>
做皇帝做成了无赖流氓，还真是不多见。</p>
宋安然又朝颜宓看去，颜宓对宋安然说道：“我看陛下秋狩的决心越来越大。为免非议，陛下肯定会想方设法从臣子手里弄钱。侯府恰逢其会赶上了，这次侯府肯定要出一笔钱才能顺利继承爵位。”</p>
宋安然微蹙眉头。</p>
宋子期对宋安然说道：“这些事情你不必操心。侯府如今不差这点钱。忙了一天，赶紧去睡吧。明儿还要早起。”</p>
“女儿听父亲的。”</p>
宋安然还是睡在自己曾经的闺房千墨院。颜宓则睡在外院客房。</p>
对于这个安排，颜宓充满了怨念。</p>
颜宓偷偷地同宋安然说道：“我还没有睡过你的闺房。”</p>
宋安然当即白了颜宓一眼。要脸吗？</p>
颜宓摇头，这个时候当然不能要脸。</p>
宋安然有点无奈，打算不理会颜宓。不过转念一想，颜宓半夜三更肯定会偷偷溜进她的闺房。</p>
宋安然四下看了看，小声地对颜宓说道：“我一会给你开窗，但是你不能过夜。”</p>
颜宓笑道：“安然，我们是夫妻。夫妻就该睡一张床上。”</p>
“那是内院。你一个大男人睡在内院合适吗？”宋安然啐了他一口。然后扭头就走。</p>
颜宓忍不住笑出声来。看着宋安然气急败坏的模样，颜宓就有一种成就感。</p>
等宋安然洗漱完毕，颜宓果然溜了进来。两人聊着家常，这一聊就聊到了三更。</p>
突然，外面传来喧哗声。</p>
宋安然同颜宓出去查看情况，原来是宋安乐生了，生了一个女孩子。</p>
孩子刚刚生下来，还算健康。但是宋安乐出现了产后大出血的情况。目前情况很不乐观。</p>
霍大夫被请到产房，替宋安乐保命。偏偏这个时候老侯爷的病情也出现了反复。一时间，侯府全乱套了。</p>
宋子期也被吵醒，披着衣服急匆匆的出来。</p>
宋子期对宋安然说道：“现在大家都指望霍大夫一人，肯定指望不上。颜宓，你拿着本官的名帖赶紧去将太医院的院判请来。无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将院判大人请来。”</p>
颜宓接过宋子期的名帖，点头应下，“岳父大人放心，小婿肯定会用最快的速度将人带来。”</p>
颜宓拿着名帖，跃上房顶，转眼间消失在夜空中。</p>
宋安然则和宋子期急匆匆的赶到侯府。</p>
侯府果然乱糟糟的，老夫人古氏正守着老侯爷，哭得伤心欲绝。一直念叨着：“老头子，老身舍不得你啊。”</p>
侯府的三位老爷，也都守在老侯爷的病床前面，一个个如丧家之犬一样，半点办法都没有。</p>
老侯爷还睁着眼睛，微微张开嘴。想说话，却又发不出声音来。加上老侯爷消瘦的面容，让人见了倍感伤心。</p>
虽然大家都做好了老侯爷即将离世的准备，可是真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还是接受不了。</p>
老侯爷就是侯府的顶梁柱，老侯爷这个时候过世，侯府可怎么办啊。关键侯府的爵位还没落实，宫里面还没下旨，要是有个意外，那该如何是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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