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0章 对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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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对账</p>
蒋菀儿看着宋安然，笑道：“大嫂这里真舒服。”</p>
“你要是喜欢，以后就常来我这里坐坐。”宋安然招呼蒋菀儿坐下，又命人奉茶。</p>
蒋菀儿喝了一口香茗，浑身上下都暖和起来。她打量宋安然这间书房，每一个细节都布置得很用心。更别说宋安然用来招待人的茶叶，那是极少见的雾山雨前茶。她和颜定都喝不上。</p>
不过蒋菀儿也知道，茶叶并不是国公府的，而是宋安然自己私下里命人搜罗来的。</p>
宋安然也在打量蒋菀儿，新婚十来日，蒋菀儿已经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呈现出小妇人的娇媚。见她脸色很好，想来她和颜定的夫妻生活过得很顺心如意。</p>
宋安然就笑道：“恭喜四弟妹。四弟那样维护你，羡煞旁人。”</p>
蒋菀儿羞涩一笑，“夫君维护我，我也很满足。只是我有担心婆母那里，怕婆母不依不饶的。大嫂，你在这方面经验丰富，能不能教教我。”</p>
宋安然摇摇头，“这方面我还真教不了你。我是的经验你用不上。”</p>
宋安然敢同周氏叫板，甚至同周氏对着干，蒋菀儿敢吗？蒋菀儿肯定不敢。</p>
蒋菀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我孟浪了，还请大嫂见谅。”</p>
“菀儿姐姐！”</p>
宋安然突然改了称呼，让蒋菀儿愣住。</p>
宋安然继续说道：“我们是表姐妹，如今又是妯娌。菀儿姐姐有任何难事，都可以来问我，我也乐意帮助菀儿姐姐。但是有些话，我还是借这次机会要同菀儿姐姐说清楚。要是菀儿姐姐听了不高兴，还请菀儿姐姐见谅。”</p>
“妹妹太客气了。你说，我听着，我肯定不生气。”蒋菀儿的表情有些惶恐。</p>
宋安然轻声一笑，说道：“菀儿姐姐不用紧张。”</p>
宋安然又斟酌了一下措辞，这才继续说道：“府里面的事情，比如有下人对菀儿姐姐不敬，菀儿尽管来找我。我有责任替菀儿姐姐解决这些问题。另外婆婆那边的事情，恕我没办法帮忙。还有你们院子里的事情，我也不方便插手。”</p>
宋安然的态度很明确，她不会插手颜定同蒋菀儿之间的事情。同时，她也不会插手蒋菀儿同周氏之间的事情。</p>
除了这两件事情外，其他的事情都好说。大家是表姐妹，又是妯娌，能帮的她肯定会帮。</p>
蒋菀儿没料到宋安然说话会这么直接，很是吃了一惊。</p>
不过她很快又反应过来，宋安然这个态度是对的。两人做妯娌，是要做一辈子的。现在不将这些关键的问题说清楚，将来难免会发生摩擦，坏了两人的情分。</p>
蒋菀儿感激道：“多谢妹妹提醒。妹妹的意思我都明白。今日是我不对，还请妹妹见谅。”</p>
宋安然笑道：“菀儿姐姐太客气了。我们是表姐妹，又是妯娌。你若是遇到不开心事情，又想找人倾诉，尽管来找我。我这里的大门随时都替菀儿姐姐敞开着。”</p>
“妹妹的好意我心领了。以后妹妹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请尽快开口。我一定不会推辞。”</p>
宋安然拉着蒋菀儿的手，连忙说道：“好姐姐，我就等着你这话。你看年底了，现在就要忙着过年。我一个人带着几个姑娘一起管家，还是忙不过来。要是菀儿姐姐肯来帮忙，分担一二，我举双手欢迎。”</p>
帮着管家？这是好差事啊。</p>
不过蒋菀儿还是有些迟疑，她问道：“我来帮着管家，合适吗？我担心二嫂和三嫂会有意见。”</p>
宋安然抿唇一笑，说道：“四弟妹不用担心二少奶奶和三少奶奶那里。因为我已经邀请她们帮忙准备过年的事情。”</p>
宋安然并不是一个喜欢吃独食的人，她懂得利益均沾，也乐意同别人合作。不过合作的前提是，必须有她掌控全场。</p>
二太太和三太太野心太大，肯定不会让她一个晚辈来掌控全场。所以宋安然就直接舍弃了二太太三太太，坚决不让这二人出面帮忙管家。</p>
二少奶奶和三少奶奶，再加上四少奶奶蒋菀儿，形成一个势均力敌的形式。从大房到三房，每个房头一个人，趁着过年帮忙管家，大家也能分润一点好处。任谁也不能说宋安然做得不对。</p>
二房和三房说不定还要为此事高兴几天。年底帮忙管家，肯定有好处拿。把蒋菀儿拉进来，也是秉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p>
面对三位妯娌，宋安然有自信掌控全场，根本不用担心这三人会翻起风浪来。</p>
蒋菀儿一听说二少奶奶和三少奶奶都会帮忙，当即明白了宋安然的用意。蒋菀儿高兴的说道：“既然大嫂看得起我，我肯定乐意帮忙。我就怕自己笨手笨脚，会拖累了大嫂。”</p>
宋安然笑道：“四弟妹太谦虚了。以前我住在侯府的时候，我就知道四弟妹是诸位姐妹中最聪明的一位。事情交到你手上，我就不用担心了。”</p>
蒋菀儿没有想到宋安然对她的评价会有这么高。</p>
蒋菀儿又是得意，又觉着不好意思。最后羞涩一笑，“大嫂这么信任我，我肯定不会辜负大嫂的期望，一定将事情办好。”</p>
“那我就先谢谢四弟妹。有四弟妹帮忙，我就轻松多了。”</p>
宋安然很高兴。</p>
宋安然要将侯府变成自己的一言堂，并不需要凡事亲力亲为。只要她能把握住大方向，能够掌控住国公府的财源，就没人能够撼动她的地位。</p>
国公爷的寿宴，加上颜定的婚宴，两场宴席的成功，已经奠定了宋安然在国公府的地位。如今没人敢出言质疑宋安然管家不合适。</p>
接近年底，先是颜定的婚宴，接着又要准备过年的事情，宋安然最近觉着有点累，体力上似乎有点吃不消。</p>
又想到年底，大家开开心心的最好。所以干脆决定将三位妯娌都拉过来，帮忙为过年做准备。如此一来，也能替她分担一二，让她能有更多的时间休息。</p>
宋安然成功忽悠了三位妯娌，整个人也跟着放松下来。</p>
送走了蒋菀儿，宋安然继续躺在软榻上休息。</p>
几个丫鬟都围着宋安然，一起做针线活，聊着家常。</p>
宋安然恍恍惚惚的，又打了一个哈欠。最近她感觉好困，总是有种睡不醒的感觉。都说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她这是要冬眠啊。</p>
宋安然又打了个哈欠，对丫鬟们挥挥手，说道：“我去睡一觉，要是没大事就别叫醒我。”</p>
“姑娘这段时间累坏了，是该好好休息。”喜秋伺候宋安然去床上睡觉。</p>
宋安然叹了一声，她最近是真的累坏了。国公府家大业大人口多，不是宋家能比的。以前管着宋家的时候，宋安然是游刃有余。反正来来去去就是那些人，就是那些事。</p>
如今管着国公府，平时还好，一到逢年过节就跟打仗一样，得忙死。实在是因为国公府人太多了。</p>
不说国公府内的人，就说颜氏族人，平日里三天两头都会有人上门。到了过年时节，更不得了，几乎天天都有人来堵她的议事堂。</p>
颜氏族人，日子过得穷巴巴的不少，大家都指望着国公府吃饭。这些人宋安然要不要管，肯定要管。年底了，人家上门，宋安然要不要见，肯定要见。</p>
别忘了宋安然身上还背着一个宗妇的身份。这些族人求到她这个宗妇跟前，她就不能袖手旁观。否则族人闹起来，不管有理无理，那都是宋安然的责任。</p>
这么说起来，做宗妇不仅要家世好出身好，压得住人，还得有个强健的身体。否则根本没办法应付这么多人，这么多事情。</p>
而且颜氏族人只是一部分。宋安然还得照顾到亲兵家将，照顾到那些跟着国公爷打天下，如今已经退休荣养的老伙计，以及老伙计的家人。</p>
同时宋安然还要分神出来关照一下国公府安插在全国各地的兵将家眷。这些人都是国公府权势的根基，一定要笼络住了。还有官场上的关系，年底了，也都要打点到位。</p>
零零总总的事情凑在一起，宋安然感觉身体都被掏空了。</p>
宋安然上床之前，本还想叮嘱喜秋两句。结果身体刚躺上床，宋安然就睡了过去。</p>
见宋安然睡着了，喜秋就拿起针线活，坐在床边，守着宋安然。</p>
傍晚时分，颜宓带着一身风雪回到遥光阁。</p>
今年京城的第三场雪，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来了。</p>
颜宓一回来，就寻宋安然。得知宋安然还在睡觉，颜宓赶紧到卧房里看望。</p>
颜宓挥挥手，让下人们都退下。</p>
颜宓就坐在床边，伸手轻抚宋安然的脸颊。最近这段时间，宋安然似乎瘦了一点，肯定是累坏了。而且最近宋安然总是睡不醒，好几次他从外面回来，宋安然都在睡觉。</p>
颜宓轻蹙眉头，他有些担心宋安然的身体。宋安然不会是生病了吧。</p>
宋安然在睡梦中，似乎也感觉到有人在身边，正瞪大了一双眼睛盯着她。</p>
宋安然被人盯着，睡得不踏实，悠悠忽忽的就醒了过来。</p>
刚醒来的宋安然，还有些忙然，脑子也是昏沉沉的。</p>
她睁大眼睛，盯着颜宓，表情愣愣的，肯定是还没反应过来。</p>
宋安然打了个哈欠，伸出手揉揉眼睛，然后有朝颜宓伸手，揉了揉颜宓的脸颊。</p>
“咦，真的是你啊！”宋安然有点小小的惊讶。惊讶过后，宋安然又躺回去继续睡觉。</p>
颜宓看着这一幕，哭笑不得。</p>
他摇摇宋安然的肩膀，“别睡了。你都睡了一个下午。再睡下去，晚上该睡不着了。”</p>
宋安然又被颜宓给摇醒了。</p>
这一回宋安然清醒了很多。她先是坐起来，说道：“你说的对，现在不能再睡了。”</p>
说完了这话，宋安然就趴在颜宓的怀抱里，蹭了蹭头，寻找最舒服的姿势。</p>
颜宓哈哈一笑，他揉着宋安然的头，“你就这么困啊？”</p>
宋安然先是‘嗯’了一声，之后拍拍嘴巴，说道：“最近太累了，就感觉累，总是睡不够。”</p>
“要不要请个大夫回来，我担心你累坏了。”颜宓征求宋安然的意见。</p>
宋安然摇头，“没别要请大夫。我就是太累了，多睡几天就好了。”</p>
“我担心你的身体。”颜宓一本正经地说道。</p>
宋安然笑了起来，她依偎在颜宓的怀里，笑道：“你放心吧，我没事。等忙完了腊月，到了正月就没这么忙了。”</p>
“早知道管家这么累，当初就不该让你管家。”颜宓心疼地说道。</p>
宋安然呵呵一笑，“胡说八道。管家挺好的。一年到头就忙年底这一个月。其他是一个月都不忙。”</p>
“还说不忙。光是四弟大婚，你就忙了将近一个月。”</p>
宋安然拉着颜宓的衣袖，说道：“你别担心我。今年是第一年，事情太多，我又是第一次办这种事情，累一点是应该。等到了明年就轻松了，明年有了经验，事情也做顺手了，就不会这么累。”</p>
但愿如此。</p>
颜宓抱着宋安然，亲亲宋安然的脸颊。两个人聊了一些家常，又聊了聊京城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最后才聊到朝政。</p>
颜宓对宋安然说道：“今年腊月二十八封笔，到正月十五新年大朝会，加起来能休息将近二十天。你有没有想去玩的地方，我带你去。”</p>
宋安然摇头，“正月里忙着迎来送往，肯定没办法出门游玩。对了，朝廷上最近没什么大事吧，千万别在过年前闹出大案子。”</p>
颜宓摇头，说道：“真要说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就是江南那边的盐商在闹腾，不过此事也不出奇。那些盐商每年都要闹腾一下。好像不闹腾，一个二个都不舒服。”</p>
宋安然闻言，顿时笑了起来，“那些盐商有了钱，自然就想要权。不闹腾一下，衙门又怎么会重视他们。没有衙门的重视，他们又怎么会有权。”</p>
“你这解释倒是精辟。”颜宓笑道。</p>
宋安然说道：“这都是人之常情。就比如我们府里的下人，手上有了钱之后，就想要权。于是就有了花钱走门路，拖人情。</p>
一个管事，说大不大，说小不下，我们做主子的肯定不会放在眼里，但是对下人们来说，却是他们的立身根本。值得他们去拼去抢去闹腾。</p>
那些盐商同样如此，我们觉着他们闹腾，一点意义都没有。可是在他们眼里，闹腾，就是他们存在的最大价值。只有闹腾，才能真正展示出他们的影响力。”</p>
颜宓笑道：“娘子，你是将那些盐商给看透了。”</p>
宋安然先是得意一笑，然后说道：“看透盐商的心思，并不是什么难事。我肯定你早就看透了。”</p>
颜宓哈哈一笑，抱起宋安然，狠狠亲吻。</p>
颜宓面上笑着，心里头还想着江南盐商的事情。盐商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端看盐商们最后会闹腾到什么地步，还要看看当地官府的意思，以及内阁和元康帝的心意。</p>
此事有可能很快消弭于无形。也有可能越演越烈，让朝廷不得不重视，不得不彻查。</p>
颜宓心里头思量着，要是真闹大了，朝廷会怎么做？是派人下江南调查，还是直接将那些闹腾的人抓起来？</p>
不管朝廷会怎么做，颜宓都决定，此事他必须插一脚。</p>
江南盐商富可敌国，不插一脚，颜宓都觉着对不起自己。</p>
日子一天天的过，宋安然依旧觉着疲惫困倦，每天都有一种身体被掏空的感觉。</p>
因为有了三位妯娌的帮忙，宋安然还是觉着轻松了一些。至少每天休息的时间多了小半个时辰。</p>
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八，衙门封笔。</p>
宋安然安排送给各家亲戚朋友的新年礼物，都已经送出去了。送给宋家的礼物，宋安然掏私房又添了一车。凑够两车礼物送了过去。</p>
宋家那边则给宋安然送回来三车礼物。一车是给国公府的回礼，另外两车礼物全是给宋安然的。</p>
宋安然见了，又得意又高兴又有点难过。</p>
宋安然擦擦眼角，最近她不仅累，情绪还有些起伏不定，总是容易被感动。宋安然从来没想到，自己的情感会如此丰富。</p>
收下礼物，宋安然命人登记造册。拿出一部分来准备送人，其他的全部送到自己的私人小库房里。</p>
宋安然拿娘家的礼物送人，自然是人人有份。</p>
姑娘全都是各种式样的簪子同珠花。太太们则是各色布料，三位妯娌同样是布料。不过太太们是每人十匹，三位妯娌则是每人六匹。</p>
府中的少爷们，则是每人一方砚台。国公爷那里则是一把匕首。二老爷和三老爷那里也有各色礼物送上。就连二少奶奶的一双子女，三少奶奶那个还不满半岁的孩子，宋安然也准备了礼物。</p>
颜老太太那里，除了布料外，宋安然又添了一个玉如意，讨个好彩头。</p>
宋安然送礼，自然不会忘了叶家同文家。</p>
叶芙同文敏，照着国公府姑娘的标准，也都是一根簪子，还有珠花。</p>
叶川同样是一方砚台。叶太太那里也是十匹布料。文老太太那里，在十匹布料之外又添了一串佛珠。文老太太信佛，佛珠正好投其所好。</p>
礼物送出去，人人有份，自然是皆大欢喜。</p>
大家都说宋安然做事做得漂亮，不愧是掌家人，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p>
宋安然少不得要谦虚几句。</p>
礼物送出去了，紧接着宋安然就收到各处的回礼。</p>
文敏回了一个她亲手做的针线活，文老太太则回了一本亲手抄写的佛经。叶家则回了宋安然一些金银制品，也算是用心了。</p>
至于其他人的回礼，多半都是用了心的，就不一一表述。</p>
过了腊月二十八，就是二十九。二十九一过，就到了大年三十。</p>
辛苦忙碌一年，为的就是大年三十这一天能够过得痛快，高兴。</p>
宋安然在中午的时候，就先将下人们新年红包发了下去。宋安然做人向来大方，在宋家如此，在国公府依然如此。</p>
原本上次颜定大婚，下人们已经拿了一回红包。这才过了一个月，又有红包拿。下人们都很担心这次的红包没有上次丰厚，担心会有克扣。</p>
等下人们将红包拿到手的时候，打开一看，全都吃了一惊。不仅没有发生想象中的克扣，还比往年要多两三成。有表现好的，甚至要比往年多出一倍至两倍。</p>
大家这才知道，每个人的赏银数目都不一样。</p>
宋安然手里有一个成绩表。赏银多寡都是根据成绩表来的。</p>
下人们震惊了，这样大方的主子真是少见啊。这是他们的幸运。遇上宋安然这样大方的主子，比喝了两杯酒还要让人爽快。</p>
与此同时，不少人的心也提了起来，原来宋安然是按照每个人的表现发赏银，而不是单纯根据职务和亲疏关系。这样一来，那些想要偷懒和浑水摸鱼的人就要当心了。</p>
不管怎么样，有赏银拿，总归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p>
有了这么多赏银在手，大家干劲十足，一定要将年夜饭办好。</p>
宋安然大手笔给下人们发赏银，自然会引来非议。</p>
比如周氏，比如二太太三太太。就连叶太太和文老太太也暗自咋舌，觉着宋安然手太散，根本没有当家人的态度。</p>
按照叶太太的想法，一个月前，颜定大婚的时候已经给下人们发过一次赏银。这次过年，完全可以一文钱赏银都不发，那些下人也不敢说一句废话。</p>
当然这是国公府的家务事，叶太太一个外人，没有说话的资格。</p>
叶太太没有资格，但是三太太有资格。</p>
二太太三太太，还有周氏都来到上房。</p>
她们的目的很清楚，就是来告状的。宋安然太荒唐了，国公府的银子不是大风刮来的。宋安然想得好名声，也别用国公府的银子啊。</p>
宋安然那么有钱，怎么不用自己的钱去打赏那些下人。就知道拿国公府的钱去买名声，简直是乱弹琴。</p>
三位太太，你一言我一语，将宋安然说得一无是处，好像宋安然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p>
颜老太太冷眼看着三个儿媳妇，问道：“都说完了吗？”</p>
三位太太你看看，我看看你，大家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还是周氏出面说道：“老太太，大郎媳妇这么做，会坏了规矩。将那些下人的胃口养大了，以后我们想差遣人做事，只怕都差遣不动。”</p>
二太太连忙附和道：“大嫂说的对。大郎媳妇光想着邀买名声，却没想过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会子大方，大家都挺高兴的。</p>
可她不想想，要是哪年遇到饥荒，她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来打赏下人的时候，到时候该怎么收场？到时候她还使唤得动那些下人吗？”</p>
“缺了打赏银子就使唤不动的人，我不敢要。这种人，我会直接赶出国公府。这年头才子难寻，两条腿的下人满大街都是。赶走十个一百个，转眼我就召进来两百个。还愁没人使唤吗？”</p>
宋安然带着下人，施施然走进来。她先给颜老太太请安行礼，然后才给三位太太见礼。</p>
宋安然直面三位太太，说道：“我知道婆母同二婶娘三婶娘，对我管家的方式很不赞同。但是我还要重申一次，我有我的规矩和做事原则。既然我是掌家人，那么这个家就得按照我的方式来管。”</p>
周氏呵呵冷笑两声，却没说话。</p>
周氏是个聪明人，之前她抨击宋安然，不代表她会一直这么做。这会周氏的立场早就变了。她打算让宋安然去对付二太太三太太。宋安然是大房的人，宋安然赢了，就是大房赢了。所以周氏这个时候很明智的闭嘴，不去拆台。</p>
二太太跳出来，怒道：“大郎媳妇，我不管你的方式，还是你的原则。你这么糟蹋国公府的钱，就是不对。公中的钱，不是你们大房一家的，我们二房和三房也有份。你拿着大家的钱去做好人，当大方人，我第一个不同意。”</p>
三太太也是一样的意思，公中的钱是大家的，宋安然不能这么做事。</p>
宋安然嗤笑一声，“打赏下人能花多少钱？五千两还是一万两？不过是两三千两，就图个高兴，结果二婶娘三婶娘就急了。一口一个公中的钱，不能乱花。二婶娘三婶娘随便买两套头面首饰，都不止这两三千两吧。二婶娘和三婶娘至于这么小家子气吗？”</p>
“这根本就是两回事，你岂能混为一谈。”二太太怒道。</p>
宋安然嘲讽一笑，“二婶娘，你在指责侄儿媳妇之前，怎么不先问问侄儿媳妇为什么会这么大方。”</p>
“还能为什么，不就是为了邀买名声。大郎媳妇，照着你这个当家方式，我们国公府迟早会被你败光。”</p>
宋安然哈哈一笑，“这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二婶娘。照着二婶娘那个贪墨方式，国公府才会迟早被你败光。”</p>
“你胡说八道。”二太太急了。宋安然要脸吗，竟然还敢替她贪墨的事情。</p>
颜老太太轻咳一声，</p>
提醒道：“大郎媳妇，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不准再提起。”</p>
“孙媳妇遵命。”</p>
正所谓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宋安然指责二太太贪墨，又打脸又揭短，难怪颜老太太要出面提醒她克制。</p>
宋安然轻声一笑，“二婶娘和三婶娘都很不服气我，估计我说破了嘴皮子，你们也听不进去。既然如此，那我就拿出点真材实料出来。来人，将东西拿上来。”</p>
东西？什么东西？</p>
大家都好奇地盯着大门口。</p>
宋安然话音一落，几个账房就拿着账本走了进来。</p>
周氏见了，了然一笑，心知肚明宋安然想做什么。还有什么比真实的数据更有说服力？</p>
三太太率先问道：“大郎媳妇，你将账房先生叫来做什么？”</p>
宋安然挑眉一笑：“二婶娘同三婶娘质疑我不会当家，说我糟蹋公中的银钱嘛。那我就让你们看看今年的总的收支账目，看一看我到底会不会当家？看看我的管家方式到底好不好？</p>
我先将丑话说在前头，等会你们见了账本，认可了我的能力，以后就不准再质疑我的做事方式。谁要是再找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p>
二太太嗤笑一声，“认不认可你的能力，是我们说了算，不是你说了算。你那句丑话说在前头，说得早了点。”</p>
宋安然轻蔑一笑，“二婶娘别着急，等会我们账本下见真招。”</p>
宋安然示意账房，将账本交给颜老太太，还有三位太太过目。</p>
几人拿到账本，都迫不及待的翻阅起来。其中属颜老太太最镇定。前几天，宋安然给颜老太太口头汇报过今年的收支账目。</p>
原本今天该忙连夜饭的，宋安然没想过要将账本拿出来昭告天下。偏生有人看她不顺眼，非要找事。宋安然不惹事，但是绝对不怕事。既然有人打上门来了，宋安然自然要反击。</p>
用真凭实据反击，那打脸效果绝对是啪啪啪作响。</p>
总的收支账目，记录得清楚明白简单，在场的人都能看得懂。</p>
二太太先翻了前面几页，就皱起了眉头。她不甘心，直接翻到最后的总账，顿时被上面的数字惊吓了住了。</p>
二太太惊声叫道：“这不可能，这个账本肯定有问题。”</p>
账房先生说话了，“二太太，小的敢用项上人头保证，账本上的每一个数字都是真实可靠的。账房所有人连续核对了三遍，绝对不可能出错。”</p>
二太太大怒道：“荒谬！这账目一看就有问题，我不相信，我绝对不相信。”</p>
三太太也是紧皱眉头，心里头有很多疑问。不过她多了个心眼，没有像二太太那样嚷嚷出来。万一账本是真的，她这会嚷嚷得越大声，一会会被打脸得更惨。</p>
倒是周氏一脸云淡风轻。翻到账本最后一页，看到总的账目，挑眉一笑。心头有一点点惊讶，却并不怀疑账本的真实性。</p>
颜老太太就更淡定了。</p>
宋安然的本事，别人不清楚，她却一清二楚。宋安然掌家不到一年时间，有这个成绩，是完全有可能的。</p>
颜老太太合上账本，笑呵呵地对宋安然说道：“大郎媳妇做的不错，老身很满意。老身当初让你掌家，这个决定果然是正确的。这还不到一年，公中的亏空都快要填上了。不错，不错。明年再接再厉，老身看好你。”</p>
宋安然躬身说道：“老太太谬赞了，孙媳妇只是侥幸。”</p>
颜老太太笑道：“侥幸也是实力的体现。你有这个实力，老身就要表扬你。老二媳妇，老三媳妇，你们不要再闹了。大郎媳妇将我们国公府打理得这么好，多花点钱打赏下人也是应该的。”</p>
三太太神情有些严肃，似乎是在思考问题。</p>
二太太却急了，“老太太，你真相信账本上的数目吗？不到一年的时间，公中收益五十二万两，这怎么可能？还有开销，竟然比往年都要少。今年府里办了大郎和四郎的婚宴，花了不少钱，怎么可能今年花的钱比往年还要少。儿媳不信。”</p>
账房看不过眼，出面说道：“二太太，账目上面的每一个数字都是真实的，二太太若是不信可以去库房对账。少夫人极擅理财，国公府的产业由少夫人打理，一年多收益十几万两，这还是少的。等到明年年底，只会比五十二万两更多，而不是更少。”</p>
账房的话，就像是惊雷，在二太太耳边轰响。</p>
可是二太太还是不敢相信，她连连摇头，“我不信，这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办到？她接管府中产业才几个月，竟然多出这么多收益，她到底是怎么办到的？”</p>
颜老太太不高兴了，“大郎媳妇本事了得，在她这里就没有不可能的事情。一年五十二万两，很多吗？你办不到的事情，不等于别人办不到。老二媳妇，你不准再闹。大郎媳妇管家理事都很强，以后你们不准再随意质疑大郎媳妇，更不允许拖后腿。”</p>
二太太表情有些茫然，还有些受伤。</p>
宋安然突然笑了起来，“二婶娘现在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大方了吧。我不仅对下人大方，我对家人也很大方。二婶娘要是还有不明白的，不如等会去问二弟妹。二弟妹帮了我一段时间，很多事情她都清楚。”</p>
二太太狠狠瞪了眼宋安然，却没吭声。</p>
三太太轻声问道：“这是真的啊？”</p>
宋安然笑了起来，“这当然是真的。三婶娘要是不信，可以去库房对账。真金白银就摆在库房里。”</p>
三太太长叹一声，“大郎媳妇真是了不起，婶娘我是万万比不上的。”</p>
“三婶娘谬赞了。”宋安然轻声说道。</p>
颜老太太出声说道：“账目的事情到此为止，以后不准在为此事吵闹。还有今天的事情，你们自己知道就行了，别出去嚷嚷得人尽皆知。</p>
总而言之，大郎媳妇当家理财是一把好手，你们别再说大郎媳妇这样不好，那样不好。</p>
公中的银钱越多，将来分家，你们二房和三房也能分到更多，这不是挺好吗。继续闹下去，伤了情分，对大家都没好处，懂了吗？”</p>
“儿媳明白。”</p>
二太太和三太太齐声说道。</p>
周氏低头撇嘴，轻蔑一笑。二房和三房从来就知道占便宜，屁本事都没有。宋安然也是个蠢的，光是往公中里面搬银子，结果只能便宜了二房和三房。宋安然要是聪明的话，就该维持原状，收支账目照着往年的做，二房和三房也不敢放一句屁话。</p>
周氏心头想着，她高照机会，敲打敲打宋安然，管家理财别这么实诚，好歹替大房捞点好处。</p>
要知道将来分家，二房和三房分出去后，就可以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大房继承国公府，也顺带继承了国公府的责任和义务，要照顾族人，要上下打点，要拉拢官场关系，处处都要花钱。</p>
不趁着现在多捞一点，等将来分家后，哪里来的那么多产业收益支撑丝毫没有减少的开销？</p>
宋安然的眼光还是不够长远啊！周氏暗自感叹了一句。</p>
要是宋安然知道了周氏的感叹，她肯定得嘲讽周氏目光短浅。眼皮子真就这么浅，就只知道盯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这么没追求，周氏你当的什么国公夫人？</p>
知不知道吃独食会遭人记恨的？懂不懂什么叫做做大做强？什么叫做人多力量大？</p>
国公府那么多产业，那些田产铺子，宋安然根本看不上眼。真正让宋安然放在心上的是三条商路。</p>
只要将三条商路发展起来，一年别说五十二万两，就是一百五十二万两，宋安然也能赚来。</p>
想要将商路做起来，靠什么？自然是靠人。不仅要靠能干的管事，还要靠能干的颜家人，颜家族人。</p>
三条商路都属于不太平的那种，光靠管事和护卫肯定不能长久。只有让颜家人到商路沿线做官，让当地官府保驾护航，才能将商路做大做强。</p>
大房就只有颜宓颜定两兄弟。颜宓肯定要留在京城，不可能到商路沿线做官。颜定当不了官。宋安然就得指望二房和三房的那几位少爷公子，还有颜氏族人里面有能力的青年才俊。</p>
将这些有能力的颜家子弟都打发到地方上做官，为商路开道，要不了几年，宋安然就能借着国公府这个壳，发展出一个遍布全国的的商业帝国出来。</p>
在宋安然的设计中，这个商业帝国不下于四海商行，只会比四海商行更庞大，能养活更多的人。</p>
这个商业帝国不仅仅是做生意，还承担着物流，信息传送等等军事功能。</p>
这是宋安然的设想，但是并非不能实现。</p>
只要有足够的人，和足够的时间，宋安然就能发展出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商业帝国出来。</p>
到时候，呵呵，别说一百五十二万两，就是一年一千万两，宋安然也能搞定。</p>
宋安然的野心就是这么大。</p>
宋安然和颜宓两口子都属于天生反骨，野心勃勃之辈。两人的区别在于宋安然的野心在商业，顺带辐射一下军事方面。</p>
颜宓的野心则在朝堂和军队。颜宓剑指皇权，若是有机会，颜宓甚至想直接干翻皇权。</p>
说白了，颜宓同容玉就是一类人，都是不造反就不舒服斯基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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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对账</p>
蒋菀儿看着宋安然，笑道：“大嫂这里真舒服。”</p>
“你要是喜欢，以后就常来我这里坐坐。”宋安然招呼蒋菀儿坐下，又命人奉茶。</p>
蒋菀儿喝了一口香茗，浑身上下都暖和起来。她打量宋安然这间书房，每一个细节都布置得很用心。更别说宋安然用来招待人的茶叶，那是极少见的雾山雨前茶。她和颜定都喝不上。</p>
不过蒋菀儿也知道，茶叶并不是国公府的，而是宋安然自己私下里命人搜罗来的。</p>
宋安然也在打量蒋菀儿，新婚十来日，蒋菀儿已经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呈现出小妇人的娇媚。见她脸色很好，想来她和颜定的夫妻生活过得很顺心如意。</p>
宋安然就笑道：“恭喜四弟妹。四弟那样维护你，羡煞旁人。”</p>
蒋菀儿羞涩一笑，“夫君维护我，我也很满足。只是我有担心婆母那里，怕婆母不依不饶的。大嫂，你在这方面经验丰富，能不能教教我。”</p>
宋安然摇摇头，“这方面我还真教不了你。我是的经验你用不上。”</p>
宋安然敢同周氏叫板，甚至同周氏对着干，蒋菀儿敢吗？蒋菀儿肯定不敢。</p>
蒋菀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我孟浪了，还请大嫂见谅。”</p>
“菀儿姐姐！”</p>
宋安然突然改了称呼，让蒋菀儿愣住。</p>
宋安然继续说道：“我们是表姐妹，如今又是妯娌。菀儿姐姐有任何难事，都可以来问我，我也乐意帮助菀儿姐姐。但是有些话，我还是借这次机会要同菀儿姐姐说清楚。要是菀儿姐姐听了不高兴，还请菀儿姐姐见谅。”</p>
“妹妹太客气了。你说，我听着，我肯定不生气。”蒋菀儿的表情有些惶恐。</p>
宋安然轻声一笑，说道：“菀儿姐姐不用紧张。”</p>
宋安然又斟酌了一下措辞，这才继续说道：“府里面的事情，比如有下人对菀儿姐姐不敬，菀儿尽管来找我。我有责任替菀儿姐姐解决这些问题。另外婆婆那边的事情，恕我没办法帮忙。还有你们院子里的事情，我也不方便插手。”</p>
宋安然的态度很明确，她不会插手颜定同蒋菀儿之间的事情。同时，她也不会插手蒋菀儿同周氏之间的事情。</p>
除了这两件事情外，其他的事情都好说。大家是表姐妹，又是妯娌，能帮的她肯定会帮。</p>
蒋菀儿没料到宋安然说话会这么直接，很是吃了一惊。</p>
不过她很快又反应过来，宋安然这个态度是对的。两人做妯娌，是要做一辈子的。现在不将这些关键的问题说清楚，将来难免会发生摩擦，坏了两人的情分。</p>
蒋菀儿感激道：“多谢妹妹提醒。妹妹的意思我都明白。今日是我不对，还请妹妹见谅。”</p>
宋安然笑道：“菀儿姐姐太客气了。我们是表姐妹，又是妯娌。你若是遇到不开心事情，又想找人倾诉，尽管来找我。我这里的大门随时都替菀儿姐姐敞开着。”</p>
“妹妹的好意我心领了。以后妹妹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请尽快开口。我一定不会推辞。”</p>
宋安然拉着蒋菀儿的手，连忙说道：“好姐姐，我就等着你这话。你看年底了，现在就要忙着过年。我一个人带着几个姑娘一起管家，还是忙不过来。要是菀儿姐姐肯来帮忙，分担一二，我举双手欢迎。”</p>
帮着管家？这是好差事啊。</p>
不过蒋菀儿还是有些迟疑，她问道：“我来帮着管家，合适吗？我担心二嫂和三嫂会有意见。”</p>
宋安然抿唇一笑，说道：“四弟妹不用担心二少奶奶和三少奶奶那里。因为我已经邀请她们帮忙准备过年的事情。”</p>
宋安然并不是一个喜欢吃独食的人，她懂得利益均沾，也乐意同别人合作。不过合作的前提是，必须有她掌控全场。</p>
二太太和三太太野心太大，肯定不会让她一个晚辈来掌控全场。所以宋安然就直接舍弃了二太太三太太，坚决不让这二人出面帮忙管家。</p>
二少奶奶和三少奶奶，再加上四少奶奶蒋菀儿，形成一个势均力敌的形式。从大房到三房，每个房头一个人，趁着过年帮忙管家，大家也能分润一点好处。任谁也不能说宋安然做得不对。</p>
二房和三房说不定还要为此事高兴几天。年底帮忙管家，肯定有好处拿。把蒋菀儿拉进来，也是秉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p>
面对三位妯娌，宋安然有自信掌控全场，根本不用担心这三人会翻起风浪来。</p>
蒋菀儿一听说二少奶奶和三少奶奶都会帮忙，当即明白了宋安然的用意。蒋菀儿高兴的说道：“既然大嫂看得起我，我肯定乐意帮忙。我就怕自己笨手笨脚，会拖累了大嫂。”</p>
宋安然笑道：“四弟妹太谦虚了。以前我住在侯府的时候，我就知道四弟妹是诸位姐妹中最聪明的一位。事情交到你手上，我就不用担心了。”</p>
蒋菀儿没有想到宋安然对她的评价会有这么高。</p>
蒋菀儿又是得意，又觉着不好意思。最后羞涩一笑，“大嫂这么信任我，我肯定不会辜负大嫂的期望，一定将事情办好。”</p>
“那我就先谢谢四弟妹。有四弟妹帮忙，我就轻松多了。”</p>
宋安然很高兴。</p>
宋安然要将侯府变成自己的一言堂，并不需要凡事亲力亲为。只要她能把握住大方向，能够掌控住国公府的财源，就没人能够撼动她的地位。</p>
国公爷的寿宴，加上颜定的婚宴，两场宴席的成功，已经奠定了宋安然在国公府的地位。如今没人敢出言质疑宋安然管家不合适。</p>
接近年底，先是颜定的婚宴，接着又要准备过年的事情，宋安然最近觉着有点累，体力上似乎有点吃不消。</p>
又想到年底，大家开开心心的最好。所以干脆决定将三位妯娌都拉过来，帮忙为过年做准备。如此一来，也能替她分担一二，让她能有更多的时间休息。</p>
宋安然成功忽悠了三位妯娌，整个人也跟着放松下来。</p>
送走了蒋菀儿，宋安然继续躺在软榻上休息。</p>
几个丫鬟都围着宋安然，一起做针线活，聊着家常。</p>
宋安然恍恍惚惚的，又打了一个哈欠。最近她感觉好困，总是有种睡不醒的感觉。都说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她这是要冬眠啊。</p>
宋安然又打了个哈欠，对丫鬟们挥挥手，说道：“我去睡一觉，要是没大事就别叫醒我。”</p>
“姑娘这段时间累坏了，是该好好休息。”喜秋伺候宋安然去床上睡觉。</p>
宋安然叹了一声，她最近是真的累坏了。国公府家大业大人口多，不是宋家能比的。以前管着宋家的时候，宋安然是游刃有余。反正来来去去就是那些人，就是那些事。</p>
如今管着国公府，平时还好，一到逢年过节就跟打仗一样，得忙死。实在是因为国公府人太多了。</p>
不说国公府内的人，就说颜氏族人，平日里三天两头都会有人上门。到了过年时节，更不得了，几乎天天都有人来堵她的议事堂。</p>
颜氏族人，日子过得穷巴巴的不少，大家都指望着国公府吃饭。这些人宋安然要不要管，肯定要管。年底了，人家上门，宋安然要不要见，肯定要见。</p>
别忘了宋安然身上还背着一个宗妇的身份。这些族人求到她这个宗妇跟前，她就不能袖手旁观。否则族人闹起来，不管有理无理，那都是宋安然的责任。</p>
这么说起来，做宗妇不仅要家世好出身好，压得住人，还得有个强健的身体。否则根本没办法应付这么多人，这么多事情。</p>
而且颜氏族人只是一部分。宋安然还得照顾到亲兵家将，照顾到那些跟着国公爷打天下，如今已经退休荣养的老伙计，以及老伙计的家人。</p>
同时宋安然还要分神出来关照一下国公府安插在全国各地的兵将家眷。这些人都是国公府权势的根基，一定要笼络住了。还有官场上的关系，年底了，也都要打点到位。</p>
零零总总的事情凑在一起，宋安然感觉身体都被掏空了。</p>
宋安然上床之前，本还想叮嘱喜秋两句。结果身体刚躺上床，宋安然就睡了过去。</p>
见宋安然睡着了，喜秋就拿起针线活，坐在床边，守着宋安然。</p>
傍晚时分，颜宓带着一身风雪回到遥光阁。</p>
今年京城的第三场雪，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来了。</p>
颜宓一回来，就寻宋安然。得知宋安然还在睡觉，颜宓赶紧到卧房里看望。</p>
颜宓挥挥手，让下人们都退下。</p>
颜宓就坐在床边，伸手轻抚宋安然的脸颊。最近这段时间，宋安然似乎瘦了一点，肯定是累坏了。而且最近宋安然总是睡不醒，好几次他从外面回来，宋安然都在睡觉。</p>
颜宓轻蹙眉头，他有些担心宋安然的身体。宋安然不会是生病了吧。</p>
宋安然在睡梦中，似乎也感觉到有人在身边，正瞪大了一双眼睛盯着她。</p>
宋安然被人盯着，睡得不踏实，悠悠忽忽的就醒了过来。</p>
刚醒来的宋安然，还有些忙然，脑子也是昏沉沉的。</p>
她睁大眼睛，盯着颜宓，表情愣愣的，肯定是还没反应过来。</p>
宋安然打了个哈欠，伸出手揉揉眼睛，然后有朝颜宓伸手，揉了揉颜宓的脸颊。</p>
“咦，真的是你啊！”宋安然有点小小的惊讶。惊讶过后，宋安然又躺回去继续睡觉。</p>
颜宓看着这一幕，哭笑不得。</p>
他摇摇宋安然的肩膀，“别睡了。你都睡了一个下午。再睡下去，晚上该睡不着了。”</p>
宋安然又被颜宓给摇醒了。</p>
这一回宋安然清醒了很多。她先是坐起来，说道：“你说的对，现在不能再睡了。”</p>
说完了这话，宋安然就趴在颜宓的怀抱里，蹭了蹭头，寻找最舒服的姿势。</p>
颜宓哈哈一笑，他揉着宋安然的头，“你就这么困啊？”</p>
宋安然先是‘嗯’了一声，之后拍拍嘴巴，说道：“最近太累了，就感觉累，总是睡不够。”</p>
“要不要请个大夫回来，我担心你累坏了。”颜宓征求宋安然的意见。</p>
宋安然摇头，“没别要请大夫。我就是太累了，多睡几天就好了。”</p>
“我担心你的身体。”颜宓一本正经地说道。</p>
宋安然笑了起来，她依偎在颜宓的怀里，笑道：“你放心吧，我没事。等忙完了腊月，到了正月就没这么忙了。”</p>
“早知道管家这么累，当初就不该让你管家。”颜宓心疼地说道。</p>
宋安然呵呵一笑，“胡说八道。管家挺好的。一年到头就忙年底这一个月。其他是一个月都不忙。”</p>
“还说不忙。光是四弟大婚，你就忙了将近一个月。”</p>
宋安然拉着颜宓的衣袖，说道：“你别担心我。今年是第一年，事情太多，我又是第一次办这种事情，累一点是应该。等到了明年就轻松了，明年有了经验，事情也做顺手了，就不会这么累。”</p>
但愿如此。</p>
颜宓抱着宋安然，亲亲宋安然的脸颊。两个人聊了一些家常，又聊了聊京城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最后才聊到朝政。</p>
颜宓对宋安然说道：“今年腊月二十八封笔，到正月十五新年大朝会，加起来能休息将近二十天。你有没有想去玩的地方，我带你去。”</p>
宋安然摇头，“正月里忙着迎来送往，肯定没办法出门游玩。对了，朝廷上最近没什么大事吧，千万别在过年前闹出大案子。”</p>
颜宓摇头，说道：“真要说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就是江南那边的盐商在闹腾，不过此事也不出奇。那些盐商每年都要闹腾一下。好像不闹腾，一个二个都不舒服。”</p>
宋安然闻言，顿时笑了起来，“那些盐商有了钱，自然就想要权。不闹腾一下，衙门又怎么会重视他们。没有衙门的重视，他们又怎么会有权。”</p>
“你这解释倒是精辟。”颜宓笑道。</p>
宋安然说道：“这都是人之常情。就比如我们府里的下人，手上有了钱之后，就想要权。于是就有了花钱走门路，拖人情。</p>
一个管事，说大不大，说小不下，我们做主子的肯定不会放在眼里，但是对下人们来说，却是他们的立身根本。值得他们去拼去抢去闹腾。</p>
那些盐商同样如此，我们觉着他们闹腾，一点意义都没有。可是在他们眼里，闹腾，就是他们存在的最大价值。只有闹腾，才能真正展示出他们的影响力。”</p>
颜宓笑道：“娘子，你是将那些盐商给看透了。”</p>
宋安然先是得意一笑，然后说道：“看透盐商的心思，并不是什么难事。我肯定你早就看透了。”</p>
颜宓哈哈一笑，抱起宋安然，狠狠亲吻。</p>
颜宓面上笑着，心里头还想着江南盐商的事情。盐商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端看盐商们最后会闹腾到什么地步，还要看看当地官府的意思，以及内阁和元康帝的心意。</p>
此事有可能很快消弭于无形。也有可能越演越烈，让朝廷不得不重视，不得不彻查。</p>
颜宓心里头思量着，要是真闹大了，朝廷会怎么做？是派人下江南调查，还是直接将那些闹腾的人抓起来？</p>
不管朝廷会怎么做，颜宓都决定，此事他必须插一脚。</p>
江南盐商富可敌国，不插一脚，颜宓都觉着对不起自己。</p>
日子一天天的过，宋安然依旧觉着疲惫困倦，每天都有一种身体被掏空的感觉。</p>
因为有了三位妯娌的帮忙，宋安然还是觉着轻松了一些。至少每天休息的时间多了小半个时辰。</p>
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八，衙门封笔。</p>
宋安然安排送给各家亲戚朋友的新年礼物，都已经送出去了。送给宋家的礼物，宋安然掏私房又添了一车。凑够两车礼物送了过去。</p>
宋家那边则给宋安然送回来三车礼物。一车是给国公府的回礼，另外两车礼物全是给宋安然的。</p>
宋安然见了，又得意又高兴又有点难过。</p>
宋安然擦擦眼角，最近她不仅累，情绪还有些起伏不定，总是容易被感动。宋安然从来没想到，自己的情感会如此丰富。</p>
收下礼物，宋安然命人登记造册。拿出一部分来准备送人，其他的全部送到自己的私人小库房里。</p>
宋安然拿娘家的礼物送人，自然是人人有份。</p>
姑娘全都是各种式样的簪子同珠花。太太们则是各色布料，三位妯娌同样是布料。不过太太们是每人十匹，三位妯娌则是每人六匹。</p>
府中的少爷们，则是每人一方砚台。国公爷那里则是一把匕首。二老爷和三老爷那里也有各色礼物送上。就连二少奶奶的一双子女，三少奶奶那个还不满半岁的孩子，宋安然也准备了礼物。</p>
颜老太太那里，除了布料外，宋安然又添了一个玉如意，讨个好彩头。</p>
宋安然送礼，自然不会忘了叶家同文家。</p>
叶芙同文敏，照着国公府姑娘的标准，也都是一根簪子，还有珠花。</p>
叶川同样是一方砚台。叶太太那里也是十匹布料。文老太太那里，在十匹布料之外又添了一串佛珠。文老太太信佛，佛珠正好投其所好。</p>
礼物送出去，人人有份，自然是皆大欢喜。</p>
大家都说宋安然做事做得漂亮，不愧是掌家人，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p>
宋安然少不得要谦虚几句。</p>
礼物送出去了，紧接着宋安然就收到各处的回礼。</p>
文敏回了一个她亲手做的针线活，文老太太则回了一本亲手抄写的佛经。叶家则回了宋安然一些金银制品，也算是用心了。</p>
至于其他人的回礼，多半都是用了心的，就不一一表述。</p>
过了腊月二十八，就是二十九。二十九一过，就到了大年三十。</p>
辛苦忙碌一年，为的就是大年三十这一天能够过得痛快，高兴。</p>
宋安然在中午的时候，就先将下人们新年红包发了下去。宋安然做人向来大方，在宋家如此，在国公府依然如此。</p>
原本上次颜定大婚，下人们已经拿了一回红包。这才过了一个月，又有红包拿。下人们都很担心这次的红包没有上次丰厚，担心会有克扣。</p>
等下人们将红包拿到手的时候，打开一看，全都吃了一惊。不仅没有发生想象中的克扣，还比往年要多两三成。有表现好的，甚至要比往年多出一倍至两倍。</p>
大家这才知道，每个人的赏银数目都不一样。</p>
宋安然手里有一个成绩表。赏银多寡都是根据成绩表来的。</p>
下人们震惊了，这样大方的主子真是少见啊。这是他们的幸运。遇上宋安然这样大方的主子，比喝了两杯酒还要让人爽快。</p>
与此同时，不少人的心也提了起来，原来宋安然是按照每个人的表现发赏银，而不是单纯根据职务和亲疏关系。这样一来，那些想要偷懒和浑水摸鱼的人就要当心了。</p>
不管怎么样，有赏银拿，总归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p>
有了这么多赏银在手，大家干劲十足，一定要将年夜饭办好。</p>
宋安然大手笔给下人们发赏银，自然会引来非议。</p>
比如周氏，比如二太太三太太。就连叶太太和文老太太也暗自咋舌，觉着宋安然手太散，根本没有当家人的态度。</p>
按照叶太太的想法，一个月前，颜定大婚的时候已经给下人们发过一次赏银。这次过年，完全可以一文钱赏银都不发，那些下人也不敢说一句废话。</p>
当然这是国公府的家务事，叶太太一个外人，没有说话的资格。</p>
叶太太没有资格，但是三太太有资格。</p>
二太太三太太，还有周氏都来到上房。</p>
她们的目的很清楚，就是来告状的。宋安然太荒唐了，国公府的银子不是大风刮来的。宋安然想得好名声，也别用国公府的银子啊。</p>
宋安然那么有钱，怎么不用自己的钱去打赏那些下人。就知道拿国公府的钱去买名声，简直是乱弹琴。</p>
三位太太，你一言我一语，将宋安然说得一无是处，好像宋安然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p>
颜老太太冷眼看着三个儿媳妇，问道：“都说完了吗？”</p>
三位太太你看看，我看看你，大家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还是周氏出面说道：“老太太，大郎媳妇这么做，会坏了规矩。将那些下人的胃口养大了，以后我们想差遣人做事，只怕都差遣不动。”</p>
二太太连忙附和道：“大嫂说的对。大郎媳妇光想着邀买名声，却没想过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会子大方，大家都挺高兴的。</p>
可她不想想，要是哪年遇到饥荒，她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来打赏下人的时候，到时候该怎么收场？到时候她还使唤得动那些下人吗？”</p>
“缺了打赏银子就使唤不动的人，我不敢要。这种人，我会直接赶出国公府。这年头才子难寻，两条腿的下人满大街都是。赶走十个一百个，转眼我就召进来两百个。还愁没人使唤吗？”</p>
宋安然带着下人，施施然走进来。她先给颜老太太请安行礼，然后才给三位太太见礼。</p>
宋安然直面三位太太，说道：“我知道婆母同二婶娘三婶娘，对我管家的方式很不赞同。但是我还要重申一次，我有我的规矩和做事原则。既然我是掌家人，那么这个家就得按照我的方式来管。”</p>
周氏呵呵冷笑两声，却没说话。</p>
周氏是个聪明人，之前她抨击宋安然，不代表她会一直这么做。这会周氏的立场早就变了。她打算让宋安然去对付二太太三太太。宋安然是大房的人，宋安然赢了，就是大房赢了。所以周氏这个时候很明智的闭嘴，不去拆台。</p>
二太太跳出来，怒道：“大郎媳妇，我不管你的方式，还是你的原则。你这么糟蹋国公府的钱，就是不对。公中的钱，不是你们大房一家的，我们二房和三房也有份。你拿着大家的钱去做好人，当大方人，我第一个不同意。”</p>
三太太也是一样的意思，公中的钱是大家的，宋安然不能这么做事。</p>
宋安然嗤笑一声，“打赏下人能花多少钱？五千两还是一万两？不过是两三千两，就图个高兴，结果二婶娘三婶娘就急了。一口一个公中的钱，不能乱花。二婶娘三婶娘随便买两套头面首饰，都不止这两三千两吧。二婶娘和三婶娘至于这么小家子气吗？”</p>
“这根本就是两回事，你岂能混为一谈。”二太太怒道。</p>
宋安然嘲讽一笑，“二婶娘，你在指责侄儿媳妇之前，怎么不先问问侄儿媳妇为什么会这么大方。”</p>
“还能为什么，不就是为了邀买名声。大郎媳妇，照着你这个当家方式，我们国公府迟早会被你败光。”</p>
宋安然哈哈一笑，“这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二婶娘。照着二婶娘那个贪墨方式，国公府才会迟早被你败光。”</p>
“你胡说八道。”二太太急了。宋安然要脸吗，竟然还敢替她贪墨的事情。</p>
颜老太太轻咳一声，</p>
提醒道：“大郎媳妇，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不准再提起。”</p>
“孙媳妇遵命。”</p>
正所谓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宋安然指责二太太贪墨，又打脸又揭短，难怪颜老太太要出面提醒她克制。</p>
宋安然轻声一笑，“二婶娘和三婶娘都很不服气我，估计我说破了嘴皮子，你们也听不进去。既然如此，那我就拿出点真材实料出来。来人，将东西拿上来。”</p>
东西？什么东西？</p>
大家都好奇地盯着大门口。</p>
宋安然话音一落，几个账房就拿着账本走了进来。</p>
周氏见了，了然一笑，心知肚明宋安然想做什么。还有什么比真实的数据更有说服力？</p>
三太太率先问道：“大郎媳妇，你将账房先生叫来做什么？”</p>
宋安然挑眉一笑：“二婶娘同三婶娘质疑我不会当家，说我糟蹋公中的银钱嘛。那我就让你们看看今年的总的收支账目，看一看我到底会不会当家？看看我的管家方式到底好不好？</p>
我先将丑话说在前头，等会你们见了账本，认可了我的能力，以后就不准再质疑我的做事方式。谁要是再找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p>
二太太嗤笑一声，“认不认可你的能力，是我们说了算，不是你说了算。你那句丑话说在前头，说得早了点。”</p>
宋安然轻蔑一笑，“二婶娘别着急，等会我们账本下见真招。”</p>
宋安然示意账房，将账本交给颜老太太，还有三位太太过目。</p>
几人拿到账本，都迫不及待的翻阅起来。其中属颜老太太最镇定。前几天，宋安然给颜老太太口头汇报过今年的收支账目。</p>
原本今天该忙连夜饭的，宋安然没想过要将账本拿出来昭告天下。偏生有人看她不顺眼，非要找事。宋安然不惹事，但是绝对不怕事。既然有人打上门来了，宋安然自然要反击。</p>
用真凭实据反击，那打脸效果绝对是啪啪啪作响。</p>
总的收支账目，记录得清楚明白简单，在场的人都能看得懂。</p>
二太太先翻了前面几页，就皱起了眉头。她不甘心，直接翻到最后的总账，顿时被上面的数字惊吓了住了。</p>
二太太惊声叫道：“这不可能，这个账本肯定有问题。”</p>
账房先生说话了，“二太太，小的敢用项上人头保证，账本上的每一个数字都是真实可靠的。账房所有人连续核对了三遍，绝对不可能出错。”</p>
二太太大怒道：“荒谬！这账目一看就有问题，我不相信，我绝对不相信。”</p>
三太太也是紧皱眉头，心里头有很多疑问。不过她多了个心眼，没有像二太太那样嚷嚷出来。万一账本是真的，她这会嚷嚷得越大声，一会会被打脸得更惨。</p>
倒是周氏一脸云淡风轻。翻到账本最后一页，看到总的账目，挑眉一笑。心头有一点点惊讶，却并不怀疑账本的真实性。</p>
颜老太太就更淡定了。</p>
宋安然的本事，别人不清楚，她却一清二楚。宋安然掌家不到一年时间，有这个成绩，是完全有可能的。</p>
颜老太太合上账本，笑呵呵地对宋安然说道：“大郎媳妇做的不错，老身很满意。老身当初让你掌家，这个决定果然是正确的。这还不到一年，公中的亏空都快要填上了。不错，不错。明年再接再厉，老身看好你。”</p>
宋安然躬身说道：“老太太谬赞了，孙媳妇只是侥幸。”</p>
颜老太太笑道：“侥幸也是实力的体现。你有这个实力，老身就要表扬你。老二媳妇，老三媳妇，你们不要再闹了。大郎媳妇将我们国公府打理得这么好，多花点钱打赏下人也是应该的。”</p>
三太太神情有些严肃，似乎是在思考问题。</p>
二太太却急了，“老太太，你真相信账本上的数目吗？不到一年的时间，公中收益五十二万两，这怎么可能？还有开销，竟然比往年都要少。今年府里办了大郎和四郎的婚宴，花了不少钱，怎么可能今年花的钱比往年还要少。儿媳不信。”</p>
账房看不过眼，出面说道：“二太太，账目上面的每一个数字都是真实的，二太太若是不信可以去库房对账。少夫人极擅理财，国公府的产业由少夫人打理，一年多收益十几万两，这还是少的。等到明年年底，只会比五十二万两更多，而不是更少。”</p>
账房的话，就像是惊雷，在二太太耳边轰响。</p>
可是二太太还是不敢相信，她连连摇头，“我不信，这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办到？她接管府中产业才几个月，竟然多出这么多收益，她到底是怎么办到的？”</p>
颜老太太不高兴了，“大郎媳妇本事了得，在她这里就没有不可能的事情。一年五十二万两，很多吗？你办不到的事情，不等于别人办不到。老二媳妇，你不准再闹。大郎媳妇管家理事都很强，以后你们不准再随意质疑大郎媳妇，更不允许拖后腿。”</p>
二太太表情有些茫然，还有些受伤。</p>
宋安然突然笑了起来，“二婶娘现在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大方了吧。我不仅对下人大方，我对家人也很大方。二婶娘要是还有不明白的，不如等会去问二弟妹。二弟妹帮了我一段时间，很多事情她都清楚。”</p>
二太太狠狠瞪了眼宋安然，却没吭声。</p>
三太太轻声问道：“这是真的啊？”</p>
宋安然笑了起来，“这当然是真的。三婶娘要是不信，可以去库房对账。真金白银就摆在库房里。”</p>
三太太长叹一声，“大郎媳妇真是了不起，婶娘我是万万比不上的。”</p>
“三婶娘谬赞了。”宋安然轻声说道。</p>
颜老太太出声说道：“账目的事情到此为止，以后不准在为此事吵闹。还有今天的事情，你们自己知道就行了，别出去嚷嚷得人尽皆知。</p>
总而言之，大郎媳妇当家理财是一把好手，你们别再说大郎媳妇这样不好，那样不好。</p>
公中的银钱越多，将来分家，你们二房和三房也能分到更多，这不是挺好吗。继续闹下去，伤了情分，对大家都没好处，懂了吗？”</p>
“儿媳明白。”</p>
二太太和三太太齐声说道。</p>
周氏低头撇嘴，轻蔑一笑。二房和三房从来就知道占便宜，屁本事都没有。宋安然也是个蠢的，光是往公中里面搬银子，结果只能便宜了二房和三房。宋安然要是聪明的话，就该维持原状，收支账目照着往年的做，二房和三房也不敢放一句屁话。</p>
周氏心头想着，她高照机会，敲打敲打宋安然，管家理财别这么实诚，好歹替大房捞点好处。</p>
要知道将来分家，二房和三房分出去后，就可以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大房继承国公府，也顺带继承了国公府的责任和义务，要照顾族人，要上下打点，要拉拢官场关系，处处都要花钱。</p>
不趁着现在多捞一点，等将来分家后，哪里来的那么多产业收益支撑丝毫没有减少的开销？</p>
宋安然的眼光还是不够长远啊！周氏暗自感叹了一句。</p>
要是宋安然知道了周氏的感叹，她肯定得嘲讽周氏目光短浅。眼皮子真就这么浅，就只知道盯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这么没追求，周氏你当的什么国公夫人？</p>
知不知道吃独食会遭人记恨的？懂不懂什么叫做做大做强？什么叫做人多力量大？</p>
国公府那么多产业，那些田产铺子，宋安然根本看不上眼。真正让宋安然放在心上的是三条商路。</p>
只要将三条商路发展起来，一年别说五十二万两，就是一百五十二万两，宋安然也能赚来。</p>
想要将商路做起来，靠什么？自然是靠人。不仅要靠能干的管事，还要靠能干的颜家人，颜家族人。</p>
三条商路都属于不太平的那种，光靠管事和护卫肯定不能长久。只有让颜家人到商路沿线做官，让当地官府保驾护航，才能将商路做大做强。</p>
大房就只有颜宓颜定两兄弟。颜宓肯定要留在京城，不可能到商路沿线做官。颜定当不了官。宋安然就得指望二房和三房的那几位少爷公子，还有颜氏族人里面有能力的青年才俊。</p>
将这些有能力的颜家子弟都打发到地方上做官，为商路开道，要不了几年，宋安然就能借着国公府这个壳，发展出一个遍布全国的的商业帝国出来。</p>
在宋安然的设计中，这个商业帝国不下于四海商行，只会比四海商行更庞大，能养活更多的人。</p>
这个商业帝国不仅仅是做生意，还承担着物流，信息传送等等军事功能。</p>
这是宋安然的设想，但是并非不能实现。</p>
只要有足够的人，和足够的时间，宋安然就能发展出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商业帝国出来。</p>
到时候，呵呵，别说一百五十二万两，就是一年一千万两，宋安然也能搞定。</p>
宋安然的野心就是这么大。</p>
宋安然和颜宓两口子都属于天生反骨，野心勃勃之辈。两人的区别在于宋安然的野心在商业，顺带辐射一下军事方面。</p>
颜宓的野心则在朝堂和军队。颜宓剑指皇权，若是有机会，颜宓甚至想直接干翻皇权。</p>
说白了，颜宓同容玉就是一类人，都是不造反就不舒服斯基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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