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2章 东宫探病，抓贼抓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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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东宫探病，抓贼抓脏</p>
宋安然手上拿着两张请帖，一张是百花宴送来的请帖，一张是杨宝珠的请帖。</p>
请帖是三天前送来的，就是文家给宋家送银子的那天早上。</p>
三天前，宋安然在拿到请帖的那一刻就决定了不去，也派人回复了送请帖的人。</p>
如今外面正在各种议论她的婚事，一会说她和东宫世子如何如何，一会说她和颜悔如何如何。这个时候参加宴席，纯粹是找抽。</p>
而且宋安然不用猜都知道，无论是百花宴，还是杨宝珠的私人宴席，肯定都充满了各种仇视，挑衅，嘲讽。</p>
宋安然不想和一群小姑娘吵架，太掉面子。所以她想都不用想，就给拒绝了。</p>
时隔三天，宋安然再次拿出两张请帖，不是因为宋安然反悔了，又想去什么宴席，而是因为杨宝珠找上了门。</p>
杨宝珠一早派人投了拜帖，想见宋安然一面。</p>
离拜帖上相约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宋安然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见杨宝珠。</p>
喜秋在一旁说道：“姑娘要是不想见杨宝珠，那奴婢这就去杨家说清楚。”</p>
“这次不见她，你说她会放弃吗？”宋安然轻声问道。</p>
喜秋想了想，“奴婢估计杨姑娘不会轻易放弃。”</p>
是啊，不会轻易放弃。她和杨宝珠这一面，无论如何都避开不了。谁让她们二人都和东宫世子扯上了关系。</p>
以杨宝珠的家世，杨宝珠有足够的本钱高傲，也有理由轻视宋安然。谁让宋子期的官职比不上杨阁老来得牛逼。</p>
谁让宋家人口单薄，不像杨家家大业大，人口众多。杨家族人亲友遍布朝堂和地方，光是这一点，就甩开宋家几十条街。</p>
据宋安然了解，杨氏一族，目前出仕为官的就有十来个人。这还仅仅只是杨家，不包括杨家的亲友，和那些出了五服的杨氏族人。</p>
更牛逼的还在后面，目前杨家活着的人里面，有进士十八个，举人三十一个，秀才五十三个。还有十几个小子在书院读书，未来十年会陆续参加科举走上仕途。</p>
这样一个牛逼闪闪的杨家，难怪东宫会如此重视。萧译娶了杨宝珠，就意味着东宫趁机拉拢了朝堂上一大半的文官。</p>
宋安然完全能够理解东宫的做法。</p>
将宋家和杨家放在天平上称，杨家绝对狠狠压了宋家一头。这就不怪东宫让杨宝珠做正妃，让宋安然做侧妃。如果宋安然身为东宫太子妃，她也不会这么安排。</p>
谁让宋家人口单薄，目前为止，整个宋家只靠宋子期一人支撑，实在是力量有限。</p>
可是理解不代表接受，不代表宋安然就非得嫁给萧译做侧妃。</p>
思虑再三，宋安然还是决定和杨宝珠见一面，将话说清楚，免得将来继续纠缠不清。</p>
半个时辰后，杨宝珠上门，宋安然在小书房内和她见面。</p>
“杨姑娘请坐！”</p>
杨宝珠在宋安然的对面坐下，四下张望，打量了一下小书房的布局。</p>
杨宝珠开口说道：“我没想到宋姑娘会见我。”</p>
宋安然亲自奉上茶水，笑道：“杨姑娘喝茶。杨姑娘，你不能否认，我们两人之间并没有真正的仇恨，也没有解不开的矛盾，我见你也不算出奇吧。”</p>
“宋姑娘真的这么认为？”杨宝珠好奇地看着宋安然。</p>
宋安然挑眉一笑，“杨姑娘是不是认为，我最终还是会嫁给东宫世子。只要我嫁给了东宫世子，你我之间注定会做一辈子的对手。”</p>
杨宝珠没吭声，可是她的眼神说明了一切，她的确是这么认为的。</p>
宋安然轻声一笑，“那天在东宫，我已经将话说得很明白，我不会嫁给东宫世子。宋家的姑娘只能做妻不能为妾。”</p>
杨宝珠大皱眉头，一脸不悦之色，她放下茶杯，“说来说去，宋姑娘还是想和我争正妃的位置。”</p>
宋安然挑眉浅笑，“杨姑娘，你真的认为所有人都会和你一样，看重东宫世子妃的位置吗？”</p>
杨宝珠反问：“难道不是吗？”</p>
宋安然浅浅一笑，摇头说道：“今日杨姑娘主动上门来见我，我也会拿出一点诚意来。对于萧译，说实话，我看不上他。除掉一个东宫世子的身份，我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可取之处。</p>
或许杨姑娘能说出他身上的优点，但是对我来说，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心，不允许我嫁给他。无论是侧妃还是正妃。”</p>
杨宝珠疑惑地看着宋安然。</p>
宋安然笑了笑，说道：“看来我说的话，杨姑娘并不相信。既然如此，那我就说一些杨姑娘会相信的话。你们杨家家大业大，人口众多，成材的人比比皆是。就算有朝一日，出了什么意外，也不会动摇杨家的根本。</p>
可是宋家人口单薄，我们一家几口人，就代表了整个宋氏家族。我们宋家承受不起任何风险，承受不起任何打击。现在，杨姑娘能理解我们宋家人的难处吗？</p>
杨宝珠成长在杨家那样的大家族中，人情世故自小就懂。听到这里，她完全明白过来。说白了，就是宋家对东宫没有百分百的信心，所以不敢将一家人的希望都放在东宫身上、</p>
当然，宋安然不可能明着说宋家不看好东宫。此番意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p>
杨宝珠长出一口气，“原来如此。宋姑娘就不担心我将这番意思传扬出去。”</p>
“你会吗？杨姑娘今日过来拜访我，不就是为了东宫的婚事。我若是不给你一个明确的回复，你会放弃吗？”说完，宋安然嘲讽一笑。</p>
杨宝珠微蹙眉头，“今日来拜访宋姑娘，东宫只是目的之一。而且我很意外，宋姑娘竟然会和我说这么多。”</p>
宋安然挑眉一笑，“杨姑娘，这世上不缺聪明人。宋家和东宫的婚事，宋家迟迟不答应，聪明人早已经从这件事情中，猜到了宋家的想法。所以我和你说了这么多，其实说的都是一些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实。”</p>
杨宝珠闻言，不由得多看了宋安然两眼，“你和我想象中的很不同。”</p>
宋安然微微一笑，“你想象中的我，是不是很蠢，竟然敢和太子妃娘娘对着干。”</p>
杨宝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有一点。我以为你是不知天高地厚，只是仗着家世乱来的姑娘。可是联想到去年发生的事情，又亲耳听到你说的话，我发现我之前的看法很片面。</p>
宋姑娘，我很佩服你，竟然敢对太子妃娘娘说不，还敢拒绝东宫的婚事。不过就算这样，我想我们之间依旧无法做朋友。”</p>
宋安然点点头，“我和你的看法一致。我们的确做不了朋友。”</p>
杨宝珠不意外宋安然的回答，她继续说道：“宋姑娘，你很好，很聪明，很优秀，也很勇敢。可你越是这样，大家就越发的讨厌你。因为你越好，就越发的衬托出其他姑娘的不堪和懦弱。</p>
以前我讨厌你，那是因为我以为你会嫁给东宫世子。现在我讨厌你，是因为你对东宫婚事的不屑和轻蔑。</p>
你这样的态度，让杨家和东宫的婚事变成一出笑话，让我也成为别人嘲笑的对象。</p>
我自小生得好，家世好，容貌好，才学出众，我自小骄傲，也有骄傲的本钱。可是因为你，我的骄傲不复存在。</p>
再过五年十年，就算他日我高高在上，可是这门婚事依旧会是我心头的一根毒刺。宋姑娘，你说我能不讨厌你吗？”</p>
还真是个直接又有深度的姑娘。</p>
杨宝珠的性子倒是有些像勋贵家的姑娘。</p>
宋安然面目平静地说道：“如果我选择嫁给东宫世子，你只会更加讨厌我。有一天，我们两人之间必定会变成不死不休的局面。”</p>
杨宝珠笑了起来，“你说的没错。你要是嫁给了萧译，我只会更恨你，我会无所不用其极的将你干掉。不过你做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你拒绝嫁给萧译，这是对的。</p>
虽然依旧无法改变我讨厌你的事实，但是我不会恨你，我也不会处处针对你。所以我亲自上门来邀请你参加百花宴，还有我的私人宴席。”</p>
宋安然笑了起来，“这就是你今日拜访的第二个目的吗？”</p>
“是！我诚心相邀，希望宋姑娘能够给一个面子。”杨宝珠的态度很诚恳。</p>
宋安然笑问，“我很奇怪，你为什么坚持邀请我？”</p>
杨宝珠表情严肃地说道：“宋家是文官世家，宋家的姑娘应该参加百花宴，和官宦世家的姑娘做朋友。而不是整日里和勋贵家的姑娘们厮混在一起。”</p>
“请问杨姑娘，刚才这番话，你代表了谁？”宋安然郑重问道。</p>
杨宝珠笑了起来，表情有些神秘，“宋姑娘这么聪明，会想不到吗？”</p>
宋安然微蹙眉头，“对文官一系我不熟悉，我还真猜不出来。”</p>
杨宝珠冷哼一声，“宋姑娘，人人都说你聪慧，可是你却连基本的功课都不做，我看你也是徒有虚名。宋大人身为左副都御使，前程不可限量。</p>
你身为宋大人的嫡女，不思和宋大人的同僚家属来往，不思和文官家眷打好关系，整日里窝在侯府，这完全就是一种浪费。你浪费了你的聪明才智，浪费了宝贵的时间。</p>
而今年的百花宴，就是你打入集体的最好机会。宋姑娘是聪明人，就该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p>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杨宝珠，“杨姑娘，你真的不适合做一个说客。我不管一帆先生究竟是怎么交代你的，但是我的回答依旧是不。</p>
我不会参加百花宴，也不会参加你的宴席。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辛苦走一趟。”</p>
“我的话还没说话。”见宋安然想要结束谈话，杨宝珠赶紧说道。</p>
宋安然笑了起来，“莫非杨姑娘今天上门，还带了第三个目的。”</p>
杨宝珠面无表情地说道：“是！杨家正在和沈家议亲。家父看中了沈玉江，打算将胞妹宝瓶许配给沈玉江。沈家也很满意这门婚事，两家都商量得差不多了，只等定亲。”</p>
宋安然不太明白，杨宝珠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件事情。当然，对于沈玉江娶杨家姑娘，她是有些意外。</p>
宋安然含笑说道：“恭喜令妹。沈玉江绝对是良配。”</p>
只可惜沈玉江那个奇葩娘。杨宝瓶嫁到沈家，只怕也受不了沈夫人的变态要求。</p>
“可是沈玉江拒绝了这门婚事。”杨宝珠带着一丝丝愤怒，说出了这句话。</p>
宋安然微蹙眉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p>
杨宝珠嘲讽一笑，“宋姑娘，宋家曾经和沈家议亲，这件事不假吧。”</p>
宋安然嘲讽一笑，“是又如何。那都是去年的老皇历。莫非杨姑娘认为，沈玉江拒绝娶杨宝瓶，是因为我？”</p>
“难道不是吗？”杨宝珠在替自己的胞妹打抱不平。</p>
“我家宝瓶，样样出众，无论家世，容貌，才学，丝毫不比宋姑娘差。可是沈玉江竟然拒绝了。你知道他给出的理由是什么吗？</p>
他说他还没有准备好成家立业。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是在侮辱杨家。</p>
去年沈家和宋家议亲，沈玉江比谁都积极热心，可是等杨家和沈家议亲，沈玉江就各种推脱拒绝。这一切不是因为宋姑娘，又是因为谁？</p>
我就想不明白，宋姑娘究竟有多好，为什么沈玉江会如此痴迷于你。我更想不明白，宋家早已经流露出不想和东宫结亲的意思，为什么东宫却拉着宋家不放手。</p>
宋姑娘，你告诉我，你究竟好在什么地方，为什么那多人想要娶你。好不好？”</p>
“不好！”宋安然冷着一张脸，显得极为不悦。</p>
“杨姑娘，无论是沈玉江还是东宫，我都不可能影响他们的决定。他们要做什么，不需要请示我，也不需要征求我的意见。你来质问我，根本就是本末倒置。你这么想知道答案，为什么不去问沈玉江。”</p>
“他不会同我说实话。”杨宝珠满心怨念。</p>
宋安然嘴角一翘，面露嘲讽之色，“莫非我就会对你说实话？杨姑娘，你没资格质问我。我也不管你今日过来，究竟带了多少个目的，但是现在我请你出去。因为我这里不欢迎你。”</p>
“我会离开。但是请让我先将话说完。”杨宝珠态度坚决地盯着宋安然。</p>
宋安然嗤笑一声，“你还想说什么？”</p>
杨宝珠问道：“你不想嫁给沈玉江，也不想嫁给东宫世子，那你想嫁给谁？”</p>
宋安然看着杨宝珠，有种哭笑不得，极其荒谬的感觉。她问杨宝珠：“你以什么身份来问我？你有什么资格来问我？”</p>
“我只是好奇。”杨宝珠装出无辜的模样。</p>
宋安然笑了笑，“我也有个问题，一直很好奇。如果萧译不是东宫世子，你还会嫁给他吗？”</p>
杨宝珠高昂着头，说道：“我只嫁给东宫世子。”</p>
言下之意，东宫世子是不是萧译不重要，重要的是东宫世子这个身份。即便东宫世子是个丑八怪，杨宝珠也会嫁给他。</p>
宋安然了然一笑，“杨姑娘，你很诚实。我们两人之间，算是交浅言深吧。”</p>
“那你会回答我的问题吗？”</p>
宋安然摇头，“不会，我不会回答你的问题。让你失望了。”</p>
杨宝珠的确很失望。她自嘲一笑，“宋姑娘，东宫不会轻易放弃宋家这门亲事。既然你执意不肯嫁到东宫，我劝你早做准备。到时候被人拆穿了’称病不出‘的借口，那场面就太难看了。”</p>
“多谢杨姑娘提醒。”</p>
杨宝珠起身，准备离开。离开之前，她郑重其事地对宋安然说道：“我希望宋家的选择是错误的。”</p>
宋家的选择是错误的，也就意味着太子殿下会顺利继位，东宫世子也会变成下一任太子殿下。而杨宝珠则会成为太子妃。真是完美的结局。</p>
宋安然笑了笑，说道：“我祝自己心想事成。”</p>
杨宝珠先是愣了下，接着自嘲一笑：“我也祝自己心想事成。”</p>
杨宝珠头也不回的离去。</p>
宋安然安静了一会，突然冲外面喊道：“喜春，你进来。”</p>
“姑娘叫奴婢，是有事情吩咐吗？”</p>
宋安然说道：“去将霍大夫请来，我身体不舒服，让霍大夫给我开点药。”</p>
“姑娘哪里不舒服？早上起来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莫非是杨姑娘对姑娘下毒？”</p>
宋安然盯着喜春，一字一字的说道：“本姑娘‘大病未愈’，又被杨宝珠刺激得病情加重，如今连床都下不了。你赶紧去将霍大夫请来。”</p>
喜春听着宋安然的信口开河，那是一愣一愣的。被宋安然瞪了眼，才反应过来，“奴婢这就去请霍大夫给姑娘看病。”</p>
当天，宋安然就躺下了。</p>
松鹤堂派了人过来看望，红衣亲眼见到宋安然脸色苍白，一头虚汗的躺在床上。卧房内是浓郁的药味还夹杂着别的味道。</p>
同时，卧房外面，小丫头正盯着炉火，小心翼翼的替宋安然熬药。丫鬟们进进出出，一盆一盆的热水端进去。</p>
瞧着这阵仗，红衣惊了一跳。宋安然真病了？不会又是在编瞎话吧。</p>
红衣凑到床前，近距离的观察宋安然。</p>
宋安然一脸虚弱的看着红衣，指着自己的喉咙，表示没办法说话，因为病得太重。</p>
红衣唬了一跳，赶紧回松鹤堂禀报老夫人古氏。</p>
古氏有些半信半疑，杨宝珠一走，宋安然就病倒在床上。这事情怎么看都觉着蹊跷。</p>
古氏想了想，说道：“既然安然说她病了，那她就是病了。去，到库房里拿两包药材给安然送过去。替老身嘱咐她，好好养病，外面的事情就不要操心了。”</p>
“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给表姑娘送药材。”</p>
宋安然既然决定‘生病’，自然要生得像模像样。</p>
晚上，身边也不离人，门口的小炉子也一直烧着，准备随时煎药。</p>
大家都熬了一个晚上，熬得筋疲力尽。</p>
连续熬上几天，就算真没病，到时候也会熬出病来。</p>
大早上，大家都精神不济的当差。</p>
刘嬷嬷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姑娘，东宫来人了。还带了太医。”</p>
宋安然顿时舒了一口气。幸亏她听从了杨宝珠的提醒，及时做好了准备。这会东宫过来，就算带着太医，宋安然也不怕被人拆穿‘装病’的事实。</p>
霍大夫家学渊源，又在太医院混过多年。想制造出一种生病的假象，蒙骗所有人，这样的事情对霍大夫来说根本就是手到擒来。</p>
宋安然一脸虚弱的躺在床上，霍大夫就守着床边，示意宋安然淡定。就太医院那帮太医的水平，别想拆穿他的小把戏。</p>
东宫来的人依旧是房公公，房公公身边还跟着一位老太医。</p>
房公公带着太医进入卧房，见到宋安然那病体加重的模样，顿时就说道：“哎呀，宋姑娘真的病啦！咱家来之前，还以为宋姑娘又在开玩笑，毕竟宋姑娘最喜欢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了。宋姑娘，你感觉怎么样？”</p>
“多谢房公公关心。恕我身体有痒，无法起身迎接。”</p>
说完，宋安然捂住心口轻咳几声，“房公公，我感觉很不好，难受得紧，像是要死了一样。”</p>
“哎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咱家怎么听说，前几天宋姑娘还活蹦乱跳的，也不像生病的样子啊。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这样。</p>
不会是得知咱家要来，宋姑娘就故意‘病’得这么严重吧。宋姑娘，‘装病’可是欺君之罪啊！”</p>
房公公死死地盯着宋安然，言语中全是敲打和试探。</p>
宋安然苦笑一声，“房公公，‘欺君’我是万万不敢的。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一转眼我就病成了这副模样。”</p>
房公公啧啧两声，“宋姑娘病得这么严重，这可怎么得了啊！太子妃娘娘可是一直惦记着宋姑娘，前几天就听说宋姑娘病了，太子妃娘娘就担心得不得了。</p>
这不，太子妃娘娘一下令，咱家都带了太医过来看望宋姑娘。太子妃娘娘说了，务必医治好宋姑娘的病。太子妃娘娘还等着和宋姑娘一起聊聊这宫里的规矩。”</p>
宋安然强撑着身体，“多谢太子妃娘娘的关心。大夫说了，我这病是得慢慢养。”</p>
霍大夫在旁边应道：“正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宋姑娘的病，不在身，而在心。而且宋姑娘的病，也受不得刺激。”</p>
房公公冷笑一声，“这位是霍大夫吧。咱家当年在宫里还见过霍大夫。不过霍大夫肯定不记得咱家，当年咱家就是个不起眼的小内侍，谁会在意了。”</p>
霍大夫含笑不语。</p>
房公公又说道：“话说霍大夫离开了太医院，还在行医吗？我怎么听说，霍大夫都快醉生梦死了，没想到一转眼又混到了宋家。”</p>
霍大夫一本正经地说道：“医者仁心。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不能忘了身为大夫的根本。”</p>
房公公嗤笑一声，嘲笑霍大夫还真是不要脸。</p>
房公公声音尖锐地说道：“薛太医，你给宋姑娘看看，一定要看清楚了，宋姑娘究竟得的是什么病。”</p>
“是！”薛太医上前，将手搭在宋安然的手腕上，开始诊治。</p>
过了片刻，只见薛太医皱起眉头。</p>
房公公问道：“薛太医，宋姑娘的病严重吗？还有得治吗？”</p>
薛太医斟酌了一下，说道：“邪风入体，外热内虚，外加郁结于心。老夫开两剂药，照医嘱服用。三天后再换一次药方。不过关键还是要宋姑娘心情舒畅，病体才能真正痊愈。”</p>
房公公问道：“这么说宋姑娘还得了心病？”</p>
薛太医恭恭敬敬地说道：“不敢欺瞒公公，宋姑娘的确有心病。”</p>
房公公冷哼一声，极为不满。心里头甚至开始怀疑薛太医的医术。</p>
此时，宋安然突然咳嗽起来，咳得脸色涨红，完全停不下来。大有一种要将心咳出来的感觉。</p>
霍大夫急切地推开薛大夫，检查宋安然的脉搏。然后对丫鬟说道：“赶紧将汤药端进来。”</p>
喜春急匆匆的端进来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霍大夫二话不说，直接往宋安然嘴巴里面灌。</p>
宋安然痛苦地喝着汤药，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有一种欲仙欲死的感觉。这汤药是谁熬的，怎么会这么苦。感觉就跟吃黄连一样。</p>
等一碗汤药灌下去，宋安然被放平躺在床上，呼吸慢慢平缓下来。</p>
房公公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用手指蘸了下汤药，然后放在嘴里尝味道，快要苦死他了。</p>
莫非宋安然真不是装病，是真的生病了？</p>
房公公示意薛太医检查宋安然喝过的汤药。薛太医闻了闻气味，又尝了尝味道，然后对方公公点头，汤药是对的，没有作假。</p>
房公公冷哼一声，“既然宋姑娘真的病了，那就好好养病。咱家先回宫复命，改天再来看望宋姑娘。”</p>
宋安然躺在床上，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眼神示意喜秋。</p>
“奴婢送公公一程。”喜秋赶紧说道。</p>
房公公冷笑一声，甩袖离去。薛太医也紧跟着离去。</p>
确定人走远了，宋安然这才坐起来，揉着喉咙部位，说道：“好难受。霍大夫，你到底给我喝得什么药，怎么那么苦。”</p>
霍大夫一本正经地说道：“做戏做全套，这可是姑娘说的。老夫可以在姑娘的身体上弄虚作假，瞒过薛太医那个老匹夫，可是在汤药上老夫可不敢作假。</p>
姓薛的老匹夫鼻子比狗都灵，老夫若是在汤药上作假，那这出戏就全白费了。”</p>
宋安然苦笑一声，“今天多亏了霍大夫。要不是你，我还过不了这一关。”</p>
霍大夫不太在意的说道：“老夫是宋家的专属大夫，自然要全心全意的帮着姑娘。姑娘好好躺着吧，既然装病，就得有个病人的样子。趁机修养几天也是好的。</p>
不过老夫还是那句话，装病不是长久之计。姑娘想要摆脱东宫，还是得拿出点厉害的手段。”</p>
宋安然点点头，说道：“多谢霍大夫关心。我只需要再多等几天，等老爷那里做好了准备后，我就可以结束装病的日子。”</p>
霍大夫认真说道：“希望宋家一切顺利。老夫也不喜欢姑娘嫁到东宫。姑娘本事不凡，真进了宫，一身本事就太浪费了。到时候老夫问姑娘要点什么东西，还得请人到宫里传话，实在是太不方便。”</p>
宋安然闻言，有些哭笑不得。</p>
她笑道：“霍大夫放心，本姑娘这辈子都不会进宫。”</p>
“希望姑娘说到做到。”</p>
送走了霍大夫，宋安然就安心的躺在床上养病。</p>
喜春嘀咕了一句：“霍大夫一点都不关心姑娘的身体，只关心他的那破药房。”</p>
“本姑娘的身体好得很，不需要霍大夫来关心。”</p>
宋安然示意喜春将窗户打开，散散味道。</p>
天气渐渐热起来，这个季节装病还真是一件苦差事。</p>
不过做戏做全套，就算再难忍受，宋安然也会咬牙忍着。</p>
傍晚，宋子期从衙门回侯府，然后直接来到荔香院看望宋安然。</p>
宋子期坐在床边，问道：“我听说东宫派了人过来？怎么样，事情顺利吗？”</p>
宋安然靠坐在床头，笑道：“父亲放心，一切顺利。就算东宫怀疑我是在装病，也找不出破绽来。”</p>
宋子期点点头，说道：“装病不是长久之计。得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解决此事。”</p>
宋安然问道：“父亲那边的进展如何？父亲有直接拒绝东宫的提亲吗？”</p>
宋子期盯着宋安然，面无表情地说道：“今日我去见了陛下。”</p>
只有一句话，却包含了深刻的含义。</p>
宋安然顿时紧张起来。宋子期今日面见永和帝，意义重大。因为这是早就商量好的，宋子期要找机会对永和帝表达忠心。</p>
“父亲，事情进展得顺利吗？”</p>
宋子期沉吟片刻，这才说道：“陛下很满意。后日，陛下会下旨升我做左都御史。”</p>
宋安然大喜过望，“父亲升官了。”</p>
这升官的速度，也没谁了。</p>
才几个月的时间，就从正三品升到正二品，这绝对属于凤毛麟角。而且很明显，永和帝打算重用宋子期。</p>
可是转眼宋安然又笑不出来了，因为宋子期的表情很凝重。</p>
宋安然问道：“父亲，难道陛下又为难你了吗？”</p>
宋子期摇头，沉着脸说道：“山西的案子牵连甚广，陛下打算深挖此案。我进京不到一年，根基不稳，和朝堂上的人联系也不深。所以陛下打算用我来深挖此案。</p>
这件案子，只怕会涉及到不得了的人物，比如某些皇室宗亲。若是办好了，一切好说。若是办砸了，为父这一百多斤怕是要交代在诏狱里。”</p>
宋安然心头一凉，小心翼翼地问道：“父亲接受了陛下的重托？”</p>
宋子期板着脸说道：“要么接受，要么被陛下厌恶，你说我有得选吗？”</p>
宋安然苦笑一声。是啊，没得选。就算前面有刀山火海，宋子期也得勇往直前。</p>
宋子期转眼又笑道：“不过也不是没好处。得了陛下的看重，也就有了底气拒绝东宫的提亲。安然，你再委屈几天。等升官的旨意下来后，为父就会和太子殿下说清楚，这门婚事我们宋家不接受。”</p>
宋安然有些愧疚，“都是为了女儿，父亲才会这么为难。”</p>
宋子期板着脸说道：“胡说八道。你是我的女儿，你的事情我自然要替你打算。至于查案，就算没有东宫提亲这回事，我也逃不掉。</p>
陛下从一开始就盯上了我，看中我在地方为官二十载，在查案方面极有心得。所以当初才会派我去山西查案。如今山西的小案子变成全国大案，我这个‘罪魁祸首’自然逃不掉。”</p>
“无论如何，女儿还是要感谢父亲为我做的一切。”</p>
“你知道为父的苦心就好。”宋子期的表情极为严肃。</p>
白一从外面进来，见宋子期也在，顿时露出犹豫之色。</p>
宋子期盯着白一，冷哼一声，“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本官的面说？”</p>
宋安然示意白一有事说事，不用隐瞒。</p>
白一躬身说道：“启禀老爷，二姑娘，奴婢刚从南山书院回来。奴婢亲眼看到大少爷和人喝酒赌钱，这是赌资和牌九。”</p>
白一拿出一个小包袱，摊开在桌面上。里面装着散碎银子，铜钱，还有小面额银票，以及一副牌九。</p>
宋安然暗自叹了一声，没想到宋安平会赶上这个时候赌博。更没想到，白一会撞上宋子期。</p>
宋子期看着这一切，脸色阴沉如水，显得极为可怕，“白一，你刚才说大少爷在喝酒赌博？”</p>
“是！这是参与赌博的名单，还有大少爷和其他人的供词。”白一显然准备充分，这也是宋安然交代她办的。</p>
喝酒赌博的事情，不能惊动书院，以免宋安平他们被书院开除。但是又不能不管。</p>
所以宋安然才让白一盯着宋安平，抓他们的现行，逼他们写下认罪书，收缴所有的赌博工具。</p>
宋子期接过名单和供词，扫了一遍，脸色绷紧，心头已经怒到极点。</p>
宋子期冲外面怒吼一声，“来人！”</p>
洗墨洗笔从门外走进来。</p>
宋子期阴沉着一张脸，说道：“你们现在就去书院，将宋安平给我抓回来。”</p>
“回禀老爷，时辰已晚，这个时候出城，只怕来不及赶回来，城门已经关闭。”洗墨小心翼翼地说道。</p>
宋子期怒道：“现在去书院，将宋安平抓起来。今晚回不来，那就明天一早将宋安平带回来。总之，派人将宋安平严加看管。等明日本官再好好收拾他。”</p>
“小的遵命，小的这就出城去书院。”</p>
洗墨瞧着桌子上的牌九，已然明白了一切。当即应下，打算带着冯三去书院抓人。至于晚上，就在书院附近的客栈讲究一晚。</p>
洗墨和洗笔领命而去，宋子期则死死地盯着宋安然，“安然，你是不是该和我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p>
宋安然斟酌了一番，这才说道：“回禀父亲，知道安平有喝酒赌博的恶习，也是因为一次意外。那时候父亲还没回京，有一次安平回府，我发现他偷喝酒，然后就追问安杰。</p>
这才知道安平有可能沾染上喝酒赌博的恶习。不过安平做事很小心，安杰也只是怀疑，并没有切实的证据。女儿觉着，这件事情不能放着不管，可也不能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指责安平。</p>
所以女儿才让白一抽空盯着安平。盯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今天才抓到了安平赌博喝酒的现行。</p>
原本女儿打算，得抓了安平的现行之后，悄悄告诉父亲。没想到白一一头撞上来，之后的事情父亲都知道了。”</p>
宋子期转眼，盯着桌上的牌九，问道：“从你听说安平可能沾染上赌博的恶习，到现在过去了多长时间？”</p>
“回禀父亲，将近两个月。”</p>
两个月的时间啊！够长的。</p>
宋子期盯着宋安然，问道：“安然，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很讨厌安平？”</p>
宋安然摇头，“父亲误会了。女儿虽然不喜欢安平，但是也不至于讨厌他。只是有些不理解，他也不是不聪明，可是为什么总是做一些愚蠢的事情。”</p>
宋子期面无表情地问道：“那你说为父该如何处置安平？”</p>
“安平是父亲的儿子，安平的事情自然由父亲一言而决。”</p>
宋安然才不会插手后续的事情。那绝对是自讨苦吃。</p>
宋子期突然郑重地对宋安然说道：“安平虽然是庶出，但是我对他依旧抱有期望。我希望安平和安杰都能成材，都能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p>
他还年幼，还有改正的机会，所以我会给安平一个深刻的教训，但是同时也会给他一个改正的机会。安然，你作为安平的嫡姐，我希望你能帮着为父监督安平。</p>
不要因为他是庶出，因为他表现得有些愚蠢，就彻底放弃他。他还没有坏到我们必须放弃的地步，他还有救。”</p>
宋安然大皱眉头，心头有些不高兴。</p>
宋子期继续说道：“我要忙着差事，忙着应付朝堂上的事情，精力有限，实在没办法面面俱到。府中每个人的情况，你比我更了解更清楚，相信你也有办法处理各种问题。</p>
我不指望你像对待安杰一样对待安平，但是我希望你能对安平多一点耐心和期待。安平是宋家的长子，就算最终不能成材，但是也不能让他变成祸害。安然，你能做到吗？”</p>
宋安然心头不太乐意，可是她也知道，宋安平的事情，她不能独善其身。都姓宋，注定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宋安然也不希望宋家出一个祸害，损害宋家的名声。</p>
宋安然说道：“父亲，不是女儿不想管。而是安平和白姨娘不会答应的，他们母子两人一直防备我，好像我会害了他们。也不知道他们脑子是怎么长的，总以为他们身上有值得我惦记的东西。”</p>
宋子期笑了起来，“你放心，安平和白姨娘那里，我会解决。你可以放心大胆的管教他们。”</p>
宋安然有些不太情愿的点头，“那好吧。女儿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p>
－－－－－－题外话－－－－－－</p>
家里小宝贝生病，急性扁桃体炎，输液两天，奔波医院，存稿君即将离元宝而去。大哭！</p>
求温柔的抚摸！</p>
</p>
第142章 东宫探病，抓贼抓脏</p>
宋安然手上拿着两张请帖，一张是百花宴送来的请帖，一张是杨宝珠的请帖。</p>
请帖是三天前送来的，就是文家给宋家送银子的那天早上。</p>
三天前，宋安然在拿到请帖的那一刻就决定了不去，也派人回复了送请帖的人。</p>
如今外面正在各种议论她的婚事，一会说她和东宫世子如何如何，一会说她和颜悔如何如何。这个时候参加宴席，纯粹是找抽。</p>
而且宋安然不用猜都知道，无论是百花宴，还是杨宝珠的私人宴席，肯定都充满了各种仇视，挑衅，嘲讽。</p>
宋安然不想和一群小姑娘吵架，太掉面子。所以她想都不用想，就给拒绝了。</p>
时隔三天，宋安然再次拿出两张请帖，不是因为宋安然反悔了，又想去什么宴席，而是因为杨宝珠找上了门。</p>
杨宝珠一早派人投了拜帖，想见宋安然一面。</p>
离拜帖上相约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宋安然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见杨宝珠。</p>
喜秋在一旁说道：“姑娘要是不想见杨宝珠，那奴婢这就去杨家说清楚。”</p>
“这次不见她，你说她会放弃吗？”宋安然轻声问道。</p>
喜秋想了想，“奴婢估计杨姑娘不会轻易放弃。”</p>
是啊，不会轻易放弃。她和杨宝珠这一面，无论如何都避开不了。谁让她们二人都和东宫世子扯上了关系。</p>
以杨宝珠的家世，杨宝珠有足够的本钱高傲，也有理由轻视宋安然。谁让宋子期的官职比不上杨阁老来得牛逼。</p>
谁让宋家人口单薄，不像杨家家大业大，人口众多。杨家族人亲友遍布朝堂和地方，光是这一点，就甩开宋家几十条街。</p>
据宋安然了解，杨氏一族，目前出仕为官的就有十来个人。这还仅仅只是杨家，不包括杨家的亲友，和那些出了五服的杨氏族人。</p>
更牛逼的还在后面，目前杨家活着的人里面，有进士十八个，举人三十一个，秀才五十三个。还有十几个小子在书院读书，未来十年会陆续参加科举走上仕途。</p>
这样一个牛逼闪闪的杨家，难怪东宫会如此重视。萧译娶了杨宝珠，就意味着东宫趁机拉拢了朝堂上一大半的文官。</p>
宋安然完全能够理解东宫的做法。</p>
将宋家和杨家放在天平上称，杨家绝对狠狠压了宋家一头。这就不怪东宫让杨宝珠做正妃，让宋安然做侧妃。如果宋安然身为东宫太子妃，她也不会这么安排。</p>
谁让宋家人口单薄，目前为止，整个宋家只靠宋子期一人支撑，实在是力量有限。</p>
可是理解不代表接受，不代表宋安然就非得嫁给萧译做侧妃。</p>
思虑再三，宋安然还是决定和杨宝珠见一面，将话说清楚，免得将来继续纠缠不清。</p>
半个时辰后，杨宝珠上门，宋安然在小书房内和她见面。</p>
“杨姑娘请坐！”</p>
杨宝珠在宋安然的对面坐下，四下张望，打量了一下小书房的布局。</p>
杨宝珠开口说道：“我没想到宋姑娘会见我。”</p>
宋安然亲自奉上茶水，笑道：“杨姑娘喝茶。杨姑娘，你不能否认，我们两人之间并没有真正的仇恨，也没有解不开的矛盾，我见你也不算出奇吧。”</p>
“宋姑娘真的这么认为？”杨宝珠好奇地看着宋安然。</p>
宋安然挑眉一笑，“杨姑娘是不是认为，我最终还是会嫁给东宫世子。只要我嫁给了东宫世子，你我之间注定会做一辈子的对手。”</p>
杨宝珠没吭声，可是她的眼神说明了一切，她的确是这么认为的。</p>
宋安然轻声一笑，“那天在东宫，我已经将话说得很明白，我不会嫁给东宫世子。宋家的姑娘只能做妻不能为妾。”</p>
杨宝珠大皱眉头，一脸不悦之色，她放下茶杯，“说来说去，宋姑娘还是想和我争正妃的位置。”</p>
宋安然挑眉浅笑，“杨姑娘，你真的认为所有人都会和你一样，看重东宫世子妃的位置吗？”</p>
杨宝珠反问：“难道不是吗？”</p>
宋安然浅浅一笑，摇头说道：“今日杨姑娘主动上门来见我，我也会拿出一点诚意来。对于萧译，说实话，我看不上他。除掉一个东宫世子的身份，我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可取之处。</p>
或许杨姑娘能说出他身上的优点，但是对我来说，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心，不允许我嫁给他。无论是侧妃还是正妃。”</p>
杨宝珠疑惑地看着宋安然。</p>
宋安然笑了笑，说道：“看来我说的话，杨姑娘并不相信。既然如此，那我就说一些杨姑娘会相信的话。你们杨家家大业大，人口众多，成材的人比比皆是。就算有朝一日，出了什么意外，也不会动摇杨家的根本。</p>
可是宋家人口单薄，我们一家几口人，就代表了整个宋氏家族。我们宋家承受不起任何风险，承受不起任何打击。现在，杨姑娘能理解我们宋家人的难处吗？</p>
杨宝珠成长在杨家那样的大家族中，人情世故自小就懂。听到这里，她完全明白过来。说白了，就是宋家对东宫没有百分百的信心，所以不敢将一家人的希望都放在东宫身上、</p>
当然，宋安然不可能明着说宋家不看好东宫。此番意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p>
杨宝珠长出一口气，“原来如此。宋姑娘就不担心我将这番意思传扬出去。”</p>
“你会吗？杨姑娘今日过来拜访我，不就是为了东宫的婚事。我若是不给你一个明确的回复，你会放弃吗？”说完，宋安然嘲讽一笑。</p>
杨宝珠微蹙眉头，“今日来拜访宋姑娘，东宫只是目的之一。而且我很意外，宋姑娘竟然会和我说这么多。”</p>
宋安然挑眉一笑，“杨姑娘，这世上不缺聪明人。宋家和东宫的婚事，宋家迟迟不答应，聪明人早已经从这件事情中，猜到了宋家的想法。所以我和你说了这么多，其实说的都是一些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实。”</p>
杨宝珠闻言，不由得多看了宋安然两眼，“你和我想象中的很不同。”</p>
宋安然微微一笑，“你想象中的我，是不是很蠢，竟然敢和太子妃娘娘对着干。”</p>
杨宝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有一点。我以为你是不知天高地厚，只是仗着家世乱来的姑娘。可是联想到去年发生的事情，又亲耳听到你说的话，我发现我之前的看法很片面。</p>
宋姑娘，我很佩服你，竟然敢对太子妃娘娘说不，还敢拒绝东宫的婚事。不过就算这样，我想我们之间依旧无法做朋友。”</p>
宋安然点点头，“我和你的看法一致。我们的确做不了朋友。”</p>
杨宝珠不意外宋安然的回答，她继续说道：“宋姑娘，你很好，很聪明，很优秀，也很勇敢。可你越是这样，大家就越发的讨厌你。因为你越好，就越发的衬托出其他姑娘的不堪和懦弱。</p>
以前我讨厌你，那是因为我以为你会嫁给东宫世子。现在我讨厌你，是因为你对东宫婚事的不屑和轻蔑。</p>
你这样的态度，让杨家和东宫的婚事变成一出笑话，让我也成为别人嘲笑的对象。</p>
我自小生得好，家世好，容貌好，才学出众，我自小骄傲，也有骄傲的本钱。可是因为你，我的骄傲不复存在。</p>
再过五年十年，就算他日我高高在上，可是这门婚事依旧会是我心头的一根毒刺。宋姑娘，你说我能不讨厌你吗？”</p>
还真是个直接又有深度的姑娘。</p>
杨宝珠的性子倒是有些像勋贵家的姑娘。</p>
宋安然面目平静地说道：“如果我选择嫁给东宫世子，你只会更加讨厌我。有一天，我们两人之间必定会变成不死不休的局面。”</p>
杨宝珠笑了起来，“你说的没错。你要是嫁给了萧译，我只会更恨你，我会无所不用其极的将你干掉。不过你做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你拒绝嫁给萧译，这是对的。</p>
虽然依旧无法改变我讨厌你的事实，但是我不会恨你，我也不会处处针对你。所以我亲自上门来邀请你参加百花宴，还有我的私人宴席。”</p>
宋安然笑了起来，“这就是你今日拜访的第二个目的吗？”</p>
“是！我诚心相邀，希望宋姑娘能够给一个面子。”杨宝珠的态度很诚恳。</p>
宋安然笑问，“我很奇怪，你为什么坚持邀请我？”</p>
杨宝珠表情严肃地说道：“宋家是文官世家，宋家的姑娘应该参加百花宴，和官宦世家的姑娘做朋友。而不是整日里和勋贵家的姑娘们厮混在一起。”</p>
“请问杨姑娘，刚才这番话，你代表了谁？”宋安然郑重问道。</p>
杨宝珠笑了起来，表情有些神秘，“宋姑娘这么聪明，会想不到吗？”</p>
宋安然微蹙眉头，“对文官一系我不熟悉，我还真猜不出来。”</p>
杨宝珠冷哼一声，“宋姑娘，人人都说你聪慧，可是你却连基本的功课都不做，我看你也是徒有虚名。宋大人身为左副都御使，前程不可限量。</p>
你身为宋大人的嫡女，不思和宋大人的同僚家属来往，不思和文官家眷打好关系，整日里窝在侯府，这完全就是一种浪费。你浪费了你的聪明才智，浪费了宝贵的时间。</p>
而今年的百花宴，就是你打入集体的最好机会。宋姑娘是聪明人，就该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p>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杨宝珠，“杨姑娘，你真的不适合做一个说客。我不管一帆先生究竟是怎么交代你的，但是我的回答依旧是不。</p>
我不会参加百花宴，也不会参加你的宴席。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辛苦走一趟。”</p>
“我的话还没说话。”见宋安然想要结束谈话，杨宝珠赶紧说道。</p>
宋安然笑了起来，“莫非杨姑娘今天上门，还带了第三个目的。”</p>
杨宝珠面无表情地说道：“是！杨家正在和沈家议亲。家父看中了沈玉江，打算将胞妹宝瓶许配给沈玉江。沈家也很满意这门婚事，两家都商量得差不多了，只等定亲。”</p>
宋安然不太明白，杨宝珠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件事情。当然，对于沈玉江娶杨家姑娘，她是有些意外。</p>
宋安然含笑说道：“恭喜令妹。沈玉江绝对是良配。”</p>
只可惜沈玉江那个奇葩娘。杨宝瓶嫁到沈家，只怕也受不了沈夫人的变态要求。</p>
“可是沈玉江拒绝了这门婚事。”杨宝珠带着一丝丝愤怒，说出了这句话。</p>
宋安然微蹙眉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p>
杨宝珠嘲讽一笑，“宋姑娘，宋家曾经和沈家议亲，这件事不假吧。”</p>
宋安然嘲讽一笑，“是又如何。那都是去年的老皇历。莫非杨姑娘认为，沈玉江拒绝娶杨宝瓶，是因为我？”</p>
“难道不是吗？”杨宝珠在替自己的胞妹打抱不平。</p>
“我家宝瓶，样样出众，无论家世，容貌，才学，丝毫不比宋姑娘差。可是沈玉江竟然拒绝了。你知道他给出的理由是什么吗？</p>
他说他还没有准备好成家立业。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是在侮辱杨家。</p>
去年沈家和宋家议亲，沈玉江比谁都积极热心，可是等杨家和沈家议亲，沈玉江就各种推脱拒绝。这一切不是因为宋姑娘，又是因为谁？</p>
我就想不明白，宋姑娘究竟有多好，为什么沈玉江会如此痴迷于你。我更想不明白，宋家早已经流露出不想和东宫结亲的意思，为什么东宫却拉着宋家不放手。</p>
宋姑娘，你告诉我，你究竟好在什么地方，为什么那多人想要娶你。好不好？”</p>
“不好！”宋安然冷着一张脸，显得极为不悦。</p>
“杨姑娘，无论是沈玉江还是东宫，我都不可能影响他们的决定。他们要做什么，不需要请示我，也不需要征求我的意见。你来质问我，根本就是本末倒置。你这么想知道答案，为什么不去问沈玉江。”</p>
“他不会同我说实话。”杨宝珠满心怨念。</p>
宋安然嘴角一翘，面露嘲讽之色，“莫非我就会对你说实话？杨姑娘，你没资格质问我。我也不管你今日过来，究竟带了多少个目的，但是现在我请你出去。因为我这里不欢迎你。”</p>
“我会离开。但是请让我先将话说完。”杨宝珠态度坚决地盯着宋安然。</p>
宋安然嗤笑一声，“你还想说什么？”</p>
杨宝珠问道：“你不想嫁给沈玉江，也不想嫁给东宫世子，那你想嫁给谁？”</p>
宋安然看着杨宝珠，有种哭笑不得，极其荒谬的感觉。她问杨宝珠：“你以什么身份来问我？你有什么资格来问我？”</p>
“我只是好奇。”杨宝珠装出无辜的模样。</p>
宋安然笑了笑，“我也有个问题，一直很好奇。如果萧译不是东宫世子，你还会嫁给他吗？”</p>
杨宝珠高昂着头，说道：“我只嫁给东宫世子。”</p>
言下之意，东宫世子是不是萧译不重要，重要的是东宫世子这个身份。即便东宫世子是个丑八怪，杨宝珠也会嫁给他。</p>
宋安然了然一笑，“杨姑娘，你很诚实。我们两人之间，算是交浅言深吧。”</p>
“那你会回答我的问题吗？”</p>
宋安然摇头，“不会，我不会回答你的问题。让你失望了。”</p>
杨宝珠的确很失望。她自嘲一笑，“宋姑娘，东宫不会轻易放弃宋家这门亲事。既然你执意不肯嫁到东宫，我劝你早做准备。到时候被人拆穿了’称病不出‘的借口，那场面就太难看了。”</p>
“多谢杨姑娘提醒。”</p>
杨宝珠起身，准备离开。离开之前，她郑重其事地对宋安然说道：“我希望宋家的选择是错误的。”</p>
宋家的选择是错误的，也就意味着太子殿下会顺利继位，东宫世子也会变成下一任太子殿下。而杨宝珠则会成为太子妃。真是完美的结局。</p>
宋安然笑了笑，说道：“我祝自己心想事成。”</p>
杨宝珠先是愣了下，接着自嘲一笑：“我也祝自己心想事成。”</p>
杨宝珠头也不回的离去。</p>
宋安然安静了一会，突然冲外面喊道：“喜春，你进来。”</p>
“姑娘叫奴婢，是有事情吩咐吗？”</p>
宋安然说道：“去将霍大夫请来，我身体不舒服，让霍大夫给我开点药。”</p>
“姑娘哪里不舒服？早上起来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莫非是杨姑娘对姑娘下毒？”</p>
宋安然盯着喜春，一字一字的说道：“本姑娘‘大病未愈’，又被杨宝珠刺激得病情加重，如今连床都下不了。你赶紧去将霍大夫请来。”</p>
喜春听着宋安然的信口开河，那是一愣一愣的。被宋安然瞪了眼，才反应过来，“奴婢这就去请霍大夫给姑娘看病。”</p>
当天，宋安然就躺下了。</p>
松鹤堂派了人过来看望，红衣亲眼见到宋安然脸色苍白，一头虚汗的躺在床上。卧房内是浓郁的药味还夹杂着别的味道。</p>
同时，卧房外面，小丫头正盯着炉火，小心翼翼的替宋安然熬药。丫鬟们进进出出，一盆一盆的热水端进去。</p>
瞧着这阵仗，红衣惊了一跳。宋安然真病了？不会又是在编瞎话吧。</p>
红衣凑到床前，近距离的观察宋安然。</p>
宋安然一脸虚弱的看着红衣，指着自己的喉咙，表示没办法说话，因为病得太重。</p>
红衣唬了一跳，赶紧回松鹤堂禀报老夫人古氏。</p>
古氏有些半信半疑，杨宝珠一走，宋安然就病倒在床上。这事情怎么看都觉着蹊跷。</p>
古氏想了想，说道：“既然安然说她病了，那她就是病了。去，到库房里拿两包药材给安然送过去。替老身嘱咐她，好好养病，外面的事情就不要操心了。”</p>
“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给表姑娘送药材。”</p>
宋安然既然决定‘生病’，自然要生得像模像样。</p>
晚上，身边也不离人，门口的小炉子也一直烧着，准备随时煎药。</p>
大家都熬了一个晚上，熬得筋疲力尽。</p>
连续熬上几天，就算真没病，到时候也会熬出病来。</p>
大早上，大家都精神不济的当差。</p>
刘嬷嬷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姑娘，东宫来人了。还带了太医。”</p>
宋安然顿时舒了一口气。幸亏她听从了杨宝珠的提醒，及时做好了准备。这会东宫过来，就算带着太医，宋安然也不怕被人拆穿‘装病’的事实。</p>
霍大夫家学渊源，又在太医院混过多年。想制造出一种生病的假象，蒙骗所有人，这样的事情对霍大夫来说根本就是手到擒来。</p>
宋安然一脸虚弱的躺在床上，霍大夫就守着床边，示意宋安然淡定。就太医院那帮太医的水平，别想拆穿他的小把戏。</p>
东宫来的人依旧是房公公，房公公身边还跟着一位老太医。</p>
房公公带着太医进入卧房，见到宋安然那病体加重的模样，顿时就说道：“哎呀，宋姑娘真的病啦！咱家来之前，还以为宋姑娘又在开玩笑，毕竟宋姑娘最喜欢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了。宋姑娘，你感觉怎么样？”</p>
“多谢房公公关心。恕我身体有痒，无法起身迎接。”</p>
说完，宋安然捂住心口轻咳几声，“房公公，我感觉很不好，难受得紧，像是要死了一样。”</p>
“哎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咱家怎么听说，前几天宋姑娘还活蹦乱跳的，也不像生病的样子啊。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这样。</p>
不会是得知咱家要来，宋姑娘就故意‘病’得这么严重吧。宋姑娘，‘装病’可是欺君之罪啊！”</p>
房公公死死地盯着宋安然，言语中全是敲打和试探。</p>
宋安然苦笑一声，“房公公，‘欺君’我是万万不敢的。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一转眼我就病成了这副模样。”</p>
房公公啧啧两声，“宋姑娘病得这么严重，这可怎么得了啊！太子妃娘娘可是一直惦记着宋姑娘，前几天就听说宋姑娘病了，太子妃娘娘就担心得不得了。</p>
这不，太子妃娘娘一下令，咱家都带了太医过来看望宋姑娘。太子妃娘娘说了，务必医治好宋姑娘的病。太子妃娘娘还等着和宋姑娘一起聊聊这宫里的规矩。”</p>
宋安然强撑着身体，“多谢太子妃娘娘的关心。大夫说了，我这病是得慢慢养。”</p>
霍大夫在旁边应道：“正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宋姑娘的病，不在身，而在心。而且宋姑娘的病，也受不得刺激。”</p>
房公公冷笑一声，“这位是霍大夫吧。咱家当年在宫里还见过霍大夫。不过霍大夫肯定不记得咱家，当年咱家就是个不起眼的小内侍，谁会在意了。”</p>
霍大夫含笑不语。</p>
房公公又说道：“话说霍大夫离开了太医院，还在行医吗？我怎么听说，霍大夫都快醉生梦死了，没想到一转眼又混到了宋家。”</p>
霍大夫一本正经地说道：“医者仁心。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不能忘了身为大夫的根本。”</p>
房公公嗤笑一声，嘲笑霍大夫还真是不要脸。</p>
房公公声音尖锐地说道：“薛太医，你给宋姑娘看看，一定要看清楚了，宋姑娘究竟得的是什么病。”</p>
“是！”薛太医上前，将手搭在宋安然的手腕上，开始诊治。</p>
过了片刻，只见薛太医皱起眉头。</p>
房公公问道：“薛太医，宋姑娘的病严重吗？还有得治吗？”</p>
薛太医斟酌了一下，说道：“邪风入体，外热内虚，外加郁结于心。老夫开两剂药，照医嘱服用。三天后再换一次药方。不过关键还是要宋姑娘心情舒畅，病体才能真正痊愈。”</p>
房公公问道：“这么说宋姑娘还得了心病？”</p>
薛太医恭恭敬敬地说道：“不敢欺瞒公公，宋姑娘的确有心病。”</p>
房公公冷哼一声，极为不满。心里头甚至开始怀疑薛太医的医术。</p>
此时，宋安然突然咳嗽起来，咳得脸色涨红，完全停不下来。大有一种要将心咳出来的感觉。</p>
霍大夫急切地推开薛大夫，检查宋安然的脉搏。然后对丫鬟说道：“赶紧将汤药端进来。”</p>
喜春急匆匆的端进来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霍大夫二话不说，直接往宋安然嘴巴里面灌。</p>
宋安然痛苦地喝着汤药，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有一种欲仙欲死的感觉。这汤药是谁熬的，怎么会这么苦。感觉就跟吃黄连一样。</p>
等一碗汤药灌下去，宋安然被放平躺在床上，呼吸慢慢平缓下来。</p>
房公公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用手指蘸了下汤药，然后放在嘴里尝味道，快要苦死他了。</p>
莫非宋安然真不是装病，是真的生病了？</p>
房公公示意薛太医检查宋安然喝过的汤药。薛太医闻了闻气味，又尝了尝味道，然后对方公公点头，汤药是对的，没有作假。</p>
房公公冷哼一声，“既然宋姑娘真的病了，那就好好养病。咱家先回宫复命，改天再来看望宋姑娘。”</p>
宋安然躺在床上，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眼神示意喜秋。</p>
“奴婢送公公一程。”喜秋赶紧说道。</p>
房公公冷笑一声，甩袖离去。薛太医也紧跟着离去。</p>
确定人走远了，宋安然这才坐起来，揉着喉咙部位，说道：“好难受。霍大夫，你到底给我喝得什么药，怎么那么苦。”</p>
霍大夫一本正经地说道：“做戏做全套，这可是姑娘说的。老夫可以在姑娘的身体上弄虚作假，瞒过薛太医那个老匹夫，可是在汤药上老夫可不敢作假。</p>
姓薛的老匹夫鼻子比狗都灵，老夫若是在汤药上作假，那这出戏就全白费了。”</p>
宋安然苦笑一声，“今天多亏了霍大夫。要不是你，我还过不了这一关。”</p>
霍大夫不太在意的说道：“老夫是宋家的专属大夫，自然要全心全意的帮着姑娘。姑娘好好躺着吧，既然装病，就得有个病人的样子。趁机修养几天也是好的。</p>
不过老夫还是那句话，装病不是长久之计。姑娘想要摆脱东宫，还是得拿出点厉害的手段。”</p>
宋安然点点头，说道：“多谢霍大夫关心。我只需要再多等几天，等老爷那里做好了准备后，我就可以结束装病的日子。”</p>
霍大夫认真说道：“希望宋家一切顺利。老夫也不喜欢姑娘嫁到东宫。姑娘本事不凡，真进了宫，一身本事就太浪费了。到时候老夫问姑娘要点什么东西，还得请人到宫里传话，实在是太不方便。”</p>
宋安然闻言，有些哭笑不得。</p>
她笑道：“霍大夫放心，本姑娘这辈子都不会进宫。”</p>
“希望姑娘说到做到。”</p>
送走了霍大夫，宋安然就安心的躺在床上养病。</p>
喜春嘀咕了一句：“霍大夫一点都不关心姑娘的身体，只关心他的那破药房。”</p>
“本姑娘的身体好得很，不需要霍大夫来关心。”</p>
宋安然示意喜春将窗户打开，散散味道。</p>
天气渐渐热起来，这个季节装病还真是一件苦差事。</p>
不过做戏做全套，就算再难忍受，宋安然也会咬牙忍着。</p>
傍晚，宋子期从衙门回侯府，然后直接来到荔香院看望宋安然。</p>
宋子期坐在床边，问道：“我听说东宫派了人过来？怎么样，事情顺利吗？”</p>
宋安然靠坐在床头，笑道：“父亲放心，一切顺利。就算东宫怀疑我是在装病，也找不出破绽来。”</p>
宋子期点点头，说道：“装病不是长久之计。得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解决此事。”</p>
宋安然问道：“父亲那边的进展如何？父亲有直接拒绝东宫的提亲吗？”</p>
宋子期盯着宋安然，面无表情地说道：“今日我去见了陛下。”</p>
只有一句话，却包含了深刻的含义。</p>
宋安然顿时紧张起来。宋子期今日面见永和帝，意义重大。因为这是早就商量好的，宋子期要找机会对永和帝表达忠心。</p>
“父亲，事情进展得顺利吗？”</p>
宋子期沉吟片刻，这才说道：“陛下很满意。后日，陛下会下旨升我做左都御史。”</p>
宋安然大喜过望，“父亲升官了。”</p>
这升官的速度，也没谁了。</p>
才几个月的时间，就从正三品升到正二品，这绝对属于凤毛麟角。而且很明显，永和帝打算重用宋子期。</p>
可是转眼宋安然又笑不出来了，因为宋子期的表情很凝重。</p>
宋安然问道：“父亲，难道陛下又为难你了吗？”</p>
宋子期摇头，沉着脸说道：“山西的案子牵连甚广，陛下打算深挖此案。我进京不到一年，根基不稳，和朝堂上的人联系也不深。所以陛下打算用我来深挖此案。</p>
这件案子，只怕会涉及到不得了的人物，比如某些皇室宗亲。若是办好了，一切好说。若是办砸了，为父这一百多斤怕是要交代在诏狱里。”</p>
宋安然心头一凉，小心翼翼地问道：“父亲接受了陛下的重托？”</p>
宋子期板着脸说道：“要么接受，要么被陛下厌恶，你说我有得选吗？”</p>
宋安然苦笑一声。是啊，没得选。就算前面有刀山火海，宋子期也得勇往直前。</p>
宋子期转眼又笑道：“不过也不是没好处。得了陛下的看重，也就有了底气拒绝东宫的提亲。安然，你再委屈几天。等升官的旨意下来后，为父就会和太子殿下说清楚，这门婚事我们宋家不接受。”</p>
宋安然有些愧疚，“都是为了女儿，父亲才会这么为难。”</p>
宋子期板着脸说道：“胡说八道。你是我的女儿，你的事情我自然要替你打算。至于查案，就算没有东宫提亲这回事，我也逃不掉。</p>
陛下从一开始就盯上了我，看中我在地方为官二十载，在查案方面极有心得。所以当初才会派我去山西查案。如今山西的小案子变成全国大案，我这个‘罪魁祸首’自然逃不掉。”</p>
“无论如何，女儿还是要感谢父亲为我做的一切。”</p>
“你知道为父的苦心就好。”宋子期的表情极为严肃。</p>
白一从外面进来，见宋子期也在，顿时露出犹豫之色。</p>
宋子期盯着白一，冷哼一声，“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本官的面说？”</p>
宋安然示意白一有事说事，不用隐瞒。</p>
白一躬身说道：“启禀老爷，二姑娘，奴婢刚从南山书院回来。奴婢亲眼看到大少爷和人喝酒赌钱，这是赌资和牌九。”</p>
白一拿出一个小包袱，摊开在桌面上。里面装着散碎银子，铜钱，还有小面额银票，以及一副牌九。</p>
宋安然暗自叹了一声，没想到宋安平会赶上这个时候赌博。更没想到，白一会撞上宋子期。</p>
宋子期看着这一切，脸色阴沉如水，显得极为可怕，“白一，你刚才说大少爷在喝酒赌博？”</p>
“是！这是参与赌博的名单，还有大少爷和其他人的供词。”白一显然准备充分，这也是宋安然交代她办的。</p>
喝酒赌博的事情，不能惊动书院，以免宋安平他们被书院开除。但是又不能不管。</p>
所以宋安然才让白一盯着宋安平，抓他们的现行，逼他们写下认罪书，收缴所有的赌博工具。</p>
宋子期接过名单和供词，扫了一遍，脸色绷紧，心头已经怒到极点。</p>
宋子期冲外面怒吼一声，“来人！”</p>
洗墨洗笔从门外走进来。</p>
宋子期阴沉着一张脸，说道：“你们现在就去书院，将宋安平给我抓回来。”</p>
“回禀老爷，时辰已晚，这个时候出城，只怕来不及赶回来，城门已经关闭。”洗墨小心翼翼地说道。</p>
宋子期怒道：“现在去书院，将宋安平抓起来。今晚回不来，那就明天一早将宋安平带回来。总之，派人将宋安平严加看管。等明日本官再好好收拾他。”</p>
“小的遵命，小的这就出城去书院。”</p>
洗墨瞧着桌子上的牌九，已然明白了一切。当即应下，打算带着冯三去书院抓人。至于晚上，就在书院附近的客栈讲究一晚。</p>
洗墨和洗笔领命而去，宋子期则死死地盯着宋安然，“安然，你是不是该和我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p>
宋安然斟酌了一番，这才说道：“回禀父亲，知道安平有喝酒赌博的恶习，也是因为一次意外。那时候父亲还没回京，有一次安平回府，我发现他偷喝酒，然后就追问安杰。</p>
这才知道安平有可能沾染上喝酒赌博的恶习。不过安平做事很小心，安杰也只是怀疑，并没有切实的证据。女儿觉着，这件事情不能放着不管，可也不能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指责安平。</p>
所以女儿才让白一抽空盯着安平。盯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今天才抓到了安平赌博喝酒的现行。</p>
原本女儿打算，得抓了安平的现行之后，悄悄告诉父亲。没想到白一一头撞上来，之后的事情父亲都知道了。”</p>
宋子期转眼，盯着桌上的牌九，问道：“从你听说安平可能沾染上赌博的恶习，到现在过去了多长时间？”</p>
“回禀父亲，将近两个月。”</p>
两个月的时间啊！够长的。</p>
宋子期盯着宋安然，问道：“安然，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很讨厌安平？”</p>
宋安然摇头，“父亲误会了。女儿虽然不喜欢安平，但是也不至于讨厌他。只是有些不理解，他也不是不聪明，可是为什么总是做一些愚蠢的事情。”</p>
宋子期面无表情地问道：“那你说为父该如何处置安平？”</p>
“安平是父亲的儿子，安平的事情自然由父亲一言而决。”</p>
宋安然才不会插手后续的事情。那绝对是自讨苦吃。</p>
宋子期突然郑重地对宋安然说道：“安平虽然是庶出，但是我对他依旧抱有期望。我希望安平和安杰都能成材，都能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p>
他还年幼，还有改正的机会，所以我会给安平一个深刻的教训，但是同时也会给他一个改正的机会。安然，你作为安平的嫡姐，我希望你能帮着为父监督安平。</p>
不要因为他是庶出，因为他表现得有些愚蠢，就彻底放弃他。他还没有坏到我们必须放弃的地步，他还有救。”</p>
宋安然大皱眉头，心头有些不高兴。</p>
宋子期继续说道：“我要忙着差事，忙着应付朝堂上的事情，精力有限，实在没办法面面俱到。府中每个人的情况，你比我更了解更清楚，相信你也有办法处理各种问题。</p>
我不指望你像对待安杰一样对待安平，但是我希望你能对安平多一点耐心和期待。安平是宋家的长子，就算最终不能成材，但是也不能让他变成祸害。安然，你能做到吗？”</p>
宋安然心头不太乐意，可是她也知道，宋安平的事情，她不能独善其身。都姓宋，注定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宋安然也不希望宋家出一个祸害，损害宋家的名声。</p>
宋安然说道：“父亲，不是女儿不想管。而是安平和白姨娘不会答应的，他们母子两人一直防备我，好像我会害了他们。也不知道他们脑子是怎么长的，总以为他们身上有值得我惦记的东西。”</p>
宋子期笑了起来，“你放心，安平和白姨娘那里，我会解决。你可以放心大胆的管教他们。”</p>
宋安然有些不太情愿的点头，“那好吧。女儿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p>
－－－－－－题外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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