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7章 宋韩两家定亲，添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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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宋韩两家定亲，添妆</p>
深夜，松鹤堂。</p>
宋子期同古氏还有老侯爷，面对面地坐着。</p>
古氏率先开口，“女婿，这么晚将你叫过来，是有一件要紧的事情想和你说。”</p>
“岳母大人请说。”宋子期的态度很恭敬，就是显得太客气，让人难以亲近。</p>
古氏也不指望宋子期和侯府交心，更不指望有朝一日宋子期能够主动亲近侯府。所以她直接忽略了宋子期的态度。</p>
古氏说道：“老身想替大房四郎沐绍，聘娶安乐。女婿意下如何？”</p>
宋子期微蹙眉头，在脑海里过虑了一遍侯府的人，这才想起蒋沐绍。“岳母大人，小婿要是没记错的话，沐绍应该是庶出吧。”</p>
老侯爷点头，“沐绍的确是庶出，他是邱姨娘生的。沐绍这孩子还算机灵，说话做事都有分寸。虽然读书显得有些愚笨，不过等他再大一点，老夫可以让他学着打理侯府在外面的产业。有了这份差事，他们小两口的日子不用我们做长辈的操心。”</p>
宋子期暗自冷笑，他还没同意将宋安乐许配给蒋沐绍，哪里来到小两口。老侯爷还真是会自说自话。</p>
宋子期不为所动，用着没有起伏的语调说道：“韩家虽然没落，不过韩术是嫡出，而且才学过人。小婿看好他的前程。”</p>
光是嫡出，就甩了蒋沐绍三条街。更别说韩术的才学，更是甩了蒋沐绍十条街。韩家现在穷，不代表一世穷。有眼光的人，都知道该选韩术做女婿，而不是什么侯府不起眼的庶子。</p>
古氏皱眉，“女婿是要拒绝老身吗？”</p>
宋子期微微躬身，“还请岳母大人见谅。小婿身为安乐的父亲，有责任替她选一门好姻缘。”</p>
“沐绍同样是好姻缘。女婿，侯府是你的岳家，是孩子们的外祖家。两家结亲，亲上加亲。之前你拒绝了沐元和安然的婚事，老身没话可说，毕竟安然是嫡出，她的婚事是应该慎重。可是安乐只是庶出，让她嫁给沐绍怎么就不行？除非女婿根本就不想维系宋家和侯府的亲戚关系。”</p>
古氏发了火，语气很重，话也很戳心。</p>
宋子期却不慌不忙地说道：“总有一天，韩术会继承韩家的一切，而且宋家和韩家也是亲戚。至于沐绍，他身为庶子，注定有一天会被分家，会离开侯府。届时，沐绍的一切，都得靠他自己打拼。试问，小婿如何能够放弃韩术，而将将安乐嫁给沐绍？小婿要是真这么做，那就是对安乐的未来不负责任。”</p>
“你……”古氏怒极。</p>
老侯爷赶紧拉住古氏，让古氏别发火。</p>
“哎呀，问题哪有那么严重。沐绍就算被分了家，等他有了困难，侯府也会帮衬他的。”</p>
宋子期冷笑一声，“小婿记得岳父大人有两个庶出兄弟，不知道这些年侯府帮衬了他们多少？”</p>
老侯爷老脸一红，“这不一样。”</p>
“其实都一样。”宋子期眼神冰冷，“小婿作为父亲，决不能坐视闺女落到那个地步。总之，沐绍和安乐不合适。这门婚事，小婿没办法答应。”</p>
“行！不答应就不答应。”古氏突然变得很干脆。</p>
“老身就问女婿一句话，宋家和侯府到底要不要做亲家？如果两家要继续做亲家，要么宋家嫁女，要么宋家娶媳。老身等女婿拿一个方案出来。”</p>
古氏这是给宋子期下最后通牒的节奏啊。</p>
宋子期笑了笑，这样程度的威胁，对他根本不起任何作用。身为官场老油条，什么阵仗没见识过，又怎么会被老夫人吓住。</p>
不过古氏毕竟是岳母，宋子期总要给她一点面子。</p>
于是宋子期就说道：“安然和安乐的婚事，小婿都已经有了安排。至于安芸和安平还有安杰三个孩子的婚事，不如再等几年咱们再商量。反正小婿今后会常住京城，就算从侯府搬出去，两家也是常来常往。”</p>
听宋子期这么一说，古氏的表情和缓了不少，“女婿，你看侯府哪个孩子合适宋家的姑娘小伙？”</p>
“小婿没仔细观察过，现在还真说不上哪个孩子更好。要不这样，岳母精力充足，不妨多多督促侯府的孩子。只要他们有出息，小婿就肯定不会拒绝和侯府做亲家。”</p>
说来说去，宋子期还是嫌弃侯府的男孩子文不成武不就，都是草包一个。</p>
古氏怒火升腾，却又没底气反驳，谁让自家孙子不争气，只能让人嫌弃。</p>
老侯爷怕古氏又发火，赶忙说道：“女婿这个主意不错。花几年时间，将孩子们都培养成材，到时候两家才好做亲家。”</p>
古氏哼了一声，“女婿，安芸那个孩子，说实话老身有些看不上。性子太跳脱，太冲动。如果要做亲家，女婿也该花点心思好好管教管教她。另外，女婿如今得偿所愿，你续娶的事情，是不是也该准备了。”</p>
“小婿娶妻的事情不着急。如今要紧的事情，一是办好差事，给陛下给同僚留下一个好印象。二是过年的事情。今年是我们宋家第一次在京城过年，如果过年之前还找不到合适的房子搬出去，到时候还要继续叨唠侯府。迎来送往的事情，也需要侯府出面帮忙。再有就是，京城过年送礼的规矩，小婿还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届时还要请教岳父岳母。”</p>
老侯爷笑呵呵的，“有任何问题，女婿尽管来问老夫。别的不敢说，这送礼的事情，老夫可是清楚得很。”</p>
宋子期笑了笑，躬身一拜，“那小婿就先谢过岳父大人。”</p>
“好说好说。”老侯爷捋着胡须，能帮上宋子期，他感觉很有成就感。</p>
古氏还不死心，“女婿，你现在真不考虑自己的婚事？”</p>
宋子期摇头，“暂不考虑婚事。”</p>
古氏叹了一声，又抱怨道：“什么暂时不考虑婚事，都是胡说。老身看着是因为侯府没有符合你要求的人，所以你才会一次又一次的推辞。”</p>
老侯爷低声怒斥，“老婆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啊？”</p>
“我哪有胡说。女婿，老身刚才说的对不对？”</p>
宋子期含笑回应，“小婿是真的没心思考虑婚事，并非因为侯府没有合适的人选。”</p>
“老身不是三岁小孩，不用拿这种话来哄骗老身。”古氏气呼呼的。</p>
宋子期含笑不语。</p>
老侯爷尴尬一笑，“女婿啊，走，我们翁婿两人去外院喝酒。自从你升官了，老夫还没找到机会和你好好说话。”</p>
“小婿听岳父大人的。岳母大人，小婿就此告辞。”</p>
古氏挥手，一脸嫌弃，“走吧，走吧。老身不留你。留着你，你也不自在。”</p>
宋子期拒绝了古氏。至于方氏那里，自然就由古氏出面安抚。</p>
方氏憋着一股气，没敢在古氏面前发作，却不代表她会忍气吞声。于是在韩太太上门这一天，方氏借口身体不舒服，就不出来招呼韩太太。</p>
古氏心知肚明，方氏是犯了小心眼的毛病。不过在外人面前，她还是要维护自家大儿媳妇的脸面。</p>
所以等韩太太上门的时候，古氏一句不提方氏，只和韩太太聊家常，聊八卦，聊古家。</p>
聊到古家，古氏才知道韩太太竟然是古家夫人容蓉的族姐。</p>
古氏啊的一声，“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不识一家人。”</p>
韩太太轻声一笑，“如今认识了。以后有机会，我还要和老夫人多亲近亲近。”</p>
“那是应该的。都是亲戚，就该常来常往！”古氏乐呵呵的。</p>
韩太太这人面貌慈爱，说话也有趣，见识也不俗，古氏对韩太太的第一印象很好。</p>
可是坐在韩太太对面的宋安乐就显得很不自在。</p>
今天的宋安乐盛装打扮，从头到尾一水的新的。之所以这么打扮，是因为宋安然告诉她，韩太太是个好说话的人，而且韩太太也重视物质生活，没有沈夫人那么变态。</p>
一身的新衣新首饰，明明她应该很高兴的，可是面对韩太太，宋安乐无论如何高兴不起来。</p>
忐忑，紧张，还有心虚。这就是宋安乐的全部感受。</p>
她怕韩太太不喜欢她，更怕韩太太嫌弃她庶出的身份。总之，无论怎么样，宋安乐都没办法冷静下来。</p>
宋安然将手缩在衣袖里，然后悄悄握住宋安乐的手，给她一个鼓励的笑容。</p>
宋安乐勉强笑了笑，深吸一口气，就算紧张，忐忑，也要表现得大方得体。</p>
恰在此时，红衣进来禀报，“老夫人，大太太和三太太来了。”</p>
咦！方氏不是说身子不舒服，不来了吗？怎么一转眼又和高氏一起过来了。</p>
宋安然心里头有些疑惑，朝古氏看去。可惜古氏什么情绪都没流露出来。</p>
古氏对红衣说道：“将大太太三太太请进来。韩太太都来了好一会，她们也真是的，怎么这个时候才来。韩太太，你别见怪。我那两个儿媳妇都是能干的。侯府大小事情都需要她们拿主意。”</p>
“老夫人客气了！侯府家大业大，事情又多，太太们迟一点过来也是正常的。”韩太太笑呵呵的。</p>
方氏和高氏走了进来，先给老夫人古氏行礼。</p>
然后方氏“啊”的一声，表情显得很惊奇，“这就是韩太太吧。终于见着你了。你家韩术，我可是见过一回的，是个齐整的孩子，听说才学也很好。安乐这丫头能够嫁给韩术，那可真是，哈哈，真是上辈子积了德了。”</p>
这话又酸又恶心！</p>
宋安乐瞬间苍白了一张脸。</p>
古氏狠狠瞪了眼方氏，她就知道方氏过来，肯定没好事。</p>
韩太太含笑说道：“大太太真会说笑。两家相亲，自然是因为两家的孩子条件合适，谈不上谁高攀谁，谁又上辈子积了德。我看安乐这孩子就很不错，性子恬静，人也文雅，而且还读过书，和我家韩术真是天生一对。”</p>
宋安乐瞬间满血复活。</p>
高氏惊奇地问道：“韩太太这就相看好了？真要聘娶安乐这孩子？”</p>
韩太太端起茶杯，掩饰住嘴角一抹笑容，却不肯给大家一个明确的答复。</p>
“婚姻大事，还得等宋大人回来后，我们两家仔细商量一番。若是能谈好，这门婚事就成了。”</p>
高氏拍手，哈哈一笑，“肯定能成。韩太太千里迢迢来到京城相看安乐，这可是诚意十足啊。宋大人没有理由不答应。”</p>
韩太太含笑不语。</p>
高氏朝方氏瞥了眼，她可是知道方氏本来想替庶子蒋沐绍聘娶宋安乐。谁知道人家韩术捷足先登。哈哈，能看到方氏吃瘪，高氏很满足。</p>
宋安然戳戳宋安乐，韩太太都表态了，宋安乐也得有点表示。</p>
宋安乐起身，涨红了脸，小声地说道：“外侄女多谢韩表婶。”</p>
韩太太招招手，让宋安乐走到她跟前，然后握住宋安乐的手，“本来该准备见面礼的。又担心太唐突，会吓着你。不过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p>
说完，韩太太褪下手上的金镯子，然后亲手戴在宋安乐的手腕上，“这个金镯子就当做见面礼。你可别嫌弃。”</p>
宋安乐连连摆手摇头，“我很喜欢韩表婶送我的金镯子，我会一直珍藏。”</p>
“果然是个好孩子。”韩太太哈哈一笑，显然对宋安乐很满意。</p>
古氏也想看了，反正宋安乐和宋安然都落不到自家孙子头上，何不做个好人，替宋家促成这门婚事。</p>
古氏笑呵呵的，“韩太太啊，不是老身自夸，安乐这孩子是真的好。性子柔顺，会琴棋书画，还会女红厨艺。韩家要是娶了安乐回去，那真是天作之合。”</p>
韩太太也笑道：“承老夫人吉言。我也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安乐娶回去。”</p>
古氏笑道：“那韩太太就留在侯府用过晚饭再回去。老身已经派人去催促女婿，晚饭之前应该可以赶回来。”</p>
韩太太微微躬身，“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p>
宋安乐回到座位上，紧紧地抓住宋安然的手。她手心冒汗，一直在哆嗦，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激动。她没想到自己真的能够嫁给韩术。</p>
一旁的宋安芸偷偷撇嘴，心里面对宋安乐是各种羡慕嫉妒恨。心想，以后自己也要嫁一个像韩术那样的男人。</p>
宋子期果然赶在晚饭之前回到侯府，和韩太太见面。</p>
用过晚饭之后，宋子期请韩太太到书房谈话。</p>
两人谈了大约半个时辰，然后宋子期亲自将韩太太送出侯府大门，目送韩太太坐上马车回韩家。</p>
宋安然和宋安乐都跟在宋子期后面。</p>
宋安乐眼巴巴的望着宋子期，既期待又紧张。</p>
宋子期笑了笑，“韩太太答应了两家的婚事。过两天等为父休沐的时候，韩太太就会请媒人上门提亲。届时，两家会正式定亲。”</p>
宋安乐瞬间羞红了脸，低着头不敢见人。</p>
宋子期又继续说道：“韩太太的意思是今年小定，明年开春大定，婚期最好能定在明年四五月份。这样算下来，还不到半年的时间，安乐就要嫁到韩家去了。为父还真是舍不得。”</p>
宋安乐也跟着动情，双目含泪，“女儿也舍不得父亲。”</p>
宋子期哈哈一笑，“傻丫头。姑娘家大了，自然要嫁人。你能嫁给韩术，为父也就放下了一件心事。”</p>
宋安乐羞涩一笑，“多亏了父亲疼爱女儿。若非有父亲，女儿也不能嫁到韩家。”</p>
是的，没有宋子期的鼎力支持，宋安乐只能捏着鼻子，委委屈屈的嫁给吴守信，遭受吴家欺凌。</p>
“我们是父女，说这些做什么。”宋子期哈哈一笑，拍拍宋安乐的肩膀，“为父已经替你准备了丰厚的嫁妆。不过一些小件，如首饰布匹衣服这些，还需要你们自己拿主意。你有什么想法，就和安然说。安然管家是一把能手，置办嫁妆肯定也不差。”</p>
宋安然挽着宋安乐的手，“父亲放心吧，女儿会替大姐姐操心的。一定要将大姐姐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只是咱们家在京城没宅子，总不能让大姐姐在侯府出嫁吧。”</p>
宋安乐也望着宋子期。要不是宋安然提醒，她都忘了这回事。她是绝对不能在侯府出嫁，那样太丢人，太没面子。</p>
宋子期笑道，“放心，为父已经派人出去找房子。一找到合适的，我们全家就搬出侯府。”</p>
宋安然和宋安乐顿时都笑了起来。能搬出侯府，那真是太好了。</p>
……</p>
三天之后，宋子期休沐。</p>
韩太太请的媒人上侯府提亲。</p>
等见到媒人，宋子期才知道韩太太竟然请古夫人容蓉做媒人。</p>
容蓉一脸笑意地看着宋子期，“没想到宋大人会和韩家结亲。原本我还想着，替我家二郎聘娶安乐。可惜，我家二郎没福气，只能眼睁睁看着韩术那小子将安乐娶回去。不过好在我还能做一回媒人，替你们两家跑跑腿。”</p>
宋子期笑道：“韩太太能请动你做媒人，可见你们姐妹的感情真的很好。”</p>
容蓉掩嘴一笑，她永远不会告诉宋子期，是她主动请缨来做这个媒人的。目的就是为了多见宋子期几面。</p>
容蓉笑道：“宋大人肯定急了了吧。这是韩术的庚帖，请宋大人过目。”</p>
宋子期拿过庚帖，翻看一看，自己在心里头用自学的周易默算了一番，嗯，两个孩子的八字合适，根本就是天作之合。</p>
然后宋子期又将庚帖交给容蓉，“还请古夫人代为转交韩家。”</p>
容蓉轻声一笑，“宋大人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肯定会将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p>
“那就辛苦古夫人。”</p>
宋子期拿出荷包，哈哈一笑，有些尴尬，“本来是预备给媒人的谢媒钱，只是没想到媒人会是古夫人。这样一来，这荷包就不能给古夫人，那太掉价。洗墨，你去我的书房里，将博古架上的玉麒麟拿来。”</p>
“小的遵命。”</p>
宋子期又对容蓉说道：“那尊玉麒麟，是前两年下面的人孝敬的，我看了喜欢，就一直放在书房里，得空的时候就把玩一下。你见了也肯定会喜欢。”</p>
容蓉的心跟着扑通扑通的快速跳起来，宋子期喜欢的，经常拿在手上把玩的玉麒麟，就这样送给她。</p>
那她每次触摸玉麒麟的时候，岂不是间接的就和宋子期那个……</p>
容蓉脸颊微微泛红，她赶紧抬手扇了扇风，尴尬说道：“这屋里地龙太热，有些受不住。”</p>
宋子期将茶杯推到容蓉的跟前，“古夫人喝杯茶，能降燥热。”</p>
容蓉微微一笑，“多谢宋大人。”</p>
容蓉端起茶杯，羞涩一笑，心里头甜得发腻。</p>
很快，洗墨就将玉麒麟拿了过来。</p>
容蓉一看，果然是个上品玉器。顿时就心动了。</p>
接过玉麒麟，容蓉对宋子期说道：“多谢宋大人。这尊玉麒麟我很喜欢，我一定会好好珍藏。”</p>
宋子期含蓄一笑，“古夫人喜欢就好。”</p>
容蓉还急着去韩家复命，没敢多留。喝了两杯茶，就起身告辞。</p>
宋子期亲自将她送出侯府大门，目送她坐上马车离去。</p>
拿着韩术的庚帖，宋子期犹豫了一下，叫来洗墨，“你将大姑娘和韩公子的八字抄下来，拿到钦天监找监正大人合个八字。”</p>
“老爷是担心大姑娘和韩公子的八字不合吗？”</p>
宋子期神秘一笑，“小心没大错。”</p>
“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去。”</p>
钦天监的监正合了两个人的八字，宋安乐和韩术果然是天作之合。</p>
宋子期这才真正放心下来。</p>
而宋安乐这边，自定亲之后，就将自己关在房里，开始绣嫁衣和盖头。</p>
宋安然原本想说，让喜夏帮忙绣嫁衣，毕竟喜夏的针线活是宋家最好的。</p>
宋安乐却摇头拒绝，“多谢二妹妹的好意。不过我还是想一个人独自绣嫁衣。虽说时间紧了点，不过我打算从今之后都不去学堂，也尽量不出门，这样一来，我每天能有五个时辰绣嫁衣。照着这个速度，应该能够在明年三四月份的时候绣好。”</p>
“大姐姐，你这么拼命，又不让人帮你，我担心你的眼睛受不了。可别嫁衣绣好了，眼睛也坏了。”</p>
宋安乐甜滋滋一笑，“不会。绣着嫁衣的时候，我心里特别平静。而且我有和丫鬟们说，每过一个时辰，就让丫鬟提醒我休息。这样一来，不怕眼睛会坏掉。”</p>
“大姐姐真不让喜夏帮你？喜夏绣活做得又快又好，有她帮忙，大姐姐可以省却很多事情。”</p>
宋安乐依旧摇头，“还是不要了。二妹妹不用为我操心。你帮我置办好嫁妆，我就感激不尽。”</p>
宋安然无奈地点点头，“那好吧。等嫁妆登记好了后，我拿来给你过目。到时候需要增添什么东西，你直接和我说，我尽量替你办好。”</p>
“多谢二妹妹。”</p>
“我们是姐妹，不用如此客气。”</p>
……</p>
转眼到了十一月二十，京城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p>
第一场雪连下三天，地面积了厚厚的一层雪。这下可苦了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去上早朝的宋子期。</p>
侯府的下人天天扫雪，却赶不上下雪的速度。</p>
三天后，雪停，天气越发的冷了。大家都缩在屋里不愿意动弹。就连古氏那里也免了所有人请安，免得路上摔个跤，将人给摔伤了。</p>
宋安然叫来洗笔，询问找房子的进展。</p>
洗笔一脸沮丧，“回禀二姑娘，这些天大家都在往外面跑，可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p>
宋安然皱眉，接着仔细问了问房子的事情。</p>
听完洗笔的叙述，宋安然总结出，之所以找不到房子，原因就是地段，地段，还是地段。</p>
京城之内，官员居住得比较集中的地方，一共有两个。一个就是侯府所在的贵里巷，一个就是三里坊。</p>
先说贵里巷。</p>
贵里巷可不仅仅只是一条巷子，他是紧挨着皇城，地盘足有方圆一二十里的大地方。京城高官显贵，豪门大族，勋贵世家，皇子亲王，几乎都住在贵里巷这片地方。</p>
贵里巷的地皮寸土寸金，房子更是千金难买。</p>
大周建国近一百年，贵里巷就被开发了将近一百年。到如今，贵里巷已经没有空置的地皮，所以宋家想在贵里巷买地皮建房子，根本不可能。就算别人手头上有闲置的地皮，那些豪门也不可能出售。</p>
至于空房子，那更没有。除非遇到永和帝提起屠刀，准备对某些人抄家流放，宋家才有可能在贵里巷购置房产。</p>
至于三里坊，住的多是一些四五品，六七品的中下层官员。那里倒是有两座待售的宅子。只是宅院太小，根本不符合宋子期的要求。</p>
宋子期将来要娶妻生儿子，安平安杰将来同样要娶妻生子。宋家搬出去，势必要增添下人。下人也是人，也得有地方住。</p>
所以宋家要求的宅院，一定要大，最好有三进，里面还要院子套院子，各种小跨院，大院子。其次要有花园水池等等。</p>
三里坊的宅子，不光小，而且也没有花园。而且两个宅子之间隔着十几家，也不可能将两座宅子都买下来，然后打通。</p>
三里坊没有合适的宅子，自然也没有空置的地皮。</p>
其实三里坊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宋子期并不在意。他内心还是想在贵里巷置办宅子。</p>
洗笔身为宋子期的贴身小厮，自然清楚宋子期的真实想法。宋子期不想和一群中下层官员做邻居。当然，这番心思不能明着说出来，大家只能意会，不能言传。洗笔自然也不能告诉宋安然实话。</p>
至于别的地方倒是有符合宋家要求的宅子，比如紧挨着西市的几条巷子。可是西市周围住的人，要么是豪商要么就是土财主。</p>
宋子期身为堂堂正三品左副都御使，怎么可能和豪商土财主做邻居。那是万万不行的。</p>
这样一来，宋家找房子搬出去的心愿，在过年前肯定是没办法达成的。</p>
宋安然一叹，“如此一来，今年我们家得在侯府过年。”</p>
洗笔低头，“小的没用。”</p>
“不怪你！置办房产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而且房子也不是说有就有的。慢慢找吧，此事不着急。”</p>
宋安然宽慰洗笔，其实她心里是挺着急的。不说侯府，就说宋安乐和韩术的婚事，明年四月份左右办婚事，在这之前，宋家必须搬出去。</p>
而且房子不是今天找到，明天就能住人。得先找人休整装饰，这里至少要耽误一个月的时间。</p>
所以说，宋家必须在明年三月份之前找到房子，这样才能赶在四月宋安乐出嫁之前搬进去住。</p>
想到这个房子问题，宋安然也是头大。</p>
她对洗笔说道，“等老爷回来后，你将这里面的难处和老爷仔细说说，看看老爷是个什么意见。”</p>
“小的遵命。那小的就先告辞。”</p>
“去吧。”</p>
洗笔刚走，刘嬷嬷就进来了。</p>
刘嬷嬷凑在宋安然身边，悄声说道：“姑娘，文家来人了。说是傍晚之前要将田嘉接到文家。”</p>
“怎么这么快？”宋安然很诧异。</p>
刘嬷嬷却说道：“这哪里算快。当初两家就说了，等田嘉脸上的伤势一好，文家就来接人，正好接回去一起过年。而且田嘉和文袭民发生了关系，万一田嘉有了身孕，总不能等肚子大起来再去文家吧。那就太丢脸了。虽然现在也很丢脸，不过还是没有大肚子嫁人丢脸。”</p>
宋安然揉揉眉心，“这些日子我也没去看望田嘉表姐。嬷嬷，田姨妈和田嘉表姐，近来怎么样？还好吗？”</p>
“田姨妈闹了两天，总算想通了。至于田嘉，还是沉默寡言，别人骂她，她也不吭声。天天将自己关在房里做绣活。本来奴婢挺同情她的，还想过让姑娘去开解她。不过她名声坏了，姑娘和她走得太近的话，对姑娘的名声不好。所以，奴婢也就没吱声。如今田嘉就要去文家，以后姑娘和田嘉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姑娘要不要趁着田嘉还在的时候，去看看她？”</p>
宋安然点点头，“当然要去。一场表姐妹，我应该去送她最后一程。”</p>
宋安然叫来喜秋，让喜秋准备一份礼物，就当是给田嘉添妆。</p>
宋安然知道田姨妈没给田嘉准备嫁妆，而没有嫁妆的田嘉嫁到文家去，日子肯定不好过。如果田嘉身上能有一点钱旁身，或许能够对她的生活有些改善。</p>
宋安然心想，她能给予田嘉的帮助，也只有金钱财物。</p>
宋安然披上披风，围着厚厚的围脖，揣着袖筒和手炉，鼓足勇气走出了房门。</p>
一阵西北风吹来，眼睛都快睁不开。冷风一直往衣服里钻，宋安然顿时就浑身哆嗦。真是太冷了，真不想出门。</p>
喜春打着伞，替宋安然挡风。“要不姑娘晚点再去？”</p>
“再晚一点，田表姐就要嫁到文家去了。”宋安然深吸一口气，顶着寒风，朝田嘉母女住的小跨院走去。</p>
田嘉母女住的小跨院没有地龙，只在房里放了两个小火盆取暖。</p>
等宋安然走进田嘉的卧房，她依旧觉着冷飕飕的。</p>
哆嗦了两下，搓搓手，宋安然对田嘉说道：“田嘉表姐，我来看望你了。”</p>
田嘉一身桃红色衣服，身为文袭民的妾，还是用那样不光彩的方式上位，她是没有资格穿大红色的嫁衣。</p>
田嘉勉强笑了笑，“多谢安然妹妹。”</p>
宋安然仔细打量田嘉，短短数日，田嘉瘦了足足两圈，颧骨都凸出来了。脸颊凹陷，皮肤干干的，一点水分都没有，整个人瞬间老了三五岁。头发也显得干枯，一点光泽都没有。一双手，犹如鸡爪一样，又干又皱。</p>
总之田嘉整个人就像是被瞬间抽干了水分，完全失去了人气和光泽。</p>
宋安然想要出声安慰，可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p>
宋安然干脆直接说道：“田嘉表姐，我听说文家来人了，今天就要接你过府。”</p>
“是啊，从今以后我就是文田氏，再也不是你的田表姐。”田嘉凄凉一笑。</p>
她抬头望着宋安然，“安然妹妹，你会不会看不起我，鄙视我？毕竟我犯了大错。”</p>
宋安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田表姐，你后悔吗？”</p>
“当然后悔。我后悔得恨不得死了，恨不得那一天的事情根本就没发生过。”田嘉突然伸手抓住宋安然的手，“安然妹妹，我不想嫁给文袭民，他就是个魔鬼。他一定会弄死我的。安然妹妹，你能不能救救我？你最有办法了，你一定可以救我的，对不对？”</p>
宋安然一把推开田嘉，“田表姐，我帮不了你。这门婚事，别管你愿意不愿意，你也必须面对。你种的恶果，你必须自己承受。”</p>
田嘉蒙住脸，呜呜的哭起来，“安然妹妹别说了，这些道理我都知道，我只是希望有个奇迹，让我不要嫁给文袭民。”</p>
“文袭民是文家嫡长子，就算他真是个恶魔，他也不会拿文家的名声开玩笑。算起来，田表姐还是文袭民的姨表妹。看在表亲的份上，文袭民做事会有分寸的。田表姐大可不必这么害怕。”</p>
田嘉依旧哭，“安然妹妹，你不懂。只有我知道文袭民有多可怕。”</p>
宋安然叹气，罢了，反正劝不动，她就不劝了。</p>
“田表姐，我今天过来，一来是看望你，送你一程。二来是给你添妆。我准备了一份礼物，希望对你将来在文家的生活有所帮助。”</p>
田嘉放开蒙着面的双手，愣愣地望着宋安然，“安然妹妹给我添妆？”</p>
宋安然点头。</p>
田嘉呵呵一笑，“我没想到还有人会来给我添妆，我以为所有人都厌弃了我。就连我娘，也整日里骂我不争气。”</p>
“田表姐不用去考虑别人。喜秋，你将东西拿进来吧。”</p>
“奴婢遵命。”</p>
宋安然给田嘉准备的添妆礼物，有四匹绸缎，四匹棉布，四匹蜀锦。另外还有两套头面首饰，两套衣服。衣服拿的是宋安乐的。她们身量差不多高，田嘉穿宋安乐的正合适。另外宋安然还准备了二十两的散碎银子，给田嘉打赏文家的下人用。</p>
最后宋安然给了田嘉一个小匣子，并悄声对她说道：“这里面有五百两银票，全都是通宝钱庄的，都是五两十两的小面额银票。你好好收起来。等到了文家，用钱的地方有不少，你省着点用，多笼络几个文家的下人，多少能改善一下你的处境。”</p>
田嘉激动得不能自已，“谢谢安然妹妹，谢谢安然妹妹。我给你磕头，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p>
田嘉果然给宋安然跪下，给她磕头。</p>
宋安然赶紧避让开，不敢受她的礼。</p>
等田嘉磕了头，宋安然才将她扶起来。</p>
“田嘉表姐，另外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个丫鬟。喜秋，你将丑丫叫进来。”</p>
丑丫是个面貌普通，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穿着侯府下人的衣服，恭恭敬敬的给田嘉行了个礼。</p>
田嘉茫然不安。</p>
宋安然解释道：“丑丫是侯府的下人，不过她得罪了上面的人，侯府的主子打算将她发卖出去。我见她老实可靠，所以就买了下来。我想让她在你身边伺候，她自己也愿意跟你去文家。这是她的卖身契。你要是愿意留她在身边，就收下她的卖身契。”</p>
田嘉双目含泪，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安然妹妹，你对我这么好，我该怎么感谢你？”</p>
“你好好活着，活出个人样来，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宋安然轻声说道。</p>
田嘉连连点头，一边擦眼泪，一边说道：“安然妹妹，你放心。我一定会活出个人样来，我绝不会丢你的脸，让你的一番苦心白费。”</p>
“这就对了。那你要收下丑丫吗？”</p>
田嘉连连点头，她招手将丑丫叫到身边，“你真愿意跟我去文家？到了文家，我们肯定要过好长一段时间的苦日子，你做好了准备吗？”</p>
丑丫咧嘴一笑，“再苦也苦不过侯府。奴婢愿意跟着姑娘去文家。”</p>
田嘉有些不明白。宋安然示意田嘉看丑丫的双手。</p>
丑丫双手因为冻疮，十根手指头全部红肿开裂，血淋淋的。可就算这样，侯府的管事依旧让她每天清洗大盆大盆的衣服，而且不准她用热水。不仅如此，凡是侯府内粗重的活，丑丫都逃不掉。</p>
她苦干实干，可是侯府依旧容不下她。就因为她洗坏了一条手绢，侯府的主子就要将她发卖。</p>
大冬天的，快过年了，谁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添人。丑丫这个时候被卖出去，下场可想而知。</p>
所以丑丫愿意跟着田嘉去文家。就算去了文家也要天天洗衣服，可她只需要洗田嘉一个人的，不用洗整个文家的。而且有宋安然作保，丑丫也不担心被文家随意发卖。</p>
田嘉点点头，“好！既然你愿意，那我就带你去文家。”</p>
丑丫顿时笑了起来，“谢谢田姑娘。奴婢一定会用心伺候田姑娘。”</p>
“安然妹妹，谢谢你！”田嘉拉着宋安然的手，真诚说一声感谢。</p>
宋安然笑了笑，说道：“能做表姐妹，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缘分。田表姐，我有几句话想嘱咐你。”</p>
“安然妹妹请说。”此刻田嘉总算止住了哭泣。</p>
宋安然轻声说道：“到了文家后，凡事田表姐只能靠自己。所以你一定要多忍耐，当然也不要一味忍耐，让人觉得你软弱可欺。你和丑丫都要多一个心眼，争取早点拉拢文家的下人为你所用。以后我们表姐妹再难见面，你一定要保重。”</p>
“我会保重，安然妹妹也要保重。”田嘉郑重点头，擦干眼泪，眼中终于有了活人气。</p>
文家的人在门外催促。宋安然让文家人再等一会。</p>
宋安然让喜春给田嘉重新上妆，又让喜秋丑丫将行李收拾好。</p>
过了两刻钟，宋安然亲自送田嘉出门。</p>
田姨妈难得动情，抹着眼泪目送田嘉。“傻丫头啊，你不听我的劝，现在就要嫁给文袭民做妾，以后可怎么办哦。”</p>
田嘉深吸一口气，“母亲，女儿告辞。你多保重。”</p>
田嘉抬头，不让眼泪流下来。转身跨入小轿。随着娇子摇摇晃晃的，田嘉离开了侯府，开始了她的新生活。</p>
－－－－－－题外话－－－－－－</p>
小伙伴们真是太有爱了！元宝打满鸡血，一天写一万五。发一万，存五千。赶快给我加油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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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宋韩两家定亲，添妆</p>
深夜，松鹤堂。</p>
宋子期同古氏还有老侯爷，面对面地坐着。</p>
古氏率先开口，“女婿，这么晚将你叫过来，是有一件要紧的事情想和你说。”</p>
“岳母大人请说。”宋子期的态度很恭敬，就是显得太客气，让人难以亲近。</p>
古氏也不指望宋子期和侯府交心，更不指望有朝一日宋子期能够主动亲近侯府。所以她直接忽略了宋子期的态度。</p>
古氏说道：“老身想替大房四郎沐绍，聘娶安乐。女婿意下如何？”</p>
宋子期微蹙眉头，在脑海里过虑了一遍侯府的人，这才想起蒋沐绍。“岳母大人，小婿要是没记错的话，沐绍应该是庶出吧。”</p>
老侯爷点头，“沐绍的确是庶出，他是邱姨娘生的。沐绍这孩子还算机灵，说话做事都有分寸。虽然读书显得有些愚笨，不过等他再大一点，老夫可以让他学着打理侯府在外面的产业。有了这份差事，他们小两口的日子不用我们做长辈的操心。”</p>
宋子期暗自冷笑，他还没同意将宋安乐许配给蒋沐绍，哪里来到小两口。老侯爷还真是会自说自话。</p>
宋子期不为所动，用着没有起伏的语调说道：“韩家虽然没落，不过韩术是嫡出，而且才学过人。小婿看好他的前程。”</p>
光是嫡出，就甩了蒋沐绍三条街。更别说韩术的才学，更是甩了蒋沐绍十条街。韩家现在穷，不代表一世穷。有眼光的人，都知道该选韩术做女婿，而不是什么侯府不起眼的庶子。</p>
古氏皱眉，“女婿是要拒绝老身吗？”</p>
宋子期微微躬身，“还请岳母大人见谅。小婿身为安乐的父亲，有责任替她选一门好姻缘。”</p>
“沐绍同样是好姻缘。女婿，侯府是你的岳家，是孩子们的外祖家。两家结亲，亲上加亲。之前你拒绝了沐元和安然的婚事，老身没话可说，毕竟安然是嫡出，她的婚事是应该慎重。可是安乐只是庶出，让她嫁给沐绍怎么就不行？除非女婿根本就不想维系宋家和侯府的亲戚关系。”</p>
古氏发了火，语气很重，话也很戳心。</p>
宋子期却不慌不忙地说道：“总有一天，韩术会继承韩家的一切，而且宋家和韩家也是亲戚。至于沐绍，他身为庶子，注定有一天会被分家，会离开侯府。届时，沐绍的一切，都得靠他自己打拼。试问，小婿如何能够放弃韩术，而将将安乐嫁给沐绍？小婿要是真这么做，那就是对安乐的未来不负责任。”</p>
“你……”古氏怒极。</p>
老侯爷赶紧拉住古氏，让古氏别发火。</p>
“哎呀，问题哪有那么严重。沐绍就算被分了家，等他有了困难，侯府也会帮衬他的。”</p>
宋子期冷笑一声，“小婿记得岳父大人有两个庶出兄弟，不知道这些年侯府帮衬了他们多少？”</p>
老侯爷老脸一红，“这不一样。”</p>
“其实都一样。”宋子期眼神冰冷，“小婿作为父亲，决不能坐视闺女落到那个地步。总之，沐绍和安乐不合适。这门婚事，小婿没办法答应。”</p>
“行！不答应就不答应。”古氏突然变得很干脆。</p>
“老身就问女婿一句话，宋家和侯府到底要不要做亲家？如果两家要继续做亲家，要么宋家嫁女，要么宋家娶媳。老身等女婿拿一个方案出来。”</p>
古氏这是给宋子期下最后通牒的节奏啊。</p>
宋子期笑了笑，这样程度的威胁，对他根本不起任何作用。身为官场老油条，什么阵仗没见识过，又怎么会被老夫人吓住。</p>
不过古氏毕竟是岳母，宋子期总要给她一点面子。</p>
于是宋子期就说道：“安然和安乐的婚事，小婿都已经有了安排。至于安芸和安平还有安杰三个孩子的婚事，不如再等几年咱们再商量。反正小婿今后会常住京城，就算从侯府搬出去，两家也是常来常往。”</p>
听宋子期这么一说，古氏的表情和缓了不少，“女婿，你看侯府哪个孩子合适宋家的姑娘小伙？”</p>
“小婿没仔细观察过，现在还真说不上哪个孩子更好。要不这样，岳母精力充足，不妨多多督促侯府的孩子。只要他们有出息，小婿就肯定不会拒绝和侯府做亲家。”</p>
说来说去，宋子期还是嫌弃侯府的男孩子文不成武不就，都是草包一个。</p>
古氏怒火升腾，却又没底气反驳，谁让自家孙子不争气，只能让人嫌弃。</p>
老侯爷怕古氏又发火，赶忙说道：“女婿这个主意不错。花几年时间，将孩子们都培养成材，到时候两家才好做亲家。”</p>
古氏哼了一声，“女婿，安芸那个孩子，说实话老身有些看不上。性子太跳脱，太冲动。如果要做亲家，女婿也该花点心思好好管教管教她。另外，女婿如今得偿所愿，你续娶的事情，是不是也该准备了。”</p>
“小婿娶妻的事情不着急。如今要紧的事情，一是办好差事，给陛下给同僚留下一个好印象。二是过年的事情。今年是我们宋家第一次在京城过年，如果过年之前还找不到合适的房子搬出去，到时候还要继续叨唠侯府。迎来送往的事情，也需要侯府出面帮忙。再有就是，京城过年送礼的规矩，小婿还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届时还要请教岳父岳母。”</p>
老侯爷笑呵呵的，“有任何问题，女婿尽管来问老夫。别的不敢说，这送礼的事情，老夫可是清楚得很。”</p>
宋子期笑了笑，躬身一拜，“那小婿就先谢过岳父大人。”</p>
“好说好说。”老侯爷捋着胡须，能帮上宋子期，他感觉很有成就感。</p>
古氏还不死心，“女婿，你现在真不考虑自己的婚事？”</p>
宋子期摇头，“暂不考虑婚事。”</p>
古氏叹了一声，又抱怨道：“什么暂时不考虑婚事，都是胡说。老身看着是因为侯府没有符合你要求的人，所以你才会一次又一次的推辞。”</p>
老侯爷低声怒斥，“老婆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啊？”</p>
“我哪有胡说。女婿，老身刚才说的对不对？”</p>
宋子期含笑回应，“小婿是真的没心思考虑婚事，并非因为侯府没有合适的人选。”</p>
“老身不是三岁小孩，不用拿这种话来哄骗老身。”古氏气呼呼的。</p>
宋子期含笑不语。</p>
老侯爷尴尬一笑，“女婿啊，走，我们翁婿两人去外院喝酒。自从你升官了，老夫还没找到机会和你好好说话。”</p>
“小婿听岳父大人的。岳母大人，小婿就此告辞。”</p>
古氏挥手，一脸嫌弃，“走吧，走吧。老身不留你。留着你，你也不自在。”</p>
宋子期拒绝了古氏。至于方氏那里，自然就由古氏出面安抚。</p>
方氏憋着一股气，没敢在古氏面前发作，却不代表她会忍气吞声。于是在韩太太上门这一天，方氏借口身体不舒服，就不出来招呼韩太太。</p>
古氏心知肚明，方氏是犯了小心眼的毛病。不过在外人面前，她还是要维护自家大儿媳妇的脸面。</p>
所以等韩太太上门的时候，古氏一句不提方氏，只和韩太太聊家常，聊八卦，聊古家。</p>
聊到古家，古氏才知道韩太太竟然是古家夫人容蓉的族姐。</p>
古氏啊的一声，“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不识一家人。”</p>
韩太太轻声一笑，“如今认识了。以后有机会，我还要和老夫人多亲近亲近。”</p>
“那是应该的。都是亲戚，就该常来常往！”古氏乐呵呵的。</p>
韩太太这人面貌慈爱，说话也有趣，见识也不俗，古氏对韩太太的第一印象很好。</p>
可是坐在韩太太对面的宋安乐就显得很不自在。</p>
今天的宋安乐盛装打扮，从头到尾一水的新的。之所以这么打扮，是因为宋安然告诉她，韩太太是个好说话的人，而且韩太太也重视物质生活，没有沈夫人那么变态。</p>
一身的新衣新首饰，明明她应该很高兴的，可是面对韩太太，宋安乐无论如何高兴不起来。</p>
忐忑，紧张，还有心虚。这就是宋安乐的全部感受。</p>
她怕韩太太不喜欢她，更怕韩太太嫌弃她庶出的身份。总之，无论怎么样，宋安乐都没办法冷静下来。</p>
宋安然将手缩在衣袖里，然后悄悄握住宋安乐的手，给她一个鼓励的笑容。</p>
宋安乐勉强笑了笑，深吸一口气，就算紧张，忐忑，也要表现得大方得体。</p>
恰在此时，红衣进来禀报，“老夫人，大太太和三太太来了。”</p>
咦！方氏不是说身子不舒服，不来了吗？怎么一转眼又和高氏一起过来了。</p>
宋安然心里头有些疑惑，朝古氏看去。可惜古氏什么情绪都没流露出来。</p>
古氏对红衣说道：“将大太太三太太请进来。韩太太都来了好一会，她们也真是的，怎么这个时候才来。韩太太，你别见怪。我那两个儿媳妇都是能干的。侯府大小事情都需要她们拿主意。”</p>
“老夫人客气了！侯府家大业大，事情又多，太太们迟一点过来也是正常的。”韩太太笑呵呵的。</p>
方氏和高氏走了进来，先给老夫人古氏行礼。</p>
然后方氏“啊”的一声，表情显得很惊奇，“这就是韩太太吧。终于见着你了。你家韩术，我可是见过一回的，是个齐整的孩子，听说才学也很好。安乐这丫头能够嫁给韩术，那可真是，哈哈，真是上辈子积了德了。”</p>
这话又酸又恶心！</p>
宋安乐瞬间苍白了一张脸。</p>
古氏狠狠瞪了眼方氏，她就知道方氏过来，肯定没好事。</p>
韩太太含笑说道：“大太太真会说笑。两家相亲，自然是因为两家的孩子条件合适，谈不上谁高攀谁，谁又上辈子积了德。我看安乐这孩子就很不错，性子恬静，人也文雅，而且还读过书，和我家韩术真是天生一对。”</p>
宋安乐瞬间满血复活。</p>
高氏惊奇地问道：“韩太太这就相看好了？真要聘娶安乐这孩子？”</p>
韩太太端起茶杯，掩饰住嘴角一抹笑容，却不肯给大家一个明确的答复。</p>
“婚姻大事，还得等宋大人回来后，我们两家仔细商量一番。若是能谈好，这门婚事就成了。”</p>
高氏拍手，哈哈一笑，“肯定能成。韩太太千里迢迢来到京城相看安乐，这可是诚意十足啊。宋大人没有理由不答应。”</p>
韩太太含笑不语。</p>
高氏朝方氏瞥了眼，她可是知道方氏本来想替庶子蒋沐绍聘娶宋安乐。谁知道人家韩术捷足先登。哈哈，能看到方氏吃瘪，高氏很满足。</p>
宋安然戳戳宋安乐，韩太太都表态了，宋安乐也得有点表示。</p>
宋安乐起身，涨红了脸，小声地说道：“外侄女多谢韩表婶。”</p>
韩太太招招手，让宋安乐走到她跟前，然后握住宋安乐的手，“本来该准备见面礼的。又担心太唐突，会吓着你。不过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p>
说完，韩太太褪下手上的金镯子，然后亲手戴在宋安乐的手腕上，“这个金镯子就当做见面礼。你可别嫌弃。”</p>
宋安乐连连摆手摇头，“我很喜欢韩表婶送我的金镯子，我会一直珍藏。”</p>
“果然是个好孩子。”韩太太哈哈一笑，显然对宋安乐很满意。</p>
古氏也想看了，反正宋安乐和宋安然都落不到自家孙子头上，何不做个好人，替宋家促成这门婚事。</p>
古氏笑呵呵的，“韩太太啊，不是老身自夸，安乐这孩子是真的好。性子柔顺，会琴棋书画，还会女红厨艺。韩家要是娶了安乐回去，那真是天作之合。”</p>
韩太太也笑道：“承老夫人吉言。我也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安乐娶回去。”</p>
古氏笑道：“那韩太太就留在侯府用过晚饭再回去。老身已经派人去催促女婿，晚饭之前应该可以赶回来。”</p>
韩太太微微躬身，“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p>
宋安乐回到座位上，紧紧地抓住宋安然的手。她手心冒汗，一直在哆嗦，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激动。她没想到自己真的能够嫁给韩术。</p>
一旁的宋安芸偷偷撇嘴，心里面对宋安乐是各种羡慕嫉妒恨。心想，以后自己也要嫁一个像韩术那样的男人。</p>
宋子期果然赶在晚饭之前回到侯府，和韩太太见面。</p>
用过晚饭之后，宋子期请韩太太到书房谈话。</p>
两人谈了大约半个时辰，然后宋子期亲自将韩太太送出侯府大门，目送韩太太坐上马车回韩家。</p>
宋安然和宋安乐都跟在宋子期后面。</p>
宋安乐眼巴巴的望着宋子期，既期待又紧张。</p>
宋子期笑了笑，“韩太太答应了两家的婚事。过两天等为父休沐的时候，韩太太就会请媒人上门提亲。届时，两家会正式定亲。”</p>
宋安乐瞬间羞红了脸，低着头不敢见人。</p>
宋子期又继续说道：“韩太太的意思是今年小定，明年开春大定，婚期最好能定在明年四五月份。这样算下来，还不到半年的时间，安乐就要嫁到韩家去了。为父还真是舍不得。”</p>
宋安乐也跟着动情，双目含泪，“女儿也舍不得父亲。”</p>
宋子期哈哈一笑，“傻丫头。姑娘家大了，自然要嫁人。你能嫁给韩术，为父也就放下了一件心事。”</p>
宋安乐羞涩一笑，“多亏了父亲疼爱女儿。若非有父亲，女儿也不能嫁到韩家。”</p>
是的，没有宋子期的鼎力支持，宋安乐只能捏着鼻子，委委屈屈的嫁给吴守信，遭受吴家欺凌。</p>
“我们是父女，说这些做什么。”宋子期哈哈一笑，拍拍宋安乐的肩膀，“为父已经替你准备了丰厚的嫁妆。不过一些小件，如首饰布匹衣服这些，还需要你们自己拿主意。你有什么想法，就和安然说。安然管家是一把能手，置办嫁妆肯定也不差。”</p>
宋安然挽着宋安乐的手，“父亲放心吧，女儿会替大姐姐操心的。一定要将大姐姐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只是咱们家在京城没宅子，总不能让大姐姐在侯府出嫁吧。”</p>
宋安乐也望着宋子期。要不是宋安然提醒，她都忘了这回事。她是绝对不能在侯府出嫁，那样太丢人，太没面子。</p>
宋子期笑道，“放心，为父已经派人出去找房子。一找到合适的，我们全家就搬出侯府。”</p>
宋安然和宋安乐顿时都笑了起来。能搬出侯府，那真是太好了。</p>
……</p>
三天之后，宋子期休沐。</p>
韩太太请的媒人上侯府提亲。</p>
等见到媒人，宋子期才知道韩太太竟然请古夫人容蓉做媒人。</p>
容蓉一脸笑意地看着宋子期，“没想到宋大人会和韩家结亲。原本我还想着，替我家二郎聘娶安乐。可惜，我家二郎没福气，只能眼睁睁看着韩术那小子将安乐娶回去。不过好在我还能做一回媒人，替你们两家跑跑腿。”</p>
宋子期笑道：“韩太太能请动你做媒人，可见你们姐妹的感情真的很好。”</p>
容蓉掩嘴一笑，她永远不会告诉宋子期，是她主动请缨来做这个媒人的。目的就是为了多见宋子期几面。</p>
容蓉笑道：“宋大人肯定急了了吧。这是韩术的庚帖，请宋大人过目。”</p>
宋子期拿过庚帖，翻看一看，自己在心里头用自学的周易默算了一番，嗯，两个孩子的八字合适，根本就是天作之合。</p>
然后宋子期又将庚帖交给容蓉，“还请古夫人代为转交韩家。”</p>
容蓉轻声一笑，“宋大人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肯定会将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p>
“那就辛苦古夫人。”</p>
宋子期拿出荷包，哈哈一笑，有些尴尬，“本来是预备给媒人的谢媒钱，只是没想到媒人会是古夫人。这样一来，这荷包就不能给古夫人，那太掉价。洗墨，你去我的书房里，将博古架上的玉麒麟拿来。”</p>
“小的遵命。”</p>
宋子期又对容蓉说道：“那尊玉麒麟，是前两年下面的人孝敬的，我看了喜欢，就一直放在书房里，得空的时候就把玩一下。你见了也肯定会喜欢。”</p>
容蓉的心跟着扑通扑通的快速跳起来，宋子期喜欢的，经常拿在手上把玩的玉麒麟，就这样送给她。</p>
那她每次触摸玉麒麟的时候，岂不是间接的就和宋子期那个……</p>
容蓉脸颊微微泛红，她赶紧抬手扇了扇风，尴尬说道：“这屋里地龙太热，有些受不住。”</p>
宋子期将茶杯推到容蓉的跟前，“古夫人喝杯茶，能降燥热。”</p>
容蓉微微一笑，“多谢宋大人。”</p>
容蓉端起茶杯，羞涩一笑，心里头甜得发腻。</p>
很快，洗墨就将玉麒麟拿了过来。</p>
容蓉一看，果然是个上品玉器。顿时就心动了。</p>
接过玉麒麟，容蓉对宋子期说道：“多谢宋大人。这尊玉麒麟我很喜欢，我一定会好好珍藏。”</p>
宋子期含蓄一笑，“古夫人喜欢就好。”</p>
容蓉还急着去韩家复命，没敢多留。喝了两杯茶，就起身告辞。</p>
宋子期亲自将她送出侯府大门，目送她坐上马车离去。</p>
拿着韩术的庚帖，宋子期犹豫了一下，叫来洗墨，“你将大姑娘和韩公子的八字抄下来，拿到钦天监找监正大人合个八字。”</p>
“老爷是担心大姑娘和韩公子的八字不合吗？”</p>
宋子期神秘一笑，“小心没大错。”</p>
“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去。”</p>
钦天监的监正合了两个人的八字，宋安乐和韩术果然是天作之合。</p>
宋子期这才真正放心下来。</p>
而宋安乐这边，自定亲之后，就将自己关在房里，开始绣嫁衣和盖头。</p>
宋安然原本想说，让喜夏帮忙绣嫁衣，毕竟喜夏的针线活是宋家最好的。</p>
宋安乐却摇头拒绝，“多谢二妹妹的好意。不过我还是想一个人独自绣嫁衣。虽说时间紧了点，不过我打算从今之后都不去学堂，也尽量不出门，这样一来，我每天能有五个时辰绣嫁衣。照着这个速度，应该能够在明年三四月份的时候绣好。”</p>
“大姐姐，你这么拼命，又不让人帮你，我担心你的眼睛受不了。可别嫁衣绣好了，眼睛也坏了。”</p>
宋安乐甜滋滋一笑，“不会。绣着嫁衣的时候，我心里特别平静。而且我有和丫鬟们说，每过一个时辰，就让丫鬟提醒我休息。这样一来，不怕眼睛会坏掉。”</p>
“大姐姐真不让喜夏帮你？喜夏绣活做得又快又好，有她帮忙，大姐姐可以省却很多事情。”</p>
宋安乐依旧摇头，“还是不要了。二妹妹不用为我操心。你帮我置办好嫁妆，我就感激不尽。”</p>
宋安然无奈地点点头，“那好吧。等嫁妆登记好了后，我拿来给你过目。到时候需要增添什么东西，你直接和我说，我尽量替你办好。”</p>
“多谢二妹妹。”</p>
“我们是姐妹，不用如此客气。”</p>
……</p>
转眼到了十一月二十，京城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p>
第一场雪连下三天，地面积了厚厚的一层雪。这下可苦了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去上早朝的宋子期。</p>
侯府的下人天天扫雪，却赶不上下雪的速度。</p>
三天后，雪停，天气越发的冷了。大家都缩在屋里不愿意动弹。就连古氏那里也免了所有人请安，免得路上摔个跤，将人给摔伤了。</p>
宋安然叫来洗笔，询问找房子的进展。</p>
洗笔一脸沮丧，“回禀二姑娘，这些天大家都在往外面跑，可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p>
宋安然皱眉，接着仔细问了问房子的事情。</p>
听完洗笔的叙述，宋安然总结出，之所以找不到房子，原因就是地段，地段，还是地段。</p>
京城之内，官员居住得比较集中的地方，一共有两个。一个就是侯府所在的贵里巷，一个就是三里坊。</p>
先说贵里巷。</p>
贵里巷可不仅仅只是一条巷子，他是紧挨着皇城，地盘足有方圆一二十里的大地方。京城高官显贵，豪门大族，勋贵世家，皇子亲王，几乎都住在贵里巷这片地方。</p>
贵里巷的地皮寸土寸金，房子更是千金难买。</p>
大周建国近一百年，贵里巷就被开发了将近一百年。到如今，贵里巷已经没有空置的地皮，所以宋家想在贵里巷买地皮建房子，根本不可能。就算别人手头上有闲置的地皮，那些豪门也不可能出售。</p>
至于空房子，那更没有。除非遇到永和帝提起屠刀，准备对某些人抄家流放，宋家才有可能在贵里巷购置房产。</p>
至于三里坊，住的多是一些四五品，六七品的中下层官员。那里倒是有两座待售的宅子。只是宅院太小，根本不符合宋子期的要求。</p>
宋子期将来要娶妻生儿子，安平安杰将来同样要娶妻生子。宋家搬出去，势必要增添下人。下人也是人，也得有地方住。</p>
所以宋家要求的宅院，一定要大，最好有三进，里面还要院子套院子，各种小跨院，大院子。其次要有花园水池等等。</p>
三里坊的宅子，不光小，而且也没有花园。而且两个宅子之间隔着十几家，也不可能将两座宅子都买下来，然后打通。</p>
三里坊没有合适的宅子，自然也没有空置的地皮。</p>
其实三里坊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宋子期并不在意。他内心还是想在贵里巷置办宅子。</p>
洗笔身为宋子期的贴身小厮，自然清楚宋子期的真实想法。宋子期不想和一群中下层官员做邻居。当然，这番心思不能明着说出来，大家只能意会，不能言传。洗笔自然也不能告诉宋安然实话。</p>
至于别的地方倒是有符合宋家要求的宅子，比如紧挨着西市的几条巷子。可是西市周围住的人，要么是豪商要么就是土财主。</p>
宋子期身为堂堂正三品左副都御使，怎么可能和豪商土财主做邻居。那是万万不行的。</p>
这样一来，宋家找房子搬出去的心愿，在过年前肯定是没办法达成的。</p>
宋安然一叹，“如此一来，今年我们家得在侯府过年。”</p>
洗笔低头，“小的没用。”</p>
“不怪你！置办房产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而且房子也不是说有就有的。慢慢找吧，此事不着急。”</p>
宋安然宽慰洗笔，其实她心里是挺着急的。不说侯府，就说宋安乐和韩术的婚事，明年四月份左右办婚事，在这之前，宋家必须搬出去。</p>
而且房子不是今天找到，明天就能住人。得先找人休整装饰，这里至少要耽误一个月的时间。</p>
所以说，宋家必须在明年三月份之前找到房子，这样才能赶在四月宋安乐出嫁之前搬进去住。</p>
想到这个房子问题，宋安然也是头大。</p>
她对洗笔说道，“等老爷回来后，你将这里面的难处和老爷仔细说说，看看老爷是个什么意见。”</p>
“小的遵命。那小的就先告辞。”</p>
“去吧。”</p>
洗笔刚走，刘嬷嬷就进来了。</p>
刘嬷嬷凑在宋安然身边，悄声说道：“姑娘，文家来人了。说是傍晚之前要将田嘉接到文家。”</p>
“怎么这么快？”宋安然很诧异。</p>
刘嬷嬷却说道：“这哪里算快。当初两家就说了，等田嘉脸上的伤势一好，文家就来接人，正好接回去一起过年。而且田嘉和文袭民发生了关系，万一田嘉有了身孕，总不能等肚子大起来再去文家吧。那就太丢脸了。虽然现在也很丢脸，不过还是没有大肚子嫁人丢脸。”</p>
宋安然揉揉眉心，“这些日子我也没去看望田嘉表姐。嬷嬷，田姨妈和田嘉表姐，近来怎么样？还好吗？”</p>
“田姨妈闹了两天，总算想通了。至于田嘉，还是沉默寡言，别人骂她，她也不吭声。天天将自己关在房里做绣活。本来奴婢挺同情她的，还想过让姑娘去开解她。不过她名声坏了，姑娘和她走得太近的话，对姑娘的名声不好。所以，奴婢也就没吱声。如今田嘉就要去文家，以后姑娘和田嘉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姑娘要不要趁着田嘉还在的时候，去看看她？”</p>
宋安然点点头，“当然要去。一场表姐妹，我应该去送她最后一程。”</p>
宋安然叫来喜秋，让喜秋准备一份礼物，就当是给田嘉添妆。</p>
宋安然知道田姨妈没给田嘉准备嫁妆，而没有嫁妆的田嘉嫁到文家去，日子肯定不好过。如果田嘉身上能有一点钱旁身，或许能够对她的生活有些改善。</p>
宋安然心想，她能给予田嘉的帮助，也只有金钱财物。</p>
宋安然披上披风，围着厚厚的围脖，揣着袖筒和手炉，鼓足勇气走出了房门。</p>
一阵西北风吹来，眼睛都快睁不开。冷风一直往衣服里钻，宋安然顿时就浑身哆嗦。真是太冷了，真不想出门。</p>
喜春打着伞，替宋安然挡风。“要不姑娘晚点再去？”</p>
“再晚一点，田表姐就要嫁到文家去了。”宋安然深吸一口气，顶着寒风，朝田嘉母女住的小跨院走去。</p>
田嘉母女住的小跨院没有地龙，只在房里放了两个小火盆取暖。</p>
等宋安然走进田嘉的卧房，她依旧觉着冷飕飕的。</p>
哆嗦了两下，搓搓手，宋安然对田嘉说道：“田嘉表姐，我来看望你了。”</p>
田嘉一身桃红色衣服，身为文袭民的妾，还是用那样不光彩的方式上位，她是没有资格穿大红色的嫁衣。</p>
田嘉勉强笑了笑，“多谢安然妹妹。”</p>
宋安然仔细打量田嘉，短短数日，田嘉瘦了足足两圈，颧骨都凸出来了。脸颊凹陷，皮肤干干的，一点水分都没有，整个人瞬间老了三五岁。头发也显得干枯，一点光泽都没有。一双手，犹如鸡爪一样，又干又皱。</p>
总之田嘉整个人就像是被瞬间抽干了水分，完全失去了人气和光泽。</p>
宋安然想要出声安慰，可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p>
宋安然干脆直接说道：“田嘉表姐，我听说文家来人了，今天就要接你过府。”</p>
“是啊，从今以后我就是文田氏，再也不是你的田表姐。”田嘉凄凉一笑。</p>
她抬头望着宋安然，“安然妹妹，你会不会看不起我，鄙视我？毕竟我犯了大错。”</p>
宋安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田表姐，你后悔吗？”</p>
“当然后悔。我后悔得恨不得死了，恨不得那一天的事情根本就没发生过。”田嘉突然伸手抓住宋安然的手，“安然妹妹，我不想嫁给文袭民，他就是个魔鬼。他一定会弄死我的。安然妹妹，你能不能救救我？你最有办法了，你一定可以救我的，对不对？”</p>
宋安然一把推开田嘉，“田表姐，我帮不了你。这门婚事，别管你愿意不愿意，你也必须面对。你种的恶果，你必须自己承受。”</p>
田嘉蒙住脸，呜呜的哭起来，“安然妹妹别说了，这些道理我都知道，我只是希望有个奇迹，让我不要嫁给文袭民。”</p>
“文袭民是文家嫡长子，就算他真是个恶魔，他也不会拿文家的名声开玩笑。算起来，田表姐还是文袭民的姨表妹。看在表亲的份上，文袭民做事会有分寸的。田表姐大可不必这么害怕。”</p>
田嘉依旧哭，“安然妹妹，你不懂。只有我知道文袭民有多可怕。”</p>
宋安然叹气，罢了，反正劝不动，她就不劝了。</p>
“田表姐，我今天过来，一来是看望你，送你一程。二来是给你添妆。我准备了一份礼物，希望对你将来在文家的生活有所帮助。”</p>
田嘉放开蒙着面的双手，愣愣地望着宋安然，“安然妹妹给我添妆？”</p>
宋安然点头。</p>
田嘉呵呵一笑，“我没想到还有人会来给我添妆，我以为所有人都厌弃了我。就连我娘，也整日里骂我不争气。”</p>
“田表姐不用去考虑别人。喜秋，你将东西拿进来吧。”</p>
“奴婢遵命。”</p>
宋安然给田嘉准备的添妆礼物，有四匹绸缎，四匹棉布，四匹蜀锦。另外还有两套头面首饰，两套衣服。衣服拿的是宋安乐的。她们身量差不多高，田嘉穿宋安乐的正合适。另外宋安然还准备了二十两的散碎银子，给田嘉打赏文家的下人用。</p>
最后宋安然给了田嘉一个小匣子，并悄声对她说道：“这里面有五百两银票，全都是通宝钱庄的，都是五两十两的小面额银票。你好好收起来。等到了文家，用钱的地方有不少，你省着点用，多笼络几个文家的下人，多少能改善一下你的处境。”</p>
田嘉激动得不能自已，“谢谢安然妹妹，谢谢安然妹妹。我给你磕头，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p>
田嘉果然给宋安然跪下，给她磕头。</p>
宋安然赶紧避让开，不敢受她的礼。</p>
等田嘉磕了头，宋安然才将她扶起来。</p>
“田嘉表姐，另外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个丫鬟。喜秋，你将丑丫叫进来。”</p>
丑丫是个面貌普通，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穿着侯府下人的衣服，恭恭敬敬的给田嘉行了个礼。</p>
田嘉茫然不安。</p>
宋安然解释道：“丑丫是侯府的下人，不过她得罪了上面的人，侯府的主子打算将她发卖出去。我见她老实可靠，所以就买了下来。我想让她在你身边伺候，她自己也愿意跟你去文家。这是她的卖身契。你要是愿意留她在身边，就收下她的卖身契。”</p>
田嘉双目含泪，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安然妹妹，你对我这么好，我该怎么感谢你？”</p>
“你好好活着，活出个人样来，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宋安然轻声说道。</p>
田嘉连连点头，一边擦眼泪，一边说道：“安然妹妹，你放心。我一定会活出个人样来，我绝不会丢你的脸，让你的一番苦心白费。”</p>
“这就对了。那你要收下丑丫吗？”</p>
田嘉连连点头，她招手将丑丫叫到身边，“你真愿意跟我去文家？到了文家，我们肯定要过好长一段时间的苦日子，你做好了准备吗？”</p>
丑丫咧嘴一笑，“再苦也苦不过侯府。奴婢愿意跟着姑娘去文家。”</p>
田嘉有些不明白。宋安然示意田嘉看丑丫的双手。</p>
丑丫双手因为冻疮，十根手指头全部红肿开裂，血淋淋的。可就算这样，侯府的管事依旧让她每天清洗大盆大盆的衣服，而且不准她用热水。不仅如此，凡是侯府内粗重的活，丑丫都逃不掉。</p>
她苦干实干，可是侯府依旧容不下她。就因为她洗坏了一条手绢，侯府的主子就要将她发卖。</p>
大冬天的，快过年了，谁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添人。丑丫这个时候被卖出去，下场可想而知。</p>
所以丑丫愿意跟着田嘉去文家。就算去了文家也要天天洗衣服，可她只需要洗田嘉一个人的，不用洗整个文家的。而且有宋安然作保，丑丫也不担心被文家随意发卖。</p>
田嘉点点头，“好！既然你愿意，那我就带你去文家。”</p>
丑丫顿时笑了起来，“谢谢田姑娘。奴婢一定会用心伺候田姑娘。”</p>
“安然妹妹，谢谢你！”田嘉拉着宋安然的手，真诚说一声感谢。</p>
宋安然笑了笑，说道：“能做表姐妹，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缘分。田表姐，我有几句话想嘱咐你。”</p>
“安然妹妹请说。”此刻田嘉总算止住了哭泣。</p>
宋安然轻声说道：“到了文家后，凡事田表姐只能靠自己。所以你一定要多忍耐，当然也不要一味忍耐，让人觉得你软弱可欺。你和丑丫都要多一个心眼，争取早点拉拢文家的下人为你所用。以后我们表姐妹再难见面，你一定要保重。”</p>
“我会保重，安然妹妹也要保重。”田嘉郑重点头，擦干眼泪，眼中终于有了活人气。</p>
文家的人在门外催促。宋安然让文家人再等一会。</p>
宋安然让喜春给田嘉重新上妆，又让喜秋丑丫将行李收拾好。</p>
过了两刻钟，宋安然亲自送田嘉出门。</p>
田姨妈难得动情，抹着眼泪目送田嘉。“傻丫头啊，你不听我的劝，现在就要嫁给文袭民做妾，以后可怎么办哦。”</p>
田嘉深吸一口气，“母亲，女儿告辞。你多保重。”</p>
田嘉抬头，不让眼泪流下来。转身跨入小轿。随着娇子摇摇晃晃的，田嘉离开了侯府，开始了她的新生活。</p>
－－－－－－题外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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