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一章 无能为力
那是一张只一眼就不会忘记的容颜。健康而又光洁的肤色，比例恰如其分的五官，一双眸子仿佛是两弯秋夜的月，鼻子是华山的峰。</p>
身上穿的是穷乡僻壤罕见的月白云纹劲装，脚踏青锻长靴，正翘着二郎腿，高高地搭在树干之上。</p>
可是如此容颜的主人，做的事情却不那么光彩了。</p>
他攒着那方绢帕，见四下无人，便凑近鼻子闻了闻，露出陶醉其中的神情，似乎还发出了满意的呻吟。突然，他双眼一眯，发现了站在远处窗边的常芸，蓦地一笑，大手一伸，一张，那方绢帕就悠悠地从树上飘了下来。</p>
……</p>
等常芸回过神的时候，那男子已如鸬鹚掠水地离开了。</p>
“……龌龊。”常芸脸色转黑，嗤了一句。</p>
偷姑娘的绢帕就已经够龌龊了，居然还惹到了她的头上？</p>
她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厚颜无耻之人。</p>
她这不合时宜的一声，惹得下方街上的少女抬起头来看着她。常芸意识到了自己的脱口而出，脸上恢复冷然，伸手就将窗关上了。</p>
随着她窗的关闭，不远处的一个女孩也收回了自己落在常芸脸上的视线。</p>
她低下头，为心脏的收紧感到诧异。</p>
明明是……不认识的人啊。</p>
“荆棘，你怎么了？”身旁传来关切的声音。</p>
牧之抬起头来，看向走在一侧的青姐。大伤初愈，青姐的嘴唇还有些苍白，肤色黝黑的脸上满是关切。牧之叹口气：“没事，我看错人了。”</p>
“你最近……”青蛇欲言又止，“有些怪怪的。”</p>
她依稀记得自己在昏迷前，看见了那把长剑刺在荆棘脖间，明晃晃的，刺痛了她的双眼。事后她回想起来，才慢慢的觉得有些不对——</p>
以荆棘的身手，就算受到了如此威胁，她也能够化险为夷，而不是像当时那样呆呆站着，连脸色都白了。</p>
“青姐，你在瞎想什么呢，我哪有怪怪的！”牧之扬起小脸，粉嫩的脸上满是夸张的笑意。</p>
青蛇垂下眼，仔仔细细地看了她一眼，淡笑道：“你没事就好。”</p>
“嗯嗯，快找个地方歇了吧！赶了这么久的路，人家都累了。”牧之嘟起嘴，挽上青蛇的胳膊。</p>
“好。”青蛇笑起来，不再多言。</p>
*</p>
那日天气不错，秋风爽爽，常芸收拾好随身的布包，走出客栈，向着打探而来的巫女集市方向走去。</p>
一路上，人声鼎沸，不绝于耳。双川县因着不俗的巫女数量，这里的巫女集市比云水乡还要热闹不少。</p>
常芸怀揣着几张银票，步履轻松地闲逛在集市上。</p>
她并未换上紫带巫女的巫服，所以看上去不过是寻常巫童模样。拐进一家武器铺子，淡然地扫过各式各样的武器，她最终停驻在一面挂满权杖的墙壁之前。</p>
“姑娘，买权杖呐？”一个大约三四十年纪的中年女子谄媚地笑着。</p>
常芸摇头，又点头：“老板，你看看这个，能想办法修复吗？”</p>
她从背着的长条布包里抽出一柄黑色权杖，正是上次在云水乡的巫女集市购来的那把。</p>
盖在权杖上面的白布刚一去掉，一阵清冷之息倏地窜了出来。</p>
老板娘眨眨眼，像是受到蛊惑似的，伸手轻轻地拂过权杖上的斑斑锈迹。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嘴上却是寻常问道：“姑娘，这权杖你是从哪里来的？”</p>
“我淘来的。”常芸如实回道。</p>
自从买下这权杖之后，她又去了几次云水乡的巫女集市。可是不管是偏僻小店，还是传承已久的百年铺子，都没有一人能够准确地说出这权杖的来历。</p>
不过是天德之战留下来的破烂货吧。</p>
那些人嘴上这么说着。</p>
可这个说法，她又怎么能信。</p>
若真的如此，她为何只要握住这权杖，就能感觉到身体里那股热流的欢呼雀跃。像是渴求了许久的孩子，终于找回了失而复得的宝贝。</p>
所以，她想着来双川县碰碰运气。这里的人，眼界阅历应该更为广阔才是。</p>
“淘来的？”老板娘有些恍惚。</p>
“嗯，据说是战场上留下来的东西。”</p>
听闻常芸这般说话，老板娘沉默了。她在这里经营武器铺子也有十年，见过各式各样的武器，不管是寻常武器师锻造的低级武器，还是橙带甚至红带巫女用过的高级权杖，她都曾经经手过。</p>
可她从未见过这么一把武器，明明是破败不堪的外表，却让她……心下一阵慌乱。</p>
“姑娘，你找别人看过么？”她想了一会儿，决定迂回地发问。</p>
常芸挑眉，这个老板似乎知道些什么。</p>
“看过，都说修复不了。”</p>
“哦……”老板娘颔首，“那，这个，我这边也是无能为力。”</p>
说罢，她不再看那权杖一眼，转而拿起了帕子，开始一件件地擦拭起来柜子上摆放的把把武器了。</p>
常芸皱眉，上前一步，正欲多问些什么，旁边的一扇暗门里突然闪出个老太太来。</p>
这老太太看上去花甲年纪，满头银发，皱纹遍布，可行动却十分敏捷，嗓门也是中气十足：“花儿，都说了家里没柴火了，叫你去买些你怎么就是不……”</p>
“娘！”老板娘脸上闪过一丝窘迫，急急地打断，“还有客人在这里呢。”</p>
老太太不屑地扫了一眼常芸，突然身子一抖，有些诧异地看着常芸手中的权杖，但又摇摇头，嘴里嘟囔着“不可能啊”，就想转身离去。</p>
“老人家。”常芸连忙出声挽留，可是那老太太置若罔闻，摇着头地回房去了。</p>
老板娘有些羞恼，嘴上连忙道歉：“家母老了，脑子有些不清楚，姑娘你别往心里去。”</p>
好不容易有了一丝线索，常芸自然是不想错过，于是继续发问道：“老板，你母亲似乎对这权杖……”</p>
“哎，怎么会呢！”老板娘看都不看常芸手中的权杖一眼，连连摆手道，“家母就一平常妇人，哪里懂这些哪。”</p>
“是么。”常芸似笑非笑，将权杖收好，谢过老板，出门而去。</p>
站在店外，她回眸看了一眼那老旧的招牌，将名字记在心底。</p>
正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p>
身上穿的是穷乡僻壤罕见的月白云纹劲装，脚踏青锻长靴，正翘着二郎腿，高高地搭在树干之上。</p>
可是如此容颜的主人，做的事情却不那么光彩了。</p>
他攒着那方绢帕，见四下无人，便凑近鼻子闻了闻，露出陶醉其中的神情，似乎还发出了满意的呻吟。突然，他双眼一眯，发现了站在远处窗边的常芸，蓦地一笑，大手一伸，一张，那方绢帕就悠悠地从树上飘了下来。</p>
……</p>
等常芸回过神的时候，那男子已如鸬鹚掠水地离开了。</p>
“……龌龊。”常芸脸色转黑，嗤了一句。</p>
偷姑娘的绢帕就已经够龌龊了，居然还惹到了她的头上？</p>
她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厚颜无耻之人。</p>
她这不合时宜的一声，惹得下方街上的少女抬起头来看着她。常芸意识到了自己的脱口而出，脸上恢复冷然，伸手就将窗关上了。</p>
随着她窗的关闭，不远处的一个女孩也收回了自己落在常芸脸上的视线。</p>
她低下头，为心脏的收紧感到诧异。</p>
明明是……不认识的人啊。</p>
“荆棘，你怎么了？”身旁传来关切的声音。</p>
牧之抬起头来，看向走在一侧的青姐。大伤初愈，青姐的嘴唇还有些苍白，肤色黝黑的脸上满是关切。牧之叹口气：“没事，我看错人了。”</p>
“你最近……”青蛇欲言又止，“有些怪怪的。”</p>
她依稀记得自己在昏迷前，看见了那把长剑刺在荆棘脖间，明晃晃的，刺痛了她的双眼。事后她回想起来，才慢慢的觉得有些不对——</p>
以荆棘的身手，就算受到了如此威胁，她也能够化险为夷，而不是像当时那样呆呆站着，连脸色都白了。</p>
“青姐，你在瞎想什么呢，我哪有怪怪的！”牧之扬起小脸，粉嫩的脸上满是夸张的笑意。</p>
青蛇垂下眼，仔仔细细地看了她一眼，淡笑道：“你没事就好。”</p>
“嗯嗯，快找个地方歇了吧！赶了这么久的路，人家都累了。”牧之嘟起嘴，挽上青蛇的胳膊。</p>
“好。”青蛇笑起来，不再多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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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天气不错，秋风爽爽，常芸收拾好随身的布包，走出客栈，向着打探而来的巫女集市方向走去。</p>
一路上，人声鼎沸，不绝于耳。双川县因着不俗的巫女数量，这里的巫女集市比云水乡还要热闹不少。</p>
常芸怀揣着几张银票，步履轻松地闲逛在集市上。</p>
她并未换上紫带巫女的巫服，所以看上去不过是寻常巫童模样。拐进一家武器铺子，淡然地扫过各式各样的武器，她最终停驻在一面挂满权杖的墙壁之前。</p>
“姑娘，买权杖呐？”一个大约三四十年纪的中年女子谄媚地笑着。</p>
常芸摇头，又点头：“老板，你看看这个，能想办法修复吗？”</p>
她从背着的长条布包里抽出一柄黑色权杖，正是上次在云水乡的巫女集市购来的那把。</p>
盖在权杖上面的白布刚一去掉，一阵清冷之息倏地窜了出来。</p>
老板娘眨眨眼，像是受到蛊惑似的，伸手轻轻地拂过权杖上的斑斑锈迹。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嘴上却是寻常问道：“姑娘，这权杖你是从哪里来的？”</p>
“我淘来的。”常芸如实回道。</p>
自从买下这权杖之后，她又去了几次云水乡的巫女集市。可是不管是偏僻小店，还是传承已久的百年铺子，都没有一人能够准确地说出这权杖的来历。</p>
不过是天德之战留下来的破烂货吧。</p>
那些人嘴上这么说着。</p>
可这个说法，她又怎么能信。</p>
若真的如此，她为何只要握住这权杖，就能感觉到身体里那股热流的欢呼雀跃。像是渴求了许久的孩子，终于找回了失而复得的宝贝。</p>
所以，她想着来双川县碰碰运气。这里的人，眼界阅历应该更为广阔才是。</p>
“淘来的？”老板娘有些恍惚。</p>
“嗯，据说是战场上留下来的东西。”</p>
听闻常芸这般说话，老板娘沉默了。她在这里经营武器铺子也有十年，见过各式各样的武器，不管是寻常武器师锻造的低级武器，还是橙带甚至红带巫女用过的高级权杖，她都曾经经手过。</p>
可她从未见过这么一把武器，明明是破败不堪的外表，却让她……心下一阵慌乱。</p>
“姑娘，你找别人看过么？”她想了一会儿，决定迂回地发问。</p>
常芸挑眉，这个老板似乎知道些什么。</p>
“看过，都说修复不了。”</p>
“哦……”老板娘颔首，“那，这个，我这边也是无能为力。”</p>
说罢，她不再看那权杖一眼，转而拿起了帕子，开始一件件地擦拭起来柜子上摆放的把把武器了。</p>
常芸皱眉，上前一步，正欲多问些什么，旁边的一扇暗门里突然闪出个老太太来。</p>
这老太太看上去花甲年纪，满头银发，皱纹遍布，可行动却十分敏捷，嗓门也是中气十足：“花儿，都说了家里没柴火了，叫你去买些你怎么就是不……”</p>
“娘！”老板娘脸上闪过一丝窘迫，急急地打断，“还有客人在这里呢。”</p>
老太太不屑地扫了一眼常芸，突然身子一抖，有些诧异地看着常芸手中的权杖，但又摇摇头，嘴里嘟囔着“不可能啊”，就想转身离去。</p>
“老人家。”常芸连忙出声挽留，可是那老太太置若罔闻，摇着头地回房去了。</p>
老板娘有些羞恼，嘴上连忙道歉：“家母老了，脑子有些不清楚，姑娘你别往心里去。”</p>
好不容易有了一丝线索，常芸自然是不想错过，于是继续发问道：“老板，你母亲似乎对这权杖……”</p>
“哎，怎么会呢！”老板娘看都不看常芸手中的权杖一眼，连连摆手道，“家母就一平常妇人，哪里懂这些哪。”</p>
“是么。”常芸似笑非笑，将权杖收好，谢过老板，出门而去。</p>
站在店外，她回眸看了一眼那老旧的招牌，将名字记在心底。</p>
正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