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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4

    怀璧 作者:枯木黑鸦

    没成亲还要告诉你不成?”

    萧问苍手上又用上了几分力气,“不对!我怎么没看过你媳妇?不对!”

    “无理取闹!”林绛怒道,狠狠用力,把对方甩到一旁,萧问苍的脊背碰到马车,发出砰地一声。

    “老爷?”车夫的声音传来。

    “赶你的车去!”林绛一喝,那车夫便噤了声,车厢里瞬间变得一片寂静。

    萧问苍靠在马车上,低着头,“她,不住在王府?”

    林绛眼神一动,“是。”

    “什么时候成的亲?”

    “九年前。”

    “……你们,有孩子吗?”

    “嗯。”

    “什么时候的事?”

    “七年前。”

    “……呵,都能打酱油了啊。”萧问苍斜着头看过去,眼睛里淡淡的戏谑,“说吧,我说喜欢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心里特别想笑?”

    林绛别开视线,没有说话。

    “哈哈哈,默认了啊。”萧问苍笑起来,“这么个傻子,像条狗一样凑到你身边摇着尾巴要肉吃,真他妈的傻!”

    马车停下来,车夫小心翼翼地说道;“老爷,焰王府到了。”

    萧问苍站起来,二话不说便往出一跳,快步走向大门。林绛稳稳地下车,静静看着对方的背影。

    “本王没有。”

    萧问苍身子一顿。

    “没觉得好笑。”

    萧问苍转过半个身子,嘴角带着一丝笑,“本王么……”

    萧问苍经过精心挑选,终于在林绛卧房周围找到一个吴天佑不知道的死角。屋里的林绛正穿着一身白色的便服看书,屋外萧问苍正就这酒看林绛。

    白天的自己实在是太浑了,怎么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呢?小红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啊,就算对吴天佑这样在意,平时不也表现的冷冰冰吗?萧问苍,你着什么急啊你!这要是把人给吓跑了,可不得不偿失了?不过也好。萧问苍一想起那句‘没觉得好笑’就高兴得合不拢嘴。

    啊呀呀呀,这不就是在意自己的信号吗?呀呀……

    没等萧问苍自我陶醉个够,他忽然看到林绛披了一件外衣走出了卧房。

    怎么回事?经过萧大爷坚持不懈的偷看,他没有发现林绛有起夜的习惯啊?

    萧问苍下意识地跟了过去,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保持着适当的速度,毫无声息,加上林绛在自己的王府里并没有保持过多的警惕,果然发现身后的小尾巴。

    萧问苍跟着林绛走了好半天,从王府一边走到了另一边,在东南角竟然有一片竹林,黑夜里随风摇曳着,张牙舞爪的影子在地上潜伏着,随时准备跃起咬人一口。

    竹林深处有一个不大却恨有格调的竹屋,林绛打开门脚步轻轻地走进去,生怕碰碎了什么似的。

    萧问苍等林绛关上门,踮着脚跟过去,蹲在侧面的窗子外,向内看去。

    ☆、眼中画

    “恭迎王爷。”一个青衣少年快步走来,在离林绛两步处跪下,行了个平民礼,一举一动标准至极,处处透着恭敬和疏远。萧问苍只觉得这人的声音十分耳熟,等他抬头一看,竟然是那日的秦隐贪!那个嚣张跋扈的古董店老板怎么变成了这副文质彬彬的样子?!

    “这边请。”秦隐贪眼角瞟了一眼萧问苍,透着赤裸裸的鄙视。

    好吧,果然是这家伙。萧问苍腹内诽谤着,和两人一同进了秦府正厅。

    厅中正中央一幅硕大的忠字,下面印着玉玺和上代皇帝的年号。前面是一把紫檀木雕云椅,两侧各有四副桌椅,用料却只能说是一般。

    林绛进来,坐在了右首第一把椅子上,萧问苍觉得奇怪,以林绛的身份,就算是面对自己的岳父也不应该如此理所当然地把上座让出来,照理说,整个同国如今除了林琊以为不会有人比他的身份更高了。但他还是在他下首坐下,眯着眼睛盯着对面装得人模人样的秦隐贪,而对方也玩味地盯着他,从上到下,仿佛有什么不明白。

    下人自觉地退出去,整间屋子只剩下了三个人,这时随着哒哒哒的声音,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由一个素衣青年搀扶着走进来,坐在正中央的椅子上。

    “王爷。”老人起身公事公办地向林绛行了个礼,林绛连忙起身回礼。接着老人又坐下,换了一副脸孔,脸上的皱纹聚集在一起,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来啦,绛儿。”

    林绛浅浅笑起来,“嗯。”

    萧问苍如遭雷击,绛儿?和小红比起来简直完胜啊。

    “绛儿,如今这世道,越发凶险了啊。”老人摸摸自己花白的胡子,“还是要多多照顾着自己才好,不然一个不小心,可就是万劫不复啊。”

    “是,岳丈说的是,林绛省得了。”

    “胡说!”老人忽然拍案而起,颤颤巍巍地用自己的拐杖指着林绛,几人都没想到,吓了一跳,他身侧的素衣青年连忙扶住了他。

    “你这叫什么省得了?你当我不知,你那老毛病难到不是又犯了?什么身先士卒,什么勇敢无畏,你这叫什么?这就是故意把自己往狼嘴里面送!这次是你受上天眷顾,能活着回来,下次呢?!”

    林绛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岳丈息怒。”

    老人气的胡子直抖,深深吸着气,“唉――绛儿,你是皇亲国戚,万金之躯,老夫是万万受不起你这一拜的,但,我当你是我儿,老夫便拼着折寿受了你这一拜,绛儿听着,当年种种,皆为过眼云烟,故人已逝,你我生人又何苦难为自己?忘了吧,都忘了吧。嗔儿,去把你姐夫扶起来。”

    素衣青年微微颔首,走到林绛身边,这下萧问苍才注意到他。青年穿着最普通的白衣,最普通的木簪,身上没有半点装饰,面孔也并不十分出众,看似普通至极的一个人,但就是让人觉得舒服,一举一动仿佛都加上了仙风道骨,脸上一直是云淡风轻的笑,一双棕色的眼中却毫无笑意,一时让人觉得深邃无比,一时让人觉得没有焦距,一时让人觉得他在紧盯着自己,仿佛自己最深处都被人看得清清楚楚。但他的眼球根本就没有转一下。仿佛一阵风,一片云,明明从你手边划过,却又好像从没出现过。

    “王爷,请。”

    他把林绛扶起来,坐回原来的位置,走过萧问苍面前,他回头看着对方,嘴角微微挑了一些,仿佛在和老朋友说‘喂,你来啦。’但萧问苍明明没见过他,哪怕一面。

    林绛刚刚坐下,却看见老人跪了下来,冲他一拜,“老臣秦逸,对王爷大不敬,请恕罪。”

    林绛刚要动作,却看到萧问苍过去,把秦逸拉起来,按到了椅子上。

    “不得无礼!”林绛说道。

    萧问苍回头呵呵一笑,“我就说你们无聊的很,动不动就你跪我我跪你的,夫妻对拜似的,何苦呢,既然这老头都叫你绛儿了,那就是熟的不得了了,就坐到一起好好说话呗,不然,就这身子骨,再折腾几次,不得散了啊。”

    “你……”林绛怒目圆睁,却看到秦逸笑着摇了摇手。

    “这位小友说的对啊,虽是言辞糙了些,但还是有理的,绛儿难得来一次,我也该趁着这身老骨头还撑得住,多多珍惜才是,说起来,”老人抬头看着萧问苍,眯着一双眼睛,“这位小友就是绛儿新交的朋友?”

    “正是,老人家叫我阿萧就行了。”萧问苍咧嘴一笑,放手想回去坐着,不想刚松开秦逸的肩膀,就听见对方骨头嘎巴的一声。

    林绛和秦隐贪脸色一变,连忙凑过来,

    “岳丈,你没事吧!“

    “爹!你个扫把星,老子踢死你!”

    “没,没事。”秦逸把手伸了伸,“还挺舒服的。”

    “哈哈哈哈,老爷子,我就是喜欢你这种性情的,真是太对我胃口了、”萧问苍哈哈大笑着翘脚坐在了椅子上,形象全无。

    秦逸笑笑,向秦隐嗔招手“嗔儿,去奉茶。”

    对方点头应了,片刻后端着托盘走进来,上面四个白瓷杯。秦隐嗔双手拿着其中一杯竟然跃过了秦逸和林绛,将第一杯奉到了萧问苍面前。萧问苍看着那杯颜色浅淡的液体,玩味地看着对方的眼睛。

    秦隐贪微微一笑“请,将军。”

    萧问苍的瞳孔瞬间收缩,连林绛都身子一僵。

    “你从哪看出我是将军?”萧问苍笑眯眯地打量对方,眼中却毫无笑意。

    秦隐贪把杯子放在桌上,平静道,“您知道吗?每个人眼中都有一幅丹青,您眼中一片赤红杀孽,却无怨无恨,甚至没有一丝阴翳之气,无怨的杀只有一种情况,战争,而您所造的杀孽还不是一般大小,能在战场上杀死如此多的人,定然不是走卒,而是一个命令便可以主宰千万人性命的上位者,这不就是将吗?”

    萧问苍冷笑,“呵,算命先生么?那你倒是给我说说,这屋子里其他人眼珠子里都塞了什么?”

    对方笑得云淡风轻,“秦某不敢妄议父亲,至于隐贪么,眼中写得便是一个怕字。”

    “二哥!你说什么呢?我怕什么了?”秦隐贪抗议道。

    秦隐嗔摇摇头,将一杯茶递给了对方,“怕没人认同自己,怕别人看轻自己,怕自己在他人眼中的影子。”捧起茶杯,走向林绛,秦隐嗔收敛了笑容“王爷,您眼中画里一片浑浊,仿佛一片被泥沙搅浑的海洋,一眼望去毫无清澈,只有一片浓黑的影子,海之大,影之深,不过,若有一天泥沙沉降,便是一片天高海蓝。”

    林绛接过茶,抿了一口,“好茶,入口极涩,品之极香,这是什么茶?”

    “不是茶,这是白犸雪山石崖缝中的野草。”

    “哦?这次去了北疆?”

    “正是,此次我遇见了一个可以驱蛇的民族,无论男女老少,每人都有一条蛇,那蛇仿佛通人语,会听从主人的命令,听说有一种剧毒蛇最有灵智,但极其稀少,它们体型不大,却剧毒无比,触之即死,无药可救,那蛇遍体火红,雌蛇右眼,雄蛇左眼下各有一块黑斑,已经几十年没有出现过了。”

    林绛兴致勃勃地听他讲述,而萧问苍却一句没听,只是冷冷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一路奔命

    “你怎么看岳丈他们?”

    林绛不知为何支走了马车,自己和萧问苍走在夜里。

    萧问苍鼻子皱了皱“都不错啊,就是秦隐嗔,故弄玄虚。”

    “隐嗔并非常人,他日定成大器。”

    “算了吧,看他也就当个算命先生吧,秦半仙,半仙秦。”

    林绛笑笑,却忽然听见萧问苍闷闷仿佛被捂上了嘴的声音。

    “呃,那个,秦隐嗔的姐姐,是叫什么琼的吧,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绛一怔,半晌才回道:“她叫秦隐痴,是个温柔如水的女子,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做,她总是微笑着,不发怒,不抱怨,但不知怎的,总是能影响到别人,润物细无声。”

    “那你……”

    林绛放空了眼睛“我爱她,她是我此生最爱的女子,永世不忘。”

    萧问苍猛地捏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生闷气般踢着脚下的石块,过了许久,忽然听见背后的林绛开了口。

    “萧兄,你我出生入死多次,也算是知己,你对林绛的情谊,林绛明白,只是你我二人同是男子,厮守乃是违背天理,以后还是……”

    没等林绛说完,萧问苍飞快转身,一把捏住了对方的肩膀,恶狠狠地盯着他的眼睛,“听着,你有老婆还是有十几房小妾关我何事?你没答应我前随你的便,但是同样的,老子干什么也不关你的事,大爷就是喜欢你,你能怎样?”

    林绛皱眉,放低了声调“萧问苍,放开本王。”

    萧问苍眼睛一瞪,非但没放手,反而欺身吻了上去。林绛一惊,接着二话不说飞起一脚把对方踢翻在地。

    “可恶,就知道欺负我吃了塞气丹,等我解了毒,你一定打不过我……”

    林绛蹲下揪住他的衣领,“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萧问苍坏笑几下,刚要张嘴,却脸色一变,挣开林绛,扑上前去。

    林绛被萧问苍推得倒在地上,一回头,竟然看见他紧紧攥着一个黑衣人的剑锋,月光映衬下,那剑幽幽发着蓝光。林绛瞳孔瞬间收缩,想也不想飞快抽出腰间佩刀,挥向黑衣人,对方弃了手中剑,向后一跳,躲开了。

    萧问苍把夺来的剑握到另一只手上,将林绛拉了起来。林绛拉着对方的手,只觉得湿漉漉的全是血,眉头猛地一皱。

    一抬头,对方不知从哪又冒出了许多人,全是黑衣裹身,整齐划一地摆出架势,看起来无懈可击。

    萧问苍一弹剑身,那长剑清脆地响了起来,“还是一样的剑,又来了啊,属狗皮膏药的吗你们。”

    林绛冷冷注视着他们,不动声色地把手伸进怀里,只听一声呼哨响起,对方瞬间行动起来,从各个方向扑过来。与此同时,林绛拦住了要冲上去的萧问苍,等对方靠近,上前一把洒出漫天粉末,接着拉着萧问苍转头便跑。

    “怎么回事?你撒的是什么?”

    “蚀骨散。”林绛头也不回地说,萧问苍咽了口唾沫,却听到对方接着又说道“但是今天风不小,估计他们不会有很大伤亡,应该快追来了。”

    果然,没多久他们身后就又响起了脚步声,两人闪身进了一条小巷,屏住呼吸躲在阴影里,等待黑衣人走过,但对方的脚步声来来回回,一直在附近,仿佛已经把这里包围了起来。

    萧问苍靠着墙壁,呼吸渐渐粗重起来,只觉得自己胸口有一把火在烧,并且渐渐往上,眼前渐渐变得模糊一片。林绛忽然觉得不对劲,回头看向萧问苍,却发现他的头上全是细密的汗,伸手一摸,额头一片滚烫。

    果然有毒。

    林绛一咬牙,牵着萧问苍冲出巷子,一边和黑衣人交手一边奔跑,一心想着突围,但奈何敌众我寡,再加上自己这边的萧问苍虽然还在硬撑着,但明显已经没了什么力气。

    林绛只觉得萧问苍越来越重,便更用力地拉着他,行动更着急了几分,谁知对方忽然松了手,林绛瞪大了眼睛回过身去,正看见萧问苍侧腹中了一枚弩箭,正在倒下去,他脸上还是笑着,却带了一副安心的意味。

    林绛牙一咬,也不顾周围划伤自己的剑锋,飞身过去抱起了萧问苍,对方却已经没了反应,像是昏了过去。他把身上藏得毒药飞镖都掏出来,用了个干净,不顾一切地突围。

    好不容易逃出了包围圈,林绛还来不及松口气就看到了面前的城中河。这是当年同国定都时挖的,意为防止保护皇宫,在城中设起另一个屏障,但现在却成了扼住林绛脖子的大手。

    林绛奔向城中唯八的渡河桥,却没到路程的一半就再一次被围堵了起来,对方虽然折损了许多人,但还是有十几个,个个手拿淬了毒的长剑和劲弩。林绛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那失去了意识的身子。

    对方架起弩箭,扣下扳机,林绛应声倒下,扑通一声掉进河里。

    河中一片宁静,许久没有动静,黑衣人们正在观察动静,却听到身后动静越来越大,似乎是官兵感到,便慢慢散去。

    桥下,阴影处。

    噗噜噜地冒出一串水泡,接着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浮上来。林绛甩了甩头发上的水,拍了拍萧问苍的脸,对方毫无反应。他愣了一瞬,一咬牙,掏出一块玉佩,轻轻一拧,中间露出一个空格,里面放着一红一白两颗药丸。林绛见萧问苍还是没有反应,皱皱眉把脸伸过来,一口咬在萧问苍耳廓上。

    萧问苍只觉得耳朵忽然痛的不行,猛地睁开眼,正看到这一幕,整个人愣住了,接着脸刷的红了。

    “小红,你,你,你吃我豆腐!”

    “闭嘴!”林绛低吼,接着把玉佩中的两枚药丸都塞进了萧问苍嘴里。“你能自己游泳吗?”

    萧问苍无力地摇头,“先不说现在,就是好好的,我家在北方,哪有水能给我游啊?”

    林绛瞪他一样,自己拉着他游到岸边,托着萧问苍上了岸,自己则休息了一会才爬上来。

    “在那!”

    听到一声呼喊,两人猛地回头,那些黑衣人竟然没有走远,就躲在附近,这时正纷纷赶过来。萧问苍想站起来,结果伤口一痛,又倒了下去,林绛连忙过去接住他。

    这是,一辆拉木材的马车缓缓跑过,林绛想也不想就挡在了马车的前面,车夫一惊,连忙拉住马缰绳,那马长嘶一声,扬起前蹄,差一点就踩在林绛身上。车夫刚想骂人,林绛却没等他张嘴便一脚把他踢下了车。车上太重,跑不快,林绛一刀斩断了绳索,自己坐在后面圈住萧问苍骑马奔向王府。

    萧问苍努力睁着沉重的眼皮,看着林绛抓着缰绳同时支撑着自己的手,也不管身上疼痛,笑了。

    ☆、姜泰雨

    萧问苍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涂着红漆房梁,转下头,是张牙舞爪的食人花。

    这里,是自己的房间吗?小红!

    他腾地跳起来,也不管自己腹部伤口的剧痛,跌跌撞撞地跑到了林绛卧房门外。

    “小红!”

    “你这混蛋!”秋阳忽然从屋子里冲出来狠狠扇了萧问苍巴掌,“要不是你,王爷他也……”

    萧问苍红了眼睛,一把推开秋阳,自己冲进了屋子“小红!”

    林绛纱布缠满了整个后背,紧闭着眼睛面朝下趴在榻上,背上渗出一片片的血迹。

    “怎么回事?昨天明明就没……”萧问苍忽然想起昨天自己背后的那片暖暖的胸膛,以及林绛身上不时的颤动。

    “王爷,王爷他背上中了十六箭,还淬了毒,我们,连夜找了所有的大夫,根本就,就没办法。”吴天佑站在一旁,肩膀一抽一抽。

    “怎么可能?同国皇室制毒解毒不是名满天下吗?怎么解不了?!”萧问苍嘶吼着。

    吴天佑被吼得一颤,眼泪啪嗒地掉下来,“皇室在京城的除了没长牙的孩子就没什么人了,再说王爷他本身就是皇室如今制毒最强的人,哪有人还敢班门弄斧。”

    “可恶……对了,小红不是有个师傅吗?那家伙呢?”

    吴天佑眼睛一亮“对了!姜大人,不,不行,他已经致仕了,现在在老家津州,从这里一来一回至少要十几天……”

    “那又怎样?!”萧问苍恶狠狠地拎起对方的领子,“快,给我把地图和最快的马弄来!我就不信了,我萧问苍想救的人还能救不来?!”

    吴天佑吸着鼻涕点点头,跑了出去。萧问苍跪在林绛床边,抚摸着他的头发,眉眼,嘴唇,一遍又一遍。

    “小红,不怕啊,没关系,我会让你活下来的,你敢吃我豆腐,等着,我一定要吃回来,等着,等我回来……”

    萧问苍看着林绛,把唇小心翼翼地贴了上去,摩擦着对方柔软的嘴唇,嗅着对方的味道,他笑了,贴着林绛的额头,

    “乖,等我。”

    吴天佑跑回来便看到这一幕,一瞬间五味陈杂。萧问苍离开林绛,一把抓过吴天佑手上的行李,走出卧房。

    “还是我去吧,”吴天佑说,“你也受了伤。”

    萧问苍摇头,“这个王府还要你撑着,我没有身份,最适合不过了。”

    两人走出大门,看见一匹四足踏雪的黑马威风凛凛地站着。

    吴天佑一吸气,“糟了,怎么把它弄来了?雪里黑从来不让王爷以外的人骑的,我去换一匹。”

    “不用。”萧问苍拦住他,锐利无比的鹰眼看着雪里黑的大眼睛,“就要它。”说完翻身上马。果然雪里黑疯狂挣扎起来,根本不让萧问苍碰。众人看得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萧问苍紧紧抓着马缰绳,忽然眼中冷光一闪,抽出匕首在雪里黑背上划了一个伤口,大喝道,

    “你这不识好歹的死马,老子这是要去救你的主人,你今天要是不服我,耽搁了事情,我就活生生地抽出你的筋!”

    萧问苍死死扼着它的脖子,雪里黑终于慢慢停止了挣扎,顺从地低下了头。

    萧问苍拍拍他的头,回头看着吴天佑好秋阳。

    “保重。”

    一人一马绝尘而去,剩下的人看着一路的烟尘沉默不语。许久,吴天佑闷闷道,“秋阳姐,他还会回来吗?”

    秋阳忽然湿了眼眶,捂住了自己的嘴。

    三天后,津州探花街。

    “老,老爷,救命啊!”

    看门的家丁被一个蓬头垢面且无比虚弱的人扼住脖子,慢慢打开了大门。门里的人看到这一幕都愣住了,几个反应快的人连忙拿起扫帚之类的东西冲过去。

    那人仿佛没看到一样,就站在原地,喊得撕心裂肺。

    “姜泰雨――你给老子出来!”

    他把手中的人甩过去,压倒了几个家丁,又随手一拳,把一人打倒在地,翻滚着嚎叫。但这人终究是虚弱过了头,一时没小心,被人棍子一下打到后背,倒在了地上,其他人见状连忙过去制住了他。

    “姜泰雨!你徒弟要死了!”

    有人一拳打下来,萧问苍两眼一翻,晕了过去,恍惚中一双黑色的布靴从眼前一闪而过。

    “醒醒,不要睡了,再睡下去有伤肺气。”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让人听着无比舒服,萧问苍在枕头上蹭了蹭,继续睡,却不想被人一根针刺在脸颊上,痛的跳了起来。

    一个须发皆白却很精神的小老头笑眯眯地看着他,嘴角挑着,露出一口少了几颗的白牙。他脸上无害得很,手上却拿着根罪恶的银针,应该就是刺萧问苍的那根。

    “你是……”萧问苍戒备地看着他那根针。

    对方眼睛笑成了两个月牙,“你不是哭着喊着要我出来吗?”

    “姜泰雨?!”萧问苍睁大了眼睛,“你还在干什么?快跟我走,小红他……”

    “好了好了。”姜泰雨摸了摸他的头,“你看看你自己,全身的伤,还中过毒,好好调养才是。”

    “不用管我!”萧问苍挥开他的手,“林绛,他中毒了!你快和我去西京。”

    对方摇摇头,“你现在不宜走动,更何况是长途奔波。”看萧问苍一副要咬人的样子,姜泰雨安抚地笑笑“担心什么?四儿是我的徒弟,难道我还能见死不救?正在叫下人准备马车呢。”

    萧问苍松了口气,瞬间觉得疲惫不堪,软软躺在床上。却听见对方又说,“但是你就不要去了,我会让人好好照顾你的。”

    “什么?不行!”萧问苍瞬间又紧绷了起来。

    “为什么?你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就是不行!”萧问苍高声说道,“至于为什么,我哪知道。”

    姜泰雨笑起来,“好好好,这样也好。”

    萧问苍奇怪的看着对方,不知所云。

    当天姜泰雨便和萧问苍以及他的两个下人坐上马车向西京赶去,路上萧问苍总算见识到了林绛口中的‘神医’是什么样的。他只是把了下脉就知道了萧问苍受过了什么伤,中过了什么毒,甚至连小时候挨饿受冻的事情都知道了,简直可以和秦隐嗔组成小队算命挣钱了,经过他的一番调理了,萧问苍奇迹般的在三四天中好了大半,总算是拾回了些精神,也有了余力调笑逗趣,马车上变得聒噪了许多,让跟随的两个小厮不厌其烦,而姜泰雨却毫不在意,照样每天笑眯眯的。

    “那个,你叫小红四儿?”萧问苍忽然问道。

    “对啊,林家所有的孩子都是我教的,谁让他老爹那么能生,不编号怎么记得住啊。”姜泰雨还是同一副表情。

    “那你对他很了解咯。”

    “那是当然,就连四儿尿过几次床我都一清二楚。”

    萧问苍想象着小小的林绛拿着画了地图的被子大哭的表情,忍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接着想起了什么,面部肌肉瞬间松弛了,“那,你知道一个叫什么琼的人吗?”

    林绛的妻子叫秦隐痴,那到底那个‘琼’是谁?到底是谁在那把林绛心爱却从没弹过的琴上刻的字?每次一想起那晚月光下完全不同的林绛,萧问苍心里如同压着一块大石,自己却还不知怎么卸下来。

    他抬头,猛地看见姜泰雨的笑脸不见了,冷冷地瞪着自己。

    ☆、兄弟

    “琼?你从哪听到的?”姜泰雨眼神复杂无比地看着他。

    “呃,就是有把琴上面刻着的,我看到小红对着它发呆就……”

    姜泰雨的眉头皱起来,深深叹了口气:“我这个徒弟啊,就是放不下,这么久了,竟然还留着它。”说罢他上下打量了萧问苍一会忽然问道,“四儿是怎么受伤的?”

    “啊?”

    这话题转换的也太快了吧,怎么受的伤?似乎好大一部分原因是自己。想起这些萧问苍赔笑着挠了挠头,却听到对方又说道,

    “你也受了伤,为何这么拼命地为他赶来?要知道,腹部受了毒箭,再加上塞气丹的毒刚解,你这么不顾惜身体操劳三天三夜,要不是施救及时,阎王都可以收了你了。”姜泰雨皱着眉头看他,“塞气丹是四儿的得意之作,转为控制他人,你中了这个,想必也是受制于他,但既然是为了性命听从他的吩咐,好不容易解了毒,又为何拼了命来救他?我真是不得其解。”

    萧问苍淡淡笑起来,“我告诉你他为什么受伤吧,是因为把我护在身前才中的箭,做人,便是要人给一分,还之百万的啊,而且……诶,你说什么?塞气丹解了?!”萧问苍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怎么会?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感觉。

    “确实解了,看脉象应该是三四天前,你没感觉可能是因为重伤未愈,身体虚亏,没有什么精气吧。”

    萧问苍看向窗外,忽然想起那日在河中林绛喂给自己的两枚药丸,为何是两枚?自己还从未想过。毒解了?自由了?

    窗外的人家不停从眼前掠过,一路向南,身后是朔方渐渐远去,萧问苍不再说话,若有所思地看着北方。

    “琼啊,”姜泰雨叹了口气,随即又孩子气地揉了揉鼻子,眯起眼睛看着萧问苍,“也许,告诉你也好,怎么样?要不要听听当朝辅王的故事?”

    萧问苍瞬间回过神来,今天不知第几次瞪大了眼睛。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算太多,毕竟在下只是一个小小太医,虽说四儿他们称我一声师傅,但我自己到底是明白的,皇家的事情知道的多了可不是好事,就随便和你聊聊。

    本来啊,按照惯例皇子都应该是五岁的时候开始学习制毒的,这么早开始其实也因为在林家生存总是要学会防止自己中毒的,但我第一次见到四儿的时候他已经九岁了,很特别的一个孩子,也不是因为他的一头红发,而是他竟然孤身住在冷宫里,我教他的时候都是单独的,而且还被下了封口令。

    四儿时时会消失一段时间,回来的时候都全身是伤,刀伤,箭伤,这些本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孩子身上的东西在他身上竟然比比皆是,而且当年除了几个伺候的人以外根本就没人知道他的存在,天下人都以为同国只有四个皇子,他就像一个透明人一样,不随意走动,不随意说话,一心只有完成自己被交给的功课和任务,甚至从来没像个孩子一样玩耍过,在皇宫里长大,他却从没去过除了冷宫和大门的地方。

    我本来以为四儿长了这么一张脸孔加上异色的头发,估计是外族女人的孩子,先帝不承认他才会让他这么生活,结果正相反,先帝是一个薄凉的人,后宫只有寥寥几人也鲜少踏入,皇子们也从来不管,除了每个月一次的问安,几乎不会出现在他们面前。但对于四儿,他竟然常常来看望,甚至手把手地教他兵法武艺,虽说总是不假辞色,但这已经令人十分意外了。

    后来,大约是两年之后吧,我竟然在冷宫里发现了老大抱着那时候还小的五儿在和四儿爬树抓鸟,四儿在下面托着老大,那小家伙爬上去竟然下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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