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9章 你怎么能偏心到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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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三天后，齐靖州再次出现在路与浓面前。</p>
他脸色很不好，路与浓无意间路过书房，听见他在打电话，话语间句句不离林阿漫。</p>
路与浓脚步只顿了一下，两秒不到，就要离开，齐靖州却忽然出来，两人撞在门口。路与浓神色木然，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要走，齐靖州一把将她手腕拽住，淡淡地对电话那端的人道：“好了就这样，你先看着办。”而后就挂了电话。</p>
“生我的气了？”他抬手，用并不轻的力道抚过她的唇角。</p>
路与浓猛地将脑袋别开，齐靖州的手立即就滑开了去。</p>
他动作顿了一下，也不生气，神色仍旧淡淡的，“看来是真的生气了。为什么生气？因为我‘欺负’了你么？”他笑了一下，不知是嘲讽，还是其他什么意思。</p>
路与浓身侧的手紧握成拳，身体也紧紧绷着，想起那晚所承受的痛苦，心底的畏惧就如何也消除不掉。</p>
“怕我？”他低低叹了一声，仿佛很是无奈，“浓浓，因为你犯了错，我才惩罚你，平时我怎么舍得让你那样痛？”</p>
路与浓的身体抖了一下。</p>
“你总是这样，任性。”他评判道，“我不是不允许你生气。但是三天时间，也该够了。你难道还没想清楚吗？错的是你，你是不能生气的。”</p>
路与浓紧紧咬着唇，唇上愈合不久的伤口又一次裂开，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疼似的，只气得浑身发抖。</p>
齐靖州欣赏着她这模样，在看见她唇上渗出血液的时候，才微微皱起眉，低头就含住了她的唇，强硬地扣住她后脑。将她唇上的血液舔舐干净，“你这样，是想让我心疼吗？”他说。</p>
路与浓狠狠地推了他一把，男人的身体却动都没动一下，没能如愿将人推开。</p>
“三天时间，知错了吗？”他问。</p>
“我有什么错？”路与浓抬头，声音沙哑，眼中泛着血丝。</p>
齐靖州眸光微微一暗，“真的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需要我再提醒一遍吗？”</p>
他说的提醒，是怎样一种形式。光从他的语气，路与浓就能听出来。她先是眼中闪过一丝惊恐，而后嗤笑，道：“你想说的，是我和顾起约会逛街还接吻的事情吗？”她直白地将事情说出来，还不怕死地渲染了一番，就想看到这男人生气愤怒的模样。</p>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齐靖州只是淡淡地望着她，眼神深邃幽暗，喜怒不辨。反倒是她自己，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在看见他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胸腔里一阵钝痛蔓延，痛到几乎无法呼吸。</p>
她死死地咬着唇，将快要冒出来的眼泪又逼了回去。</p>
“约会？逛街？”齐靖州轻轻开口，“原来之前说的‘偶遇’，都是骗我的啊。约会、逛街、接吻，浓浓，你还记得我才是你的丈夫吗？”</p>
“你也知道自己还顶着我丈夫的名头啊。”路与浓低着头，齐靖州看不见她脸上表情。“为什么你和林阿漫可以，我和顾起就不可以？”她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语气中竟掩藏着一丝委屈，当即有些丢脸地将唇咬得更紧，血液再次渗出来，将她嘴唇染得妖艳无比。</p>
齐靖州垂眸，抬起她下巴，神色晦暗地看着她染血的唇，没有再说什么，只道：“我现在可以带你去见林阿漫，你想怎么处置她都可以。”</p>
路与浓的睫毛猛地一颤，接着她抬起眼帘，“你说……真的？”</p>
齐靖州没有回答，他取出她口袋里的手巾，仔细地替她拭去唇上的红色，然后拉着她就走。</p>
见他竟然当真是要带她出门，路与浓立马停住，“等等！”</p>
齐靖州回头，路与浓说：“我要带上云罗。”</p>
齐靖州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看见了路与浓眼底的防备，于是他什么都没说。</p>
路与浓抱了路云罗，沉默着跟在齐靖州身后。</p>
……</p>
见到林阿漫的时候，路与浓几乎不敢相信，几天前还挽着齐靖州的手，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女人，不过就这么几天的时间，竟然就变成了这个模样。</p>
空荡荡的房间里，在路与浓进来之前，只有林阿漫一个人。她缩在沙发上，头发乱蓬蓬的，脸色憔悴得可怜，形容十分狼狈。</p>
“……靖州？！”路与浓一进去，林阿漫听到声音，欣喜地抬起头来，在见到来人竟然是路与浓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僵硬，最后变得扭曲，“你来做什么？！”她跳起来，“来找我炫耀是不是？我告诉你。靖州他喜欢的是我！他不会跟你在一起的！”</p>
路与浓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猜测可能是齐靖州拿到了方子，所以翻脸不认人，可是看齐靖州脸色沉郁的模样，又不像是得偿所愿。不过这事情和她没关系，她也懒得去猜想，只需要看到林阿漫这副落魄模样，她就能高兴得不成样子。</p>
听到林阿漫这样说，路与浓没有动怒，她只轻声问道：“那他为什么不来见你？”好像是当真很疑惑的样子——她也是真的疑惑。刚才齐靖州让她一个人进来，自己却站在外面，没有要跟林阿漫见面的意思。</p>
因为不敢轻信齐靖州，路云罗路与浓还亲自抱在怀里，林阿漫此时的形象实在太过狼狈，看了固然心里快意，可也没那耐心一直盯着看，路与浓就将视线转回了路云罗身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逗弄着小家伙。</p>
却不知她刚问了那句嘲讽一般的话，又这副模样。落在林阿漫眼里，和欺辱她没什么分别，她恨恨道：“你很得意是不是？你以为靖州会喜欢你吗？你怀里还抱着给其他男人生的孩子吧？就凭这个，你以为靖州在意你？一个男人如果真爱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允许她将其他男人的孩子带在身边！”</p>
路与浓动作一顿，“你这样说，是在否定自己？林菁菁总不可能是他的骨血吧？或者……直到现在，他都没有碰过你？”路与浓嘴角牵起一个弧度，露出讥讽的笑容。</p>
林阿漫脸色难看，“我是不一样的！靖州他喜欢我！这次我只是惹他生气了而已……等我跟他认了错，他会原谅我的……他——”林阿漫的声音，在路与浓嘲讽又怜悯的眼神里戛然而止。</p>
“你——”林阿漫面孔扭曲，紧紧地捏着拳头。</p>
路与浓见她神色不对，正想后退，林阿漫就猛然冲了上来。抱着路云罗，不好行动，路与浓下意识抬脚，狠狠往前一踹！</p>
“啊——”</p>
路与浓几乎拼尽全力的一脚，正中林阿漫小腹，直接就将她踹了出去。</p>
外面齐靖州听见动静。直接冲了进来，见到路与浓没事，他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p>
“靖州……靖州！”见到齐靖州，林阿漫欣喜若狂，捂着肚子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仿佛没有力气的样子。她叫着齐靖州的名字，想要获得那男人的同情心，却不料齐靖州神色没有一丝波动，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两秒，就断然移开。</p>
“靖州……”林阿漫心里一慌。隐约意识到，这次可能不是认个错就能解决的了。她连忙爬过去，直接抱住齐靖州的腿，哭得楚楚可怜，“靖州，我知道错了，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只是……我只是爱你啊！”本来只是想将态度放软一点，可是说到这里，她自己也忍不住悲伤，“靖州，看在我是因为爱你的份上，不要怪我，好不好？你不是喜欢我吗？难道我没有那东西，你就不喜欢了吗？你不是那样的人，对不对？”</p>
虽然这样说，可是齐靖州骤然改变的态度，也让她有些惊惶，心里也有了个猜测，可就是不愿意承认。怎么可能呢？齐靖州怎么可能是因为想要得到那东西，故意接近她的呢？</p>
齐靖州抽出自己的腿，坐到一边，问路与浓：“你想怎么办？”</p>
路与浓说：“原来你被人骗了啊？”她露出一个快意又恶劣的笑容，“花费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突然发现竟然被人给骗了，是不是很不好受？”</p>
齐靖州神色不动，兀自点了根烟，烟雾缭绕中，他说：“动手吧。”</p>
路与浓透过白色的烟雾，望着他并不清晰的面孔。说：“我想打她，可是她会还手，我可能打不过她。齐先生，你能帮我吗？”</p>
“浓浓。”齐靖州轻声说，“不要闹。”他为了避免路与浓受伤，坐在这里监督着，看着她对林阿漫动手，已经是底限，不可能再让他对一个女人动手。更何况，林阿漫的确欠了路与浓的。可他也的确对不起林阿漫——他欺骗了她。</p>
“那你出去吧。”趁着林阿漫不注意，在林阿漫身上狠狠踹了一脚，路与浓对齐靖州说。</p>
林阿漫惨叫了一声——她是故意没还手的，她想看见那男人为她心疼，“靖州……”她抬起泪水朦胧的眼，却发现那男人闭了闭眼，根本没看她。</p>
竟然亲眼见着别人对她动手，都不管了吗？一阵恐慌席卷了林阿漫，“靖州，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怎样罚我都可以，但是不要这样对我，不要不理我，好不好……好不好？你这样，我好难过。”她哽咽着。</p>
“自己小心些。”齐靖州说了这么一句，抬脚离开。</p>
这句话自然是对路与浓说的。</p>
门被关上的瞬间，林阿漫的脸色露出了绝望的神色。</p>
路与浓轻声说：“现在就感到绝望？是不是太早了？”她抱着路云罗走到离林阿漫最远的地方，找了一条手巾，将小家伙的眼睛给蒙起来，让他一个人在宽敞的地方玩耍。然后走向了林阿漫。</p>
她的眼神让林阿漫吓得脸色一白，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她正要爬起来，路与浓却已经走近，一脚又将她踹回地上。</p>
“路与浓！你个贱人！你别过分！你以为我是好欺负的吗？”齐靖州都不在了，她还会任她欺负？林阿漫刚这样想着，一股寒意忽然从下巴传来。她身体猛地一颤，一望，竟然是一把水果刀！</p>
林阿漫整个身体都僵住了，“你……你想干什么？！”她尖叫着，脸上露出了害怕的神情。“杀人是犯法的！要是我死了，靖州也不会放过你！”</p>
路与浓一只脚还狠狠踏在她肚子上，铮亮的刀锋沿着她脸一点点上移，“他不会放过我？你现在对他没用了，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他要为你怎么对付我？刚才的话你没听见？还是故意不想承认？你自己也知道了吧，他接近你，只是想要那个方子而已！”</p>
林阿漫脸色更加苍白。</p>
“我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路与浓轻声说，“我们之间什么仇怨，应该不用我提醒你吧？”</p>
林阿漫惊恐地瞪着眼睛，“你个贱人！你敢——”</p>
移到林阿漫脸颊上的刀子，忽然往下，狠狠往心脏上方一刺！</p>
“啊——”林阿漫惨叫出声，挣扎起来，路与浓死死地压着她，眼神凶狠又快意，“很痛是不是？还有更痛的——”</p>
她拔出刀子，又往其他地方刺，还专门避开要害，以防这人当真死在自己手下。好像在她身下的不是一个人，而只是一个玩具。</p>
“你在害我辱我的时候。是不是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p>
“……靖州！靖州！我好疼！她要杀我！靖州，救我！救救我！”</p>
“你放心，我不会弄死你的，为了你这条贱命，要我进监狱，不值得。我不仅不会弄死你，稍后我还会让齐靖州带你回去，让你待在他身边，到时候你又要感谢我了……”路与浓脸上挂着冰冷渗人的笑容。</p>
齐靖州守在门外，不是没有听见林阿漫的声音。他认为路与浓有分寸，就没有管。直到发现那声音不太对劲，他才眉头一皱，连忙推开门。一走进去，齐靖州瞳孔就骤然一缩，“浓浓，你在干什么？！”</p>
只见路与浓蹲着身体，将林阿漫踩在脚下，手中握着一把染血的刀，刀身正刺在林阿漫小腹！</p>
林阿漫已经浑身是血。脸色惨白一片，虚弱得连声音都快发不出，而路与浓，眼神幽黑一片，她紧紧抿着唇，面无表情，手上、衣服上，全是红艳刺眼的血。</p>
齐靖州连忙冲过去，一把将路与浓拉起来，强硬地将她手中拔出来的刀子抢过来。扔得老远，“你在干什么？！你想杀了她吗？！”</p>
路与浓像是被什么迷了神智一样，眼中没有任何光彩，直到被齐靖州厉声一喝，才渐渐有了表情。她笑了一声，说：“我怎么会要杀了她呢？她死了，我是要坐牢的，不值得。”</p>
她嘴角的笑容虽然浅淡，却带着一种由衷的开心，看得齐靖州心里一冷。</p>
地上林阿漫已经晕过去了。齐靖州叫人进来，将人带走，然后径自找了纸巾，仔仔细细将路与浓手上的血给擦掉。擦不掉的，就拉她到浴室去洗。</p>
“我才刺了五刀，她死不了的。”路与浓的语气透露着些许遗憾的意味，又说：“她真可怜啊，你是让人送她去医院吗？等她伤养好了些，你就把她接回去吧。”</p>
齐靖州动作一顿，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他将路与浓染血的外套脱掉，然后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给她套上。</p>
“回家。”他强硬地拽着她，又将什么都不知道，还在角落里玩得开心的路云罗抱起，直接就往外走。</p>
路与浓乖巧地跟在他后面，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上车之后，她忽然说：“林菁菁呢？”</p>
齐靖州的脸色骤然一沉，磅礴的怒气萦绕周身，“浓浓，你今天有点过分了。”</p>
“过分？”路与浓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我怎么会过分呢？你不是说想怎么做都可以吗？我只是在她身上刺了几个无关紧要的窟窿而已，你难道忘了你那个死去的孩子了吗？”</p>
提起孩子，齐靖州脸色更加沉郁，他说：“原来，你也是在意的吗？”他一直没有说，孩子的事情，最让他愤怒的一个人，莫过于路与浓。她明明知道那杯牛奶有问题，却还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好像当时她肚子里的，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工具而已！</p>
“你恨我？”路与浓笑着望他，“恨我也没关系啊，我不在乎。那林菁菁现在在哪里啊？还在那个医院吗？”她笑容愈渐冰冷，“既然连我这个受害人都要被你怨恨，那么林菁菁——即使只是一个孩子，也不该放过，对不对？”</p>
“够了！”齐靖州低声喝道，“浓浓。你——”</p>
“什么叫够了？！”路与浓笑容猛地一收，吼道，“我说错什么了吗？！齐靖州，你怎么就能偏心到这个地步？她几次三番地做出那样恶毒的事情，就因为她是个小孩子，我就该放过她吗？我的孩子就活该是不是？！”</p>
她冷笑，表情阴郁，“你难道以为，林阿漫受了些小伤，就可以抵消她做过的、她女儿做过的一切？齐靖州，你怎么这么天真！要偿还她们的罪孽，就是林阿漫死了都不够！你就是要保护林菁菁是不是？那你最好将我关起来，或者让我永远不要找到她！否则……”</p>
齐靖州神色不见一丝松动，固然林菁菁做错了，可是就像他所说的，林菁菁只是一个孩子，都还没满六岁，她能懂什么？所做的事情，不过是被大人教唆影响的而已！这些罪孽，路与浓想要报复，让林阿漫一个人来偿还，就足够了！</p>
更何况，林菁菁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决不允许路与浓伤害林菁菁！</p>
“浓浓。”齐靖州闭了闭眼，“菁菁她……还什么都不懂，这次就算我求你，不要将这些怨气撒到她身上。”</p>
路与浓望着第一次在她面前放低姿态的男人，眼中情绪渐渐敛起，最后变成面无表情的模样。</p>
忽而她笑了一声，然后将脑袋埋到了路云罗小小的颈窝里，没再继续说话。</p>
消失三天后，齐靖州再次出现在路与浓面前。</p>
他脸色很不好，路与浓无意间路过书房，听见他在打电话，话语间句句不离林阿漫。</p>
路与浓脚步只顿了一下，两秒不到，就要离开，齐靖州却忽然出来，两人撞在门口。路与浓神色木然，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要走，齐靖州一把将她手腕拽住，淡淡地对电话那端的人道：“好了就这样，你先看着办。”而后就挂了电话。</p>
“生我的气了？”他抬手，用并不轻的力道抚过她的唇角。</p>
路与浓猛地将脑袋别开，齐靖州的手立即就滑开了去。</p>
他动作顿了一下，也不生气，神色仍旧淡淡的，“看来是真的生气了。为什么生气？因为我‘欺负’了你么？”他笑了一下，不知是嘲讽，还是其他什么意思。</p>
路与浓身侧的手紧握成拳，身体也紧紧绷着，想起那晚所承受的痛苦，心底的畏惧就如何也消除不掉。</p>
“怕我？”他低低叹了一声，仿佛很是无奈，“浓浓，因为你犯了错，我才惩罚你，平时我怎么舍得让你那样痛？”</p>
路与浓的身体抖了一下。</p>
“你总是这样，任性。”他评判道，“我不是不允许你生气。但是三天时间，也该够了。你难道还没想清楚吗？错的是你，你是不能生气的。”</p>
路与浓紧紧咬着唇，唇上愈合不久的伤口又一次裂开，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疼似的，只气得浑身发抖。</p>
齐靖州欣赏着她这模样，在看见她唇上渗出血液的时候，才微微皱起眉，低头就含住了她的唇，强硬地扣住她后脑。将她唇上的血液舔舐干净，“你这样，是想让我心疼吗？”他说。</p>
路与浓狠狠地推了他一把，男人的身体却动都没动一下，没能如愿将人推开。</p>
“三天时间，知错了吗？”他问。</p>
“我有什么错？”路与浓抬头，声音沙哑，眼中泛着血丝。</p>
齐靖州眸光微微一暗，“真的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需要我再提醒一遍吗？”</p>
他说的提醒，是怎样一种形式。光从他的语气，路与浓就能听出来。她先是眼中闪过一丝惊恐，而后嗤笑，道：“你想说的，是我和顾起约会逛街还接吻的事情吗？”她直白地将事情说出来，还不怕死地渲染了一番，就想看到这男人生气愤怒的模样。</p>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齐靖州只是淡淡地望着她，眼神深邃幽暗，喜怒不辨。反倒是她自己，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在看见他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胸腔里一阵钝痛蔓延，痛到几乎无法呼吸。</p>
她死死地咬着唇，将快要冒出来的眼泪又逼了回去。</p>
“约会？逛街？”齐靖州轻轻开口，“原来之前说的‘偶遇’，都是骗我的啊。约会、逛街、接吻，浓浓，你还记得我才是你的丈夫吗？”</p>
“你也知道自己还顶着我丈夫的名头啊。”路与浓低着头，齐靖州看不见她脸上表情。“为什么你和林阿漫可以，我和顾起就不可以？”她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语气中竟掩藏着一丝委屈，当即有些丢脸地将唇咬得更紧，血液再次渗出来，将她嘴唇染得妖艳无比。</p>
齐靖州垂眸，抬起她下巴，神色晦暗地看着她染血的唇，没有再说什么，只道：“我现在可以带你去见林阿漫，你想怎么处置她都可以。”</p>
路与浓的睫毛猛地一颤，接着她抬起眼帘，“你说……真的？”</p>
齐靖州没有回答，他取出她口袋里的手巾，仔细地替她拭去唇上的红色，然后拉着她就走。</p>
见他竟然当真是要带她出门，路与浓立马停住，“等等！”</p>
齐靖州回头，路与浓说：“我要带上云罗。”</p>
齐靖州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看见了路与浓眼底的防备，于是他什么都没说。</p>
路与浓抱了路云罗，沉默着跟在齐靖州身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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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林阿漫的时候，路与浓几乎不敢相信，几天前还挽着齐靖州的手，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女人，不过就这么几天的时间，竟然就变成了这个模样。</p>
空荡荡的房间里，在路与浓进来之前，只有林阿漫一个人。她缩在沙发上，头发乱蓬蓬的，脸色憔悴得可怜，形容十分狼狈。</p>
“……靖州？！”路与浓一进去，林阿漫听到声音，欣喜地抬起头来，在见到来人竟然是路与浓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僵硬，最后变得扭曲，“你来做什么？！”她跳起来，“来找我炫耀是不是？我告诉你。靖州他喜欢的是我！他不会跟你在一起的！”</p>
路与浓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猜测可能是齐靖州拿到了方子，所以翻脸不认人，可是看齐靖州脸色沉郁的模样，又不像是得偿所愿。不过这事情和她没关系，她也懒得去猜想，只需要看到林阿漫这副落魄模样，她就能高兴得不成样子。</p>
听到林阿漫这样说，路与浓没有动怒，她只轻声问道：“那他为什么不来见你？”好像是当真很疑惑的样子——她也是真的疑惑。刚才齐靖州让她一个人进来，自己却站在外面，没有要跟林阿漫见面的意思。</p>
因为不敢轻信齐靖州，路云罗路与浓还亲自抱在怀里，林阿漫此时的形象实在太过狼狈，看了固然心里快意，可也没那耐心一直盯着看，路与浓就将视线转回了路云罗身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逗弄着小家伙。</p>
却不知她刚问了那句嘲讽一般的话，又这副模样。落在林阿漫眼里，和欺辱她没什么分别，她恨恨道：“你很得意是不是？你以为靖州会喜欢你吗？你怀里还抱着给其他男人生的孩子吧？就凭这个，你以为靖州在意你？一个男人如果真爱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允许她将其他男人的孩子带在身边！”</p>
路与浓动作一顿，“你这样说，是在否定自己？林菁菁总不可能是他的骨血吧？或者……直到现在，他都没有碰过你？”路与浓嘴角牵起一个弧度，露出讥讽的笑容。</p>
林阿漫脸色难看，“我是不一样的！靖州他喜欢我！这次我只是惹他生气了而已……等我跟他认了错，他会原谅我的……他——”林阿漫的声音，在路与浓嘲讽又怜悯的眼神里戛然而止。</p>
“你——”林阿漫面孔扭曲，紧紧地捏着拳头。</p>
路与浓见她神色不对，正想后退，林阿漫就猛然冲了上来。抱着路云罗，不好行动，路与浓下意识抬脚，狠狠往前一踹！</p>
“啊——”</p>
路与浓几乎拼尽全力的一脚，正中林阿漫小腹，直接就将她踹了出去。</p>
外面齐靖州听见动静。直接冲了进来，见到路与浓没事，他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p>
“靖州……靖州！”见到齐靖州，林阿漫欣喜若狂，捂着肚子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仿佛没有力气的样子。她叫着齐靖州的名字，想要获得那男人的同情心，却不料齐靖州神色没有一丝波动，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两秒，就断然移开。</p>
“靖州……”林阿漫心里一慌。隐约意识到，这次可能不是认个错就能解决的了。她连忙爬过去，直接抱住齐靖州的腿，哭得楚楚可怜，“靖州，我知道错了，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只是……我只是爱你啊！”本来只是想将态度放软一点，可是说到这里，她自己也忍不住悲伤，“靖州，看在我是因为爱你的份上，不要怪我，好不好？你不是喜欢我吗？难道我没有那东西，你就不喜欢了吗？你不是那样的人，对不对？”</p>
虽然这样说，可是齐靖州骤然改变的态度，也让她有些惊惶，心里也有了个猜测，可就是不愿意承认。怎么可能呢？齐靖州怎么可能是因为想要得到那东西，故意接近她的呢？</p>
齐靖州抽出自己的腿，坐到一边，问路与浓：“你想怎么办？”</p>
路与浓说：“原来你被人骗了啊？”她露出一个快意又恶劣的笑容，“花费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突然发现竟然被人给骗了，是不是很不好受？”</p>
齐靖州神色不动，兀自点了根烟，烟雾缭绕中，他说：“动手吧。”</p>
路与浓透过白色的烟雾，望着他并不清晰的面孔。说：“我想打她，可是她会还手，我可能打不过她。齐先生，你能帮我吗？”</p>
“浓浓。”齐靖州轻声说，“不要闹。”他为了避免路与浓受伤，坐在这里监督着，看着她对林阿漫动手，已经是底限，不可能再让他对一个女人动手。更何况，林阿漫的确欠了路与浓的。可他也的确对不起林阿漫——他欺骗了她。</p>
“那你出去吧。”趁着林阿漫不注意，在林阿漫身上狠狠踹了一脚，路与浓对齐靖州说。</p>
林阿漫惨叫了一声——她是故意没还手的，她想看见那男人为她心疼，“靖州……”她抬起泪水朦胧的眼，却发现那男人闭了闭眼，根本没看她。</p>
竟然亲眼见着别人对她动手，都不管了吗？一阵恐慌席卷了林阿漫，“靖州，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怎样罚我都可以，但是不要这样对我，不要不理我，好不好……好不好？你这样，我好难过。”她哽咽着。</p>
“自己小心些。”齐靖州说了这么一句，抬脚离开。</p>
这句话自然是对路与浓说的。</p>
门被关上的瞬间，林阿漫的脸色露出了绝望的神色。</p>
路与浓轻声说：“现在就感到绝望？是不是太早了？”她抱着路云罗走到离林阿漫最远的地方，找了一条手巾，将小家伙的眼睛给蒙起来，让他一个人在宽敞的地方玩耍。然后走向了林阿漫。</p>
她的眼神让林阿漫吓得脸色一白，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她正要爬起来，路与浓却已经走近，一脚又将她踹回地上。</p>
“路与浓！你个贱人！你别过分！你以为我是好欺负的吗？”齐靖州都不在了，她还会任她欺负？林阿漫刚这样想着，一股寒意忽然从下巴传来。她身体猛地一颤，一望，竟然是一把水果刀！</p>
林阿漫整个身体都僵住了，“你……你想干什么？！”她尖叫着，脸上露出了害怕的神情。“杀人是犯法的！要是我死了，靖州也不会放过你！”</p>
路与浓一只脚还狠狠踏在她肚子上，铮亮的刀锋沿着她脸一点点上移，“他不会放过我？你现在对他没用了，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他要为你怎么对付我？刚才的话你没听见？还是故意不想承认？你自己也知道了吧，他接近你，只是想要那个方子而已！”</p>
林阿漫脸色更加苍白。</p>
“我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路与浓轻声说，“我们之间什么仇怨，应该不用我提醒你吧？”</p>
林阿漫惊恐地瞪着眼睛，“你个贱人！你敢——”</p>
移到林阿漫脸颊上的刀子，忽然往下，狠狠往心脏上方一刺！</p>
“啊——”林阿漫惨叫出声，挣扎起来，路与浓死死地压着她，眼神凶狠又快意，“很痛是不是？还有更痛的——”</p>
她拔出刀子，又往其他地方刺，还专门避开要害，以防这人当真死在自己手下。好像在她身下的不是一个人，而只是一个玩具。</p>
“你在害我辱我的时候。是不是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p>
“……靖州！靖州！我好疼！她要杀我！靖州，救我！救救我！”</p>
“你放心，我不会弄死你的，为了你这条贱命，要我进监狱，不值得。我不仅不会弄死你，稍后我还会让齐靖州带你回去，让你待在他身边，到时候你又要感谢我了……”路与浓脸上挂着冰冷渗人的笑容。</p>
齐靖州守在门外，不是没有听见林阿漫的声音。他认为路与浓有分寸，就没有管。直到发现那声音不太对劲，他才眉头一皱，连忙推开门。一走进去，齐靖州瞳孔就骤然一缩，“浓浓，你在干什么？！”</p>
只见路与浓蹲着身体，将林阿漫踩在脚下，手中握着一把染血的刀，刀身正刺在林阿漫小腹！</p>
林阿漫已经浑身是血。脸色惨白一片，虚弱得连声音都快发不出，而路与浓，眼神幽黑一片，她紧紧抿着唇，面无表情，手上、衣服上，全是红艳刺眼的血。</p>
齐靖州连忙冲过去，一把将路与浓拉起来，强硬地将她手中拔出来的刀子抢过来。扔得老远，“你在干什么？！你想杀了她吗？！”</p>
路与浓像是被什么迷了神智一样，眼中没有任何光彩，直到被齐靖州厉声一喝，才渐渐有了表情。她笑了一声，说：“我怎么会要杀了她呢？她死了，我是要坐牢的，不值得。”</p>
她嘴角的笑容虽然浅淡，却带着一种由衷的开心，看得齐靖州心里一冷。</p>
地上林阿漫已经晕过去了。齐靖州叫人进来，将人带走，然后径自找了纸巾，仔仔细细将路与浓手上的血给擦掉。擦不掉的，就拉她到浴室去洗。</p>
“我才刺了五刀，她死不了的。”路与浓的语气透露着些许遗憾的意味，又说：“她真可怜啊，你是让人送她去医院吗？等她伤养好了些，你就把她接回去吧。”</p>
齐靖州动作一顿，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他将路与浓染血的外套脱掉，然后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给她套上。</p>
“回家。”他强硬地拽着她，又将什么都不知道，还在角落里玩得开心的路云罗抱起，直接就往外走。</p>
路与浓乖巧地跟在他后面，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上车之后，她忽然说：“林菁菁呢？”</p>
齐靖州的脸色骤然一沉，磅礴的怒气萦绕周身，“浓浓，你今天有点过分了。”</p>
“过分？”路与浓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我怎么会过分呢？你不是说想怎么做都可以吗？我只是在她身上刺了几个无关紧要的窟窿而已，你难道忘了你那个死去的孩子了吗？”</p>
提起孩子，齐靖州脸色更加沉郁，他说：“原来，你也是在意的吗？”他一直没有说，孩子的事情，最让他愤怒的一个人，莫过于路与浓。她明明知道那杯牛奶有问题，却还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好像当时她肚子里的，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工具而已！</p>
“你恨我？”路与浓笑着望他，“恨我也没关系啊，我不在乎。那林菁菁现在在哪里啊？还在那个医院吗？”她笑容愈渐冰冷，“既然连我这个受害人都要被你怨恨，那么林菁菁——即使只是一个孩子，也不该放过，对不对？”</p>
“够了！”齐靖州低声喝道，“浓浓。你——”</p>
“什么叫够了？！”路与浓笑容猛地一收，吼道，“我说错什么了吗？！齐靖州，你怎么就能偏心到这个地步？她几次三番地做出那样恶毒的事情，就因为她是个小孩子，我就该放过她吗？我的孩子就活该是不是？！”</p>
她冷笑，表情阴郁，“你难道以为，林阿漫受了些小伤，就可以抵消她做过的、她女儿做过的一切？齐靖州，你怎么这么天真！要偿还她们的罪孽，就是林阿漫死了都不够！你就是要保护林菁菁是不是？那你最好将我关起来，或者让我永远不要找到她！否则……”</p>
齐靖州神色不见一丝松动，固然林菁菁做错了，可是就像他所说的，林菁菁只是一个孩子，都还没满六岁，她能懂什么？所做的事情，不过是被大人教唆影响的而已！这些罪孽，路与浓想要报复，让林阿漫一个人来偿还，就足够了！</p>
更何况，林菁菁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决不允许路与浓伤害林菁菁！</p>
“浓浓。”齐靖州闭了闭眼，“菁菁她……还什么都不懂，这次就算我求你，不要将这些怨气撒到她身上。”</p>
路与浓望着第一次在她面前放低姿态的男人，眼中情绪渐渐敛起，最后变成面无表情的模样。</p>
忽而她笑了一声，然后将脑袋埋到了路云罗小小的颈窝里，没再继续说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