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1章 她是我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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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路与浓不注意，齐靖州将路云罗手里那张照片带了回来。晚上他等路与浓睡着，才小心翼翼地从床上起身，去了书房。</p>
他将照片拿出来，以挑剔的眼光看了半晌，然后拍了照给下属发过去，“去查查那股突然冒出来的势力背后是不是这个人。”</p>
那些突然出现的神秘势力，目的在路与浓，这是他已经确定的事情，只是幕后到底是不是简司随，还有待考证。最近那些人一直在打路与浓的主意，想要趁着路与浓在陈达那边的时候把人带走。</p>
这也是他突然下定决心把人带回来的原因——他有预感，要是让她跟着那些人走了，或许他就再也见不到她了。</p>
……</p>
一连半个月，齐靖州都没有出门，每天都寸步不离地陪在路与浓身边，极尽耐心，也极尽温柔。</p>
“闷不闷？今天我们不待在家里了，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p>
路与浓径自拿着画笔涂涂抹抹，好像没有听到他说话一样。</p>
齐靖州站在她身后，无声叹了口气，伸手环住她的腰，有些无奈地说：“还是不愿意搭理我吗？你要不说话，那我就当你同意了啊。”</p>
路与浓这才顿住画笔，头也不回，轻声道：“你要想出门，随时都可以。”</p>
知道她这是拒绝了，齐靖州虽然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却也没办法，今天他要去的场合也并不怎么适合带她去。可要不去，也不行，他已经半个月没去公司了，在家里也总是陪着她，并没有多少时间处理公务，工作已经积压了不少。</p>
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耳朵，齐靖州温声交待道：“我今天可能会晚一些回来，你要早早的睡觉，知道吗？晚饭也要好好吃，不能没胃口就不吃。”</p>
画笔重新开始滑动，路与浓对他的嘱咐没一点反应。</p>
齐靖州有些挫败地转身离去。</p>
几乎是齐靖州刚离开家门，路与浓就接起了震动了许久的电话。</p>
“他终于出门了？”席绪宁的声音带笑，“我过来接你，等我。”</p>
路与浓换下身上的家居服，化了个素净的妆容，提着包款款走下楼。楼下的佣人面面相觑，相互推攘，最后将刘非非推了出来，小心翼翼地问道：“三少夫人，您这是……要去哪里？是要去找三少吗？要不要我帮您叫司机？”</p>
路与浓淡漠的目光扫过去，声音又轻又凉：“我出去走走，会在他之前回来，我不希望有人多嘴。”</p>
刘非非低着头，默默退了回去。</p>
席绪宁将路与浓带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酒吧。借着昏暗的光，他用几近迷恋、贪婪的目光望着她的脸庞，甚至忍不住伸出手来想要触碰。</p>
一把挡住他手，路与浓抬起眸子。轻声说：“上次的事，对不起，但我赶时间，你不该拦我。”忽然想起席绪宁被保安拦住时，看向她的不可置信又有些阴冷的目光，路与浓忽然觉得有些冷。</p>
“没事啊。”席绪宁不在意地笑笑，目光依旧没从她脸上挪开，“是我错了，不该拦你。可是你悄悄的想要走，都没跟我说，真的让我有些生气啊……”</p>
也不问她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又遭遇了什么，席绪宁将自己面前的酒推到她面前，“味道很好，你会喜欢的。”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下移，落在她微微凸起的肚子上。</p>
路与浓眼神颤了颤，盯着那杯酒看了许久，终究还是端了过来。她摸着肚子，每喝一口，心头都涌上一股报复的快感——如果齐靖州知道的话……</p>
席绪宁见状，笑得极其开心，他一杯又一杯地给她倒，然后诱哄她喝下。</p>
最后路与浓醉了，伏在面前的桌子上无声地哭，眼泪渗到了桌布上，晕染出一片水痕。</p>
席绪宁起身坐过去，试图将她搂进怀里，刚靠近，胸膛上却抵住了一只手。路与浓抬起头，目光里还剩几分清明，“你以为我醉了？”</p>
席绪宁笑，“你没醉么？”</p>
路与浓一本正经地摇头。</p>
席绪宁无奈地抚过她的脸，微凉的手指沾了些泪水，他一点不在意，反而在路与浓重新低下头去的时候，悄悄将手指凑到唇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p>
“没醉就好。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p>
……</p>
齐靖州并不喜欢参加饭局，但是他的身份摆在那里，这种应酬没法推脱，避无可避。</p>
尤其这次邀请他的是和他合作过不少次的导演王赟，手里有他欠的人情，人家直说了这次想介绍几个人给他认识，齐靖州就更不好拒绝。</p>
饭局上有不少刚出道的小明星，从旁人那里听来齐靖州的身份后，就有意无意的往她身边凑。其中一个堪称魔鬼身材天使样貌，表现出来的性格像个腼腆的小白兔，在齐靖州身边好半晌，才敢伸出手来，怯怯地攀附到他身上。</p>
周遭的人齐齐起哄，给了那女孩子勇气，微微抬起身，就想去亲吻齐靖州嘴唇。</p>
齐靖州一直挂念着家里的人，没放多少心思在饭局上。身边这女孩他也没怎么在意，全当人不存在，这会儿都缠到他身上来了。他有些嫌恶地皱起眉头，伸手想将人推开，却在这时包厢的门被人从外一脚踹开——</p>
“我记得我订的就是这间啊！”席绪宁故意抬高的声音藏着隐秘的兴奋。</p>
包厢里的目光齐齐望过去，只见席绪宁站在门口，旁边跟着个快要急哭的侍者。而席绪宁怀里，正亲密地搂着一个人。</p>
路与浓脑中还剩两分清明，可腿已经软得站不稳了，这一路上来都是席绪宁揽着她腰来的，她都没足够的心思去想想有无不妥。直到这会儿，和包厢里慵懒坐着、怀抱美人的齐靖州四目相对，撞进他风雨欲来的眼眸，才知道自己和席绪宁此时是多么引人误解的姿势。</p>
正想将席绪宁推开，却见缠到齐靖州身上的那女孩忽然凑近，在他脸上印下了一个香吻，然后露出羞怯期待的笑容。</p>
路与浓刚要动作的手就这么停住了。</p>
“啊……原来真错了啊，不好意思啊各位！”席绪宁很抱歉地说，“我们走错了！”</p>
里面都是和席绪宁一个圈子的，谁能不认识大名鼎鼎的席影帝？就连他花心滥情的名声，也没有一个不清楚。这会儿看见这场景。就有人调侃道：“席哥眼光越来越好了啊，这次这位美人是哪家的新人妹妹啊？”</p>
席绪宁的猎艳对象大多都是娱乐圈的，路与浓长相又出众，说话的人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哪家公司新签的新人。</p>
席绪宁还没说话，导演王赟就招呼道：“好久不见了啊，席影帝要不要给个面子，进来坐坐？”因为和席绪宁熟悉，又知道席绪宁和齐靖州私人里不陌生，王赟就没什么顾忌的想要将人叫进来。</p>
席绪宁挑眉，看向齐靖州。</p>
齐靖州深沉的目光落在被席绪宁揽着腰的路与浓身上，见她垂着眼并不与他对视，他淡淡笑了笑，说：“既然来了，就进来吧。”</p>
席绪宁带着路与浓走进去，齐靖州目光从始至终就没从路与浓身上移开过，看出来的人脸色都有点微妙。齐靖州一向自律，这种场合就没见他身边有人过，刚才那女孩子亲近他，没有被拒绝，已经足够让人惊讶的了，没想到这下子又有了例外。</p>
这是……要和席绪宁抢人？</p>
刚这样想着，就见齐靖州毫不留情地将想要继续往他身上缠的女孩子推开，嘴角漾开一抹温柔的笑容，冲着路与浓招手，“坐到我这里来。”</p>
包厢里陷入寂静，都看着席绪宁，想要知道他要怎么反应。却在这时，路与浓主动推开了席绪宁，摇摇晃晃地往齐靖州那边走。还剩两步时，脚下一绊，眼看着就要摔倒，齐靖州伸臂一揽，将人拽进了怀抱。</p>
席绪宁一脸遗憾的表情，径自在王赟身边坐下了。</p>
被齐靖州推开的女孩子暗暗咬了咬唇，想到刚才得逞的亲吻，心里不甘，又怯怯地挨了过去。</p>
路与浓忽然睁眼，清凌凌的目光落在女孩子娇美的脸庞上，“长得不错，这是你喜欢的款？”</p>
齐靖州的手有意无意地抚摸着路与浓的肚子，她怀孕了，竟然还敢喝酒，还喝得这样醉！他有些恼怒，面上却仍旧带着温柔的笑意，“我并不喜欢哪一款，我喜欢的只有你而已。”</p>
路与浓嗤笑一声，闭上眼睛不说话了。</p>
旁边的女孩子嘟着嘴，一派天真地控诉道：“齐总，我哪里比不上这位姐姐了？你为什么光看她不看我！”</p>
旁边的人都在起哄：“这哪还需要争来争去啊？齐总一边一个不是正好？”</p>
齐靖州笑容微敛，不容抗拒地将女孩子推开，淡淡地开口道：“第一，你的确哪里都比不上她，不管是相貌还是性情，都不讨我喜欢。第二，她是我老婆，我光看她，谁敢有意见？最后，她刚从学校里毕业，年纪大约比你小，当不起你这一声‘姐姐’。”</p>
包厢里沉寂了片刻，王赟干巴巴地笑道：“齐总越来越会开玩笑了……”这真是开玩笑吧？！谁没看见路与浓和席绪宁刚刚是怎么进来的？这怎么可能是老婆！席绪宁有胆子给齐靖州送绿帽子吗？！</p>
王赟心存侥幸，这次饭局的目的，就是想给几个潜力不错的小明星牵线搭桥。那女孩子为了勾搭齐靖州，私下里做了不少准备工作，他还给了不少指导。齐靖州这话要是真的，那意思就是，他给齐靖州送女人，被人家老婆撞见了？！</p>
之后齐靖州会不会恼羞成怒报复他？！</p>
意味深长地扫了王赟一眼，齐靖州说：“谁跟你开玩笑。”</p>
包厢里太闷，路与浓有些受不了，不舒服地在齐靖州胸膛上动了动。齐靖州低头望了望，竟然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她不太舒服，我先走一步，你们接着玩。”</p>
齐靖州走后，包厢里的氛围一时间都暖不过来。</p>
“真是啊？不会吧？”王赟有些慌地看着席绪宁。这位可是搂着人家“老婆”进来的神人，“齐总是不是在开玩笑？”</p>
席绪宁在阴影里喝着闷酒，闻言嗤笑，毫不留情地打碎了他心头的侥幸：“他像是会开玩笑的人？”</p>
“那你刚才——”</p>
“我活腻了就想勾搭齐靖州的女人，怎么，不行？”</p>
想到席绪宁勾搭有夫之妇也不是头一回了，王赟默默地闭了嘴，捂着脸为自己默哀去了。</p>
……</p>
回去的路上，路与浓一直闭着眼睛装睡，齐靖州也不说话。回去后，他很耐心帮她洗了澡，然后用毯子裹着放到被窝里。</p>
路与浓在他压上来的时候猛地睁开了眼睛。</p>
“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齐靖州心平气和地在她眉心吻了一下。</p>
路与浓厌恶地偏开头，“我并没有什么需要跟你解释。”</p>
“我告诉过你要好好吃饭，早早睡觉，可是你一句都没有听。听她们说，我刚走你就出门了？是席绪宁叫你的，还是你主动的？今晚要不是遇见我，你要跟他去哪里？”也没指望路与浓回答，他自顾自继续。“孩子三个月了，除了一开始，我们就没有好好爱护过他。这段时间你受了这么多苦，我一直担心他会出事，我想尽我所能爱护他，让他平安降生。可是你呢？每天和我闹脾气，从来不笑一下，现在还偷偷跑出去喝酒，还醉成这样，你是不是不想要他了？”</p>
路与浓闭着眼睛，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睡去，她轻声说：“我本来就不想要他——从一开始就是这样。”</p>
齐靖州沉默着，再也没说话。</p>
自那天之后，齐靖州再也不将路与浓一个人留在家，不管是去公司、去应酬，还是去谈生意，都会带路与浓一起。这样没过多久，齐靖州好丈夫的名声，几乎传遍了里城。</p>
……</p>
接到路昊麟送来的喜帖的时候。路与浓讥诮一笑，和她妈离婚还不到一个月，他就等不及要给汪雅贝名分了？</p>
齐靖州手里的帖子，是路昊麟亲自来送的。当时路昊麟一脸春风得意的样，看得路与浓胃里直犯恶心，一眼都不想多看，直接上了楼。</p>
“想去吗？”路昊麟走后，齐靖州在二楼小客厅里找到路与浓，抱着她柔声询问。</p>
路与浓不搭理他。</p>
齐靖州也不生气，“我知道你讨厌他们，那我们就不去了，那天天气应该很好，我带你出去玩。”</p>
下了楼，齐靖州拿出刚才收到的喜帖，翻开看了看，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将之撕成碎片，扔进了垃圾桶。</p>
接到顾起的电话，是在路昊麟说的婚礼的前几天，他说：“我结婚，你要不要来？”</p>
路与浓手抖了一下，回头看，齐靖州不在。她放松下来，淡淡地说：“原来顾先生要结婚了吗？那恭喜。”</p>
“在电话里说多没诚意。”顾起说，“不是给你们送了喜帖吗？不如过来喝杯喜酒？”</p>
路与浓听出不对劲，什么喜帖？</p>
她短暂的沉默让顾起确定了些什么，他嘲笑道：“他不会没告诉你吧？你是不是还根本不能独自出门？他现在是把你当没有自由的宠物养了？”</p>
路与浓抿了抿唇，“你说的喜帖，是怎么回事？”</p>
顾起说：“你爸爸亲自去送的，你没看过吗？”</p>
路与浓有些震惊，路昊麟送的喜帖？那不是路昊麟和汪雅贝的吗？和顾起有什么关系？</p>
“你……”路与浓皱着眉头，“和谁结婚？”</p>
顾起的语气里夹带着莫名的快意：“路君君。”</p>
……路君君？！</p>
路与浓有些懵，路君君什么时候和顾起搞到一起去了？竟然还到了结婚的地步？</p>
齐靖州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路与浓还在发愣，他带着满身水汽朝她走近，“和谁打电话？”</p>
路与浓若无其事地将通话记录删掉。</p>
齐靖州走过来，将她手机抽出去，翻了翻。什么都没发现。他意味不明地轻笑道：“竟然还不想告诉我？”扔开擦头发的毛巾，直接将她压了下去，“你说我要不要惩罚一下你？”说着就在她脖颈轻咬了一下。</p>
路与浓的身体微微一颤，然后猛地将他推开，起身往后缩，眼中的嫌恶一览无余。</p>
齐靖州脸色阴沉，再也维持不了那虚假的温柔，“好得很啊。”他笑意冰凉，“我还以为我隐忍这么久，怎么着都有点效果，原来你都是装的？是不是我每次的亲近，都让你觉得恶心、想吐？”</p>
路与浓嘲讽：“原来你也知道？”</p>
“忍了那么久，怎么突然就不愿意忍了？”齐靖州动作凶狠地将她拖过来，“刚才给你打电话的人，是顾起吧？你当我没听到？”提起顾起，他眼神更加阴翳，“怎么，你跟他才一个月不到，就丢了心了？我伏低做小哄着你，也不止一个月了吧？你怎么就不晓得动一动那颗心呢？是没有，还是都给别人了？”</p>
“疯子！”路与浓被他眼神吓到，脸色有些白，“你放开我！我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p>
“和我没关系？你是不是忘了我还顶着你丈夫的名头？我要是不和你离婚，你以为你能和顾起在一起？”齐靖州冷然一笑，“那男人对你或许有几分心思，就因为路君君姓路，他就可以把人睡了还要结婚，这感情真是伟大得让人感动啊。看看你这样子，是不是还想和路君君共侍一夫？”</p>
路与浓忽然有些难过，眼泪又不争气的流出来，不是因为顾起，而是因为齐靖州。她不明白，这男人什么时候才是他自己的真面孔？为什么能对她那么残忍，又能对她那么温柔，现在还压着她这样羞辱，她在他心里到底算个什么？</p>
她这样想，就这样问出来了。</p>
齐靖州一言不发。摔门而出。</p>
第二天路与浓就发现，齐靖州不强行将她带在身边了。他一大早就不见了踪影，下午回来的时候，将一张喜帖甩在她面前，“你想去就去吧。”</p>
看着他毫不留念地转身离开，路与浓莫名的，竟然有些难过。</p>
席绪宁又在这时候打电话过来，路与浓没多想就出去找他了。</p>
“我好想你啊。”一见面，席绪宁就撒娇似的，冲上来想要抱她，被路与浓避过了。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劲，席绪宁问道：“你怎么了？”</p>
他语气恳切，路与浓张了张嘴，将和齐靖州之间的事和他说了。席绪宁眼中微光一闪，道：“齐靖州这个人啊，高傲又自我，还习惯掌控一切，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样，伏低做小地哄你？他要是这样做，绝不可能是因为什么愧疚心，多半是在谋划什么利益。”他抬起路与浓的下巴，望着她的眼睛，“他为达目的，是可以不择手段的。”</p>
看着席绪宁认真的眼神，路与浓知道这是他真诚的劝告，而非对齐靖州的诋毁。她身上发凉，轻声道：“谢谢。”</p>
席绪宁立即笑开来，“我才不要听谢谢。”</p>
路与浓也难得露出个微笑，“那你要什么？”</p>
席绪宁说：“你闭上眼睛。”</p>
路与浓迟疑了一下，闭上双眼。</p>
席绪宁渐渐靠近，却在亲吻快要落下的时候，被路与浓抬手挡住，她说：“除了这个——以及这个性质的，你要什么当谢礼？”</p>
席绪宁垮着脸，“我什么都不要了。”他悄然将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的手缩回去，藏起了手中小巧锋利的刀。</p>
席绪宁是真的不开心了，路与浓却没心思哄他，她在想，她或许可以提出和齐靖州离婚了。</p>
齐靖州当初娶她，只是为给林阿漫找一个挡箭牌，挡的或许就是陈达那些人。现在林阿漫已经暴露在那些人面前了，她是不是就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了？</p>
更何况，他现在这样讨厌她，连虚假的温柔都不愿意再装了。</p>
只是这肚子里的孩子，或许是个麻烦。</p>
……</p>
顾起和路君君的婚礼，路与浓并不想去，可以预想她要是出现的话，会惹出多少麻烦——如果顾起和路君君结婚的原因，当真是齐靖州说的那样的话。</p>
然而那张喜帖无意间被席绪宁发现，他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路与浓，嘴角扬起个微妙的弧度，道：“有热闹啊，为什么不去？”</p>
“什么热闹？”</p>
席绪宁从她身后望着她，微微眯着眼睛，“到时候你就知道了。”</p>
……</p>
被席绪宁拉到了现场的时候，婚礼已经开始了，正到新郎新娘交换戒指的环节。</p>
路君君眼神是期待而羞怯的，顾起有些凶的脸上也挂着不羁的笑容。看着顾起脸上漫不经心的神色，路与浓忽然觉得有些不安，她正想悄悄离开，却被席绪宁一把拖了进去。</p>
“啊——”席绪宁动作粗暴得有些怪异，路与浓差点摔倒，不禁惊呼了一声。在本来有些安静的现场，她的声音显得异常的清晰，将观礼的宾客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p>
这时席绪宁凑近，不怀好意地在她耳边低声道：“我可是受人之托才将你带来的。”他这句话像在洗脱罪名一样。</p>
路与浓面上不动声色，声音里却隐隐有了怒意，“你跟别人合伙骗我？”</p>
席绪宁还未说话，顾起突然走了过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拿着戒指，递到她面前，笑道：“送给你，你喜欢吗？”</p>
“……起哥？！”路君君白着脸尖叫。</p>
一众宾客都没料到这发展，有些茫然又有些兴奋。</p>
路与浓后退了一步，“顾先生，你什么意思？”</p>
顾起说：“这几天，我也想明白了，是我骗你在先，你后来的举措，也是逼不得已。按道理，还得我跟你道歉。这戒指是特意为你选的，送给你，你愿意原谅我吗？”</p>
顾起脸上的笑容，让路与浓觉得陌生至极，她面色冷凝，“顾先生，这是你该送给路君君小姐的——婚戒。”</p>
“我知道是婚戒。”顾起的手仍旧顿在她面前，“你愿意重新和我在一起吗？”</p>
此话一出，众皆哗然。到场的大多是和路家有来往的，大多都认识路与浓，前阵子她和齐靖州的婚礼，至今还有人在说。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路君君的新郎，竟然在婚礼现场，要将婚戒送给路与浓？！还说什么重新在一起？路与浓不是嫁给齐靖州了吗？顾起说的是“这几天”，什么意思？路与浓瞒着齐靖州出轨？！</p>
已经有人拿出了手机悄悄在拍。一道道视线放肆的在两人身上打量，路与浓额角冒出了冷汗，她不可置信地望着顾起，“你在说什么？！”</p>
扭头去看席绪宁，他却已经退到了人群之外，含笑看着她。</p>
“路与浓你这个贱人！”路君君眼睛赤红地冲了过来，抬手就往路与浓脸上扇。</p>
顾起一把将她手拽住，然后狠狠一推，路君君立即就跌倒在了地上，她眼中含着泪，不可置信地仰头看着站在路与浓身边的顾起，“起哥……你没说过你跟她……你不是要和我结婚吗？为什么要这样子？我……我都——”她摸着自己平坦的腹部，“你要让我们的孩子怎么办？你不要他了吗？”</p>
路君君这话一出，又掀起一阵喧嚣。</p>
路与浓只觉得四方看向她的目光里满满都是恶意和鄙夷。</p>
顾起没说话，他收起了有些虚假的笑容，一瞬不瞬地望着路与浓的脸庞，好像眼中只装得下她一个人。</p>
路君君绝望又狠毒的目光跟着看过去，看见路与浓凸起的肚子，她哭喊道：“怪不得你不要我和孩子。你已经有了对不对？！那个贱人肚子里的是你的种对不对？！”</p>
路与浓下意识摸着自己的肚子，后退着想要避开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顾起见她退着退着要摔倒，伸手来扶她，被她狠狠甩开，看他的目光里已经隐约带上了恨意，恨意之外皆是冷漠。</p>
闹出这种丑事，路昊麟和汪雅贝脸色都十分不好看，两人维持着僵硬又难看的笑脸，走过来，一个拉路君君，一个拉路与浓，对一众宾客道：“这是个误会，两姐妹从小就不对付，总爱给对方找麻烦……”</p>
这种撇脚的借口，没一个人会信。</p>
“诸位先玩着，让她们两姐妹好好谈谈。”路昊麟不容分说将路与浓往楼上带，汪雅贝也拖着路君君跟着走。</p>
“啪——”</p>
一上楼，怒火中烧的路昊麟就忍无可忍地扇了路与浓一巴掌，骂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君君她除了抢了你些小玩意儿，也没有哪里得罪你！你竟然一出手就想毁了她这辈子？！”</p>
路与浓愕然地望着自己的父亲，她以为上次求助，他心里只有那些钱财，已经是最让她难过的事了。没想到这时候，他竟然什么都不问，就将这种帽子扣到了她头上，还对她动手！</p>
路昊麟一点力道都没保留，路与浓若不是摔倒了门上，估计就要摔倒。</p>
“你这什么表情啊？！你爸爸打你有错吗？你将君君害成这个样子，就是将你打成残废也不为过！”汪雅贝叫嚣，“我告诉你路与浓，要是君君承受不住，让她肚子里这孩子有什么事，我会让你付出成倍的代价！”</p>
路昊麟听到汪雅贝的话，心头更是火大，忍不住又对路与浓抬起手。这次路与浓不等他巴掌落下，抬手就以牙还牙打了过去。</p>
脸上的痛感，让路昊麟生生顿住了手，他震惊地盯着自己的女儿。“你……竟然对我动手？我是你爸爸！”</p>
“你也知道你是我爸爸！”路与浓泪眼朦胧地朝他吼，“刚才打我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你是我爸爸！偏爱路君君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你是我爸爸！和汪雅贝这个贱女人生儿子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你是我爸爸！路昊麟！你就是个混蛋！你想想这些年为我做过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当我爸爸！”</p>
路昊麟被震住了，竟然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p>
路与浓还在继续：“从小到大，家长会你从来都只去帮路君君开！去参加宴会总让她走在我前面！跟人介绍时你永远只有她一个乖女儿！你怎么跟我解释的？就因为她爹死得早！所以理所应当得到你所有的疼爱！我这个亲生的就活该将自己的父亲送给她！现在你什么都不问就对我动手，是不是顾忌着怀了孩子不能伤害的也只有她？！我的四个月的肚子你就看不见是吗？！她自己识人不清被人哄骗，凭什么我来背锅？！就因为她没有爸爸，所以我活该承担所有的罪名？她怎么不去死啊！”</p>
路昊麟的脸色随着路与浓的话，一阵阵变幻，听到她最后那句话，脸上挣扎着浮现的些许愧疚，立即被愤怒燃尽，“你这说的什么话！让君君去死？我路昊麟怎么就有你这么恶毒的女儿！”</p>
见他抬起手，路与浓忽而一笑，她满脸的泪，“还想打我？那你打啊，你随意打，反正我已经不想认你了，你再打我一巴掌。我们就断绝父女关系！”</p>
“你……”路昊麟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不明白路与浓怎么就能说出这种话来！断绝父女关系？他养了她二十多年！就因为这些不可避免的错误，她就要和他断绝父女关系？！</p>
汪雅贝在旁边看着，见路昊麟态度变化，她红着眼眶愤然道：“昊麟哥！”</p>
路昊麟回神，立即就看见了被汪雅贝抱在怀里一脸绝望的路君君，刚软化的态度立即又强硬起来，“你别拿什么断绝父女关系来转移话题！你就给我好好解释，今天这是怎么回事！”</p>
汪雅贝哭着说：“那个顾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要不是将我们家君君一颗心都哄过去了，我才不会同意让他们结婚！他肯定是早有预谋的！肯定是路与浓指使的！她肯定是因为盈书和你离婚的事嫉恨我！所以找来那个顾起想毁掉君君！她是有预谋的！”</p>
路昊麟的眼神越听越锐利，结合刚才发生的事情，汪雅贝说的都快成了他认定的事实。</p>
“你说！是不是这样！”</p>
路与浓抹了一把眼泪，“你说是这样就是这样吧，你还有什么罪名不能往我身上按的？路先生，就这样吧，你想怎么认为都可以，我随时可以接受你的报复！”</p>
说完，她拉开房门就走。</p>
就在这时，一直在汪雅贝怀中流泪的路君君，忽然就跳了起来，跟着冲了出去。在路与浓刚走到外面的时候，路君君冲过去狠狠一推！</p>
“啊——”</p>
走廊的栏杆并不高，路君君发了狠，路与浓竟然生生被推了出去！</p>
下面的宾客都吓得面无人色，根本没人能反应得过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路与浓就要从高高的二楼摔下来！</p>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迅速从人群中窜出，在路与浓落下来的时候，他刚好冲到下方，将她牢牢抱在怀里。</p>
脑子空白之际，路与浓隐约听见一声强忍的闷哼，紧接着是膝盖跪在地上的闷响，然后是齐靖州在她耳边说：“没事了，别怕。”</p>
路与浓呆愣愣地抬头，被泪水朦胧的眼，恍惚看到了齐靖州的脸，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p>
但靠在他怀抱里，她能感受到，他的心跳那样快。</p>
惊恐的尖叫接踵而来，慌乱与喧嚣一同入耳，路与浓脑子仍旧维持着一片空白。</p>
等她回过神来，已经是在医院里。肿着眼睛，呆愣愣地望着病床上的齐靖州，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p>
齐靖州说：“我没事，你别哭了。”</p>
旁边周梁看了路与浓一眼，说：“膝盖没事，但双臂因为冲击力太大，得休养一段时间了。”</p>
周梁走后，路与浓又发了许久的呆，然后哽咽着轻声跟他说：“谢谢。”</p>
齐靖州还没说话，她手机先响了起来。看见来电显示，她眼神转冷，深吸一口气，出了病房。</p>
“与浓，对不起，我……是那个顾起让我带你过去的。齐靖州那样对你，我就想帮帮顾起，气齐靖州一下，没想到会出这种事……你没事吧？”</p>
席绪宁的语气十分可怜，仿佛得不到她的原谅就活不下去了一样。路与浓听他说完，没给任何回应，就直接挂断，然后接起刚打进来的电话。</p>
这号码她记得，是顾起的。顾起在那边沉默了许久，一直没说话，路与浓忍无可忍，骂他：“顾起，你是不是有病啊！”</p>
顾起说：“我只是想玩玩，没想过要跟她结婚，我也不知道她怀孕。答应她跟她结婚，只是因为听她说了一些关于你的话，一时冲动。我并不确定婚礼上你会出现，如果你没有来，我也不会将戒指交给她——那真的是我特意给你选的。你出现，我很高兴，我想将戒指送给你——在我们认识的第十一天，我就那样想了。”</p>
“哈！玩玩？”路与浓仰着脑袋讥诮一笑，“顾先生可以继续玩，愿意跟你玩的女人多的是，但唯独我路与浓玩不起！”</p>
路与浓将席绪宁和顾起的号码都拉进了黑名单。</p>
回病房的时候，路与浓站在门口许久不敢迈进一步。她不知道该用什么面孔面对齐靖州。明明之前还一副懒得应对她的样子，她都已经打算好要和他提出离婚了，却又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压根没想到他会冲过去将她接住。</p>
二楼那样高，她又是个孕妇，或许一不小心就会连累自己丧命，这些谁都能看得出来的，可是他还是在那瞬间冲了出去。</p>
那一句“没事了，别怕”至今还在她脑海回荡，她竟然从中听出了前所未有的温柔和怜惜。</p>
“怎么不进去？”身后突然传来周梁的声音，路与浓连忙敛去脸上的神色。</p>
她回身，周梁问她：“他现在双手都没法用，以后是你来照顾他？”顿了顿，他小心翼翼地问：“或者，你请几个护工？”</p>
嘴唇翕动，路与浓轻声说：“我来吧。”</p>
“可以。”周梁点头，“那你现在去给他买些吃的东西？”</p>
路与浓点点头，转身离去。</p>
周梁望着她的肚子，眼中闪过一丝怜悯。</p>
走进病房，周梁叹了口气，“齐哥。”</p>
齐靖州睁开眼睛，面上一片淡漠，“她呢？”</p>
“给你买吃的去了。”</p>
齐靖州似乎有些意外。</p>
周梁惊诧地瞪着眼睛，“这样就够你惊喜了？你要求要不要这么低啊？跑出去接她的时候，你是不是也根本没想过能得到什么回报？你这是何苦啊！”</p>
齐靖州有些疲惫地闭上眼，“没正事要说你就闭嘴。”</p>
“什么算正事？”周梁哼哼，“你都为了这个将林阿漫都放下了，还不能当正事来讨论？你倒是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她可还有个其他男人的孩子啊，背后那个人也不简单，你难道要她当我嫂子？”</p>
齐靖州久久没有开口说话，神色也没有一丝变化。</p>
周梁见问不出什么来，有些挫败地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对这位路小姐你是怎么想的，但是林阿漫那边你不能不管啊！我最近快撑不住了，在那件事情上她戒心太重了，除了你上，已经别无他法。我们时间已经不多了，齐哥。”</p>
……</p>
路与浓买了饭回去，在病房门口，听到齐靖州打电话。</p>
“……阿漫，我没事，你不用来。菁菁今天乖不乖？觉得累的话，找个保姆，你别一个人扛……嗯，等过一些时候，我会去看你们……”</p>
心里那些争相冒头的复杂情绪，在听到齐靖州温柔讲电话的时候，忽然就全都缩了回去。路与浓垂下眸子，淡淡一笑，等里面没声了，才抬手敲了敲门。</p>
“进来。”</p>
路与浓应声而入。</p>
看见是路与浓，齐靖州有些意外，他说：“下回没必要敲门。”</p>
路与浓轻轻摇头，“我总得尊重齐先生的隐私。”</p>
路与浓和之前太过明显的态度变化，让齐靖州眉头微微蹙起，猜想到她可能是刚才听见他和林阿漫讲电话了，启了启唇，终究还是没有解释。</p>
“医院里有临时护工，我先——”</p>
“喂我。”齐靖州有些烦躁地开口，打断了路与浓的话。他之前明明听到她跟周梁说她来了，怎么这会儿又要请护工了？她心里的感激，就听那么几句话，就没了？</p>
路与浓愣了一下，“好。”</p>
齐靖州一直盯着路与浓看，眼神并不温和，路与浓不敢和他对视，喂汤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将汤洒到他身上去了。</p>
这还是第一口汤，路与浓有些心不在焉。吹都没吹一下，滚烫滚烫的就递出去了。齐靖州被烫了一下，倒吸了一口凉气，气不打一处来，一抬眼看见她又是慌乱又是愧疚又是不安的神色，火气立即就熄了，很是无奈地开口：“你在想什么？或者你是故意的？蓄意报复？”</p>
“没……没有。”路与浓一边拿餐巾纸给他擦，一边呐呐否认。这都是她的错，她一点底气都升不起来。</p>
一顿饭吃完，齐靖州衣服也该换了。</p>
路与浓在收拾餐盒的时候，齐靖州又接到林阿漫的电话。她迅速收了东西，出了病房。隐约听见齐靖州说：“阿漫……真的没事……明天要来看我？”</p>
齐靖州的语气是无奈又温柔的，脸上却冷冰冰的模样任何温柔情绪。他望着路与浓慌忙离去的背影，望着没关严实的门，眼中一片暗沉。</p>
趁着路与浓不注意，齐靖州将路云罗手里那张照片带了回来。晚上他等路与浓睡着，才小心翼翼地从床上起身，去了书房。</p>
他将照片拿出来，以挑剔的眼光看了半晌，然后拍了照给下属发过去，“去查查那股突然冒出来的势力背后是不是这个人。”</p>
那些突然出现的神秘势力，目的在路与浓，这是他已经确定的事情，只是幕后到底是不是简司随，还有待考证。最近那些人一直在打路与浓的主意，想要趁着路与浓在陈达那边的时候把人带走。</p>
这也是他突然下定决心把人带回来的原因——他有预感，要是让她跟着那些人走了，或许他就再也见不到她了。</p>
……</p>
一连半个月，齐靖州都没有出门，每天都寸步不离地陪在路与浓身边，极尽耐心，也极尽温柔。</p>
“闷不闷？今天我们不待在家里了，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p>
路与浓径自拿着画笔涂涂抹抹，好像没有听到他说话一样。</p>
齐靖州站在她身后，无声叹了口气，伸手环住她的腰，有些无奈地说：“还是不愿意搭理我吗？你要不说话，那我就当你同意了啊。”</p>
路与浓这才顿住画笔，头也不回，轻声道：“你要想出门，随时都可以。”</p>
知道她这是拒绝了，齐靖州虽然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却也没办法，今天他要去的场合也并不怎么适合带她去。可要不去，也不行，他已经半个月没去公司了，在家里也总是陪着她，并没有多少时间处理公务，工作已经积压了不少。</p>
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耳朵，齐靖州温声交待道：“我今天可能会晚一些回来，你要早早的睡觉，知道吗？晚饭也要好好吃，不能没胃口就不吃。”</p>
画笔重新开始滑动，路与浓对他的嘱咐没一点反应。</p>
齐靖州有些挫败地转身离去。</p>
几乎是齐靖州刚离开家门，路与浓就接起了震动了许久的电话。</p>
“他终于出门了？”席绪宁的声音带笑，“我过来接你，等我。”</p>
路与浓换下身上的家居服，化了个素净的妆容，提着包款款走下楼。楼下的佣人面面相觑，相互推攘，最后将刘非非推了出来，小心翼翼地问道：“三少夫人，您这是……要去哪里？是要去找三少吗？要不要我帮您叫司机？”</p>
路与浓淡漠的目光扫过去，声音又轻又凉：“我出去走走，会在他之前回来，我不希望有人多嘴。”</p>
刘非非低着头，默默退了回去。</p>
席绪宁将路与浓带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酒吧。借着昏暗的光，他用几近迷恋、贪婪的目光望着她的脸庞，甚至忍不住伸出手来想要触碰。</p>
一把挡住他手，路与浓抬起眸子。轻声说：“上次的事，对不起，但我赶时间，你不该拦我。”忽然想起席绪宁被保安拦住时，看向她的不可置信又有些阴冷的目光，路与浓忽然觉得有些冷。</p>
“没事啊。”席绪宁不在意地笑笑，目光依旧没从她脸上挪开，“是我错了，不该拦你。可是你悄悄的想要走，都没跟我说，真的让我有些生气啊……”</p>
也不问她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又遭遇了什么，席绪宁将自己面前的酒推到她面前，“味道很好，你会喜欢的。”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下移，落在她微微凸起的肚子上。</p>
路与浓眼神颤了颤，盯着那杯酒看了许久，终究还是端了过来。她摸着肚子，每喝一口，心头都涌上一股报复的快感——如果齐靖州知道的话……</p>
席绪宁见状，笑得极其开心，他一杯又一杯地给她倒，然后诱哄她喝下。</p>
最后路与浓醉了，伏在面前的桌子上无声地哭，眼泪渗到了桌布上，晕染出一片水痕。</p>
席绪宁起身坐过去，试图将她搂进怀里，刚靠近，胸膛上却抵住了一只手。路与浓抬起头，目光里还剩几分清明，“你以为我醉了？”</p>
席绪宁笑，“你没醉么？”</p>
路与浓一本正经地摇头。</p>
席绪宁无奈地抚过她的脸，微凉的手指沾了些泪水，他一点不在意，反而在路与浓重新低下头去的时候，悄悄将手指凑到唇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p>
“没醉就好。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p>
……</p>
齐靖州并不喜欢参加饭局，但是他的身份摆在那里，这种应酬没法推脱，避无可避。</p>
尤其这次邀请他的是和他合作过不少次的导演王赟，手里有他欠的人情，人家直说了这次想介绍几个人给他认识，齐靖州就更不好拒绝。</p>
饭局上有不少刚出道的小明星，从旁人那里听来齐靖州的身份后，就有意无意的往她身边凑。其中一个堪称魔鬼身材天使样貌，表现出来的性格像个腼腆的小白兔，在齐靖州身边好半晌，才敢伸出手来，怯怯地攀附到他身上。</p>
周遭的人齐齐起哄，给了那女孩子勇气，微微抬起身，就想去亲吻齐靖州嘴唇。</p>
齐靖州一直挂念着家里的人，没放多少心思在饭局上。身边这女孩他也没怎么在意，全当人不存在，这会儿都缠到他身上来了。他有些嫌恶地皱起眉头，伸手想将人推开，却在这时包厢的门被人从外一脚踹开——</p>
“我记得我订的就是这间啊！”席绪宁故意抬高的声音藏着隐秘的兴奋。</p>
包厢里的目光齐齐望过去，只见席绪宁站在门口，旁边跟着个快要急哭的侍者。而席绪宁怀里，正亲密地搂着一个人。</p>
路与浓脑中还剩两分清明，可腿已经软得站不稳了，这一路上来都是席绪宁揽着她腰来的，她都没足够的心思去想想有无不妥。直到这会儿，和包厢里慵懒坐着、怀抱美人的齐靖州四目相对，撞进他风雨欲来的眼眸，才知道自己和席绪宁此时是多么引人误解的姿势。</p>
正想将席绪宁推开，却见缠到齐靖州身上的那女孩忽然凑近，在他脸上印下了一个香吻，然后露出羞怯期待的笑容。</p>
路与浓刚要动作的手就这么停住了。</p>
“啊……原来真错了啊，不好意思啊各位！”席绪宁很抱歉地说，“我们走错了！”</p>
里面都是和席绪宁一个圈子的，谁能不认识大名鼎鼎的席影帝？就连他花心滥情的名声，也没有一个不清楚。这会儿看见这场景。就有人调侃道：“席哥眼光越来越好了啊，这次这位美人是哪家的新人妹妹啊？”</p>
席绪宁的猎艳对象大多都是娱乐圈的，路与浓长相又出众，说话的人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哪家公司新签的新人。</p>
席绪宁还没说话，导演王赟就招呼道：“好久不见了啊，席影帝要不要给个面子，进来坐坐？”因为和席绪宁熟悉，又知道席绪宁和齐靖州私人里不陌生，王赟就没什么顾忌的想要将人叫进来。</p>
席绪宁挑眉，看向齐靖州。</p>
齐靖州深沉的目光落在被席绪宁揽着腰的路与浓身上，见她垂着眼并不与他对视，他淡淡笑了笑，说：“既然来了，就进来吧。”</p>
席绪宁带着路与浓走进去，齐靖州目光从始至终就没从路与浓身上移开过，看出来的人脸色都有点微妙。齐靖州一向自律，这种场合就没见他身边有人过，刚才那女孩子亲近他，没有被拒绝，已经足够让人惊讶的了，没想到这下子又有了例外。</p>
这是……要和席绪宁抢人？</p>
刚这样想着，就见齐靖州毫不留情地将想要继续往他身上缠的女孩子推开，嘴角漾开一抹温柔的笑容，冲着路与浓招手，“坐到我这里来。”</p>
包厢里陷入寂静，都看着席绪宁，想要知道他要怎么反应。却在这时，路与浓主动推开了席绪宁，摇摇晃晃地往齐靖州那边走。还剩两步时，脚下一绊，眼看着就要摔倒，齐靖州伸臂一揽，将人拽进了怀抱。</p>
席绪宁一脸遗憾的表情，径自在王赟身边坐下了。</p>
被齐靖州推开的女孩子暗暗咬了咬唇，想到刚才得逞的亲吻，心里不甘，又怯怯地挨了过去。</p>
路与浓忽然睁眼，清凌凌的目光落在女孩子娇美的脸庞上，“长得不错，这是你喜欢的款？”</p>
齐靖州的手有意无意地抚摸着路与浓的肚子，她怀孕了，竟然还敢喝酒，还喝得这样醉！他有些恼怒，面上却仍旧带着温柔的笑意，“我并不喜欢哪一款，我喜欢的只有你而已。”</p>
路与浓嗤笑一声，闭上眼睛不说话了。</p>
旁边的女孩子嘟着嘴，一派天真地控诉道：“齐总，我哪里比不上这位姐姐了？你为什么光看她不看我！”</p>
旁边的人都在起哄：“这哪还需要争来争去啊？齐总一边一个不是正好？”</p>
齐靖州笑容微敛，不容抗拒地将女孩子推开，淡淡地开口道：“第一，你的确哪里都比不上她，不管是相貌还是性情，都不讨我喜欢。第二，她是我老婆，我光看她，谁敢有意见？最后，她刚从学校里毕业，年纪大约比你小，当不起你这一声‘姐姐’。”</p>
包厢里沉寂了片刻，王赟干巴巴地笑道：“齐总越来越会开玩笑了……”这真是开玩笑吧？！谁没看见路与浓和席绪宁刚刚是怎么进来的？这怎么可能是老婆！席绪宁有胆子给齐靖州送绿帽子吗？！</p>
王赟心存侥幸，这次饭局的目的，就是想给几个潜力不错的小明星牵线搭桥。那女孩子为了勾搭齐靖州，私下里做了不少准备工作，他还给了不少指导。齐靖州这话要是真的，那意思就是，他给齐靖州送女人，被人家老婆撞见了？！</p>
之后齐靖州会不会恼羞成怒报复他？！</p>
意味深长地扫了王赟一眼，齐靖州说：“谁跟你开玩笑。”</p>
包厢里太闷，路与浓有些受不了，不舒服地在齐靖州胸膛上动了动。齐靖州低头望了望，竟然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她不太舒服，我先走一步，你们接着玩。”</p>
齐靖州走后，包厢里的氛围一时间都暖不过来。</p>
“真是啊？不会吧？”王赟有些慌地看着席绪宁。这位可是搂着人家“老婆”进来的神人，“齐总是不是在开玩笑？”</p>
席绪宁在阴影里喝着闷酒，闻言嗤笑，毫不留情地打碎了他心头的侥幸：“他像是会开玩笑的人？”</p>
“那你刚才——”</p>
“我活腻了就想勾搭齐靖州的女人，怎么，不行？”</p>
想到席绪宁勾搭有夫之妇也不是头一回了，王赟默默地闭了嘴，捂着脸为自己默哀去了。</p>
……</p>
回去的路上，路与浓一直闭着眼睛装睡，齐靖州也不说话。回去后，他很耐心帮她洗了澡，然后用毯子裹着放到被窝里。</p>
路与浓在他压上来的时候猛地睁开了眼睛。</p>
“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齐靖州心平气和地在她眉心吻了一下。</p>
路与浓厌恶地偏开头，“我并没有什么需要跟你解释。”</p>
“我告诉过你要好好吃饭，早早睡觉，可是你一句都没有听。听她们说，我刚走你就出门了？是席绪宁叫你的，还是你主动的？今晚要不是遇见我，你要跟他去哪里？”也没指望路与浓回答，他自顾自继续。“孩子三个月了，除了一开始，我们就没有好好爱护过他。这段时间你受了这么多苦，我一直担心他会出事，我想尽我所能爱护他，让他平安降生。可是你呢？每天和我闹脾气，从来不笑一下，现在还偷偷跑出去喝酒，还醉成这样，你是不是不想要他了？”</p>
路与浓闭着眼睛，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睡去，她轻声说：“我本来就不想要他——从一开始就是这样。”</p>
齐靖州沉默着，再也没说话。</p>
自那天之后，齐靖州再也不将路与浓一个人留在家，不管是去公司、去应酬，还是去谈生意，都会带路与浓一起。这样没过多久，齐靖州好丈夫的名声，几乎传遍了里城。</p>
……</p>
接到路昊麟送来的喜帖的时候。路与浓讥诮一笑，和她妈离婚还不到一个月，他就等不及要给汪雅贝名分了？</p>
齐靖州手里的帖子，是路昊麟亲自来送的。当时路昊麟一脸春风得意的样，看得路与浓胃里直犯恶心，一眼都不想多看，直接上了楼。</p>
“想去吗？”路昊麟走后，齐靖州在二楼小客厅里找到路与浓，抱着她柔声询问。</p>
路与浓不搭理他。</p>
齐靖州也不生气，“我知道你讨厌他们，那我们就不去了，那天天气应该很好，我带你出去玩。”</p>
下了楼，齐靖州拿出刚才收到的喜帖，翻开看了看，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将之撕成碎片，扔进了垃圾桶。</p>
接到顾起的电话，是在路昊麟说的婚礼的前几天，他说：“我结婚，你要不要来？”</p>
路与浓手抖了一下，回头看，齐靖州不在。她放松下来，淡淡地说：“原来顾先生要结婚了吗？那恭喜。”</p>
“在电话里说多没诚意。”顾起说，“不是给你们送了喜帖吗？不如过来喝杯喜酒？”</p>
路与浓听出不对劲，什么喜帖？</p>
她短暂的沉默让顾起确定了些什么，他嘲笑道：“他不会没告诉你吧？你是不是还根本不能独自出门？他现在是把你当没有自由的宠物养了？”</p>
路与浓抿了抿唇，“你说的喜帖，是怎么回事？”</p>
顾起说：“你爸爸亲自去送的，你没看过吗？”</p>
路与浓有些震惊，路昊麟送的喜帖？那不是路昊麟和汪雅贝的吗？和顾起有什么关系？</p>
“你……”路与浓皱着眉头，“和谁结婚？”</p>
顾起的语气里夹带着莫名的快意：“路君君。”</p>
……路君君？！</p>
路与浓有些懵，路君君什么时候和顾起搞到一起去了？竟然还到了结婚的地步？</p>
齐靖州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路与浓还在发愣，他带着满身水汽朝她走近，“和谁打电话？”</p>
路与浓若无其事地将通话记录删掉。</p>
齐靖州走过来，将她手机抽出去，翻了翻。什么都没发现。他意味不明地轻笑道：“竟然还不想告诉我？”扔开擦头发的毛巾，直接将她压了下去，“你说我要不要惩罚一下你？”说着就在她脖颈轻咬了一下。</p>
路与浓的身体微微一颤，然后猛地将他推开，起身往后缩，眼中的嫌恶一览无余。</p>
齐靖州脸色阴沉，再也维持不了那虚假的温柔，“好得很啊。”他笑意冰凉，“我还以为我隐忍这么久，怎么着都有点效果，原来你都是装的？是不是我每次的亲近，都让你觉得恶心、想吐？”</p>
路与浓嘲讽：“原来你也知道？”</p>
“忍了那么久，怎么突然就不愿意忍了？”齐靖州动作凶狠地将她拖过来，“刚才给你打电话的人，是顾起吧？你当我没听到？”提起顾起，他眼神更加阴翳，“怎么，你跟他才一个月不到，就丢了心了？我伏低做小哄着你，也不止一个月了吧？你怎么就不晓得动一动那颗心呢？是没有，还是都给别人了？”</p>
“疯子！”路与浓被他眼神吓到，脸色有些白，“你放开我！我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p>
“和我没关系？你是不是忘了我还顶着你丈夫的名头？我要是不和你离婚，你以为你能和顾起在一起？”齐靖州冷然一笑，“那男人对你或许有几分心思，就因为路君君姓路，他就可以把人睡了还要结婚，这感情真是伟大得让人感动啊。看看你这样子，是不是还想和路君君共侍一夫？”</p>
路与浓忽然有些难过，眼泪又不争气的流出来，不是因为顾起，而是因为齐靖州。她不明白，这男人什么时候才是他自己的真面孔？为什么能对她那么残忍，又能对她那么温柔，现在还压着她这样羞辱，她在他心里到底算个什么？</p>
她这样想，就这样问出来了。</p>
齐靖州一言不发。摔门而出。</p>
第二天路与浓就发现，齐靖州不强行将她带在身边了。他一大早就不见了踪影，下午回来的时候，将一张喜帖甩在她面前，“你想去就去吧。”</p>
看着他毫不留念地转身离开，路与浓莫名的，竟然有些难过。</p>
席绪宁又在这时候打电话过来，路与浓没多想就出去找他了。</p>
“我好想你啊。”一见面，席绪宁就撒娇似的，冲上来想要抱她，被路与浓避过了。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劲，席绪宁问道：“你怎么了？”</p>
他语气恳切，路与浓张了张嘴，将和齐靖州之间的事和他说了。席绪宁眼中微光一闪，道：“齐靖州这个人啊，高傲又自我，还习惯掌控一切，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样，伏低做小地哄你？他要是这样做，绝不可能是因为什么愧疚心，多半是在谋划什么利益。”他抬起路与浓的下巴，望着她的眼睛，“他为达目的，是可以不择手段的。”</p>
看着席绪宁认真的眼神，路与浓知道这是他真诚的劝告，而非对齐靖州的诋毁。她身上发凉，轻声道：“谢谢。”</p>
席绪宁立即笑开来，“我才不要听谢谢。”</p>
路与浓也难得露出个微笑，“那你要什么？”</p>
席绪宁说：“你闭上眼睛。”</p>
路与浓迟疑了一下，闭上双眼。</p>
席绪宁渐渐靠近，却在亲吻快要落下的时候，被路与浓抬手挡住，她说：“除了这个——以及这个性质的，你要什么当谢礼？”</p>
席绪宁垮着脸，“我什么都不要了。”他悄然将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的手缩回去，藏起了手中小巧锋利的刀。</p>
席绪宁是真的不开心了，路与浓却没心思哄他，她在想，她或许可以提出和齐靖州离婚了。</p>
齐靖州当初娶她，只是为给林阿漫找一个挡箭牌，挡的或许就是陈达那些人。现在林阿漫已经暴露在那些人面前了，她是不是就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了？</p>
更何况，他现在这样讨厌她，连虚假的温柔都不愿意再装了。</p>
只是这肚子里的孩子，或许是个麻烦。</p>
……</p>
顾起和路君君的婚礼，路与浓并不想去，可以预想她要是出现的话，会惹出多少麻烦——如果顾起和路君君结婚的原因，当真是齐靖州说的那样的话。</p>
然而那张喜帖无意间被席绪宁发现，他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路与浓，嘴角扬起个微妙的弧度，道：“有热闹啊，为什么不去？”</p>
“什么热闹？”</p>
席绪宁从她身后望着她，微微眯着眼睛，“到时候你就知道了。”</p>
……</p>
被席绪宁拉到了现场的时候，婚礼已经开始了，正到新郎新娘交换戒指的环节。</p>
路君君眼神是期待而羞怯的，顾起有些凶的脸上也挂着不羁的笑容。看着顾起脸上漫不经心的神色，路与浓忽然觉得有些不安，她正想悄悄离开，却被席绪宁一把拖了进去。</p>
“啊——”席绪宁动作粗暴得有些怪异，路与浓差点摔倒，不禁惊呼了一声。在本来有些安静的现场，她的声音显得异常的清晰，将观礼的宾客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p>
这时席绪宁凑近，不怀好意地在她耳边低声道：“我可是受人之托才将你带来的。”他这句话像在洗脱罪名一样。</p>
路与浓面上不动声色，声音里却隐隐有了怒意，“你跟别人合伙骗我？”</p>
席绪宁还未说话，顾起突然走了过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拿着戒指，递到她面前，笑道：“送给你，你喜欢吗？”</p>
“……起哥？！”路君君白着脸尖叫。</p>
一众宾客都没料到这发展，有些茫然又有些兴奋。</p>
路与浓后退了一步，“顾先生，你什么意思？”</p>
顾起说：“这几天，我也想明白了，是我骗你在先，你后来的举措，也是逼不得已。按道理，还得我跟你道歉。这戒指是特意为你选的，送给你，你愿意原谅我吗？”</p>
顾起脸上的笑容，让路与浓觉得陌生至极，她面色冷凝，“顾先生，这是你该送给路君君小姐的——婚戒。”</p>
“我知道是婚戒。”顾起的手仍旧顿在她面前，“你愿意重新和我在一起吗？”</p>
此话一出，众皆哗然。到场的大多是和路家有来往的，大多都认识路与浓，前阵子她和齐靖州的婚礼，至今还有人在说。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路君君的新郎，竟然在婚礼现场，要将婚戒送给路与浓？！还说什么重新在一起？路与浓不是嫁给齐靖州了吗？顾起说的是“这几天”，什么意思？路与浓瞒着齐靖州出轨？！</p>
已经有人拿出了手机悄悄在拍。一道道视线放肆的在两人身上打量，路与浓额角冒出了冷汗，她不可置信地望着顾起，“你在说什么？！”</p>
扭头去看席绪宁，他却已经退到了人群之外，含笑看着她。</p>
“路与浓你这个贱人！”路君君眼睛赤红地冲了过来，抬手就往路与浓脸上扇。</p>
顾起一把将她手拽住，然后狠狠一推，路君君立即就跌倒在了地上，她眼中含着泪，不可置信地仰头看着站在路与浓身边的顾起，“起哥……你没说过你跟她……你不是要和我结婚吗？为什么要这样子？我……我都——”她摸着自己平坦的腹部，“你要让我们的孩子怎么办？你不要他了吗？”</p>
路君君这话一出，又掀起一阵喧嚣。</p>
路与浓只觉得四方看向她的目光里满满都是恶意和鄙夷。</p>
顾起没说话，他收起了有些虚假的笑容，一瞬不瞬地望着路与浓的脸庞，好像眼中只装得下她一个人。</p>
路君君绝望又狠毒的目光跟着看过去，看见路与浓凸起的肚子，她哭喊道：“怪不得你不要我和孩子。你已经有了对不对？！那个贱人肚子里的是你的种对不对？！”</p>
路与浓下意识摸着自己的肚子，后退着想要避开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顾起见她退着退着要摔倒，伸手来扶她，被她狠狠甩开，看他的目光里已经隐约带上了恨意，恨意之外皆是冷漠。</p>
闹出这种丑事，路昊麟和汪雅贝脸色都十分不好看，两人维持着僵硬又难看的笑脸，走过来，一个拉路君君，一个拉路与浓，对一众宾客道：“这是个误会，两姐妹从小就不对付，总爱给对方找麻烦……”</p>
这种撇脚的借口，没一个人会信。</p>
“诸位先玩着，让她们两姐妹好好谈谈。”路昊麟不容分说将路与浓往楼上带，汪雅贝也拖着路君君跟着走。</p>
“啪——”</p>
一上楼，怒火中烧的路昊麟就忍无可忍地扇了路与浓一巴掌，骂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君君她除了抢了你些小玩意儿，也没有哪里得罪你！你竟然一出手就想毁了她这辈子？！”</p>
路与浓愕然地望着自己的父亲，她以为上次求助，他心里只有那些钱财，已经是最让她难过的事了。没想到这时候，他竟然什么都不问，就将这种帽子扣到了她头上，还对她动手！</p>
路昊麟一点力道都没保留，路与浓若不是摔倒了门上，估计就要摔倒。</p>
“你这什么表情啊？！你爸爸打你有错吗？你将君君害成这个样子，就是将你打成残废也不为过！”汪雅贝叫嚣，“我告诉你路与浓，要是君君承受不住，让她肚子里这孩子有什么事，我会让你付出成倍的代价！”</p>
路昊麟听到汪雅贝的话，心头更是火大，忍不住又对路与浓抬起手。这次路与浓不等他巴掌落下，抬手就以牙还牙打了过去。</p>
脸上的痛感，让路昊麟生生顿住了手，他震惊地盯着自己的女儿。“你……竟然对我动手？我是你爸爸！”</p>
“你也知道你是我爸爸！”路与浓泪眼朦胧地朝他吼，“刚才打我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你是我爸爸！偏爱路君君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你是我爸爸！和汪雅贝这个贱女人生儿子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你是我爸爸！路昊麟！你就是个混蛋！你想想这些年为我做过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当我爸爸！”</p>
路昊麟被震住了，竟然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p>
路与浓还在继续：“从小到大，家长会你从来都只去帮路君君开！去参加宴会总让她走在我前面！跟人介绍时你永远只有她一个乖女儿！你怎么跟我解释的？就因为她爹死得早！所以理所应当得到你所有的疼爱！我这个亲生的就活该将自己的父亲送给她！现在你什么都不问就对我动手，是不是顾忌着怀了孩子不能伤害的也只有她？！我的四个月的肚子你就看不见是吗？！她自己识人不清被人哄骗，凭什么我来背锅？！就因为她没有爸爸，所以我活该承担所有的罪名？她怎么不去死啊！”</p>
路昊麟的脸色随着路与浓的话，一阵阵变幻，听到她最后那句话，脸上挣扎着浮现的些许愧疚，立即被愤怒燃尽，“你这说的什么话！让君君去死？我路昊麟怎么就有你这么恶毒的女儿！”</p>
见他抬起手，路与浓忽而一笑，她满脸的泪，“还想打我？那你打啊，你随意打，反正我已经不想认你了，你再打我一巴掌。我们就断绝父女关系！”</p>
“你……”路昊麟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不明白路与浓怎么就能说出这种话来！断绝父女关系？他养了她二十多年！就因为这些不可避免的错误，她就要和他断绝父女关系？！</p>
汪雅贝在旁边看着，见路昊麟态度变化，她红着眼眶愤然道：“昊麟哥！”</p>
路昊麟回神，立即就看见了被汪雅贝抱在怀里一脸绝望的路君君，刚软化的态度立即又强硬起来，“你别拿什么断绝父女关系来转移话题！你就给我好好解释，今天这是怎么回事！”</p>
汪雅贝哭着说：“那个顾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要不是将我们家君君一颗心都哄过去了，我才不会同意让他们结婚！他肯定是早有预谋的！肯定是路与浓指使的！她肯定是因为盈书和你离婚的事嫉恨我！所以找来那个顾起想毁掉君君！她是有预谋的！”</p>
路昊麟的眼神越听越锐利，结合刚才发生的事情，汪雅贝说的都快成了他认定的事实。</p>
“你说！是不是这样！”</p>
路与浓抹了一把眼泪，“你说是这样就是这样吧，你还有什么罪名不能往我身上按的？路先生，就这样吧，你想怎么认为都可以，我随时可以接受你的报复！”</p>
说完，她拉开房门就走。</p>
就在这时，一直在汪雅贝怀中流泪的路君君，忽然就跳了起来，跟着冲了出去。在路与浓刚走到外面的时候，路君君冲过去狠狠一推！</p>
“啊——”</p>
走廊的栏杆并不高，路君君发了狠，路与浓竟然生生被推了出去！</p>
下面的宾客都吓得面无人色，根本没人能反应得过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路与浓就要从高高的二楼摔下来！</p>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迅速从人群中窜出，在路与浓落下来的时候，他刚好冲到下方，将她牢牢抱在怀里。</p>
脑子空白之际，路与浓隐约听见一声强忍的闷哼，紧接着是膝盖跪在地上的闷响，然后是齐靖州在她耳边说：“没事了，别怕。”</p>
路与浓呆愣愣地抬头，被泪水朦胧的眼，恍惚看到了齐靖州的脸，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p>
但靠在他怀抱里，她能感受到，他的心跳那样快。</p>
惊恐的尖叫接踵而来，慌乱与喧嚣一同入耳，路与浓脑子仍旧维持着一片空白。</p>
等她回过神来，已经是在医院里。肿着眼睛，呆愣愣地望着病床上的齐靖州，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p>
齐靖州说：“我没事，你别哭了。”</p>
旁边周梁看了路与浓一眼，说：“膝盖没事，但双臂因为冲击力太大，得休养一段时间了。”</p>
周梁走后，路与浓又发了许久的呆，然后哽咽着轻声跟他说：“谢谢。”</p>
齐靖州还没说话，她手机先响了起来。看见来电显示，她眼神转冷，深吸一口气，出了病房。</p>
“与浓，对不起，我……是那个顾起让我带你过去的。齐靖州那样对你，我就想帮帮顾起，气齐靖州一下，没想到会出这种事……你没事吧？”</p>
席绪宁的语气十分可怜，仿佛得不到她的原谅就活不下去了一样。路与浓听他说完，没给任何回应，就直接挂断，然后接起刚打进来的电话。</p>
这号码她记得，是顾起的。顾起在那边沉默了许久，一直没说话，路与浓忍无可忍，骂他：“顾起，你是不是有病啊！”</p>
顾起说：“我只是想玩玩，没想过要跟她结婚，我也不知道她怀孕。答应她跟她结婚，只是因为听她说了一些关于你的话，一时冲动。我并不确定婚礼上你会出现，如果你没有来，我也不会将戒指交给她——那真的是我特意给你选的。你出现，我很高兴，我想将戒指送给你——在我们认识的第十一天，我就那样想了。”</p>
“哈！玩玩？”路与浓仰着脑袋讥诮一笑，“顾先生可以继续玩，愿意跟你玩的女人多的是，但唯独我路与浓玩不起！”</p>
路与浓将席绪宁和顾起的号码都拉进了黑名单。</p>
回病房的时候，路与浓站在门口许久不敢迈进一步。她不知道该用什么面孔面对齐靖州。明明之前还一副懒得应对她的样子，她都已经打算好要和他提出离婚了，却又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压根没想到他会冲过去将她接住。</p>
二楼那样高，她又是个孕妇，或许一不小心就会连累自己丧命，这些谁都能看得出来的，可是他还是在那瞬间冲了出去。</p>
那一句“没事了，别怕”至今还在她脑海回荡，她竟然从中听出了前所未有的温柔和怜惜。</p>
“怎么不进去？”身后突然传来周梁的声音，路与浓连忙敛去脸上的神色。</p>
她回身，周梁问她：“他现在双手都没法用，以后是你来照顾他？”顿了顿，他小心翼翼地问：“或者，你请几个护工？”</p>
嘴唇翕动，路与浓轻声说：“我来吧。”</p>
“可以。”周梁点头，“那你现在去给他买些吃的东西？”</p>
路与浓点点头，转身离去。</p>
周梁望着她的肚子，眼中闪过一丝怜悯。</p>
走进病房，周梁叹了口气，“齐哥。”</p>
齐靖州睁开眼睛，面上一片淡漠，“她呢？”</p>
“给你买吃的去了。”</p>
齐靖州似乎有些意外。</p>
周梁惊诧地瞪着眼睛，“这样就够你惊喜了？你要求要不要这么低啊？跑出去接她的时候，你是不是也根本没想过能得到什么回报？你这是何苦啊！”</p>
齐靖州有些疲惫地闭上眼，“没正事要说你就闭嘴。”</p>
“什么算正事？”周梁哼哼，“你都为了这个将林阿漫都放下了，还不能当正事来讨论？你倒是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她可还有个其他男人的孩子啊，背后那个人也不简单，你难道要她当我嫂子？”</p>
齐靖州久久没有开口说话，神色也没有一丝变化。</p>
周梁见问不出什么来，有些挫败地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对这位路小姐你是怎么想的，但是林阿漫那边你不能不管啊！我最近快撑不住了，在那件事情上她戒心太重了，除了你上，已经别无他法。我们时间已经不多了，齐哥。”</p>
……</p>
路与浓买了饭回去，在病房门口，听到齐靖州打电话。</p>
“……阿漫，我没事，你不用来。菁菁今天乖不乖？觉得累的话，找个保姆，你别一个人扛……嗯，等过一些时候，我会去看你们……”</p>
心里那些争相冒头的复杂情绪，在听到齐靖州温柔讲电话的时候，忽然就全都缩了回去。路与浓垂下眸子，淡淡一笑，等里面没声了，才抬手敲了敲门。</p>
“进来。”</p>
路与浓应声而入。</p>
看见是路与浓，齐靖州有些意外，他说：“下回没必要敲门。”</p>
路与浓轻轻摇头，“我总得尊重齐先生的隐私。”</p>
路与浓和之前太过明显的态度变化，让齐靖州眉头微微蹙起，猜想到她可能是刚才听见他和林阿漫讲电话了，启了启唇，终究还是没有解释。</p>
“医院里有临时护工，我先——”</p>
“喂我。”齐靖州有些烦躁地开口，打断了路与浓的话。他之前明明听到她跟周梁说她来了，怎么这会儿又要请护工了？她心里的感激，就听那么几句话，就没了？</p>
路与浓愣了一下，“好。”</p>
齐靖州一直盯着路与浓看，眼神并不温和，路与浓不敢和他对视，喂汤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将汤洒到他身上去了。</p>
这还是第一口汤，路与浓有些心不在焉。吹都没吹一下，滚烫滚烫的就递出去了。齐靖州被烫了一下，倒吸了一口凉气，气不打一处来，一抬眼看见她又是慌乱又是愧疚又是不安的神色，火气立即就熄了，很是无奈地开口：“你在想什么？或者你是故意的？蓄意报复？”</p>
“没……没有。”路与浓一边拿餐巾纸给他擦，一边呐呐否认。这都是她的错，她一点底气都升不起来。</p>
一顿饭吃完，齐靖州衣服也该换了。</p>
路与浓在收拾餐盒的时候，齐靖州又接到林阿漫的电话。她迅速收了东西，出了病房。隐约听见齐靖州说：“阿漫……真的没事……明天要来看我？”</p>
齐靖州的语气是无奈又温柔的，脸上却冷冰冰的模样任何温柔情绪。他望着路与浓慌忙离去的背影，望着没关严实的门，眼中一片暗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