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9章 我很乐意当他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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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齐靖州电话的时候，齐靖杭是有些意外的，尤其是他弟弟一开口，说的竟然是：“哥，路与浓在a市。她现在正赶往医院，要去流产。”</p>
齐靖杭一挑眉，又听他弟弟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p>
“你有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齐靖杭的语气非常淡定，“比如她明明是你老婆，她要去流产，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阻止，反而要告诉我？还有，她肚子里都有了你的孩子了，你为什么还称呼陌生人一样称呼她？”</p>
“哥，我喜欢她——从两年前起就一直喜欢她。”齐靖州沉默了几秒，“她现在和陈达的义弟顾起在一起。”他声音开始有些艰涩，“陈达用她要挟我，目的在林阿漫。你知道的，我不可能用林阿漫去换她。尤其我明明有让她回来的机会，却一直在阻止，就为了利用她解决陈达。她现在肯定恨极了我。”</p>
齐靖杭性情冷淡，从不轻易动怒，这会儿听到齐靖州说的这些。却仍旧忍不住摔了帽子。他冷冷地说：“你对她说出‘喜欢’这两个字的时候，就一点都不心虚吗？你扪心自问，是真的喜欢她？还是对两年前的事念念不忘耿耿于怀，觉得心有不甘？”</p>
齐靖杭的质问堪称一语见血，齐靖州许久都没说话。</p>
齐靖杭最后说：“你根本不在乎她，她在你心里，和你的那些任务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这样对她，还想让她帮你生孩子？大白天的你说什么梦话！”</p>
“哥。”齐靖州深深吸了一口气，难得示弱，“你帮帮我，帮我拦一拦她，劝不住，就算了吧。”</p>
说完竟然就挂了电话。</p>
齐靖杭刚想将手机扔开，齐夫人的电话却打了过来。</p>
“靖杭你刚才干什么呢？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吗？怎么你手机刚才一直在通话中？”齐夫人也只是随便问问发发牢骚，也没指望齐靖杭回答，她紧接着就道：“你弟弟干了件混账事，现在又不愿意管，妈现在只能指望你了靖杭……”</p>
……</p>
路与浓没想到，顾起竟然真的将她带到了医院。</p>
路与浓呆愣愣地站着，顾起抽了一口烟，道：“我刚才说的话可不只是为了气那女人，我是说真的，不可能给齐靖云养孩子，也不会让你肚子里继续揣着齐靖州的种。你已经是我顾起的人了，这个孩子——不能留！”</p>
路与浓张了张嘴，好半晌，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轻声应道：“好。”</p>
顾起对路与浓的反应还算满意——他也没想询问路与浓的意见，刚才那只是通知而已，路与浓就是不愿意，他也得拉着她把这孩子给做了。</p>
顾起拉着路与浓直接去找了院长，要求尽管安排手术。院长是认得顾起的，没任何废话就吩咐下去了，然而路与浓都快要进手术室的时候，一道男声突然响起，“等等！”</p>
院长刚才和顾起说话只是客气，这会儿见到来人，脸上却多出几分敬重，“齐……先生！您怎么会……”</p>
齐靖杭来得匆忙，只换下了军装外套，里面的军绿色衬衣还没来得及换，但他外面穿了便装，院长也只得换个寻常称谓。</p>
齐靖州跟院长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淡淡看了面露敌意的顾起一眼，就将视线转向面露惊愕的路与浓，嘴角绽开一抹浅淡的笑容，“与浓，我能跟你谈谈吗？”</p>
路与浓下意识望向旁边的顾起，顾起因她的反应有些得意，有些挑衅地说：“不好意思，我媳妇她要进手术室了。这位先生找她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p>
齐靖杭看都不看他，目光仍旧锁定路与浓，语气带着些诱哄地道：“与浓，给我点时间好吗？”</p>
齐靖杭和齐靖州是兄弟，但是两个人留给她的印象截然不同。在齐家主宅时，齐靖杭甚至还很体贴地给她找药酒。这会儿对上男人温和的目光，路与浓只犹豫了下，就答应了，“好。”</p>
顾起不满，一把拉住她，“我刚才听到他姓‘齐’？肯定是齐靖州的什么人吧？跟他有什么话好说的？他肯定是来劝你的！那些话不听也罢！”</p>
顾起的强势让路与浓想到了齐靖州，眉头不由微微蹙起，想要说些什么，一抬头却撞进顾起略带警告的目光。路与浓立即就反应过来，顾起顾忌的恐怕不是齐靖杭是齐靖州的什么人，从刚才齐靖杭出现，他眼中就有戒备和敌意，他恐怕是不想让她和齐靖州独处，毕竟这几天她可是连手机都不能碰的人。</p>
她没有和齐靖杭独处的自由。</p>
有些勉强地对齐靖杭笑了笑，路与浓说：“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p>
齐靖杭看出些端倪，不动声色地道：“有些话不方便外人听。”他接着走过去，直接拉着路与浓走进了旁边的手术室，“我们在这里说。”</p>
里面的医生见状，有些茫然，直到院长使了个眼色，才纷纷往外走。</p>
顾起的脸色不好看，路与浓有些忐忑地回头望他，见他目光像狼一般凶狠，钉在齐靖杭身上，她停下脚步，十分勉强地扯了扯嘴角，“我们还是……”</p>
顾起却突然开口：“有什么话快点说，别磨磨唧唧的！说完了还要做手术呢！”</p>
愕然抬眼，察觉到顾起眼中闪过的别扭的纵容，路与浓感激一笑，轻声道：“谢谢。”</p>
齐靖杭面无表情地回身关了门。</p>
“二……齐先生，你要跟我说什么？”两人独处，路与浓有些不自在。</p>
“什么齐先生？”齐靖杭说，“叫我二哥。”</p>
路与浓张了张嘴，几不可闻地吐出一声：“二哥。”</p>
齐靖杭的脸色这才好点，他没有问路与浓现在是怎么回事，只说道：“我知道靖州太混账，他对不起你，你不想要他的孩子，情有可原，但是这也是你的孩子不是吗？将这个孩子弄掉。你不会难过？将来不会后悔？”</p>
路与浓低着头不说话。</p>
齐靖杭见状，忽然轻轻叹了口气，抬手轻轻抚着她脑袋，“与浓，你现在刚刚经历过一些不好的事，情绪不稳，容易做出冲动的决定。或许你现在可以跟我说不会后悔，但是以后就不一定了，哪有母亲会不爱孩子的？即使你讨厌他的父亲，可是这和他没有关系不是吗？”</p>
路与浓本来就有些茫然，没法下定决心。顾起带她来。她就来了，顾起要她做流产，她就乖乖地准备进手术室。这会儿听齐靖杭这样一劝，她立即就心软了。她也是当母亲的人，清晰地知道路云罗在她心里是个什么位置，怎么可能对肚子里这个一点不留念？</p>
“可是……”她哽咽着说，“我现在这处境，要怎么留下他？生下来又要怎么养活？”更何况这孩子生下来，或许也会和路云罗一样，成为齐靖州要挟她的工具。</p>
齐靖州抬手帮她擦拭着眼泪，语气愈发温柔。“外面那个男人也是会对你心软的，不是吗？你可以很容易地说服他。至于孩子，生下来之后，你可以交给我。”</p>
路与浓闻言，抬起头来，朦胧的眼中满是不解。</p>
齐靖杭轻笑一声，说：“我很乐意当他的爸爸。”</p>
路与浓心脏忽然狠狠一跳，她连忙低下头去，装作没有听懂这句话中的暧昧。</p>
齐靖杭眼中划过一丝笑意，他问：“我说服你了吗？还想不想做手术？”</p>
路与浓迟疑了一下，轻轻点头，“谢谢。”她忐忑地抿了抿唇，想问他能不能帮帮她，可是想想，路云罗还在齐靖州手里，她从顾起这里得到自由又能怎么样？更何况，齐靖杭实在不是一个好人选，他对她再好，终究和齐靖州是亲兄弟，不可能为了帮她，和齐靖州反目。</p>
她以为眼眸中的黯淡没被他瞧见，临出门时。齐靖杭却突然说：“我的号码，你还记得的吧？”</p>
路与浓脚步顿了一下。齐靖杭给过她号码，虽然被齐靖州给洗掉了，但是她当时就已经背下来了，自然是记得的。</p>
她有些紧张地握了握拳，齐靖杭这是什么意思？他要帮她吗？</p>
出乎意料的，对于她要留着孩子这件事，顾起沉默了几秒，竟然就同意了。</p>
……</p>
路与浓被顾起带着离开，齐靖杭盯着她背影瞧了许久，给齐靖州去了电话，“人我是给你劝住了，但是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又会有这种想法，你要真还想要那个孩子，就自己去找她吧。”</p>
……</p>
跟顾起回去之后，路与浓看也不看大厅里那些大声笑闹着玩牌的男男女女，径自低着头就往房间走，却突然被顾起叫住。路与浓回头，只见顾起伸手招来一个女人，指了指她说：“给她检查一下。”</p>
路与浓尚不明白检查什么，那女人就露出了了然的神色，走到路与浓身边，动作极快地在她身上搜了一遍，然后转身对顾起说：“起哥放心，没有什么。”</p>
路与浓这才明白，顾起是怕齐靖杭给了她什么。她突然庆幸，那把折叠小刀没放在身上。</p>
“没事了，上去吧。”顾起叼着一支烟，对她挥了挥手，坐到了玩牌的圈子里，随手就搂了一个女人在怀里。</p>
路与浓愣愣地看了几秒，连忙低下头，转身往楼上走。</p>
晚上顾起到她房间，说道：“你身体好全了吧？搬回去吧，给你买的那些衣服，我也放到我房间了。”</p>
路与浓已经躺在被窝里了，她坐起来，看着倚在门前的男人，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竟然因为他偶尔的温柔和怜惜，就生出了依赖的想法。</p>
被齐靖州伤害得还不够吗？那样的痛苦，承受一次就够了。</p>
“起来啊。”顾起见她在床上不动，有些不耐烦。</p>
路与浓知道她大概没有拒绝的权利，却依旧忍不住想要挣扎一把，“我……我可以就留在这里吗？你说过不会强迫我的。”</p>
顾起似乎忘了自己说过这话，眉头紧锁望了她几秒，暗骂几声，将烟头一掐，转身走了，离开时将门甩得震天响。</p>
路与浓看出来顾起对她也只是有些意思而已，不想再在他身边耗时间，第二天就鼓足勇气去找了陈达。</p>
“陈总，我想跟着你。”</p>
路与浓一开口，就将陈达震住了。</p>
他探究地看了路与浓几秒，似笑非笑地问道：“怎么。对阿起不满意？我可听说他对你不错啊。再说你们小姑娘不都喜欢长得好看的吗？我年纪大了，身材不好，长相不行，你怎么偏偏不要阿起，反而要跟我？”</p>
“我……”路与浓脸色有些苍白，她低垂着眼，“他不喜欢我，都是跟我闹着玩的。谈不了真感情，还不如换个条件更好的。”</p>
陈达大笑，“路小姐说话也真是实诚，不过要是让阿起听到。可是要难过的。”他眯着眼睛，笑呵呵的，“我先把阿起叫过来，问问他同不同意，毕竟你现在是他的人，我是他大哥，哪有和他抢人的道理？”他伸手在路与浓嫩滑的下巴上摸了一把，神情猥琐又淫邪，“虽然路小姐这模样，很让我动心。”</p>
路与浓强忍着恶心，没有避开他动作。</p>
顾起似乎在外头有事，接到陈达的电话，却什么都不说就赶了回来，陈达的门几乎是被他给踹开的。</p>
阴冷的目光落在路与浓身上，就再也没有移开，“哥，你刚才说的什么？我没听清楚。”</p>
陈达坐在椅子里，笑着说：“路小姐刚才来找我自荐枕席，说不想跟你了，我就问问你，愿不愿意放人。”</p>
“自荐枕席？不愿意跟我？”顾起面色凶狠，一脚将旁边的椅子踹开，“老子对你不好？你不愿意跟老子睡，老子就一直依着你，从来没强迫过！还推了工作亲自带你出去买衣服！结果呢？！你就是这么回报的？！”</p>
路与浓一直低着头，身体却没瑟缩一下，倔强得很。她轻声说：“你和齐靖州没什么区别，我不想跟你。”</p>
顾起就不懂了，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他和齐靖州就没有区别了？拧着眉头想了想，突然想到昨晚有人调侃他，说有了媳妇怎么还跟其他女人亲热，也不怕媳妇生气！他当时哪想那么多啊？自从路与浓来了，他就没碰过其他女人。路与浓又不愿意让他碰，身体一次都没发泄过，哪里憋得住？！</p>
现在想想，路与浓这是吃醋了？但是这醋吃得也太大了吧？都闹到陈达面前来了！</p>
顾起面色稍缓，有些别扭地解释道：“我和齐靖州哪能是一样的？昨晚的事……你要是介意的话，我以后都不那样了，但是首先你也得当自己是我媳妇。”</p>
路与浓知道他这暗示是什么意思，没说话。她的确是介意昨晚的事，可她来找陈达，不是什么吃醋的表现。她是下了很大决心，才来到这个阴险的男人面前。</p>
但是这些她已经没机会再说。顾起将这当成了闹剧，又将她带了回去。</p>
路与浓有些挫败，但是想起陈达看她的觊觎目光，恶心之余，又觉得还有希望。</p>
……</p>
齐靖州弄了个蓝牙耳机，时时刻刻挂在耳朵上，只要路与浓将那把带着窃听器的折叠小刀带在身上，她身边发生的所有事，他都能根据听到的推测出来。</p>
而今他坐在会议室里，一边听下属作汇报，一边听着耳机里路与浓仿佛自甘堕落的话、陈达肆无忌惮的调戏之语。以及顾起强势又别扭的告白，只觉得脑子里越来越空，胸腔里的窒痛一阵比一阵强烈。可是他自虐似的，一刻也不愿意将耳机摘下来。</p>
“……齐总？”</p>
有人小心翼翼地叫他，他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走神许久，下属汇报了什么他都没听进去。</p>
“没事。”他挥挥手，示意可以继续。</p>
会议结束后，他一个人瘫坐在椅子里，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独自待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给齐靖杭打了电话，“哥，帮我一个忙。”</p>
……</p>
自那天后，路与浓发现，顾起对待她小心了许多，几乎每天都带她一起出去办事。尽管她坐在他身边，看着他跟人谈生意，像个陪酒女，但是这份信任，足够让她大大松一口气。</p>
她找过李承，明言半个月没法完成任务，对方说要向齐靖州请示，然后又给她延长了半个月的时间。</p>
路与浓已经做好了谋划，所剩无几的尊严——或者还有身体，都将成为这次计划的代价。但是想到路云罗，她又觉得，这些也不算什么。</p>
“你又去找过我哥？”</p>
顾起的声音很平静，可他的脾气，就是因为太平静，才会不对劲。路与浓暗暗警惕起来，猜想可能是她悄悄找机会和陈达接触的事被他发现了。</p>
“去过几次。”斟酌着，她还是说了真话。</p>
顾起一听，面色立即变得狰狞起来。怒吼道：“你又去找他！你找他干什么？你是不是还是看不上我？！”</p>
没料到他会发这么大的火，路与浓被吓了一跳，有些惊慌地想要往后退，却陡然被抓住了双肩。</p>
顾起的眼中隐有痛苦之色，路与浓一看清，就愣住了。</p>
他说：“你为什么总想着凑到他身边？我对你还不够好吗？”</p>
“我……”路与浓脸色苍白，额角冒着汗。</p>
顾起看她半晌，忽然说道：“是不是齐靖州想让你干什么？”</p>
路与浓猛然抬眼，眼中闪过慌乱。</p>
顾起又说：“他是不是想让你对我哥下手？”</p>
路与浓觉得脚都有些软了。</p>
见她这反应，顾起就知道自己是猜对了。他质问道：“你为什么要听他的？他那样对你——”他忽然停了一下，“难道他对你的那些冷漠和残忍，全是你们设的局？”</p>
瞧见他眼底的冷厉，路与浓连忙摇头，“不是……”</p>
“所以他真的对你不好，那么，你是被他威胁的？”顾起的声音陡然软下来。</p>
只要一想到齐靖州的绝情，路与浓还是忍不住想要流泪。她连忙垂下脑袋，咬着唇，沉默着点头。</p>
顾起沉默了许久，突然有些疲惫地开口：“你不要留在这里了——你不该留在这里，我送你走吧。”</p>
路与浓猛然抬头，眼中脸上一片震惊。</p>
顾起他在说什么？！</p>
这种表情子啊顾起看来，和不信任没有什么区别。他按下她的脑袋，“别这样看我，我说的是真话。想要对我哥下手，又让我知道了，你再留下，唯有死路一条，到时候事发，我是保不住你的。”他有些凶狠地望了她一眼，转过身去，点了一支烟，“还有。那天在医院里遇见的那男人，今天来找我哥了，他想和我哥做一个交易，付出挺大的代价，想要换你。我哥动心了，但是我没同意。”</p>
路与浓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齐靖杭。</p>
顾起叹了口气，说：“齐靖州是用什么来威胁你的，你也不用告诉我了，我帮不了你。但是你离开后，可以去向那个人求助。他会帮你的吧？”</p>
没料到顾起竟然会这样替她打算，路与浓呆愣着久久回不过神来。明明只是这么几天的相处，她也没有和他多亲近，大多时候她都没回应他的一腔热情，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呢？</p>
“早点睡吧，这件事情我得安排一下，不能让我哥发现，时机到了会叫你。”</p>
顾起说的时机，在两天后到来。</p>
路与浓倒是没看出什么特别的来，顾起也只是向往常一样，说要带她一起去谈生意。开车的司机都是陈达的人。后面还跟着几辆车，上面的人也不一定都是顾起的——陈达的眼线无处不在，他要怎么让她离开？</p>
刚这样想着，顾起突然叫人停了车，“去一下洗手间。”他自然而然地拉着路与浓，“你陪我一起。”</p>
没有周密的安排，他就大摇大摆地带着她往商场洗手间的方向走，“我已经和那个人联系好了，待会儿他回来接你。”</p>
路与浓知道，他说的是齐靖杭，就是不知道，他是怎么让齐靖杭相信他的。</p>
路与浓整个人都有些茫然，她不理解事情为什么会这样顺利。她正低着头走，顾起忽然停下，站在人来人往的路上，他偏头看着她，神色平静异常。</p>
“你可以亲我一下吗？”他说。</p>
接到齐靖州电话的时候，齐靖杭是有些意外的，尤其是他弟弟一开口，说的竟然是：“哥，路与浓在a市。她现在正赶往医院，要去流产。”</p>
齐靖杭一挑眉，又听他弟弟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p>
“你有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齐靖杭的语气非常淡定，“比如她明明是你老婆，她要去流产，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阻止，反而要告诉我？还有，她肚子里都有了你的孩子了，你为什么还称呼陌生人一样称呼她？”</p>
“哥，我喜欢她——从两年前起就一直喜欢她。”齐靖州沉默了几秒，“她现在和陈达的义弟顾起在一起。”他声音开始有些艰涩，“陈达用她要挟我，目的在林阿漫。你知道的，我不可能用林阿漫去换她。尤其我明明有让她回来的机会，却一直在阻止，就为了利用她解决陈达。她现在肯定恨极了我。”</p>
齐靖杭性情冷淡，从不轻易动怒，这会儿听到齐靖州说的这些。却仍旧忍不住摔了帽子。他冷冷地说：“你对她说出‘喜欢’这两个字的时候，就一点都不心虚吗？你扪心自问，是真的喜欢她？还是对两年前的事念念不忘耿耿于怀，觉得心有不甘？”</p>
齐靖杭的质问堪称一语见血，齐靖州许久都没说话。</p>
齐靖杭最后说：“你根本不在乎她，她在你心里，和你的那些任务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这样对她，还想让她帮你生孩子？大白天的你说什么梦话！”</p>
“哥。”齐靖州深深吸了一口气，难得示弱，“你帮帮我，帮我拦一拦她，劝不住，就算了吧。”</p>
说完竟然就挂了电话。</p>
齐靖杭刚想将手机扔开，齐夫人的电话却打了过来。</p>
“靖杭你刚才干什么呢？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吗？怎么你手机刚才一直在通话中？”齐夫人也只是随便问问发发牢骚，也没指望齐靖杭回答，她紧接着就道：“你弟弟干了件混账事，现在又不愿意管，妈现在只能指望你了靖杭……”</p>
……</p>
路与浓没想到，顾起竟然真的将她带到了医院。</p>
路与浓呆愣愣地站着，顾起抽了一口烟，道：“我刚才说的话可不只是为了气那女人，我是说真的，不可能给齐靖云养孩子，也不会让你肚子里继续揣着齐靖州的种。你已经是我顾起的人了，这个孩子——不能留！”</p>
路与浓张了张嘴，好半晌，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轻声应道：“好。”</p>
顾起对路与浓的反应还算满意——他也没想询问路与浓的意见，刚才那只是通知而已，路与浓就是不愿意，他也得拉着她把这孩子给做了。</p>
顾起拉着路与浓直接去找了院长，要求尽管安排手术。院长是认得顾起的，没任何废话就吩咐下去了，然而路与浓都快要进手术室的时候，一道男声突然响起，“等等！”</p>
院长刚才和顾起说话只是客气，这会儿见到来人，脸上却多出几分敬重，“齐……先生！您怎么会……”</p>
齐靖杭来得匆忙，只换下了军装外套，里面的军绿色衬衣还没来得及换，但他外面穿了便装，院长也只得换个寻常称谓。</p>
齐靖州跟院长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淡淡看了面露敌意的顾起一眼，就将视线转向面露惊愕的路与浓，嘴角绽开一抹浅淡的笑容，“与浓，我能跟你谈谈吗？”</p>
路与浓下意识望向旁边的顾起，顾起因她的反应有些得意，有些挑衅地说：“不好意思，我媳妇她要进手术室了。这位先生找她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p>
齐靖杭看都不看他，目光仍旧锁定路与浓，语气带着些诱哄地道：“与浓，给我点时间好吗？”</p>
齐靖杭和齐靖州是兄弟，但是两个人留给她的印象截然不同。在齐家主宅时，齐靖杭甚至还很体贴地给她找药酒。这会儿对上男人温和的目光，路与浓只犹豫了下，就答应了，“好。”</p>
顾起不满，一把拉住她，“我刚才听到他姓‘齐’？肯定是齐靖州的什么人吧？跟他有什么话好说的？他肯定是来劝你的！那些话不听也罢！”</p>
顾起的强势让路与浓想到了齐靖州，眉头不由微微蹙起，想要说些什么，一抬头却撞进顾起略带警告的目光。路与浓立即就反应过来，顾起顾忌的恐怕不是齐靖杭是齐靖州的什么人，从刚才齐靖杭出现，他眼中就有戒备和敌意，他恐怕是不想让她和齐靖州独处，毕竟这几天她可是连手机都不能碰的人。</p>
她没有和齐靖杭独处的自由。</p>
有些勉强地对齐靖杭笑了笑，路与浓说：“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p>
齐靖杭看出些端倪，不动声色地道：“有些话不方便外人听。”他接着走过去，直接拉着路与浓走进了旁边的手术室，“我们在这里说。”</p>
里面的医生见状，有些茫然，直到院长使了个眼色，才纷纷往外走。</p>
顾起的脸色不好看，路与浓有些忐忑地回头望他，见他目光像狼一般凶狠，钉在齐靖杭身上，她停下脚步，十分勉强地扯了扯嘴角，“我们还是……”</p>
顾起却突然开口：“有什么话快点说，别磨磨唧唧的！说完了还要做手术呢！”</p>
愕然抬眼，察觉到顾起眼中闪过的别扭的纵容，路与浓感激一笑，轻声道：“谢谢。”</p>
齐靖杭面无表情地回身关了门。</p>
“二……齐先生，你要跟我说什么？”两人独处，路与浓有些不自在。</p>
“什么齐先生？”齐靖杭说，“叫我二哥。”</p>
路与浓张了张嘴，几不可闻地吐出一声：“二哥。”</p>
齐靖杭的脸色这才好点，他没有问路与浓现在是怎么回事，只说道：“我知道靖州太混账，他对不起你，你不想要他的孩子，情有可原，但是这也是你的孩子不是吗？将这个孩子弄掉。你不会难过？将来不会后悔？”</p>
路与浓低着头不说话。</p>
齐靖杭见状，忽然轻轻叹了口气，抬手轻轻抚着她脑袋，“与浓，你现在刚刚经历过一些不好的事，情绪不稳，容易做出冲动的决定。或许你现在可以跟我说不会后悔，但是以后就不一定了，哪有母亲会不爱孩子的？即使你讨厌他的父亲，可是这和他没有关系不是吗？”</p>
路与浓本来就有些茫然，没法下定决心。顾起带她来。她就来了，顾起要她做流产，她就乖乖地准备进手术室。这会儿听齐靖杭这样一劝，她立即就心软了。她也是当母亲的人，清晰地知道路云罗在她心里是个什么位置，怎么可能对肚子里这个一点不留念？</p>
“可是……”她哽咽着说，“我现在这处境，要怎么留下他？生下来又要怎么养活？”更何况这孩子生下来，或许也会和路云罗一样，成为齐靖州要挟她的工具。</p>
齐靖州抬手帮她擦拭着眼泪，语气愈发温柔。“外面那个男人也是会对你心软的，不是吗？你可以很容易地说服他。至于孩子，生下来之后，你可以交给我。”</p>
路与浓闻言，抬起头来，朦胧的眼中满是不解。</p>
齐靖杭轻笑一声，说：“我很乐意当他的爸爸。”</p>
路与浓心脏忽然狠狠一跳，她连忙低下头去，装作没有听懂这句话中的暧昧。</p>
齐靖杭眼中划过一丝笑意，他问：“我说服你了吗？还想不想做手术？”</p>
路与浓迟疑了一下，轻轻点头，“谢谢。”她忐忑地抿了抿唇，想问他能不能帮帮她，可是想想，路云罗还在齐靖州手里，她从顾起这里得到自由又能怎么样？更何况，齐靖杭实在不是一个好人选，他对她再好，终究和齐靖州是亲兄弟，不可能为了帮她，和齐靖州反目。</p>
她以为眼眸中的黯淡没被他瞧见，临出门时。齐靖杭却突然说：“我的号码，你还记得的吧？”</p>
路与浓脚步顿了一下。齐靖杭给过她号码，虽然被齐靖州给洗掉了，但是她当时就已经背下来了，自然是记得的。</p>
她有些紧张地握了握拳，齐靖杭这是什么意思？他要帮她吗？</p>
出乎意料的，对于她要留着孩子这件事，顾起沉默了几秒，竟然就同意了。</p>
……</p>
路与浓被顾起带着离开，齐靖杭盯着她背影瞧了许久，给齐靖州去了电话，“人我是给你劝住了，但是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又会有这种想法，你要真还想要那个孩子，就自己去找她吧。”</p>
……</p>
跟顾起回去之后，路与浓看也不看大厅里那些大声笑闹着玩牌的男男女女，径自低着头就往房间走，却突然被顾起叫住。路与浓回头，只见顾起伸手招来一个女人，指了指她说：“给她检查一下。”</p>
路与浓尚不明白检查什么，那女人就露出了了然的神色，走到路与浓身边，动作极快地在她身上搜了一遍，然后转身对顾起说：“起哥放心，没有什么。”</p>
路与浓这才明白，顾起是怕齐靖杭给了她什么。她突然庆幸，那把折叠小刀没放在身上。</p>
“没事了，上去吧。”顾起叼着一支烟，对她挥了挥手，坐到了玩牌的圈子里，随手就搂了一个女人在怀里。</p>
路与浓愣愣地看了几秒，连忙低下头，转身往楼上走。</p>
晚上顾起到她房间，说道：“你身体好全了吧？搬回去吧，给你买的那些衣服，我也放到我房间了。”</p>
路与浓已经躺在被窝里了，她坐起来，看着倚在门前的男人，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竟然因为他偶尔的温柔和怜惜，就生出了依赖的想法。</p>
被齐靖州伤害得还不够吗？那样的痛苦，承受一次就够了。</p>
“起来啊。”顾起见她在床上不动，有些不耐烦。</p>
路与浓知道她大概没有拒绝的权利，却依旧忍不住想要挣扎一把，“我……我可以就留在这里吗？你说过不会强迫我的。”</p>
顾起似乎忘了自己说过这话，眉头紧锁望了她几秒，暗骂几声，将烟头一掐，转身走了，离开时将门甩得震天响。</p>
路与浓看出来顾起对她也只是有些意思而已，不想再在他身边耗时间，第二天就鼓足勇气去找了陈达。</p>
“陈总，我想跟着你。”</p>
路与浓一开口，就将陈达震住了。</p>
他探究地看了路与浓几秒，似笑非笑地问道：“怎么。对阿起不满意？我可听说他对你不错啊。再说你们小姑娘不都喜欢长得好看的吗？我年纪大了，身材不好，长相不行，你怎么偏偏不要阿起，反而要跟我？”</p>
“我……”路与浓脸色有些苍白，她低垂着眼，“他不喜欢我，都是跟我闹着玩的。谈不了真感情，还不如换个条件更好的。”</p>
陈达大笑，“路小姐说话也真是实诚，不过要是让阿起听到。可是要难过的。”他眯着眼睛，笑呵呵的，“我先把阿起叫过来，问问他同不同意，毕竟你现在是他的人，我是他大哥，哪有和他抢人的道理？”他伸手在路与浓嫩滑的下巴上摸了一把，神情猥琐又淫邪，“虽然路小姐这模样，很让我动心。”</p>
路与浓强忍着恶心，没有避开他动作。</p>
顾起似乎在外头有事，接到陈达的电话，却什么都不说就赶了回来，陈达的门几乎是被他给踹开的。</p>
阴冷的目光落在路与浓身上，就再也没有移开，“哥，你刚才说的什么？我没听清楚。”</p>
陈达坐在椅子里，笑着说：“路小姐刚才来找我自荐枕席，说不想跟你了，我就问问你，愿不愿意放人。”</p>
“自荐枕席？不愿意跟我？”顾起面色凶狠，一脚将旁边的椅子踹开，“老子对你不好？你不愿意跟老子睡，老子就一直依着你，从来没强迫过！还推了工作亲自带你出去买衣服！结果呢？！你就是这么回报的？！”</p>
路与浓一直低着头，身体却没瑟缩一下，倔强得很。她轻声说：“你和齐靖州没什么区别，我不想跟你。”</p>
顾起就不懂了，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他和齐靖州就没有区别了？拧着眉头想了想，突然想到昨晚有人调侃他，说有了媳妇怎么还跟其他女人亲热，也不怕媳妇生气！他当时哪想那么多啊？自从路与浓来了，他就没碰过其他女人。路与浓又不愿意让他碰，身体一次都没发泄过，哪里憋得住？！</p>
现在想想，路与浓这是吃醋了？但是这醋吃得也太大了吧？都闹到陈达面前来了！</p>
顾起面色稍缓，有些别扭地解释道：“我和齐靖州哪能是一样的？昨晚的事……你要是介意的话，我以后都不那样了，但是首先你也得当自己是我媳妇。”</p>
路与浓知道他这暗示是什么意思，没说话。她的确是介意昨晚的事，可她来找陈达，不是什么吃醋的表现。她是下了很大决心，才来到这个阴险的男人面前。</p>
但是这些她已经没机会再说。顾起将这当成了闹剧，又将她带了回去。</p>
路与浓有些挫败，但是想起陈达看她的觊觎目光，恶心之余，又觉得还有希望。</p>
……</p>
齐靖州弄了个蓝牙耳机，时时刻刻挂在耳朵上，只要路与浓将那把带着窃听器的折叠小刀带在身上，她身边发生的所有事，他都能根据听到的推测出来。</p>
而今他坐在会议室里，一边听下属作汇报，一边听着耳机里路与浓仿佛自甘堕落的话、陈达肆无忌惮的调戏之语。以及顾起强势又别扭的告白，只觉得脑子里越来越空，胸腔里的窒痛一阵比一阵强烈。可是他自虐似的，一刻也不愿意将耳机摘下来。</p>
“……齐总？”</p>
有人小心翼翼地叫他，他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走神许久，下属汇报了什么他都没听进去。</p>
“没事。”他挥挥手，示意可以继续。</p>
会议结束后，他一个人瘫坐在椅子里，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独自待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给齐靖杭打了电话，“哥，帮我一个忙。”</p>
……</p>
自那天后，路与浓发现，顾起对待她小心了许多，几乎每天都带她一起出去办事。尽管她坐在他身边，看着他跟人谈生意，像个陪酒女，但是这份信任，足够让她大大松一口气。</p>
她找过李承，明言半个月没法完成任务，对方说要向齐靖州请示，然后又给她延长了半个月的时间。</p>
路与浓已经做好了谋划，所剩无几的尊严——或者还有身体，都将成为这次计划的代价。但是想到路云罗，她又觉得，这些也不算什么。</p>
“你又去找过我哥？”</p>
顾起的声音很平静，可他的脾气，就是因为太平静，才会不对劲。路与浓暗暗警惕起来，猜想可能是她悄悄找机会和陈达接触的事被他发现了。</p>
“去过几次。”斟酌着，她还是说了真话。</p>
顾起一听，面色立即变得狰狞起来。怒吼道：“你又去找他！你找他干什么？你是不是还是看不上我？！”</p>
没料到他会发这么大的火，路与浓被吓了一跳，有些惊慌地想要往后退，却陡然被抓住了双肩。</p>
顾起的眼中隐有痛苦之色，路与浓一看清，就愣住了。</p>
他说：“你为什么总想着凑到他身边？我对你还不够好吗？”</p>
“我……”路与浓脸色苍白，额角冒着汗。</p>
顾起看她半晌，忽然说道：“是不是齐靖州想让你干什么？”</p>
路与浓猛然抬眼，眼中闪过慌乱。</p>
顾起又说：“他是不是想让你对我哥下手？”</p>
路与浓觉得脚都有些软了。</p>
见她这反应，顾起就知道自己是猜对了。他质问道：“你为什么要听他的？他那样对你——”他忽然停了一下，“难道他对你的那些冷漠和残忍，全是你们设的局？”</p>
瞧见他眼底的冷厉，路与浓连忙摇头，“不是……”</p>
“所以他真的对你不好，那么，你是被他威胁的？”顾起的声音陡然软下来。</p>
只要一想到齐靖州的绝情，路与浓还是忍不住想要流泪。她连忙垂下脑袋，咬着唇，沉默着点头。</p>
顾起沉默了许久，突然有些疲惫地开口：“你不要留在这里了——你不该留在这里，我送你走吧。”</p>
路与浓猛然抬头，眼中脸上一片震惊。</p>
顾起他在说什么？！</p>
这种表情子啊顾起看来，和不信任没有什么区别。他按下她的脑袋，“别这样看我，我说的是真话。想要对我哥下手，又让我知道了，你再留下，唯有死路一条，到时候事发，我是保不住你的。”他有些凶狠地望了她一眼，转过身去，点了一支烟，“还有。那天在医院里遇见的那男人，今天来找我哥了，他想和我哥做一个交易，付出挺大的代价，想要换你。我哥动心了，但是我没同意。”</p>
路与浓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齐靖杭。</p>
顾起叹了口气，说：“齐靖州是用什么来威胁你的，你也不用告诉我了，我帮不了你。但是你离开后，可以去向那个人求助。他会帮你的吧？”</p>
没料到顾起竟然会这样替她打算，路与浓呆愣着久久回不过神来。明明只是这么几天的相处，她也没有和他多亲近，大多时候她都没回应他的一腔热情，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呢？</p>
“早点睡吧，这件事情我得安排一下，不能让我哥发现，时机到了会叫你。”</p>
顾起说的时机，在两天后到来。</p>
路与浓倒是没看出什么特别的来，顾起也只是向往常一样，说要带她一起去谈生意。开车的司机都是陈达的人。后面还跟着几辆车，上面的人也不一定都是顾起的——陈达的眼线无处不在，他要怎么让她离开？</p>
刚这样想着，顾起突然叫人停了车，“去一下洗手间。”他自然而然地拉着路与浓，“你陪我一起。”</p>
没有周密的安排，他就大摇大摆地带着她往商场洗手间的方向走，“我已经和那个人联系好了，待会儿他回来接你。”</p>
路与浓知道，他说的是齐靖杭，就是不知道，他是怎么让齐靖杭相信他的。</p>
路与浓整个人都有些茫然，她不理解事情为什么会这样顺利。她正低着头走，顾起忽然停下，站在人来人往的路上，他偏头看着她，神色平静异常。</p>
“你可以亲我一下吗？”他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