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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70

    复律 作者:百折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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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病房里的可怜母亲还原封不动地坐在床上。

    洛阳还专门带了自己的白大褂,像模像样地挂了胸牌,为了增加自己是个救死扶伤的医生这一信号的可信度,他还顺手摸了一副金边眼镜架在鼻梁上——

    看上去像个才华横溢的年轻大夫,而不是一个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毛头小子。

    他走进一点,听见那母亲在低低地一人自言自语。

    年轻妈妈看见一个大夫大步走过来,呆滞的神情更为呆滞——正是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手起刀落,便给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宣判了死刑——她下巴收回去,眼神因为枯涩呆滞而显出几分阴鸷,提起嘴角无端地笑了一下。

    “我的孩子啊,这世上只有痛苦是最便宜的,它不仅一文不值,它还买一赠一。是啊,还活着干什么呢?睡吧睡吧,没有人来打搅你,没有人再会用粗针头扎进你的血管。”

    在此期间,原本安心睡觉的孩子——尽管喘鸣声一直没有停歇——突然浑身剧烈抽搐起来,嗓子眼里发出一丝细细的尖鸣声,四肢缺钙似的痉挛发僵,格外费力地啼哭起来。

    年轻的妈妈裹紧了自己的孩子,仿佛失去了理智,也抛弃了所有的教养,恶狠狠地对着洛阳说:“滚!”

    洛阳敛目低眉,不为所动,他三下五除二地解开那孩子的层层包裹,从自己白大褂里掏出一管不带针头的注射器,沿着孩子唇缝将神农水挤了进去。

    年轻妈妈的一张脸几近扭曲变形,惊慌失措地掐着他挽起袖口而赤/裸的胳膊,尖声道:“你要干什么!”

    正逢洛阳脾气不好,气压十分低,便没好气地回了她一句:“自己有眼睛不会看?不识好歹么?”

    没过一会儿,那孩子的剧烈抽动渐渐慢了下来,急促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一直胡乱蹬踏的胳膊腿也舒展开,一动不动,犹如安息。

    洛阳心头猛地一跳,略带慌乱地去摸脉搏呼吸。

    只是暂时地入睡了。

    备受煎熬、接近失心疯的母亲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愣愣地说:“谢、谢谢?”

    洛阳松口气,本该马不停蹄地奔赴下一个病房,但却因为腿软,十分没出息地一下子瘫进了家属椅子里,对这个妈妈那疑问句式的“谢谢”翻了个白眼,心说:“可惜我并不觉得你很客气。”

    年轻妈妈似乎对于自己此前错怪了这个大夫而暗自羞愧,清了清嗓子,支支吾吾地说:“这、咳,这是什么药?为什么以前的大夫都没有给用上?”

    洛阳没理她,他再琢磨一个更大的问题,“证实洛神婆水效果立竿见影,可手里也就这么一罐,更多的还在昆仑山的后山上,而患儿却这么多——杯水车薪,难以奏效。怎么办?”

    回过神来的时候,年轻妈妈不知何时已经扯到了自己的家世,活像逢人便哭诉的祥林嫂:“……孩子他爸叫张懋森,是个在风流窝里花天酒地的窝囊废。自打把我们娘俩丢进这个抢钱的医院里,足足有十天半月没露一面啦,家底早八百年吃光当净了,因为欠了一笔医疗费,就连这个病房都没资格住了……”

    “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洛阳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办,没工夫听她在这里卖惨,起身准备走。

    “……张懋森个杀千刀的,欠了一屁股赌债,追债的人都堵到家门口啦,他自己脚底抹油溜了,我那时还大着肚子,拿什么还给那一帮凶徒……”

    张懋森、张懋森,起的倒是个人名,怎么净干些畜生才干的事儿呢?

    洛阳转身走出病房,没几步,第六感上涌,觉得大事不好。

    至于是哪里不妙,他说不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两只脚不离痛楚,不离障碍,不离石块路,不离荆棘丛,有时还陷入污泥,但是,他的头却伸在光明之中。《悲惨世界》雨果

    第39章 丑陋

    当天傍晚,毫无预兆地下了一场大雨——说它毫无预兆,是因为天气预报曾报道今后一连几天都将是秋高气爽的大晴天。

    仿佛一阵神力吹来一片乌云,在那乌云里则藏着霹雳。

    在一处低矮平房里,一道闪电划过,刹那的电光照亮了小胡同最深处一间破烂不堪的房屋。

    那里正上演着一处淫/乱,把闪电也羞得无地自容,深恨自己为什么长了一对锃光瓦亮的大招子。

    男人□□的肩背上,用现实派的写实手法纹了一个搔首弄姿的赤/裸女人,那纹身上的女人媚眼含春,一只手半遮半掩地放在自己胸前,一只手则点在自己唇角,一点舌尖自齿缝间露出点端倪,显得无比风骚。

    此外,她是半跪的姿势,胸、腰、臀的细节在外人面前展露无遗。

    那男人的身下紧紧贴着一堆白花花的肉,女人紧抓着他的后背,把男人后背上的风情女人抓成了老黄瓜脸。

    噼里啪啦的雨声掩盖了世间所有的动静,只在偶尔片刻的寂静里,有歇斯底里的呐喊呻/吟见缝插针地挤进来。

    在那一对媾/和的男女五步开外的地方,四个赤着上身的男人正围着一张赌桌。

    赌桌之上,只有一根不甚明亮的蜡烛,因为大雨使整个小村庄都断了电;赌桌之下,喝空的啤酒瓶滚了一地。

    不多时,在巷子口转进来另一个满脸病态的女人。

    她因憔悴而显得丑陋不堪,手里紧紧握着一把伞,怀里还抱着一个严严实实的包裹,一步一滑地走在小巷子泥泞的道路上。

    没有人知道她的目标,她的脚步径直走过了这条巷子里许多紧闭的窄门,仿佛跋涉过万水千山,这才终于来到胡同尽头的那间房门口。

    这是她自己的家,可她没有勇气开门。

    她死死咬着自己下唇,抱着那把雨伞如同抱着一条命,四处张望之后,无奈又愤恨地退到了一处勉强能避雨的房檐下。

    她蹲下来,把自己和孩子缩成小小一团,用那把过大的雨伞给自己围出了一小块天地。

    她在伞与墙沿的缝隙里向外望,慈母心在一瞬间变成了一堆铁石。

    这样活生生的血肉现实,她歪着头打量了半天,滔天的怒火仿似被漫天的雨浇灭了一样,她冷静下来,手掌无意识地攥着半块残砖,似乎在仔细研究,待会儿首先从哪个人头砸起,能把这些肮脏的人和事砸得稀碎!

    怀里被雷声惊到了的孩子的哭声突然响起,不啻一声惊雷炸开在她耳边,她那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瞬间又愁苦起来:一时泄愤杀了张懋森,带着孩子远走高飞隐姓埋名么?

    可是贫苦出身的妇人家在这个残忍的念头冒出来的一瞬间,竟然同时想起了一句话: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她有些颓废地跪在地上,任凭大风将那把雨伞刮得底朝天,她扬起脸来痴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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