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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千二百六十五章:独尊儒术

    孔宣讲道,业已数百年。

    稷下书院桃李满园,百年之前孔宣立教的道场,已经被儒门封存起来,香火供奉。哪怕当初立教失败,此处也成了儒门的圣地,是稷下学宫当中,最受世间书生敬仰之处。

    儒门始祖孔宣,就在此处讲道,不移不动,坚如磐石。

    书院之外,又建设了一座广阔异常的道场。

    方圆百余里,坦荡如砥,平整入镜。

    数百年来,孔宣显化出万丈金身,诵读儒门经书,讲道之声如黄钟大吕,震慑四方。

    那些有几分资质的儒门书生,只要可以御风而行,都会远离家乡故土,来到此处。毕竟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也有万世功法,书生读书修行,一身实力未必要比寻常修士要差。

    等到修炼有成,就成了书仙。

    修成浩然之气,一日御风而行,可达三千里。

    等到了书仙层次,席卷风云,天下何处去不得?

    正因如此,数百年来天下书生赶赴稷下学宫,使得这一座儒门书院,竟然聚集了数十万书生。这还是儒门下令,让天下各处官员,不得擅离职守,不得抛弃黎民百姓辞官而去,否则只怕来此听道之人,要超出了数倍之多。

    讲道之声,便传四方。

    哪怕是远在洪荒大世界最边缘村落里的书生,只要手中喷着一本论语,沐浴焚香之后,凝神静气一番,也能从书中听到孔宣的讲道之声。

    儒门大兴!

    孔宣如此讲道,儒门怎能不大兴?

    哪怕是飞禽走兽,羽毛鳞甲之属,只要一心求学,手捧儒门经典,也可以听到讲道之声,这使得儒门妙法,数百年来得到了前所未有的传播。

    这番盛况,不知让多少门派妒忌,让多少人眼红。

    天下大势,尽在儒门!

    至于天下间各处名山,各方道统,在这数百年来,竟然越来越难以收到弟子了。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世人都愿意让子侄读书,拜入儒门,至于求仙问道之事,至于成神成佛之心,居然慢慢的冷却了许多。

    只因数百年前,孔宣立教,声威实在是太过于浩大,哪怕立教失败,他已经先声夺人,占尽了先机。

    更因为,儒门书生,把持着天下朝政。

    帝王有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以至于朝堂百官将芸芸众生,分做了几个等级,士农工商,读书人最高,商人则最是下贱,至于佛道修行之人,则被他们称作方外之人,超脱了凡尘,不在芸芸众生之内了。

    如此朝廷有令,儒门执政,上行下效,儒门在大兴之后,声威更是达到了一种无与伦比的程度。

    甚至比起当初柳毅定鼎天下,横扫上古天帝,更要声势浩大。

    孔宣立教虽然失败,可他此举所立下的声威,却甚至比起立教成功,更有效果。

    至于上古二位天帝败走撤退,随时可能卷土重来之事,再凡俗世人口中,竟然慢慢的变成了一个古老的故事。

    时间,总是会磨灭一些东西。

    唯有那些修行日久,寿命悠长的修士,才觉得心中的危机感,越来越浓。

    这天地世间,本就是大争之世。

    儒门圣贤孟子有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事无巨细,仅此一言以蔽之。

    这一日,有一道青光,从虚空深处,飞纵而来,宛若流星坠地,直达洪荒大世界。

    轰隆隆!

    当着青光坠地之时,整个洪荒大世界,都轻轻一颤。

    有一道震荡波纹,朝四周席卷而去,波及万里山川河岳,将万里地界,夷为平地,唯独中间一道青色山崖,高高耸立,冲天而起。

    无数高手感受到此事,纷纷掐指捏算,从天下各处,四面八方,奔赴而来,聚集到了青光汇聚之地,却见这青色山崖之上,用那上古铭文,雕琢着一个恢弘无比的巨大字迹:“战!”

    字体金钩铁划,似有龙凤飞翱,从笔画中跳跃而出。

    又有烈烈火焰,从青色山崖中冲将出来,烧得周围火焰丛生,山石土壤化作岩浆,汹涌澎湃,哔啵作响。

    “此乃太阳真火!”

    “这字迹本座认得,正是上古天帝帝俊的亲笔所书。无数年前,帝俊与东皇太一执掌天庭,牧守天地,我就曾经见到过天庭发布的圣旨,字体笔画,可这个战字一模一样。可想而知,这就是帝俊和东皇太一发来的战书。”

    “该来的还是要来,整整八十余万年,帝俊与东皇太一,终于按耐不住了。”

    ……

    大战在即,诸多上古修士不仅不曾惧怕,反倒是一个个热血沸腾。

    这修行之世素来就是大争之世,能从太古之时活到现在的修士,又有几个是做缩头乌龟忍气吞声活到今日?这些人大多都是尸山血海当中的百战余生,甚至有不少神佛,不知死过多少回,其后又被至交好友或是亲朋师友用六合聚首诀复活了,对于他们来说,死战四方已算是家常便饭,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们在乎的素来都不是生死,而是输赢,亦或是……道统。

    修为到了圣贤,早已经念头通达,早已经心无旁骛,他们的道心,要么就是大彻大悟,要么就是执迷不悟,反正已经到了心坚如铁的层次,自然不会因为区区一道战书前来,都因此动摇了半分。

    数十万年以来,柳毅与镇元子以及孔宣三为道君,携手定鼎天下,世间名山大川,灵山道场,早就有了分配统属。至于各种灵禽繁衍之地,各种天材地宝生产之处,也早已经有了分配,换而言之,那就是世间诸多利益,都已经重新瓜分完毕了,谁愿意将到手的好处,再度让出去。

    帝俊与东皇太一卷土重来,天下修士怎能不奋起反抗?

    于是,芸芸修士便将这上古天帝战书降临的消息,传遍四方,尤其以传给三为道君的消息,最为急切。众人全都知晓,道君功高盖世,肯定比起他们要更早知道战书降临的消息,甚至只用掐指一算,就能算得出来,可消息却依旧要发,不因其他,只因需要三位道君出头,需要三位道君打头阵而已,否则以他们的修为,怎能敌得过上古天帝,以及上古天帝带来的援兵……

    传闻,当年同在鸿钧道祖门下听道的修行之士,有三千之多!

    这些曾经在鸿钧道祖紫霄宫听道之辈,个个都是绝代强横之辈,莫说是三千,就是分出来一半,就不是他们这些上古修士能够比拟的。

    柳毅的道场,位于虚空深处。

    镇元子的道场,也位于虚空一座万寿山上。

    唯有孔宣的稷下书院,位于凡俗世间,所以消息最早来到了稷下学宫当中。

    庭院深深,台阶数万,殿宇数以千计。

    如此恢弘大气的一片学宫,方能彰显儒门的大气象。

    送信之人,足足等候了数个时辰,才得到儒门的回应。

    这就是规矩,这就是儒门的礼。

    自打孔宣讲道,儒门大兴以来,天地间的规矩,便被这些读书人,弄得越来越多,甚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甚么三纲五常,甚么三跪九叩拜君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信笺虽然送达了儒门,可孔宣却在讲道,他也如柳毅一样,将儒门里诸多事情,交给了门下弟子处理,自己则安安心心教导门下弟子。

    讲道的过程,同时也是一个自我反省道统的过程。

    子曰:温故而知新,就是这个道理。

    孔子讲道,将门中诸多事情交给门下弟子。

    他们下的弟子,乃是儒门圣贤崔思琪与孟子,以及七十二贤人,除了这些人之外,上有三千门生。

    可儒门弟子去最擅长上行下效,孔宣将门中事物交给门下弟子,可门下弟子也有弟子。

    如此一来,孔宣与门下三千多弟子,全在稷下学宫的道场当中,讲道的讲道,听道的听道,至于儒门的大小事务,则交给了一些儒门的后辈子弟。

    这些人名声不显,甚至不曾有人听说过他们。

    其中为首者,姓董,名仲舒。

    此人年纪不过三四十岁,却已经把儒门浩然之气,修炼得略有小成,若不出意外,百年之后或许就能修炼成书仙。

    而最为不凡的,是此人智谋高远,甚至连儒门两大圣贤之一的孟子,都亲口称赞过此人。

    自然而然,送来的信笺,第一个要交给董仲舒查阅。

    哪怕前来送信之人,是一个修炼了数个量劫,在无数年前就已经修炼有成的上古修士,堂堂正正的上古大神,董仲舒的气势也没有弱了半分,只是依照着儒门的待客之礼,给这大神上了香茶果品,招待了一番。

    那位大神未曾亲眼见到孔宣,却不肯离去,执意要见儒门始祖孔宣,说此事至关重大,不可以轻视。

    董仲舒不卑不亢,回了一礼,言道:“前辈请稍等,我前去禀告祖师。”

    一脚迈出门去,便有同辈书生问他,“这前辈是上古大神,你我却只是小小一个修炼了二三十年的后辈弟子而已,此人一旦发怒,神威赫赫,挥手间就让你我灰飞烟灭,你居然能不卑不亢在他面前谈笑风生,简直就是我等儒门弟子的楷模。”

    “我儒门弟子,外表可以无傲气,内在却不能无傲骨。”

    董仲舒微微一笑,也不知是礼节性的笑了笑,还是心中颇为舒爽,言道:“他确实是上古大神,实力高深,以你我修炼二三十年的能耐,难以望其项背。可我前去接待他,与他坐而谈论,代表的是我儒门,代表的是整个教派。在那时候,我便不再是我,便不再是董仲舒,乃是我儒门的颜面。我只需对他以礼相待,不要怠慢了他,不要失了礼数就是,他又怎敢因为我修为低下,而轻视我董仲舒半分?”

    一言至此,董仲舒长身而去。

    几经转折,不知道绕过了多少回廊,董仲舒才来到了孔宣讲道之地。

    孔子正在开讲,自然不能打扰。

    于是乎,董仲舒便找到了孟子,相告此事。

    孟子眉头一皱,便将此事与崔思琪商议一番,在崔思琪面前细细一说。

    可是,崔思琪在听孟子说话之时,一双凤目,却笔直看向了董仲舒,她眼中光芒闪烁,眉头微皱,一瞬间似乎是感悟到了什么,立即掐指一算,等到掐算完毕之后,再去看向这个董仲舒,崔思琪脸上神色,已经变得有所不同。

    这董仲舒,身材伟岸,相貌堂堂,带着儒门玉冠,身穿儒门长袍,脸上三髯长须……

    “师妹,可是算到了什么?”

    孟子神色诧异,问了一句,见崔思琪并未多说,立时掐指一算,却算到一团迷雾,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儒门的未来,与这个董仲舒,有着极大的关联。

    可惜,孟子的修为,终究是比不得崔思琪。

    崔思琪不仅仅是孔宣门下弟子,是儒门圣贤之一,得了孔宣的儒门真传,她更在柳毅门下听道,同时也得到了玄天宗剑道妙诀的传授,身兼两家之所长,自然而然,比起孟子学得驳杂,在剑道一途的实力,也比孟子来得高深。

    “哦?”

    孟子眉头一皱,问道:“大兴还是大衰?”

    “等到了那一日,师兄自然知晓。”

    崔思琪却不多说,将目光再度放到了董仲舒身上,问道:“那《春秋繁露》,可是你所做?其中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为臣纲,夫为妻纲,父为子纲,三纲五常之论,可是你提出来的?”

    董仲舒说道:“启禀上师,纲常之论,祖师早有论断,弟子不过是引申一番而已。”

    他说的意思就是,纲常伦理本来源自于孔子的言语,他不过是发扬光大而已。

    崔思琪并未继续追问,伸手一招,董仲舒手中持着的书信,就已经飞到了她手中。

    她并未打开信笺,只将神念一探,就明白了其中之事,言道:“你与那送信之人说,此事我儒门知晓了。”

    “弟子遵令。”

    董仲舒手持信笺,告退而去。

    待到他去远了,孟子才问:“师妹,我儒门到底是大兴还是大衰?”

    崔思琪说道:“师兄你真想知道?”

    “子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孟子摇头晃脑,又说道:“子曰,敏而好学,不耻下问。”

    “你既然如此执着,我与你说,也是无妨。”

    崔思琪皱了皱眉头,神色里有几分无奈,沉默了许久,才道出了一句话语……

    “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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