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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秀色陌果第12部分阅读

    名门秀色陌果 作者:未知

    名门秀色陌果第12部分阅读

    她能有这么小气?”

    “那可难说,前两天我还看到她闷闷不乐的,不知在愁什么事呢。”程根是藏不住话的人,看到什么就说什么。

    “真的?”陆氏坐不住了,解下围裙,搭在凳子上,“我看看去,这碗筷得拿热水烫烫,水在锅里热着呢。”

    程根一叠声的应了,陆氏三步并两步的去了千喜房里。

    房门虚掩着,陆氏在门口唤了声,“千喜。”

    千喜自手枕着后脑靠着卷成一团的被子,望着窗外河苇发呆,听到娘的声音,忙坐直身,随手在床边拿了针线篓子放在腿上。

    陆氏推门进来,掩了门,坐到床边看着她手中正要绞边的红头盖,笑了笑,“别装了,盖头都拿反了。”

    千喜低下头才发现,果然把盖头捏反了,手上捏着边尾,要绞的那边却在另一头,脸上微微一红,重新把盖头正过来。

    陆氏摊开盖头,见上面绣的百合,却不是双‘喜’,“子佩在外面找花姑娘了?”

    千喜眼一瞪,“他敢?”

    陆氏看了看女儿,淡淡的问,“那是有哪家小媳妇看上他,缠着不放了?”

    千喜皱了皱眉,“我天天跟着呢,谁敢缠他?”

    陆氏拿了根针,引了红线,绞着红盖头另一边的边,“你不跟着呢?”

    千喜想也不想,一撇小嘴,“那他也不会理会那些贴上门来的女人。”

    陆氏抬起脸,直看着千喜,“那你还在愁啥?”

    第059章 不安的心

    更新时间2010127 1:29:53字数:3122

    有些话,千喜埋在心里也没敢跟人说,一直这么憋着,也难免闷闷不乐,虽然娘是这年代的人,也免不了有些当时的世俗思想,但总的来说还算是英明的。

    想了想,从贴身的怀里取出一个做得极为精致的小荷包,边是用七彩线绞的麻花针,中间绣了只毛绒绒的老虎头,娇憨可爱,最难为她的是,这么小小的一个虎头,不同的角度看倒象是会眨眼一般。

    她绣这荷包上的虎头的时候,陆氏到是见过,好一阵子的夸,没想到女儿有这手艺,虽然不知她哪来学来的,但确确实实看到她绣出来了,而且绣了四幅,绣好后,做成荷包反而没见过了,问过千喜几次,千喜只说丢了,陆氏还心疼了好些日子。

    千喜又另外绣了幅丝帕送给陆氏,绣的是一对鸳鸯,也能眨眼睛,说一只是娘,一只是爹,才逗得陆氏眉开眼笑,嗔骂女儿不正经,对那帕子却是极爱的,小心收着,也不舍得用。

    陆氏见她这时候取了这老虎头做的荷包出来,正反正各一个小老虎头,又是贴身藏着的,那另两幅小老虎头在哪儿,心里也有数了。

    千喜松开小荷包上的金丝绳,从里面倒出一粒小指甲大小的小金珠,上面雕着一个精致的篆花图案,递给陆氏,“娘,你可认得这东西?”

    陆氏拈着这珠子细细的看了,这图案好象在哪儿见过,低头想了好一会儿,猛吃了一惊,看向千喜,“你这是哪儿的?”

    千喜从陆氏手里拈起那金珠子,慢慢的捻着,“娘,你先别问从哪儿来的,先跟我说这标记是什么?”

    陆氏慢慢的回想着很久以前的一件事,“那时我还小,我们镇子上出了一个能人进了京当了官,家眷却没带去,他家的小儿子,不时向我们那些小孩显摆,说他爹如何如何的在朝中得势。大些的男孩就不肯信,硬说他吹牛,那孩子小,受不得激,有一日果然偷了一个铸币出来给我们看,说是他爹爹的,那个图案,与这个虽然不同,但却有相似之处,所以我琢磨着可能是朝中大臣或者权贵之士的标记。”

    千喜点了点头,“我以前也没想到是什么,但上次接的那批军布,也有个标记,也如娘所说,虽不相同,却有相似之处,后来我撞到那衙差,多嘴问了句,他当时就说我呢,说我一个妇道人家,不认得也是正常,那是京里梁大人的标记。”

    陆氏看向她手中正慢慢打着转的小金珠,“那这……”

    千喜将那金珠转过来,图案朝上,“或者这正如娘所说的,是哪个臣中命官或者权贵中人的标记。”

    陆氏看那金珠因为年日已久,有些色陈,但仍能看得出打磨的极为光滑细致,那图案雕得更是精致之极,中间穿了小孔,象是可以穿绳索之用,“那这东西,你到底从哪儿来的?”

    千喜神色一黯,“这是子赫的。”

    “什么?”陆氏一声惊呼,忙捂住了嘴,“他哪来的这东西?怎么从来没听他说起过?”

    千喜望了望门口,仔细听过,确定没有人听见她们谈话才道:“娘保证不告诉任何人,包括爹爹,我就告诉您。”

    陆氏见女人如此谨重,点了点头,“我听了就烂在肚子里。”

    千喜将小金珠放回荷包,小心的扎上封口,捏在手上把玩,“这是子佩没到我们家前就有的。”

    陆氏愣了愣,“这怎么可能?他那身衣衫是我和你爹给他换下来的,你爹亲手烧的,什么也没有,几时见过这东西?”

    千喜紧紧攥着那个荷包,另一只把玩着下面的黑黄交替的穗子,“真是他的,那天我出去接着扫门口的雪,拾到了这个,当时也不知什么,又是哪儿来的,却认得是金子,以为是哪个过路的在门口休息落下了,便收了起来,等有人来寻,便还他。后来子赫在门口翻着雪寻东西,我才留了心,问他寻什么,他开始不肯说。后来我总见他寻,又问了他,他才说寻一颗珠子。我当时就想到了这颗金珠子,但想着他都要饿死了,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东西,如果有这东西,还不会拿去当了换银子吗?就问了他寻什么样的珠子,看我有没有见过。”

    陆氏不知怎么的心里抽了一下,“他怎么说的?”

    “他见我问,便猜到了我是拾到了什么,就说了这珠子的模样。我也就知道了是他的了,取了珠子还他,问他为啥要饿死了,都不拿去当了。结果他接过珠子看了会儿,又交到我手上,说这是他爹留给他的唯一的一样东西,让我帮他好生收着,不能给任何人看,也不能告诉别人。我一听这话,就不肯接,他说他要东奔西走的干活,怕再丢了,让我帮他存着,他安心些。这一晃这么些年过去了,他也从来没提过这珠子,更没问我要来看过,也不知是不是把这事忘了。今天我把这事说给娘听,已经是违了我和他当年的约定了。”千喜隔着荷包,仍捻着那粒珠子,心里沉甸甸的。

    “那就是他爹给他的,饿死也不舍得卖,这也合他的性子。”陆氏拈起盖头,又开始绞边。

    千喜摇了摇头,没陆氏那么轻松,“依他说的,他爹就一个书生,怎么能有这样的东西?”

    “没准是他爹哪个好友送他的呢?”陆氏笑看着她,“你就为这多心了?怕他骗你不成?”

    “而且连爹也察觉了,他总想着进京。”千喜也想不明白中间的道理,娘说的也同样有道理,但就是觉得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陆氏不以为然的‘嗨’了一声,“你爹也说了,子佩能耐大,这高飞是早晚的事,这小地方自然困不住他,你怕他飞走了,不回来了?”

    千喜又摇了摇头,“这倒是不担心,大不了,我打个包拖上爹娘跟了他去。”

    “那你还有什么可愁的。”陆氏又看了眼她手中的荷包,“那东西照你说的,比他的命还重要,你快收好吧,别再捻了,小心捻丢了。”

    千喜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小说看多了,想象力太过丰富,“我不想他进京是不想他搅进那些混水里,万一有个啥事……”

    陆氏忙捂着她的嘴,“快呸,都快成亲的人了,怎么能说这种不吉利的话,这不是在咒他吗?”

    千喜也觉得自己失了言,也不管信不信,灵不灵,果真对着一边呸了一口,转过脸时听到门口有动静,脚步声极重。

    陆氏也听见了,“只怕是他回来了,是不是喝多了?快看看去。”

    千喜将荷包仍贴身收了,下床穿了绣鞋,陆氏已起身开了门。

    到院里开了大门,却是两个汉子架了赫子佩回来,他抬头看了看千喜,倒还知道笑了笑。

    其中一个汉子见开门的是个极美的女子,也猜到是赫子佩没过门的媳妇,不敢多看,微偏着头,“赫兄弟喝多了几杯。”

    千喜忙接了赫子佩扶着,“周大哥他们呢?”

    汉子也直言不讳,“我们当家的和大哥都喝大了,也都送回去了。”

    千喜这才谢了那两个汉子,将赫子佩的手臂搭上自己的肩膀,赫子佩人长得高大,顿时压得她身子往旁边一歪。

    陆氏关了院门,落了栅回身要叫根儿和陆掌柜出来扶。

    千喜怕被爹爹等子赫酒醒了问起这醉酒的事,子赫不说谎,一问就能把和那个叫辛雨泽的匪子头子结拜的事问出来,忙拦着,“娘,别叫了,我能成,省得爹看他喝成这样,明天又有得念叨了。”

    赫子佩也在那儿道:“别吵爹了,我没事。”

    陆氏见他还知道说话,没醉得迷糊,也就作了罢,搭上他另一边膀子,要去帮千喜一把。

    赫子佩摆了摆手,笑了笑,“娘……不用扶了,我能走……千喜,你也别扶了……”说着就要把胳膊从她肩膀上拿下来。

    千喜见他虽然说话还算灵便,便脚下并不多稳,皱了皱眉,“别逞能了。”将他松开的胳膊又拉了回去,回头对陆氏道:“娘,你也去歇着吧,他没啥事。”

    陆氏见子赫喝是喝多了些,千喜一人倒是能应付,也就不在这儿碍他们二小的眼了,“天也不早了,给他洗洗脸,今天就早些睡吧,啊?”

    千喜一边扶着赫子佩往他房里走,一边回头应了陆氏。

    陆氏这才回了屋。

    千喜扶着赫子佩进了房间,怕赫子佩喝多了酒胡说八道,让人听去了笑话,随脚踢上门,扶着他歪歪斜斜的走到床边,一斜身子将他撂到床上,他顺着力倒在床上,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却没松开。

    千喜被他下倒的力道一拉扯,收势不住,也扑倒在他胸前,酒气夹着他身上的男子气息瞬间向她兜头兜面的扑来,顿时面红耳赤,忙要起身。

    赫子佩半迷半醒中只觉得怀中香软温馨,手臂不由的收拢,将刚撑起身的千喜又揽进了怀里,嘴里轻呢,“千喜,我可真想你。”

    第060章 吻了吻了

    更新时间2010128 1:58:22字数:2367

    千喜的心怦然直跳,面红耳赤,不敢乱动,过了会儿,不见他有动静,抬头偷偷望去,他双目紧闭并没转醒,显然是醉中梦呓,才暗松了口气,心里却是丝丝的甜。

    她这么撑着,没一会儿功夫,手也软了,又怕万一娘没睡,见到她久没出去,胡乱猜测,挣了挣,想站起身。

    没想到她一动,赫子佩的手臂却收得越紧,将她再次纳进怀里,迷糊中低语,“不要走。”身子一翻,竟将她压下身下,他的俊颜就在咫前,半睁开眼定定的看着她,目光迷离,炙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面颊,气息间尽是他身上的淡淡酒香。

    他近看了她好一会儿,只觉得身下娇驱柔若无骨,她失措的面颊更是娇羞无限,心神一荡,身体内某一处激起一股欲望,迅速化开,传向每一个神精,身体越来越热,再难把持,伏低头吻向她微张着的小嘴。

    千喜心下慌乱,见他靠近,更不知该如何是好,本能的将脸一偏开,领下颈项白腻如凝脂,眨眼间泛上了红晕,更是诱人之极。

    赫子佩更是无法自抑,照着她粉颈处吻落,只觉她身子一僵之后瑟瑟发抖,如风中花蕊,更叫人惜怜不已,一吻之下,只觉唇边幽香细滑无比,忍不住用唇来回轻摩,不舍得离开。

    千喜脑中化成一片空白,只觉颈项处的唇滚烫之极,想叫他停下,却极喜欢那痒痒麻麻的感觉,紧张的屏住了呼吸,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细细的将呼进的空气呼出。

    赫子佩的唇慢慢上移,细细碎碎的往上,最后寻到她的唇,欢快的轻呤了一声,视线锁定她艳红的唇瓣,压覆下去。

    千喜虽然两世为人,除了他,却没有恋爱的经验,这些吻啊亲热的,虽然看的不少,但真正的实践却没有过,也曾经偷偷的幻想过吻的感觉,在言情小说里也看过不少关于吻的描述,但这时那些全消失不见。

    只是心里猛的一紧,脑子里象散开了七色烟花,又仿佛自己的灵魂慢慢飘离身体,越飞越远,最后完全不知身在何处,只知道身边全是他身上的味道,嘴里全是他淡淡的酒香。

    她完全不知道男人的唇会如此的柔软,会给她带来这样奇怪的感觉。

    他拥紧了她,滚烫的薄唇带着微微的颤抖,辗转而轻柔的吮吻着她的,直到她的唇同他一样滚烫无比,舌尖试着挑开她的唇,探了进去。

    千喜整个人都懵住了,想要回避,他却追踪而上,加深了这个吻,直到彼此无法呼吸,才退了出去,将脸埋进她耳鬓的秀发,大口的喘息着,“千喜,我等不得成亲了。”

    千喜刚得以吸进两口新鲜空气,听了他的话,一时间没能明白过来,不成亲了?

    正怔忡间,他略撑起身,凝视着她迷惑的眼,眼里虽然还带着几分酒意,人却是清醒了,又在她唇上轻吻了吻,低声道:“我实在想你得厉害,有些顶不住了。”声音沙哑。

    千喜眼里的迷惑更浓,不明他话里的意思,又不敢轻易接话,只是睁大眼怔看着他。

    他眸子黯了下来,微挪了挪身子,隔着衣衫,硬硬的抵在她腿间,“我快忍不了了……”

    千喜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了,一张脸更是红成了煮熟的大虾,恨不得这床上裂开条缝钻下去,目光飘浮不敢看他。

    他微微一笑,喜欢看她现在这副窘相,身下却涨痛难耐,伏低头用唇轻摩着她的脸,“依了我,好吗?我这一辈子会只待你一个好。”

    千喜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轻推着他,“不成,不成,娘还没睡下呢。”

    “娘睡下了,便成吗?”虽然还有一个来月就成亲,但对他而言,这一个来月实在太难熬了。以前虽然偶尔也会想过,但生意总在忙,也就分了心思,最近问小李怎么可以不马上生孩子的事,小李又在他耳边吹了这样那样一些风声,说这家的姑娘如何,那家的姑娘又怎么标致,开着玩笑,让他出去玩玩,省得到了洞房之夜都不知该怎么下手。

    虽然他只想着千喜,但也把他对她的渴望搔到了极处。

    千喜滚烫着脸,他每一句话都让她心里一紧,想说,“不成。”但一对上他火辣辣的眸子,就咬着唇,说不出话了。

    赫子佩细听了听门外动静,外面一片寂静,“只怕娘已经睡下了。”

    千喜也竖着耳朵听,心里却是惶恐不安,紧紧抓着他想探进她衣衫的手,手心汗渍渍的,“我还是怕。”

    他没回话,只是伏低头,亲了亲她闪烁不安的眼,慢慢下移,覆上她唇。

    她呼吸顿一窒,意识到这将意味着什么,又惊又怕,更多的却是喜欢,任他轻吻着她,抓着他的手的小手,握的更加的紧。

    就在这时,随着一声“子佩哥。”门‘吱’的一声被推开了。

    赫子佩顿时一惊,转头看去。

    程根拿着一块样布愣在了门口,过了片刻才回过神,知道自己撞到了什么,涨红了脸,带上门,转身就走。

    千喜是吓得呆住了,甚至忘了推开身上的赫子佩,直到门‘哐’的一声关拢,才被惊醒过来,羞得双手捂着脸,“要死人了。”

    赫子佩苦笑了笑,纳闷非凡,将她抱紧,亲了亲她的脸,“看到就看到吧,我抱的是自己媳妇,怕啥了?”

    千喜放下手,竖起眉头,掐着他的肩膀,“你还说,全怪你,叫我明天怎么见人啊。”

    赫子佩将她箍得更紧些,“我们就要成亲了,抱着你,亲着你的,是你的相公,有什么见不得人了?让全世界的人看到才好呢,以后都不会有人抢我的媳妇。”

    千喜‘呸’了他一口,“好不要脸。”脸上却没崩住,笑了出来,

    “我要回房了。”扭着身子,想挣出来,被根儿这么一闹,她可没脸再呆在这儿了。

    赫子佩虽然也没了那心思,但身下却还硬着没消下去,搂紧她,“先别走,让我抱一会儿就好。”

    千喜哪里知道这些,不肯依他,仍扭着身子。

    赫子佩微蹙了眉,“我难受着呢,你越乱动,我越想,你别乱动,一会儿就好,好了就放你回去。”

    他话说得这么明白了,千喜就是再没经过人事,也不可能听不明白,更窘脸上象烧滚了的开水,不过当真不敢乱动,任他静静的抱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引他分心。

    过了会儿,他果然放开她,心有不甘,“欠着,下次还。”

    千喜冲他做了个鬼脸,飞快的开门跑了。

    赫子佩偏着脸笑了笑,心里却暖如春水,手枕着头,仰面躺下,回想着刚才,眼里尽是暖意,低呢着,千喜,这一辈子,这心里只装得下你一个。

    第061章 又使坏招

    更新时间2010129 1:18:10字数:2453

    两日后,‘福通染坊’……

    王掌柜背着手来回走动,稀松的眉拧起了几个褶皱,每停下来就叹口气。

    王夫人坐在桌边看着他转,一脸的焦急,“相公,这可该怎么办,那个该死的赫子佩到底把人藏哪儿了?”

    王掌柜停了下来,恨得咬牙切齿,“我打听过了,压根儿就没在太和镇。”

    王夫人只觉得背后阵阵发冷,“那我们该怎么办?这布咋染?要不我们自己染?”

    “自己染?”王掌柜眼一瞪,“尽说些不着边的话,能染得出来,我还用得着寻那姓沈的?”

    虽然大热天的,王夫人却觉得手脚冰凉,这批军布可是她向她兄弟拍着胸脯赌天发誓才求着他去担保来的。

    万一出了岔子,她兄弟也脱不了关系,只怕这官衔也保不住,“这可怎么办呢?”饶是她平里歪点子一大堆,这时却刨不出一个能用的。

    “如不是你看着赫子佩染军布眼红,非要我去求着我兄弟也去征这布,哪来这些麻烦事?”

    “啥?现在倒是怪起我来了,当初你不想染,你能巴巴的跳过么快?出了事,你不好好想想点子,到在这儿说风凉话。”王掌柜听她说这话,气更是不知打哪儿出,恨不得过去踹她两脚。

    王夫人正想反驳,听门外有伙计叫了声,“主薄大人,您来了?”

    王掌柜和王夫人都住了嘴,交换了个眼神,同时迎向门口。

    帘子一挑,主薄进来了,脸上乌云滚滚,扫了王氏夫妇一眼,王氏夫妻脚底升起一股寒意,忙陪着笑往里让,唤人斟茶倒水。

    主薄也不喝茶,冷冷的问,“这布啥时开工?”

    王掌柜喉咙哽了哽,挤了一脸的笑,“就开,就开。”

    主薄重重的哼了一声,“就开?没有沈洪,你开得了吗?”

    王掌柜顿时结舌,王夫人忙端了茶递主薄,“三弟,这大热天的,先喝口水解解渴,这事不正在商量吗?”

    主薄接过茶杯,也没喝上一口,重重的顿架桌上,“我丑话撂在前面,这布染不了乘早做打算,到时间交不出布,别怪我这做兄弟的不顾情面。”交不出布,他自身都难保,到时候只怕这责任能往谁身上推便往谁身上推,谁还顾得上什么情面。

    王掌柜心里一冷,也敛了笑,“主薄大人,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接生意时可说的好好的,有银子大家一起挣,这刚出了点事,就翻脸不认人了。”

    主薄即时垮下了脸,“这事要看怎么出,你用人不慎,才捅出这天大的漏子,再说,这可是你们指天发誓说能染,我才去做的保揽下的活,现在变得不能染了,这过全在于你,我凭啥陪你背这掉丢官掉脑袋的黑锅?”

    话犹未落,听一个声音问,“你们掌柜的在吗?”

    又听伙计在门口应了,“差爷,您老来了?我们掌柜在里面呢,您里面请。”

    屋里三人面面相觑。

    门帘一挑,进来的正是那个负责军布的衙差。

    衙差进门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看了看三人,笑道,“哟,主薄大人也在这儿呢,小的给您见礼了。”话是这么说,可身子却不见弯一点,只是象征性的扬了扬手。

    主薄心里不舒服,自己官明明就比这个小小的衙差大了不少,却不被他看在眼里,不过人家官衔是小,但有实权,比起他这空官衔的确来得实际了许多。

    再说这批军布出了问题,这生杀大权还压在人家手上,忍着气,笑着回了礼,“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王掌柜更是心里不自在,哪敢怠慢,忙拿了杯子给他斟上茶,“差爷,您请吃茶。”

    衙差也不客气,坐到主薄右手边,端了茶就喝,解了渴才道:“这布啥时开染?时间可不等人,上批布赫子佩可是分了好几天染,才没误了货期,听说你可是自家染,这可是五千匹布,如果交不上,我们这一条线上的蚱蜢,可全得死得挺挺的。”

    主薄心里正烦燥,听了这话,眼珠了滴溜一转,“这有钱大家挣,都一个镇上的,不如也分些给别家染坊,一来也帮了人家一把,二来也不怕误了货期,姐夫,你说呢?”

    王掌柜灵光一闪,“兄弟说的是,这钱的确该大家挣,那就一家五百,把这给均出去。”

    衙差听了这话,心里反而犯了琢磨,他是收到了风,王掌柜染不出来,才来探口风的,如果他把布全丢出去,到应了外面的传言了,偏他却留下了一千五,难道这外面的传言有虚?但既然他这么说了,也就先应着,“成,我这就去通知各染坊掌柜去。”

    王掌柜忙拉住他,“您先别走,这布我可以均出去,不过得立下字据,办过手续,这谁染坏了布可得自个担着,要不万一别家染坏了,我这好心却丢了脑袋,就不值了。”

    他这说法也是合情合理,衙差也没多想,“那当然,让他们来领布,就顺道把手续补上。主薄大人,您慢坐,我先去通跑动跑动了。”

    主薄淡淡的点了点头,“好走。”

    王掌柜夫妇亲自送到门口,等他走完了,才放下帘子。

    主薄顿时又沉下脸,“你染不出来,怎么不全均出去,自己留这一千五,垫棺材?”

    王掌柜扁了扁嘴,“看你说的这话,平白的咒我。”

    主薄不以为然的轻哼了一声,“这还说的轻的,你到底打的啥主意?”

    王夫人也觉得纳闷,“三弟说的对,怎么不全均出去?我们又没人染。”

    王掌柜冷哼了一声,拉了凳子坐到主薄面前,“那赫子佩这么害我们,难道我们就算了?”

    主薄和王夫人对看了一眼,主薄‘啧’了一声,“你的意思是?”他心里又何尝不恨得赫子佩入骨?

    王掌柜看了看门帘,凑近他耳边,低声道:“这就还得劳您去周旋了。”

    主薄心里‘咯噔’一下,“你想怎么做?”

    “到时交布的时候,把赫子佩的单子和我们的换一换……”王掌柜眼里闪过狡黠。

    主薄眼皮一跳,吸了口冷气,看向他,“这成吗?”

    “怎么不成?到时他交上去的一千五百匹根本没染,他上批可是染了的,这批一匹不动,分明就是藐视朝廷……”王掌柜嘴边抽起冷笑,赫子佩,这下看你怎么个死法,“您坐享了三千五万匹的银子,还解了心头之恨,且不两全齐美?”

    主薄略一沉呤,经不得王掌柜说服,狠了狠心,“成,这点路子,我倒是没问题,那个收这军布的工部主管与我是同窗好友,又是极爱财的,到时送上些钱财,想必不成问题。”

    王掌柜笑着坐直身,“银子的事,不必担心,尽管周旋,搞平了那个赫子佩,还会心疼银子?”

    主薄直到这时,脸上乌云才算散开了,放了光,端了茶慢慢的品了一口,点了点头,“好茶。”

    王夫人见雨过天晴,凑了过来,“这茶还是我差着人上京人一品茶庄买来的,平时还不舍得喝,见你来了,才开了泡上。”

    主薄心里更是舒服,又喝了两盏,才起身告辞走了。

    夫妇二人见有了一箭双雕的好主意,又得瑟起来了,唤着伙计去‘菜香园’炒了几个菜,又打了些好酒回来,喝得好不舒服。

    第062章 无可救药

    更新时间2010131 1:45:21字数:2313

    千喜描好了喜服的图样,望着纸上那两个并肩而立的两个大红小人,脸上阵阵的发热,用手捂了捂,感觉不那么烫手了,过隔壁寻赫子佩,想让他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喜欢的地方。

    虽然她并不喜欢结婚过于铺张摆排场,但终究一辈子只有这么一次,在喜服上却是不肯马虎的。

    走了几步,又怕隔壁人多,难为情,退了回来,把图稿平铺在桌案上,空手撩帘子出了门。

    帘子刚落下,就见衙差满面红光的来了,看见她,就直接奔了过来,“千喜姑娘,赫掌柜在里面忙着呢?”

    千喜笑脸相迎,“还真被您问到了,我正要进看看,您有事找他?”

    衙差“嗯”了一声,“还真有点事,要不你帮我看看,他现在有没有空?”

    里面伙计听到有人说话,出来挑了帘子候着。

    千喜对衙差笑道:“您来了,他就是没空也得有空啊,还能让你冷坐着不成?这大热天的,先进去喝杯茶?”

    “诶。”衙差满脸是笑的应了,进了‘大和’。

    赫子佩正在看账本,见他们二人进来,合了账本,转出柜台请衙差坐了,“哟,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没等招呼,伙计已经把茶奉上来了。

    衙差接了茶也不绕圈子,“还不是那军布的事。”

    赫子佩装傻,“军布?我们没征军布啊。”

    衙差放下手中茶杯,“是这样的,这布是‘福通’王掌柜接下的,我怕他染不出来,就让他让出来,分给大家染,一家五百匹。”

    赫子佩漫不经心的转着手中茶杯,象是对他的话并不感兴趣,“你问过别家掌柜了吗?”

    衙差看这情形,心里就有点疙瘩,难不成他有钱不挣?“都问过了,他们都肯染,不过说要看你的意思。”

    赫子佩心知肚明,没他的人,谁家也染不下来,“他们想染,自个接下来便是了,干嘛指着我。”

    衙差见他冰冰淡淡的,没有一点兴趣的样子,心里凉了一下,“你不想染?”

    赫子佩笑了笑,推开茶杯,“不瞒您说,我真不染。”

    衙差懵了,“这价钱不比上次低。”他听说过王掌柜处处针对他,这你来我往的难免斗上气,上次赫子佩征的布就独没给王掌柜家,怕他心高气傲,不肯接王掌柜的布,才先绕着远路,把别家作染跑遍了才到他这儿来。

    想着有别家染坊铺了底,他也就不会担心赫子佩搁不下面子接王家的布。不料他还是直截了当的就回绝了。

    赫子佩也不掩饰,“不瞒您说,我与王家有些过结,恨不得他交不上布。”

    衙差有些纳闷,别家他全走过了,都说赫子佩染,他们才敢接,赫子佩不染,这布打死他们也不敢接,“你这不是跟钱过不去吗?”

    赫子佩拍拍衙差,站起来,“您说对了,我还真和钱过不去,这钱我可以慢慢挣,这气受了可补不回来了。”

    说到这份上,衙差也知道坐不住了,只得殃殃的起身走了,还得去王家回话。

    赫子佩送衙差出去,转过身,嘴角边抽起一丝冷笑,“这人没得救了。”

    千喜忙重新为他斟上茶,递到他手上,“你别跟那种人一般见识,气坏了身子,可就赔得大了。”

    赫子佩将杯中茶一饮而尺,把杯子重重的顿在桌上,“到这时候了,不知道反省认错,还琢磨着害人,他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千喜见他气成这样,偏着头一想,倒吸了口冷气,“你是说……他真敢?”

    赫子佩冷哼了一声,“他如果不打着调包的毁我们的心思,到这地步了不赶快把所有布丢出来,还自己留下一千五百匹给自己裹尸?”

    千喜心里怒火也‘嗖’地一下窜上来了,“他们可真是坏得没有一点人性了,我还想着跟你说,差不多就行了,放他们一马,看来我还真多事了。”

    赫子佩将茶杯按在手下,死死的捏着,“还让他呆在太和镇,我就不姓赫。”

    千喜见他太阳|岤跳了跳,知道他是动了真怒,反而有些害怕,忙岔开话,“先别理会那猪狗不如的东西,我起草了喜服图稿,过去看看?有什么不合意的,我好改。”

    赫子佩一听喜服,象是拨云见日,心情赫然开朗,“你怎么不早说呢。”拖了千喜就走。

    千喜丢开他的手,“别总拉拉扯扯的,别人看着笑。”

    赫子佩不以为然,不肯放手,“我拖我媳妇的手,谁敢说啥?把我惹急了,我不光要拖,我还要抱呢。”

    千喜哭知不得,拿他也没办法,只得由着他拖着她的手出了门。

    刚巧周家媳妇捧了马来染,迎面撞上,直接就看向他们二人握着的手,神色有些古怪。

    千喜微微一挣,想缩回手,赫子佩却死死拽住,千喜也不好表现太过明显,神色间却有些尴尬。

    赫子佩倒是坦荡荡的笑着招呼,“周嫂嫂来染布啊?”

    周家媳妇这才回过神来,笑道:“是啊,才买了块新料子,想染了放到冬天给我相公做件袄子。”

    千喜看了看她怀里的料子是杭州出的丝帛,但布纹稀松,“周嫂嫂真是体贴相公,这料子做袄子合适,就是纱子松了些,怕穿的时间长了,棉会钻出来,做的时候在面里再蓄上一层绵布,又暖和又实用,能多穿好些年。”

    周家媳妇低头看了看果然那布密密的有不少小孔,不仔细看却难以发现,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千喜可真是细心,亏你提醒,要不这穿上几回,这袄子也就穿不得了,你们小两口这是要去哪儿?”

    赫子佩勾嘴一笑,一脸的幸福,“看喜服的样子去。”

    周家媳妇‘哎哟’一声,“这日子定下了?”

    赫子佩嘴里象含了糖,“定下了,就在下个月。”

    周家媳妇拿手肘拱了拱千喜,“看你家子佩,都高兴傻了。”

    千喜抿嘴一笑,“他啥时见了人不是这样?”

    周家媳妇又看了看赫子佩,“摆酒可别忘了我们家的。”

    赫子佩一叠声的,“忘不了,忘不了,忘了谁也不能忘了周大哥和周嫂嫂。”

    周家媳妇更是一笑,“小时候嘴就甜,这大了,说话更讨人喜欢了。”

    千喜笑着‘哧’了一声,“你就别再夸他了,再夸,他能飘上天了。”

    周家媳妇捂了嘴笑。

    赫子佩也笑着朝里面喊,“小李出来接着周家嫂嫂。”

    小李在里面应了声挑帘出来接了周家媳妇手里捧着的丝帛。

    赫子佩这才拖了千喜走向隔壁。

    周家媳妇到了门口,回头看了看二人,禁不住羡慕,这小两口子多恩爱啊。

    她成亲已有六七年了,她家相公几时这样对过她,说起他家那口子,她就忍不住有些怨念,下了床,手都不会碰她一下,盘数着回去一定要好好说说他,让他也学学人家子佩,好好的开开窍。

    第063章 想逃

    更新时间201021 4:02:21字数:2270

    赫子佩仔细看着喜服图稿,男装是大红宽领斜襟阔袖长袍,领口和袖子上绣着红梅,花娇枝傲,用金丝线勾边,典雅又喜庆。腰间是同料的三指宽腰带,用金丝绞了边,中间同样绣着红梅,与领口相呼应,腰侧坠着如意节,如意节下是她为他备下的玉佩。外面罩了件半透明的外衫,简单的线条,没有更多的装饰,只是在胸下前襟处用条大红丝带扎着,又添了几分飘逸。

    也没做帽子,只是配了条二指来宽的大红绸带,上面也绣上梅花,同样的金丝绞边。

    赫子佩惯来不喜欢太过花里胡哨的东西,虽然多处用梅花点缀,却并不会显得复杂花俏,再加上他素喜梅花的傲骨,这套喜服立马便合了他的意,眼露喜色,“千喜,你真是太棒了。”

    在他看图纸的时候,千喜的视线就没离过他的脸,就怕他不满意,又不忍心拂她的意,忍着不肯说出来。

    从头到尾没看到他有一丝犹豫之色,这个结果算是圆满了,“喜欢吗?”

    赫子佩喜滋滋的点了点头,“很好。”又看了看,才放下手中图稿,拿起千喜那套女装的图稿。

    大红的高束腰抹胸,最上的边有二指来宽的大红缎带,缎带两边镶着金边滚条,中间同样绣着勾了金边的梅花,整个抹胸就是一枝迎风而立的红梅,金色的花蕊,花蕊上点着细小金珠,宽大的拖地长裙,从下往上由密到疏的散着花瓣,一片片象是要乘风而去一般,外面同样罩着半透明的帛锦,最外面是一条薄如轻烟的宽披带,整件衣衫看上去就象是笼罩在大红的轻烟薄雾中。

    虽然这套喜服比起一般人家穿的喜服简单了许多,但却另有一番韵味。

    赫子佩看了又看,幻想着千喜穿上这身衣会是什么模样,越想越觉得美若天仙,巴不得今晚就成亲。

    过了许久,才心满意足的将手中图稿放下,轻叹了声,“以前一直知道你喜欢捣鼓,却没料到你竟有这能耐,这作坊果真是开对了。”

    千喜听他赞自已,笑得就合不拢嘴,“你看还有什么要改的吗?”

    赫子佩摇了摇头,“没啥可改的了,再改,只怕反而不完美了。”

    “那我可就这么起样了,样起出来,就等着婉娘回来织布做成品。”

    “成啊,不过做出来,你得先穿给我看看。”赫子佩现在已经满脑子她穿上喜服的模样了。

    “美得你。”千喜又开始起草着爹娘的衣裳图稿。

    “只是这时间来得急吗?”赫子佩算着离好日子也就一个月多点的时间,连布都还没着落,光两张图稿,似乎有点悬。

    “婉娘和沈洪啥里回来?”千喜也算着时间,婉娘回来得早到没什么问题,如果回来晚了,就的确有些紧巴巴的,毕竟这年代绣花全是手工,不比得二十一世纪有机绣那回事,三下五除二的便能搞定。

    “最多还有三五天便能回来了,不过她回来了,暂时不方便到这儿做事。”赫子佩指了指导对面。

    千喜明白他是担心姓王的使坏,害了人家,“我们不是在新院子里给他们备下了房间吗?她以前在家里使的那台织布机,也差人抬过去了,她回来收拾出来便能在家里织,不必到这儿来。我明儿就把要用的线清出来,你早早的染了晾着,等她回来就开工。”

    “染啥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要啥样的,我都给你染出来,绝对不让你有一丝不满意。”赫子佩这点自信肯定有的,染了这么多布,就没出过什么岔子,还能染不好自己的喜服?

    千喜抿着嘴笑了,“你先别吹,染出来再说。”

    赫子佩也笑了,“别的你可以不信你相公,染布你还能信不过?”

    千喜横了他一眼,“我要的是你样样得让我信得过。”

    二人又说了会儿话,赫子佩才又过隔壁忙去了,千喜也静下心继续画她的图稿。

    ‘福通染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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