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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醒入戏第47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47部分阅读

    守护,实际上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自顾尚且不暇,手下根本不存在他们想象中的“强大实力”,情况就要反转了现在的问题是,当时和莫玉谈判的时候,莫玉应该没有察觉这一点。

    但此刻,杜若不清楚,江城是否因她什么地方的错漏,有了这方面的猜疑,才会特意来此试探。

    但无论他如何怀疑,杜若是不能把空城计的实质,给暴露出来的杜若心中千般思虑、万种考量流转而过,面上声色不动,声音冷淡:“你们只需要做好你们的事就够了,我这边,不需要江大帮主多费心思。”

    她刻意把话语说得冷中带刺,既不因警惕而反应过大,也不因心虚而过于绵软,想必江城即使有所怀疑,在没有证实的情况下,也不会轻举妄动。

    “是吗,若儿不想知道,是什么地方出了错漏——”

    江城含笑的话音略顿,杜若心里猛然一跳。

    幸好她一直心怀警惕,呼吸丝毫未乱,只是略略挑起一边秀眉,沉着淡定地对上他上挑的凤眸中,深邃如海的黑色,黑色的海洋蕴含着无数情绪的暗涌,被强制压抑于平静下,只待某一刻,倾天泄出。

    “——让我知道了你的行踪,在这里,守株待兔?”

    看见杜若的平淡反应,江城眼中露出几缕笑意,而后语含深意,若有所指,嘴角噙着一丝意味深长,静静看向她。

    错漏……

    江城刚才的停顿,是一次小小的试验,杜若从他的表情中,已经得到了回答。

    而且他的神态中,有太多笃定,显得对她答应与他继续交谈,把握十足,其中语义暗晦不明,仿佛在暗示着什么,她十分看重的事情。

    ——走还是留?

    杜若把握不定,江城如果真的抓到把柄,她要是真的一走了之,他不会介意真的下手开刀,让她尝到痛苦,自愿回来找他。

    要是他仅仅是诈她一次,那么她要是答应留下,岂不显得心虚,更让他肯定她在摆空城计?

    杜若心里微乱。

    ——当对上江城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会不自觉心绪错乱,所以她对别人情绪的敏感直觉,在江城的身上并不准确,时有误解,使她不能确信她对他的感知结果。

    然而杜若转念一想。

    但就算是他在诈她,依照江城对她的感情,如果他不是有相当把握,应该不会轻易以此欺诈,否则她要真是背后有依仗,江城不就会在她面前大跌颜面——在她面前大失脸面,对一直高高在上的江城来说,必定是难以容忍的耻辱吧——换言之,她必定是在哪里露出破绽,让他有了五成以上的把握,才会这样胸有成竹地来试探她一念到此,杜若心里揪紧:如果江城已经知道她的空城计,之前她费力建起的一切成果,都成空谈不但她的处境重新陷入被动,夏天他们,也要危险了杜若至此,眼中终于出现一丝慌乱,被目光从未移离她的江城收入眼中。

    他的唇角挑得更高,然深暗的眼中没有一丝笑意,冷凝至零度的冰寒凝聚成一点,藏于眼底深处。

    不等杜若有何反应,他忽然上前两步,一下拉近了两人距离。

    在杜若惊愕抬头,没来得及做出反抗动作之前,江城一手拦住纤细蛮腰,再躬身以另一臂勾起她的腿弯,一下子将朝思暮想的温软整个抱进怀中,小人儿特有的气息,萦绕鼻端。

    求而不得的空虚被满足,江城心情大好,脚下运起轻功,轻点几下,衣袍飘飞,轻烟般一步纵出十数丈,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人们面前,只留下众人的惊叫及追随的目光。

    杜若被突然抱起,天地倒转,腾云驾雾地落入江城的双臂之间,熟悉又陌生的男性气息,一下充斥鼻端,让她心脏好似被高高悬起,体内的血液直充大脑,流速快了不止一倍。

    江城的速度太快,杜若一时反应不过来,突然悬空加速的感觉,犹如在做云霄飞车。

    说不出是惊吓还是恐惧,像溺水者抓住稻草一样,杜若本能地抓住旁边温暖的物体,闭上眼紧紧抱住,大脑一片空白。

    怀里的人儿一下揽住他的脖子,紧紧将脸埋进他的胸前,江城感觉到她的恐惧害怕,想起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时,他抱着她躲避人群,她也曾如此反应,放下后休息良久,才勉强恢复,足见她定是对此有阴影。

    他立即放缓速度,有力的双臂收紧,低低轻唤:

    “若儿,若儿,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怀中人儿不应,只是紧紧抱着他。

    这时江城已经出了北门,远远离开众人视线,来到护城河边一个偏僻处。

    此处是一片河岸,岸边是长及小腿的草地,草间盛开着不知名的浅紫小花,几棵大树树冠舒展张开,在树下洒落一片绿荫。

    江城早已变成缓步而行,抱着杜若来到绿荫下,动作轻缓地将她放下地,扶着杜若虚软的身体,让她倚着树干坐下。

    江城单膝半跪在她身前,见她脸色微白,担心地托起她的小脸,只觉手中下巴尖尖,骨骼纤小单薄,好似一捏就碎。

    她眼睛紧闭,眉头蹙起,抿起的唇线,已经由水润的淡红,变成樱色的粉白。

    显而易见的脸色变化,告知江城,她此刻的感觉并不好受。

    ——这么地弱,又这么地倔强。

    她的身体反应较慢,而此刻的晕眩,更像是以往带来的心理阴影。

    说明她平时必定很少运动,现实里必定体弱多病,这么矜贵娇弱的身体,很难孕育出强壮健康的宝宝来,看来以后要给她好好调养,不能轻易纵容着她才行。

    江城看着杜若,又爱又怜,想到以后会和她一起生活,让她孕育他的孩子,心中便有一片温暖绵软滋生蔓延,几乎要满溢出来。

    或许是感觉到他过于灼热的目光,杜若蹙着细眉,勉力睁开眼,眼神有些涣散,小扇子似的长睫扑扇几下,才慢慢聚焦到近在咫尺的江城的脸上。

    一看见他离她如此之近,杜若仿佛才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黑白分明的眸中,立刻升起警惕和防备,头一偏,右手下意识一伸,就想推开江城。

    “走开……”

    声音娇软柔绵,透着虚弱,动作更如同小动物在老虎面前的挣扎,不带任何威胁性。

    江城顺势握住向他胸前抵来的小手,将软若无骨的小手包在掌中,轻轻一带,就把杜若想要往后蜷缩的身子带进怀里,抱着她坐下。

    身体被翻动,杜若好像头更晕了,小巧的五官不由皱成一团,抿着的唇角往下撇,一脸的难受委屈,可怜兮兮。

    “你干什么……”

    她无力地靠在他胸前,口中只在他抱住她时,喃喃呢哝了几句,被他握住的小手轻轻挣扎两下,便不再动弹,一付任由他摆布,无力支撑的模样。

    轻微的呼吸,带着微微的湿润温热,深深浅浅地扑在胸前,两人身体贴靠在一起,江城可以听到她心跳时快时慢的声音。

    这还是杜若第一次,如此乖巧地呆在他怀中。

    但江城宁愿看见她神气活现、精灵机智地反唇相讥,满身尖刺地防备于他,也不喜欢见到她现在这么荏弱难受、不得不乖巧的模样。

    心里微痛,不由懊恼他之前的鲁莽动作,江城微微放松手臂,让杜若得到更多呼吸的空间,手上小心轻柔地帮杜若调整姿势,让她以更舒服的方式坐在他怀中。

    然后他托起她的小脸,感觉她脸上的温度,似乎比体温微低,英眉皱起,把她身体的虚弱程度,比之前更高估了几分。

    江城轻叹,在她的额前爱怜地落下一吻,引来杜若在他怀中不满地轻微挣动几下,他无奈地移开,空闲的左手重新托起杜若的小脸。

    指节分明、修长有力的长指,在她头侧|岤道上缓缓揉按,亲密的接触不带任何狎昵之意。

    江城看见杜若皱起的五官,开始有慢慢舒展的趋势,便更加专注于手上的按摩,不时低问几句感觉如何,换来杜若语意不明的几声轻哼。

    ——此刻,江城早已忘记,他带着杜若离开的最初目的。

    第一百六十八章情意与偏执

    有谁说过,爱情里所谓的柔情蜜意,不过是自己制造的错觉。

    很显然,江城正陷入这样的错觉中。

    杜若被江城抱于怀中,当江城为她面上的病态担忧,怀着满腔柔情,为她体贴轻柔地按抚时,杜若正在急速转动大脑,追想之前的记忆江城所说的“错漏”,是在哪里?

    她已经明白,江城专程等在路上,将她拦截下来的意图:如果真的存在那个所谓的“错漏”,使得江城识破了她的空城计的话,那么此刻局面,就重回她与莫玉谈判之前只不过,江城已经等不及主动找上来,这次,轮到他和她交易所以,杜若必须立即找出那个“错漏”,用一个天衣无缝的借口,将它重新弥补回来,解决掉江城的猜疑。

    所谓的晕眩不适,不过是她被江城强行挟持后,将计就计下,想出的一个拖延之策:在没找出那个错漏之前,她不能随便开口与江城交谈,否则,要是在未找出问题所在之前,无意间露出任何破绽,就会被江城确定她摆的“空城计”,再无弥补的可能。

    如果说,杜若对莫玉摆的是“空城计”,那么她对江城用的就是——“美人计”。

    杜若顾不得此刻自己,正被江城抱在怀中,男性特有的气息,侵袭着她的感官,扰乱着她的思绪。

    她只是飞快地想着,自己离开翠微茶馆后的准备,与莫玉谈判时的说辞,离开之后所做的事情……

    一幕幕都是在今日之内发生,记忆仍清晰无比

    杜若忽然想到,江城提起错漏这个词的时候,虽然是暗示,他已经知道了某处“空城计”的破绽,但字面上的话语,说的却是他如何知道她的行踪……

    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杜若精神一振,那种“自愿”被江城抱在怀中,被迫示弱乞怜的羞窘感,也消退了一些。

    只是她明面上,还是一副病弱无力的模样,关心则乱,心忧自责之下的江城,并没有察觉她的异样。

    ——杜若在谈判过后,离开了青谷,然后是与老书发信息,互相试探,花了不少时间;——其后两人相约,到城主府去转移股份,为测安全,她又重新易容,换了一副面目和衣物,确信应该无人可以认出她来;——合约签订后,她与老书出了城主府,分道扬镳,她就去联系了魅舞天空,然后往北门这边来,打算乘马车去长安;——最后在城主府通往北门的大路上,她碰到了江城,被他认出,并劫持到这里。

    于是其中涉及到四个人:老书、魅舞天空、她和江城。

    老书如果要把她卖了,凭他那时手上的绝大部分股份,会让她比此刻更糟糕,无需如此拐着弯来画蛇添足,所以可以排除。

    魅舞天空刚刚与她发完信息,进了比赛,杜若为防万一,闭着眼再给她发了一个——对方正在比赛中,无法接受信息——果然还没有出来,所以魅舞意外泄露她的行踪的可能,也可以排除。

    所以问题,必定出在她和江城之间。

    杜若第一个想到轻功:登萍渡。

    登萍渡善轻身,运用时动作飘逸,足不沾尘,或许江城能从街上那么多人中,认出易容后的她,就是凭借她的轻功。

    但,江城是怎么知道,她一定混在那群路人之中?

    从他守在路口的行为看来,确实如他所言,是在守株待兔他早已知道,她一定会经过那里,所以特意守在,从城主府到北门的大路上。

    ——等等,从城主府到北门的大路上?

    这么说,他必定是知道,她是从城主府里出来的了而在此之前,她虽然易了容,但刚刚与老书一起出来,在门口分道扬镳而老书,是刚刚从翠微茶馆里出来,战红衣作为莫玉的棋子,莫玉为了借战红衣通知杜若,与系统有关的危机,刚去大闹了一场所以从始到终,一直有人,监视着翠微茶馆的临渊阁,以及从那里出来的人:包括老书。

    杜若想到这里,顿时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难怪江城会猜测,她之前对莫玉用的,是空城计既然他的人,看到杜若离开青谷后,立即和老书一起在城主府进出,说明杜若他们一定是在办理股份转移,把股份全部转到杜若名下,定成死契,弥补回杜若在莫玉面前,表现出的破釜沉舟的决心——这个假象。

    这意味着,杜若在谈判之前,根本没有定过死契,所谓的破釜沉舟,所谓的在莫玉面前的强势和决心,不过是杜若的演绎因为杜若事前,不可能知道游戏中江城帮的发展,对莫玉,对江城,以及他们两家合作的重要性。

    她更不可能有十足把握,确定自己能在谈判中,试探出江城的致命咽喉所在,并且能成功利用起来,将其转为威胁。

    ——如果不是杜若手中的筹码,村子的存在,恰好可以成为这一有利威胁,莫玉也不可能就范。

    如果想象中的莫玉的“弱点”并不存在,如果杜若并不能成功试探出来,那么谈判的结果,则会走向莫玉计划的那一面,杜若还可以有荒村做筹码,与莫玉交换夏天他们的安全。

    威胁,抑或交易,这是杜若在谈判前,给自己做好的两手准备——杜若向来思虑周全完美,除非被逼到绝路,否则,如果还有谈判商量的余地,她通常不会选择孤注一掷,玉石俱焚。

    依靠智谋较量,而非依靠一时之气勇,这是多谋善断者的习惯,也是杜若和莫玉这类人的特质。

    所以当莫玉以为,杜若在还有谈判余地的情况下,真的选择了破釜沉舟时,会显得那么的出乎意料,措手不及——其实,不过是杜若因势易形的演技而已。

    江城知道了,杜若和老书在城主府出现,如此一来,杜若的心虚就显露出来了。

    显然,杜若在谈判之前,已经做好了多重准备:这反映出,她对他们的援手的迫切需要。

    对江城这样的世家子弟来说,所谓的交易谈判,有三种情况:第一,交易地位不平等,对方所处的位置比他们高,可以以无本或者低成本,换取他们手中的众多价码;——杜若之前营造出的情况,抓住了他们的咽喉,造成居高临下的局面,就正是属于这一种。

    第二,交易地位相对平等,则通过平等谈判,各取所需;第三,交易地位不平等,己方所处位置高于对方,则与第一种相反,他们可以以小博大,换取对方手中众多价码。

    事实上,在莫玉的布局中,他以有心算无心,和杜若谈判的结果,应该是第三种,最差的局面,也只到第二种——即便那样,也已经算是莫玉的失败了。

    在那样的情况下,谁都会做出如此判断——包括杜若自己。

    所以杜若做好了多手准备,甚至准备好接受第二第三种结局——因为她自己也明白,背后的势力不能给予她支持,她毫无依仗,双方地位并不平等。

    因此,即便杜若最后达成了第一种结局,江城从她事后的动作,也有所猜疑:但凡杜若能有一些倚恃,就不会在事先,把她的位置,放得那么低。

    于是江城猜测到了杜若的“空城计”——杜若在现实里,根本没有一点依仗,连负责监视夏天安全的人手,都未必抽得出,一切只能依靠莫玉这边的援助。

    既然她可能根本无法确定夏天的现状,那么依照夏天的情况,随时对莫玉他们保持威胁,或者撕破脸皮,也就成了空谈。

    然而,这也不过是猜测,江城单方面的猜测。

    只要杜若能消除他的猜疑,那么他也未必敢于拿他重视的帮派,来试探这个猜测的结果。

    杜若计定,精神一放松,感知触觉又回到现实,此时,江城还在扶着她的脑袋,在她头侧的|岤道上按摩。

    杜若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江城此刻毫不保留的温柔和爱怜对象是她,唯一是她。

    杜若心中五味杂陈。

    她利用的江城对自己的感情,欺骗了江城,拖延了时间,最终她达到了目的,他空付了感情。

    无论江城之前对她做了什么,她可以用很多方式来报复,但主动和故意地利用别人的感情,来达到自己的私心和目的——感情骗子,这是一个可耻的称谓。

    于是,因江城而起的仇恨、厌恶、屈辱的情绪外,杜若又多了一种自厌。

    但戏一旦开始,就由不得她中途喊卡,现实,也并非儿戏。

    杜若的眉眼慢慢舒展,呼吸间的气息强壮起来,好似在江城的按摩下,她的晕眩已经有所恢复。

    然后她终于勉力睁开了眼,对上江城近在咫尺的面孔,倒映入她的眼底。

    好像才刚刚明白自己的处境,乌亮眼睛一瞪,杜若猛然一挣。

    江城一时不查下,竟让她把大半个身子挣脱出来。

    然后不等江城将她抓回来,杜若身子一翻,一道银线从身下射出,无声无形,直刺向江城的咽喉。

    彼此距离太近了,银针须臾间,已经来到江城面前,江城顿下追上的动作,偏头让过。

    于是杜若顺利地脱离江城的怀抱,翻坐在草地上,一手抚额,一手持着银针,皱着眉与三米外的江城对峙。

    细长锋锐的银针,在阳光下反射着雪亮的光芒,显得刺目无比。

    杜若的行为打破了之前的温馨,气氛重回僵滞。

    江城没有进击。

    以双方的武力值,小小的银针,还不足以威胁到江城,他不是不能轻易制服杜若。

    只是看到她细眉微蹙,白着小脸,与他对峙的模样,江城不由心痛,不愿杜若再做更多动作,以免加重她的晕眩。

    而且,刚才的那支银针也告诉他,刚才的温馨和谐,不过是杜若无力反抗时,他自己给自己的错觉。

    这个认知,让江城刚刚被填补饱满的心,又重新开始空洞起来。

    ——求而不得,得而复失,这是他一直追逐杜若所得到的轮回。

    他半坐在树荫下,看向几步外,披着一身阳光的杜若。

    她紧蹙着眉头,抚额的手已经放下来,支在草地上,一手捏着银针蓄势待发,半坐半跪的姿势,显露出纤细的身形和弧线,陌生的面孔上,是他熟悉的冷漠和警惕。

    看见江城不防备下,似乎险些被银针刺中,杜若眼神微动,流过一丝复杂,一瞬即逝的情绪,在长睫掩映下迅速消失。

    她微微眯起眼,聚拢的眉松开两分,嘴角微挑,得意之色在脸上闪过——难得在江城面前出现的,外露的愉悦情绪,没有让江城错过。

    江城心里泛起一丝愉悦,一丝无奈。

    他干脆安坐下来,对她伸出手。

    杜若当然不会给他想要的回应。

    “你想干什么,”杜若的头没有动,留着七分注意在江城身上,乌眸流波,视线微转,便把周围环境收入眼中,“这里是……城外?”

    她认出这里是护城河边,只是附近,似乎没有什么人。

    这让她更加提起防备。

    “头还晕吗?”

    江城所问非答,和颜悦色,比起杜若以前见惯的的强势锋锐,现在他就犹如卸甲归田的将军。

    杜若心里感觉古怪,假装用手按按头,眼睛还是防备地看着江城,明确表露出一个意思:“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江城苦笑,杜若的晕眩是他鲁莽造成的,她这么看他,他确实没法反驳。

    “你只是想说这些废话的话,恕不奉陪”

    不能主动提起他对空城计的猜疑,杜若干脆站起来,装作毫不心虚的样子,后退两步,满身防备地看着江城,想要离开。

    然后她仿佛脚下不稳,身子一晃。

    一个白色的身影疾闪,江城就要过来,杜若扬手间三根银线飞出。

    在有所防备后,区区几根银针根本无法拦住江城,上身一侧,他便闪过几道银光。

    “你不要过来”

    杜若目光冷漠憎厌,江城在三步外定住。

    “你不要以为,上次的手段可以一用再用”杜若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漠然的眼神告诉江城,她说的是实话,“这次你已经没有夏天他们做把柄,再动手动脚的话,我担心明天第一帮的帮主不能上场”

    犹如被杜若的眼神刺到,江城凤眸眯起,瞳孔缩小,嘴角挑起一抹略显邪异的笑,桀骜不驯、无往不利的气势又回到他身上。

    “若儿想不想知道,夏天他们身边的情况?”

    如果说他之前还在怀疑,这时,他简直是赤l裸地在诉说:若儿,你没有得到背后的支持,没有了解情况的依仗。

    杜若眼神一下紧张起来,反应真实而直接,然而说出的话语,却大出江城的意料,让他对心中论断有所动摇。

    “他们又被袭击了?是夏天的爸……地下势力那边开始动手了?”

    杜若目露惊慌和意外,咬住下唇,目露思索,然后眉目一舒,自己否定道:“不对,那边应该不会对夏天动手,起码不会这么快……”

    她抬起眼,目光锋锐,寒气逼人,“你动手了?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此刻杜若对江城的敌意仇视,完全显露出来,唇抿成一线,她眼神森然暗冷,口中一个字一个字地迸出:“江城,不论你想做什么,先想想你和莫玉的合作——”语气,已经是玉石俱焚的决绝冷厉。

    江城注视着她,狭长的凤眸中,阴晦幽暗,如同一个黑洞,光线无法折射,只能被深深吸入,一去无回。

    杜若以同样冰冷森寒的眼光与他对视,一瞬不瞬,如烟火散去的夜空,连灰烬都没有留存,灼热之后的零度,决然惨烈。

    良久,江城先移开视线,眼底的深黑,如焚尽的烟灰,带着某种燃尽热情的黯然,连嘴角勾起的笑,都只剩冰冷的温度。

    满腔缱绻温情,前一刻还存在的温柔蜜意,被陡然降至冰点,江城忽然生出满心疲惫。

    ——杜若的表现,或许是真,或许作假,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在心里自嘲的想:这次试探,不过是再次试出她对他的无心无意,冷酷决然。

    她有一颗被坚冰包裹,冷如铁石的心:他的情意,她无视;他没做的,她猜忌;他做的,她仇视——无论他做不做,错不错,只要他对她有情,只要他是出于如此目的,就都是错错错错什么都是错——而他即便在如此情况下,还不愿放弃,还不舍得放弃心情黯然如灰,江城已经没有了试探掠取的心情,即便他一开始,就是作此目的而来。

    既然如此,不如给予她想要的,起码他们俩人之中,还有一人达成愿望,满足离开。

    江城低低地嗤笑出声,引来杜若凌厉地视线,他淡淡勾唇,重新将视线移回杜若脸上,“不用担心,他们很安全,他们会一直安全。”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会给你,即便,我以此换来的,不是你的心甘情愿,而是无尽怀疑敌意。

    他后退几步,重新进入树荫之下,树叶的阴影挡住了他的表情,显得晦暗不明。

    杜若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转变的态度,原本想好的、应对他的计策表情,在这一刻全数落空,反而让她有种打到空处的窒闷感。

    突然偃旗息鼓,不再进逼的江城,让杜若有种陌生,反而不大确定他的意图。

    “你什么意思,刚才不是在说,夏天他们又出情况了?”演戏要演到底,她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困惑,而后有些恍然,“你又在骗我?”

    故意将他的语义误解,显得她并不心虚,一说到要了解夏天的情况,便对号入座,胡思乱想起来——她刚才的反应,才更符合有能力监控、无力支援,所以心有底气地拿村子来威胁江城的状况。

    树荫下,江城一腿平摊,一腿支起,右手支在膝上,撑着低下的头,静默无语,看不清表情。

    疲惫,沉默。

    杜若这时已经明白,他为何会出现这种反应,原来,是她刚才的……

    ——这个男人,终于在她面前露出了强势掠取之外的姿态。

    杜若很难说明自己的心情,快意、报复、自厌、冰冷……

    压下心里翻滚的情绪,杜若收拢起所有情绪,明白江城此刻已经是一溃千里、无心再战,而她再一次翻转形势,也该鸣金收兵,收起戏幕了。

    得不到回应,相当于默认,杜若脸上涌起厌恶的表情,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憎厌:

    “堂堂,第一大帮的帮主……”她呵一声,好像她心中的厌弃,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语含隐怒,“见教了”

    说完后退两步,转身就要离去。

    暗影下,白色修长的身形微微一动,一双凤眸看着她背对的身影,低幽轻缓,如风过长河,挥散无边的声音响起:“……你心里,对我,真的从来没有过一丝……感情?”

    背对着的身影微顿,激烈而陌生的感情向她侵袭,拍打心墙,激昂,炽烈,让人心颤。

    手指蜷进掌心,收起片刻的动摇恍惚,杜若闭眼,吐出两个字:“没有。”

    忽然平地风起,草叶沙沙拂动,一点冰凉坠落鼻尖,冷进心里。

    身后的声音却顺着风声传来,“我不会放弃的……”

    天光四合,转瞬间,风起,尘扬。

    阳光被浓厚黑云遮蔽,重重铅云压下,直如欲压倒人们头顶。

    在第一点雨滴落到杜若鼻尖后,不一会,第二滴、第三滴、第四滴……

    脚下的长草被吹得倒伏,雨点在片刻间,由稀疏到密集,天界的雨帘落入人间,渐渐遮去视野中可见的物体,朦胧成一片水幕。

    杜若忡怔。

    身后传来轻笑,“若儿,看来你暂时走不了了,老天也不愿你离开我。”

    语气已是愉悦。

    闻言,杜若没有回头,淡淡道:“你偏执了,这只是个游戏而已。”

    白光升起,淹没了纤细的身影。

    大雨落下。

    第一百六十九章关心则乱

    当关芷从游戏仓里出来时,她还有点恍惚。

    并不是因江城而心动,而是她真切感觉到了,他那种深刻炙热的感情如正夏的骄阳般炽烈,并非不足以打动人心,只是她对这么突如其来、又过于强烈的感情,有种恐惧感。

    其情如其人,都是侵略如火、势不可挡,毁天灭地一样的狂暴,每次见到江城,她都觉得,自己好像要被他一口吃下去一样,被瞬间吞没。

    或许对许多人来说,如此炙热的感情,是毕生的追求,然而这对她来说,并不适合。

    他的人,不适合她;

    他的情,也不适合她。

    况且,江城已经有了那么多的前科,可以预见,假如他们以后在一起,无论她是自愿或被迫,都会成为依附他的菟丝花,无根无凭。

    既然她无法接受,便干脆一刀斩断他的念想。

    ——她对他有恨,却不愿以伤害他的感情为报复,因为那只会让他们之间的纠缠越结越深:不但是他,或许还有她。

    她终究并非铁石,面对这样的感情,也不能不心有所动,只不过,这还不足以动摇她的理智而已。

    出来后洗了把脸,冰凉的清水漫过脸部,带给大脑一片清凉,再抬起头,用毛巾擦去脸上的水珠,绝对的理智又重回黑不见底的眼中。

    通过生物脑“星辰”,关芷叫来了洪然。

    昨天的资料,主要是国内政坛势力在明面上的信息,她需要更详细的势力资料,国内的、国外的、世家的、地下的……

    这些资料不难找,关芷不过是要大略了解,洪然按照她的吩咐拿了上来,对关芷的举动并不意外,只以为是她在昨天那些资料的基础上,想要进一步深入。

    但洪然注意到,关芷今天略显沉默。

    她低头阅读时,时而快速翻阅,时而细细阅读,表情虽然平静,但在洪然这个平时与关芷最近身的人看来,杜若看资料时的一些细节反应,比如手指不时在页边磨蹭两下,表现出,她在思考,且是在有目的地寻找。

    这与关芷昨天看资料时的漫无目的、平平而过不同。

    洪然心中微异,不过是半天时间,关芷在游戏里遇见了什么,才让她出来后,就出现如此变化呢?

    洪然不由注意起来,她侧了侧身,站在关芷侧后方,以便更方便观察,关芷阅读时的反应和状态。

    她发现,关芷目光扫动间,似乎在世家的资料和一些地下势力的资料上,看得更久,也更仔细,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不等洪然去想清楚关芷的反应代表什么,关芷忽然从中抽出几张纸,把其余资料往桌面一放,再从那几张纸中抽出一张,递给洪然。

    洪然接过,在纸头的文件名和代号上一扫,就听见关芷在问:“占家的资料,有更详细的吗?我想要他们的成员谱系和详细资料,嗯,还有联姻的情况。”

    这些都属于明面资料,没什么不能调的,洪然把关芷为何要调用占家资料的疑问放在心里,面上一点头,马上打开随身微脑,就要叫人拿过来。

    这不过是个最初的试探,关芷见洪然答应得这么爽快,明白这些资料等级,都在自己的权限范围之内,于是叫了一声:“洪警卫,等等。”

    洪然躬下身等她示意,关芷想了想,道:

    “还是把所有世家……还有地下势力的成员谱系和资料都拿来吧,包括他们近期的有什么活动,联姻、合作、成员换血之类的。”

    然后关芷又补充问道:“这些资料,都是最新的吧?”

    洪然迟疑一下回答道:“关研究员,你看的这些资料,都是从国安部的资料库里调来的,你的资料权限,上头只开放了b2级以下的权限,往上的……”

    她面露难色。

    关芷调用的,都是国内外重要势力的资料,这些势力更深更细更新的资料不是没有,只是可能动辄牵系到国家安全乃至国际关系,属于极少数人才能看到的绝密等级,不是关芷可以看的。

    即便是现在这些比较普通的,也并非哪个人,都可以随便调看,若非研究所上头特意给予了关芷权限,她是不能接触到国安部资料的。

    “不要紧”

    关芷挥挥手表示理解,她的贡献星级高,并不等于她就能随便查阅事关国家安全的绝对机密了,好比前世的诺贝尔奖获得者,不见得能跑去fb,把罪犯的绝密资料当新闻看一样。

    事实上,她应该算是特例了,即便如此,她也不敢轻易触碰那些过于高级的隐秘:有的时候,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她的身份已经是个烦,不想再背负上更多。

    所以她只是点点头道:“我只要我能看的最高权限,并且最好是近期的最新资料。”关芷笑笑,按按眉心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资料太多了,洪警卫你帮我整理一下主次,我想看近期的。”

    她略一顿,动了动唇,还想说什么,洪然见此,便看着她,等她交待。

    “嗯,特别是与游戏有关的……”

    关芷迟疑一下,洪然他们并不知道她在游戏里的情况,她这么说,可能会暴露她的游戏身份,引来研究所的人的监视,那样的话,她就连在游戏里唯一的自由,也没有了。

    ——只是,事关夏天他们的安危,她能做的有限,所以在能力范围内,还是尽可能多做一点吧。

    关芷在心里下定决心,抬起头对上仍在等待的洪然,面色平静,道:“据说有些世家,对我玩的这个游戏很感兴趣,我想看看这方面的资料,另外,”她打开生物脑,在搜索引擎上查询,点开某个新闻,“关于‘变调’这个组合的资料,还有这次的枪击事件的有关信息,我也想看看。”

    她目光静静,直视洪然。

    洪然面容一如以往,受过特训的她,连眼神都没有多余的波动,关芷依靠敏锐的直觉,只感觉到她的情绪略微起伏,就沉寂下去。

    洪然应了声是。

    关芷没有从她身上看出过多的、研究所方面对她的举动的态度,便挥挥手让她去做,右手又习惯性按了按眉心——最近许多事情接连发生,让她的情绪起伏很大,似乎影响到她冥想的效果。

    所以近几天眉心有些饱胀的异物感,她只以为是精神过于疲惫的错觉。

    然而洪然似乎没有立即离开,见她的动作,便担心道:“关研究员最近好像很容易疲倦,如果玩游戏太累的话,还是多休息一点吧”

    这是对她的关心,关芷听了也觉得心里暖和,点点头谢过她的好意,见洪然还是不大放心地看着她,便安慰道:“不是头痛,只是这里有点涨涨的,冥想一下就好了。”

    其实她这只是安慰之言,因为最近冥想的效果似乎没有以前好了,只能略微缓解这种饱胀感。

    冥想后再过两三个小时,这种饱胀感便卷土重来,而且一次比一次明显。

    到了今天下线出来,她感觉自己的眉心处,好像长了个异物一样,一突一突地跳,然而摸上去,又没有任何突起——所以无非是她情绪波动大,消耗了过多精神,导致头脑不适。

    关芷不想跟洪然多说,不然她不免大惊小怪地叫人过来检查,又要耗费掉大半天功夫——商业村的事宜早不宜迟,以免莫玉那边做什么小动作。

    她在游戏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办呢。

    洪然见关芷笑容淡淡,知道她不想多说,也情知她自己对自己的情况有所分寸,便不再多言,去叫人调了资料过来。

    既然已经说了出来,关芷拿到资料后,就不再掩饰,第一时间拿了“变调”的资料来看。

    洪然见她如此作为,便把这个她特意提起的组合,牢牢记在心里。

    在“变调”的资料里,关芷一眼看到那个名叫夏莱的混血儿的高清图片,就知道他是夏天了,此外冬天叫佟迩,与夏天一起,组成“变调”男子音乐双人组合。

    等待叫邓唯,是“变调”的经纪人。

    三人是平民孤儿,在深城孤幼福利院出身,他们在成年前依靠国家福利生活,20岁上下完成了大学学业。

    夏莱和佟迩是在大学期间被星探发掘,进入了娱乐圈,而就读社会学的邓唯,则从那时起成为了他们的经纪人。

    其后就是他们几年几月几日,通过艺人训练,在公司要求下组成“变调”;几年几月几日,第一张单曲包装上市;几年几月几日,在某省某地开演唱会;几年几月几日,某支金曲通过提名,获得当年的某某大奖……

    这些资料,是相当制式而枯燥的,关芷一时也没有足够时间细看,幸好洪然已经帮她整理过,把几张“变调”的资料翻过后,就是他们的个人资料。

    国安部的资料,无疑比网络流行的那些详细得多,除却那些对外的大众皆知的身高体重三围爱好等信息外,还有另一份真正通过国安部鉴定的个人真实信息。

    邓唯和佟迩的第二份资料,与第一份没有太大区别。

    而夏天那一份资料上,父亲那一栏赫然写着:叶城南(未亡)。

    关芷不动声色,把这个叶城南的名字牢牢记住,然后把这张纸拿出来,放到旁边。

    关于“变调”的基本资料不多,而后是洪然特意放在前面的,这次枪击事件的有关信息:一些对外的新闻报道,以及真实的查证。

    z国是个枪支管制相当严格的国家,在关芷那个时代开始,政府对这方面的管理就相当敏感和严格,而关芷询问了一下洪然,至今似乎仍是如此。

    ——普通民众,是接触不到枪支弹药一类的大杀伤性武器的,但有?br /

    梦醒入戏第4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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