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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6

    故园春早 作者:燕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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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姐收了扇子,坐在我床头,也不咯咯笑了,只问:“有心事?”

    我说:“我是不是特别傻呀?”

    师姐道:“傻不好吗?我就想把你养得傻乎乎的,什么也不想,每天开开心心。”她静默片刻,问:“兰图同你说了什么?”

    我坦诚道:“很多事情没听懂,但是感觉师兄很忧虑。”师姐抚摸着那扇子上的孔雀毛,我慢慢地斟酌字句,说:“我们生罚山是不是照理应当一直十分忧虑?我之所以什么都不忧虑,是因为你和师兄还有枕壶,把我该忧虑的事情瓜分掉了?”

    师姐迟疑道:“阿昙……”

    “我和枕壶的事情也是如此吧?”我自顾自道,“我只会每天嚷嚷着说要嫁给枕壶,除了撒泼赖皮不会旁的事;但是枕壶、枕壶一定私底下做了很多的努力,他被沈将军抽鞭子,也许还会冒着被砍头的危险对皇帝说‘不好’。他做了什么都不说,他不说我就不晓得,我就一直在怪他。”

    师姐慢慢握住我的手。

    不知觉间我泪已经淌下来了,只能哭哭啼啼道:“师兄说我还是小姑娘,枕壶也说我是小姑娘,师姐你想我一直傻乎乎的。可是我、我想要长大啊。”

    师姐把我搂进怀里,轻轻地拍我的背。我装哭的时候她会笑话我;我真的难过了,哭起来,她就会抱住我,拍我的背。要是长大,是不是便不能在师姐怀里流眼泪了呢?不妨让我再做一会儿小姑娘。

    ☆、【章四 东紫】05

    信誓旦旦地说了“要长大”,然究竟怎么个长法我心里却没个计较。翌日起了个大早,翻箱倒柜寻出那本被我忘到爪哇国的韩非来,摇头晃脑地记诵。《说难》我先前在枕壶的高压下记熟了,又翻开下一篇聚精会神地读起来。读到一半我打起瞌睡,便吩咐小丫鬟打一盆冷水来,撩些冷水拍拍脸颊。

    又念了一会儿,忽然觉出“长大”未必要端坐书房念书,出去练练剑也是好的;遂又翻箱倒柜翻出了我那柄薄薄的软剑,临风立在庭中,迎着晴日烟岚利落地挥出起手式,陶醉在自己的姿态中了。师兄教我那套剑法我不曾忘,可惜到底长久没练了,手上生疏。

    刷刷舞了一遍,便见师姐搂着一篮子衣裳从院中走过。我在她那一篮子衣裳里瞧见了自己的,便收了剑,凑近问:“师姐,你在做什么?”

    师姐叹气道:“昨晚上师姐糊涂了,没收这些衣服,搁在熏笼上烘了一夜;你闻闻,香气简直要腻死人。我把它们抱出来晒一晒,散散味道。”

    我吸了吸鼻子,打个喷嚏,说:“是要散散味。”

    师姐笑问:“你今儿起得倒早,怎么忽然练起剑了?嫩嫩等会儿也要练剑,你同他比比看。”

    我忙摆手道:“我比他大了十一岁,他才练了几回,恐怕胜之不武。”

    师姐笑吟吟道:“你可别小瞧了嫩嫩。”

    说话间,嫩嫩穿着白色羔皮小袄子圆溜溜地滚过来,手上捏着一柄小短剑,玩具似的被他晃悠着。嫩嫩发蒙早,三岁便念书了,同年也学了剑;师兄说他天赋倒好。我早料定了他天赋好,毕竟父亲是荻月君母亲是师姐,遗传哪一边都不会坏事的。

    嫩嫩扬了扬剑,贼兮兮道:“小姨,来一局?”

    这孩子真是气死我了!怕你不成?任你天赋再如何,到底不过五岁,才长到我腰这么高;小姨我再不济,好赖也在铁面师兄手底下混了十二年。

    ……很快我便晓得我错了。

    师姐方在两棵树间架起了竹竿子,扬着宽袍广袖的衣裳准备晒上去,嫩嫩便灵巧地挑飞了我的剑。没想到他肉乎乎一团活像个汤圆,活动起来却敏捷,手腕一转,剑尖挽出好几朵剑花来;我踉跄一退步,他紧逼而来,手腕一抖,我的剑便脱了手,哐当落在地上。

    嫩嫩好似也吃了一惊,半晌才道:“小姨好弱哦。”

    我:“……”

    师姐怕我恼,忙说:“小姨让着你呢!你且想想,出门在外的时候小姨是如何护着你的,你除了哭脸可还有旁的用处?”

    嫩嫩一脸受教,我却几乎生无可恋了。师姐与我恐怕都明白,我可一丝一毫都没让着他。准确的说,我尚未想好如何与他斗,电光石火间便被缴了武器。

    天赋差距如此悬殊,我还练什么剑?想通了这一点,我便把软剑收入鞘中,胡乱扔进了箱子里;又至前院与师姐一起晒了那一筐衣裳,拂晓的风被长夜的熏香烘得绵软香艳。我们晒好了衣裳,师姐搬来两条小凳子,并坐嗑瓜子,看嫩嫩苦哈哈地练剑。师姐偶尔提点两句,偶尔下场演示一番;我喝一口侍女新呈的菊花清茶,感觉到自己满腔的雄心壮志被暖和和的秋阳慢慢融化了。

    我午睡醒来,起了个去晨昏寺祈福的念头。此番不是良辰也非吉日,晨昏寺按理会清净些。想我今年诸事不顺,此去求神佛菩萨保佑余下来的月份也没差。

    主意既定,我便告知了师姐;师姐替我安排了马车,我拣了一身素净些的衣裳套上,只用一支白玉裸簪束了发,登车往晨昏寺去了。长安城依旧人声鼎沸,我却有隔世之感。仔细一计较,我竟在眠香占玉楼里蹲了月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很有小姐的风范。

    晨昏寺在长安西郊的一座山顶上,这山虽不如生罚直上云霄,却也颇有些险峻。忽地想起十三岁新春随枕壶上晨昏寺撞钟的那件混账事来,我喝酒喝得迷迷糊糊,还是枕壶将我背上去的;那时候枕壶也十七了,还是胡闹得很。

    马车辚辚驶上登山路,十月小阳春,天气晴好得有些温热;我打起帘子往窗外望,嶙峋山石间的枫槭树红如锦缎,缠缠绵绵铺得漫山遍野,风叶相侵吞,只有一点呜咽之声。我舒适地歪了歪身子,捻出一丸甜糕来吃,阴嗖嗖的山风吹着我的额发。

    忽然听得前方另有马蹄声与车轱辘声,遂扬声问:“我们前头可是有别人?”

    车夫道:“正是。”

    我道:“是哪一家?”

    车夫畏缩道:“还请小姐恕罪,小人不知。”

    长安城里头人家这么多,车夫不认得也是常情。我没往心里去,挪了挪身后软垫的位置,又捻了一丸糕吃。吃着感觉不对劲,车速慢得不同寻常;虽说走的是登山路,比平地肯定慢些,但我也不是第一回坐马车上山,绝没有慢成这样的。

    我打起车帘,问:“怎么了?”

    车夫一震,手忙脚乱问:“小姐何意?”

    我问:“怎么这么慢?我们套的是马,又不是乌龟。”

    车夫干笑道:“山路陡峭,小的是为了安全起见。小姐若是嫌,小的加快些便是。”

    正欲心满意足地放下帘子,忽眸光一转,瞥见前方那架马车;两车间已经隔了老远,我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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