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83 节哀顺变 独善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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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涯缓步走过去，蹲下身体，“我警告过你的。”</p>
缓缓抽出小刀，云涯力道控制的很好，完美的避过血管，这一刀虽深，却并不会有生命危险。</p>
“你为什么不听呢？看，流血了呢。”云涯缓缓微笑起来，那般温柔姣美，谢彤却永远忘不了少女插刀的时候眸中的凶狠残酷，令她这种腥风血雨都闯过来的人也忍不住一个寒颤。</p>
“我见过太多像你这样的女人，觊觎着别人的男人很有意思吗？”</p>
“你……。”对方忽然发狠，想要朝云涯抓来。</p>
云涯面色未改，笑道：“你要想清楚，伤了我会有什么后果。”</p>
谢彤手指蓦然顿在半空。</p>
“看，你自己心底也很清楚，人啊，还是要有点自知之明的好。”</p>
云涯话落，不再看这个女人一眼，起身扬长而去。</p>
降香路过这个女人身边，侧眸看了她一眼：“谢部长，今天的事情我会如实转告长官，望你好自为之。”</p>
话落去追云涯。</p>
谢彤气恨的锤了一下地板，可恶……</p>
晏颂忙完一切，见云涯坐在沙发上发呆，笑道：“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吗？”</p>
“你。”云涯气哼哼说道。</p>
晏颂蹙了蹙眉，“进来。”</p>
降香快步走了进来，晏颂看着她冷声问道：“究竟怎么回事？”</p>
降香如实将事情说了，晏颂眉头越蹙越深，听到云涯刺了对方一刀才算是露出一点笑意。</p>
这个谢彤大有来头，要不然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做到部长的位置，平时就总是跟他过不去，但若欺负到云涯头上，管对方是谁，他也要替云涯出一口气。</p>
裴辛夷出轨江篱，晏媤是两人的私生女，这个消息如同龙卷风般席卷了整个晏家，甚至连外边都有了风言风语。</p>
这是绝对的丑闻了，女婿出轨儿媳，而且两人早有私生女，晏老四头顶的绿帽子绿到反光啊……</p>
晏家因为这个天大的丑闻再次被顶上了风口浪尖，而当事人裴辛夷和江篱则被人口诛笔伐，用尽所有恶毒的字眼去诋毁两人，恨不得将两人狠狠的钉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p>
殷素华装病了两天，没人搭理她，无奈之下只能挺着身子起来，听到这个消息后，足足笑了半天。</p>
“哎呦我的妈呀，这简直是太好笑了，四房就是个老鼠窝啊，这就叫什么？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晏媤那丫头我说呢越长越跟老四不像，仔细想想，那跟江篱不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两人早就背着老四勾搭在一起了，可怜老四给别人养了孩子……。”</p>
殷素华笑的直不起腰来，本以为自己够倒霉了，原来更倒霉的还在后边呢。</p>
“妈，你就少说两句吧。”苏玉淡淡道，都是一家人，这幸灾乐祸的样子传出去像什么样子？</p>
“我听说儿的孩子掉了，她好不容易才怀上这个孩子，现在还不知道有多伤心呢。”苏玉也是孕妇，这种时候她十分理解晏的心情。</p>
“是被裴辛夷一脚踹掉的，没想到裴辛夷这女人平时不吭不响的，就她藏得最深。”殷素华语气满是嘲讽。</p>
“不行，我要去四房看看。”话落迫不及待的跑去看戏了。</p>
“弟妹啊，你一定要节哀顺变啊。”殷素华大声走进来，生怕别人听不到她的粗嗓门。</p>
没有想象中的惊慌失措、伤心欲绝，裴英背对着她的方向，盘腿坐在蒲团上，面前是半人高的佛像，檀香袅袅。</p>
殷素华看了眼四周，笑道：“弟妹，光拜佛是没用的，你知道吗？你这是逃避，我听人说信佛的人啊，要不是真的五蕴皆空，要不、就是心怀罪孽，想要恕罪，你说你是哪一种啊？”</p>
裴英缓缓睁开双眼，没有扭头，也没有转身，淡淡道：“如果三嫂是来看我的笑话的，注定要让您失望了。”</p>
殷素华翻了个白眼：“看你这话说的，咱是一家人，我怎么会看你的笑话，我是来安慰你的，子女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心里必定不好受吧，想开点，咱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随他们折腾去吧。”</p>
“三嫂，大嫂失踪了，现在四房也出事了，你以为，你就能独善其身吗？”裴英忽然开口。</p>
殷素华惊了一瞬，“你什么意思？”</p>
“三嫂有时间来安慰我，不如回去好好为自己盘算盘算，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日。”</p>
话落念了声阿弥陀佛，再次闭上双眼。</p>
“喂裴英，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什么叫你的今天就是我的明日？”</p>
不论她如何追问，裴英都不愿再去理她。</p>
殷素华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大嫂失踪，四房的现状都不是意外，心底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她不敢再去想，虽然她泼辣，可也不是傻子，被裴英当枪使。</p>
回去关上门过自己的日子，她如今只希望宝贝孙子平安降生。</p>
晏国柏满身酒气，从外边大步走进来，身边还跟着个温柔美艳的女子，两人一道进来，晏国柏看到裴英坐在佛像前就恼，“整天求神拜佛，看着就晦气。”</p>
“爷别气，小心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女子为他捏着肩膀，温柔的笑道。</p>
晏国柏一把将人搂到怀里，也不管裴英在这里，张嘴就亲去，手在女人身上乱摸，女子假意推却他胸膛，娇嗔道：“爷……奶奶还在这里呢……您别……。”</p>
晏国柏抓住她的小手，笑道：“这才刺激呢，你说是不是？”</p>
女子眼角偷偷撇着裴英，眼底的得意一闪而逝。</p>
声音渐渐大了起来，裴英的背影依旧不动如山，晏国柏见此轻哼一声，越发过分。</p>
我就不信你真能沉得住气。</p>
“爷……您好坏哦，我受不了了……。”女子哭着求饶。</p>
晏国柏眼角瞥到她依旧一动不动，不由得推开女子，走过去一把将佛像给踢倒了。</p>
“我让你拜佛，拜佛拜的什么玩意儿，我晏国柏的面子都快被你那双好儿女给毁了个一干二净。”</p>
裴英缓缓睁开双眼，淡淡道：“你的面子，是你自己弄丢的。”</p>
“你tm这是跟老子说话的态度吗？裴英我告诉你，老子早就忍够你了。”</p>
“爷，别气了，奶奶也不是故意这么说的……。”</p>
裴英缓缓起身，“啪”一巴掌扇在她脸上，这一巴掌扇的十分狠，女子脸颊瞬间就红肿起来。</p>
“我和爷说话，有你插嘴的余地吗？”裴英声音不怒自威，莫名令人心惊胆颤。</p>
女子先是一惊再是一怒，然后委屈的说道：“四奶奶，是我错了，我不该插嘴打扰你和爷说话。”真是可怜兮兮啊。</p>
晏国柏忽然把她扯到怀里，看着女子脸上的红肿，冷冷的看着裴英：“打狗也要看主人，谁给你的胆子？”</p>
裴英缓缓笑了起来，嘲讽道：“你也说只是条狗，打就打了，怎么，你难道还要为了这个贱人再打我不成？”</p>
“你……。”晏国柏扬起的手重重垂落，“这件事咱先不说，孩子们的事你怎么处理？”</p>
“还能怎么处理？离婚呗。”裴英无所谓的说道。</p>
“离婚？你说的轻巧，我晏家从来没有离婚的先例，要不然老子第一个跟你离了，爸那里你怎么解释？”</p>
两人做了一生夫妻，也是一世怨偶，到头来，满心荒凉。</p>
裴英嘲讽的笑了笑：“那就开这个先河，大不了老爷子那里先瞒着。”</p>
“也只能先如此了。”晏国柏咬牙切齿道：“江篱这个王八蛋，我绝对饶不了他。”</p>
虽然不喜欢这个妻子，但女儿却是亲生的，他还有一点儿做父亲的自觉。</p>
李笑笑只觉得心头发凉，裴英打了她一巴掌，晏国柏就这么轻易揭过去了，还把她比成一条狗，袖下的手紧握成拳。</p>
裴英淡淡转身：“带着你的情人赶紧滚，不要再带人来恶心我，我们早有约定，井水不犯河水。”</p>
晏国柏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灰溜溜走了。</p>
李笑笑如今是晏国柏的情人，就被晏国柏养在晏家，俨然小妾一般的待遇，厨房她也不去了，晏国柏总给她送名牌送好吃的，她因为她把这个男人的心栓牢了，但是今天她忽然明白自己以前有多天真，晏国柏一生风流，想要拴住他的心，根本就不可能。</p>
送走了晏国柏，她一个人在房间里转圈，这件事情是个契机，可以彻底扳倒裴英，如果裴英死了，她就有机会上位。</p>
她一手落在肚子上，大姨妈已经迟到了好几天，她希望是她想的那样。</p>
灯影微闪，她扭头看去，就见窗边不知何时立了道身影，半掩在黑暗中，高挑冷酷。</p>
“啊……。”李笑笑忽然捂着嘴，吓得忍不住尖叫起来。</p>
——</p>
江篱第二天就被父母接回了家里养伤，裴辛夷无家可归，一个人住在酒店。</p>
她想到女儿，给家里的佣人打电话，佣人到处找不到晏媤，裴辛夷一下子就慌了。</p>
她第一时间就去找晏南容，她知道自己这样做很无耻，可如今，她能信任的人也只有晏南容了。</p>
“媤儿不见了，你能不能帮我去找找？”</p>
沉默。</p>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你放心，我同意离婚，除了媤儿我什么都不要净身出户，离婚后这辈子我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p>
这辈子她无愧于任何人，却独独负了这个男人。</p>
对不起……她在心底拼命的说。</p>
“媤儿也是我娇养大的女儿，我不会让她出事的，你现在在哪儿？”</p>
裴辛夷捂着嘴蹲下身，“我在酒店……，谢谢你。”</p>
对方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p>
两人之间已无话可说，裴辛夷满心悲凉，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走到了这步田地，而这一切，都是她作出来的。</p>
没过多久，手机铃声再次响起，电话是晏南容打过来的，晏媤已经找到，不过却向她隐瞒了晏媤受伤的事情。</p>
知道晏媤没事，裴辛夷松了口气。</p>
“谢谢你。”</p>
“你在哪个酒店，我现在过去找你。”</p>
裴辛夷下意识回道：“不要……。”</p>
“难道你要一直躲着我吗？这件事，我们总归是要有个结果的。”</p>
总归是要有个结果的……</p>
她说了酒店名字，走到卫生间开始洗澡，她看着镜子里的女人，明明才三十多岁，一瞬间，却像是老了许多，眼角有了鱼尾纹，那双眼睛暗淡无光，像是被乌云遮蔽的天空，世界一下子灰暗起来。</p>
她仔细搓着自己的身子，眼泪沿着肌肤滑落。</p>
她换上干净的衣服，坐在镜子前画着精致的妆容，然后一丝丝将头发疏理整齐。</p>
刚收拾好，门铃响了。</p>
她走过去开门，男人站在门口，目光落在她脸上，见她精神不错，悄悄松了口气。</p>
“进来吧。”她错开身子。</p>
男人大步走了进来。</p>
“喝水。”裴辛夷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曾经的夫妻如今变得陌生，这种感觉两人都不习惯，不由得有些尴尬。</p>
“媤儿……我刚去看过了，她很好，你不用担心。”</p>
“嗯，谢谢你。”</p>
晏南容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很想说你不用那么客气，然而这句话却始终说不出口。</p>
“我们离婚吧。”裴辛夷忽然开口。</p>
晏南容猛然抬头看着她，她说这话时面色出奇的平静，他的心猛然揪痛了一下。</p>
以前他总是提离婚，她却总是沉默，而现在由她亲口说出来，他却范儿有些不知所措了。</p>
见他沉默，裴辛夷从包里掏出一份打印好的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了字。”</p>
“这么多年，是我对不起你，现在，我们放各自一条生路吧，我只有一个要求，孩子归我。”</p>
“不可能。”晏南容忽然把离婚协议书撕得粉碎，“媤儿是我的女儿，你们谁都别想抢走她，离婚，我不同意。”</p>
裴辛夷吃惊的看着他，像是在震惊为什么到了这一地步，他不容易离婚？</p>
“媤儿……她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对不起，是我骗了你。”</p>
晏南容摇头，“我早就知道。”</p>
裴辛夷心头震惊：“你说什么？”</p>
“你和江篱的事情，我早就知道，当初你嫁给我的时候就已经怀孕了，这些我都知道，媤儿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我一直把她当我的亲生女儿来疼爱，你不能把她从我身边抢走。”</p>
原来他……早就知道……</p>
裴辛夷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觉得一颗心撕裂般疼。</p>
“你这样做，又是何苦？我们勉强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p>
“难道你和江篱在一起就会幸福吗？他就是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晏南容咬牙切齿的说道。</p>
裴辛夷移开目光，深吸一口气，“晏的孩子没了，你让我如何面对她？”</p>
“这些我来处理，我带你和媤儿离开这里，以后我们再也不回来。”真正要失去的时候，他才知道后悔，他可以失去所有，却唯独不能失去她，这个此生他最爱的女人，即使她背叛他欺骗他践踏他，他依旧无法放开他的手。</p>
他自嘲的想，他这辈子注定要栽在她手里。</p>
裴辛夷说不清自己心底是什么感觉，苦涩有之，感动有之，然而她很清楚，两人的感情就像一面镜子，一旦碎了，再也无法重圆。</p>
他道：“我给你时间考虑。”</p>
走到门口，他忽然转身，问道：“你有没有爱过我？”</p>
他的声音很轻，小心翼翼的，像是在等待上帝对自己命运的宣判。</p>
裴辛夷愣了愣，爱过吗？也许是爱过的吧。</p>
她轻轻点了点头。</p>
他忽然笑了，严肃的人笑起来是很可爱的，这个答案，足够让他拼却一生。</p>
他走了。</p>
破镜能否重圆？即使重圆了，那道裂痕依旧存在，她又有什么脸面留在他身边？</p>
她忽然感觉胃里一阵翻腾，飞快跑到卫生间，趴在马桶上吐起来，吐得胃酸都出来了。</p>
她拧开水龙头拍在脸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某一个瞬间，忽然想到什么，抬手落在小腹上。</p>
那双死寂的眸光忽然焕发光彩。</p>
裴辛夷虚脱了一般倒在沙发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黑夜降临，她的世界彻底一片黑暗。</p>
她梦到了很多年前，那时候她还是孤儿院里一个任人欺凌的小孤女，她从小就长的漂亮，那些丑的女孩子总是欺负她，她不哭也不闹，只是抱着脑袋缩在墙角，把自己缩成一个乌龟壳。</p>
后来她被挑中带进了豪门，她以为她是幸运的，从此摆脱那种生活，然而她不知，她从一个火坑跳进了另一个更深的火坑。</p>
那时她还不明白童养媳是什么意思，以为自己是少爷的丫鬟，她只要服侍好少爷就可以了，虽然那个少爷脾气差到要死，她依旧默默忍受着，她吃好的穿好的，比在孤儿院过的好多了，只要不让她再回孤儿院，她愿意忍受这个暴戾少爷。</p>
她七岁的时候，已经成为了少年的少爷，第一次对她伸出了魔爪，那是个电闪雷鸣的雨夜，小小的她又哭又叫，可是没人来救她，她看着那个阴森的少年露出淫荡的笑，她在他的身下，像是小兔子一般，她哭的越厉害，他越兴奋。</p>
他是个魔鬼，是个变态，从那之后，她彻底沦为他的娈童，没日没夜受尽折磨，她恨不得去死了，那是她童年最深的噩梦，以至于后来她害怕每个电闪雷鸣的雨夜。</p>
没有人知道，少爷不能人道，这是先天性疾病，他从小心理变态都是有原因的，因此他把心中所有的怨气全都发泄到她的身上，二十岁那年改变她人生的机会来了。</p>
她在大学里遇到了一个人，那是她灰暗的天空里一抹白月光，她拼命的想要抓住，被少爷发现后，恼羞成怒，往死里打她，甚至还要找人弄死那个人。</p>
她终于受不了了，在他的赛车上动了手脚，果不其然，他出车祸死了。</p>
门铃声惊扰了她的梦，她擦干眼泪坐起来，铃声还在一跌声响起。</p>
她走过去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人，她全身披着斗篷，宽大的帽檐遮盖了身形和容貌。</p>
灯影斑斓，那人缓缓抬起头来，面容一半藏在黑暗中，唯独那双苍浊的眼睛深沉漆黑。</p>
她心头微惊：“妈，你怎么来了？”</p>
——</p>
“明天我不要跟你来了，实在太无聊了。”晚上临睡前，云涯咕哝着说道。</p>
晏颂亲了亲她额头，“好，那你明天在家乖乖的，我出完任务就回来陪你。”</p>
天还没亮晏颂就走了。</p>
云涯睡到七点起床，天气渐暖，云涯怕冷，不舍得脱下棉衣。</p>
然而一早就传来一个坏消息，裴辛夷昨晚在酒店自杀了，是酒店的工作人员半夜的时候才发现的，警察现场勘察过，确定是自杀，现场没有挣扎痕迹，躺在浴缸里，割腕自杀，现场十分惨烈。</p>
留下了一份遗书，一份签过字的离婚协议书，遗书上写着因罪孽深重，愧对所有人，更对不起女儿，没有勇气再活下去，因此决定自杀。</p>
云涯听到之后愣了愣，“自杀？”</p>
阿芸道：“是啊，厨房一大早都在议论，听说死的时候检查出来怀孕了，倒是可怜了那个孩子，不过也是，出了这种事，是我也活不下去的。”</p>
不论世道如何变化，对女人的苛刻从来不变。</p>
云涯却觉得绝没有那么简单，裴辛夷不像是一个会轻易自杀的人，阿芸给她梳着头发，见云涯手指轻敲着桌面，问道：“小姐，你在想什么？”</p>
“我去看看庄姨。”阿芸将两边的头发辫起来，随着长发散落肩头，显得很是娇俏温柔。</p>
云涯随便照了眼镜子，起身去找庄曦月。</p>
庄曦月刚起床，见云涯过来笑道：“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p>
“裴辛夷死了，庄姨你知道吗？”</p>
庄曦月坐在梳妆台前，缓缓整理着长发，笑道：“知道啊。”</p>
云涯道：“好端端的怎么会死了？”</p>
“当然是杀人灭口喽，裴辛夷说到底只是裴英的一条走狗，知道她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裴辛夷一旦倒戈，她就麻烦了。”</p>
云涯点头：“这个女人太狠了。”</p>
“等着吧，总有人收拾她的。”</p>
庄曦月起身走过来，笑道：“今天跟我去参加一个宴会，你这一身可不行，等会儿我让人送件礼服过来。”</p>
云涯知道自己以后是要融入这个圈子的，即使不喜欢，也要去，点头应下：“好。”</p>
——</p>
晏南容匆匆赶到殡仪馆，见了她最后一面。</p>
女子脸色僵白，双眼微阖，永远沉睡过去。</p>
他脚步忽然顿住，不敢在上前一步，这一定是梦，一定不是真的，昨晚他还和她说话，他都已经原谅她了，她又怎么会……？</p>
警察拿着一个透明的袋子递给他，里边放着遗书和离婚协议书以及死者的手机：“这是她的所有遗物，尸检结果显示死者于昨晚十一点左右死亡，死者已怀孕四周，请节哀。”</p>
晏南容眸光一震，双眼紧闭，面色痛苦。</p>
晏南容手指颤抖着接过来，他并没有看，而是走过去站在她身边，蹲下身子，手指温柔的摸索着她的脸颊，凉的他的手发颤，沿着他的指尖蔓延到心底。</p>
“你还没有答应我，你怎么能死呢？”他温柔的说道，神态看的几个工作人员忍不住颤抖。</p>
“你不能死。”他忽然紧紧的抱着她，像拥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真品，那力道仿佛要把她融入到骨血里去。</p>
“先生，时间到了，让她安息吧。”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走过来小声提醒。</p>
男人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p>
她是个孤儿，没有亲人，她死了，除了他，没有一个人来看她。</p>
“我带你回家。”他咬牙，忽然把人抱起来，转身就走，工作人员拦住他，“先生，您不能随便带尸体离开的。”</p>
“滚开。”晏南容直接将人踢到一边，抱着尸体大步离开。</p>
晏南容带着她回了他们在外边的家，一座独栋的两层别墅，环境优美，装修风格温馨简雅，“我们回家了。”</p>
把她平放在床上，给她换了身漂亮的新衣服，给她梳头，修剪指甲，房间里拉着窗帘，四周阴森森的，安静的吓人。</p>
做完这一切，他抱着她躺下来，她的身体在他怀里变得越发冰冷而僵硬，不知过了多久，外边传来门铃声，他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天已经黑了，屋子里漆黑一片。</p>
他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晏南坤和苏玉，苏玉是瞒着殷素华偷偷跑出来的，她道：“四哥，大家找你都快找疯了，打你电话也不接，就猜到你一定是在这儿，四嫂是不是在你这儿？”</p>
晏南容转身走了进去，苏玉拉着晏南坤跟进去，“四哥，我知道四嫂的死对你打击很大，但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要让四嫂入土为安啊。”</p>
短短时间家里发生了这么多变化，先是大娘，现在又是四哥和四嫂，未来也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p>
晏南容走进卧室，苏玉看到躺在大床上的尸体，吓得趴到晏南坤怀中，晏南坤拍着她的背安抚，蹙眉说道：“四哥，你是要让四嫂死不瞑目吗？”</p>
晏南容道：“我如果把她火化了，她才是真的死不瞑目。”</p>
晏南坤不解道：“四哥，你什么意思？”</p>
“你们走吧，我还有女儿要养，不会寻短见的，只是这段时间，媤儿就劳烦你们照顾了。”</p>
苏玉眼眶微红，还想再说什么，晏南坤扯了扯她的袖子，“四哥，你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媤儿的，你要记着，我们永远是一家人。”</p>
话落拉着苏玉走了，离开别墅，苏玉挣脱开他的手，皱眉道：“你为什么不让我说？”</p>
晏南坤赶紧小心翼翼的说道：“老婆千万别动气，要为孩子着想啊。”</p>
话落叹了口气：“四哥的执拗劲儿你也是知道的，他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咱劝也没用，依我看，四哥恐怕是知道四嫂的死不简单了。”</p>
苏玉惊讶道：“难道四嫂不是自杀？”</p>
不是自杀，那就是谋杀了，是什么人胆子这么大，竟敢谋害晏家的四夫人。</p>
苏玉越想越惊。</p>
晏南坤拍着她的肩膀，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那天的事情，我想了无数遍，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媤儿是江篱的女儿这一点我们都知道，毕竟两人的长相骗不了人，但四嫂和江篱我们还算了解，都是有家室的人，不可能如此冲动……。”</p>
“你是说有人陷害她们？到底是什么人做的呢？”苏玉觉得晏南坤说的对，那天客人那么多，两人就算幽会也不会挑那个时候，不是明摆着给人“捉奸”吗？</p>
晏南坤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把那天的事情说了，苏玉就道：“你说四嫂是跟云涯一起离开的？”</p>
“没错，当时云涯喝不了酒，但四嫂劝酒不喝过不去，所以就喝了一点，然后云涯有点不舒服，四嫂就扶她下去休息了，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媤儿和江篱都不见了，再后来，事情就发生了……。”</p>
女人总是比男人敏感些的，也容易抓住细节。</p>
苏玉她好像有点猜到了，然而这个答案她又不敢去相信，这个家里人物形形色色，各怀心思，除了三嫂，其他的人和事，她不想再去理会了。</p>
她跟裴辛夷关系并未有多好，这次听说她的事情后，可怜她怀着孩子死了，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才瞒着殷素华偷偷跑出来的，现在看来，她还是太天真，这其中应该另有隐情。</p>
——</p>
“七叔，你真好，以后能嫁给你的女人一定很幸福。”小姑娘歪着脑袋，笑嘻嘻说道。</p>
她的伤已经好了，这两天都住在晏南归这里，晏南归对她很好，给她买零食玩具，还陪她一起玩。</p>
晏南归眉梢微挑，笑道：“真的？”</p>
小姑娘点头如捣蒜，跑到他面前抱着他大腿，嘻嘻笑道：“那我长大后嫁给你好不好？”</p>
晏南归垂眸看着她的眼睛，小姑娘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干净剔透如同琉璃般。</p>
他脑海里闪过另一双眼睛，发怒时仿似倾注了万千华彩，光芒耀眼。</p>
他笑，抬手点着她鼻头，“小孩子家家的，想的可真长远。”</p>
晏媤揉揉小鼻子，哼道：“七叔，你会把人家的鼻梁揉塌的。”</p>
晏南归笑着摇摇头，只当孩子玩笑话，根本就未放在心上。</p>
俊成进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晏南归下意识看了眼小姑娘，眸光亮晶晶的，像只偷吃了油米的小老鼠。</p>
“七叔，他跟你说了什么？”等俊成走后，晏媤问道。</p>
晏南归笑道：“我带你去游乐园玩好不好？”</p>
晏媤摇着小脑袋，羊角辫在半空中一晃一晃的：“我不要，那是哄小孩子的，我已经长大了，七叔，你看着我的眼神告诉我，你觉得我很可怜。”</p>
晏南归下意识愣了愣，遂即笑道：“你小脑袋瓜里究竟想些什么？”</p>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小姑娘说着，忽然转身跑了出去。</p>
小长腿跑的飞快，一眨眼就消失了，晏南归快步追出来，朝俊成吩咐道：“快去把她找回来。”</p>
外边流言满天飞，这丫头听到估计要哭鼻子了。</p>
晏媤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爸爸妈妈，她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嚎啕大哭起来。</p>
晏南归走进来，将她抱在怀里，小姑娘拼死挣扎：“你放开我，我不要你的可怜……。”</p>
“小丫头，你哪儿来的倔劲儿，你爸妈有事要处理，所以委托我照顾你几天，现在我就是你的监护人，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否则我可不会像你爸妈一样娇惯你，该打还是得打。”</p>
不得不说，晏南归拉下脸来的样子真的挺吓人，晏媤缩了缩脖子，泪珠子还挂在脸上，好不可爱。</p>
晏南归心一软，揉了揉她的脑袋，转身走了出去。</p>
晏国柏因为最近家里接二连三的出事，心情很不爽，走到哪里都感觉别人在笑话他，回来就喝闷酒，想自己活这么大岁数，到现在还一事无成，越想越烦，越烦越想。</p>
李笑笑陪他喝着酒，小意温柔的模样十分勾人，晏国柏挺喜欢她，这丫头很有眼色，又有点小聪明，很多时候揣摩到他的心思，越发得晏国柏的欢心。</p>
“爷，俗话说举杯消愁愁更愁，酒喝多了伤身啊，您还是少喝一点吧。”</p>
“倒上。”晏国柏举着空杯子，眼神迷离而恍惚。</p>
李笑笑眸光微闪，给他满上酒，晏国柏一饮而尽，开始说酒话了，“我这辈子，都注定活在二哥的阴影下……呵……呵呵……爸喜欢他，连妈都最宠他，连她……都对他死心塌地，对我不屑一顾，为什么？我究竟有哪里不好？”</p>
李笑笑温柔的做一个倾听者。</p>
晏国柏每次喝醉酒就要念叨这些胡话，醒来就全都忘了，因此李笑笑才知道，这个老色鬼骨子里还是个情种，而他心底那个人，自然就是当年冠盖满京华的穆苓，他名义上的二嫂。</p>
“我从小就喜欢你，为你死心塌地，但为何你眼中却从来只有二哥？我到底算什么？”</p>
“只是因为我没有二哥有才华，没有二哥俊美还是没有二哥会哄你开心？”</p>
他喝起酒来不管不顾，疯了一般大吼大叫。</p>
李笑笑无奈道：“你不能再喝了，四弟……。”</p>
晏国柏忽然抬头，迷醉的眼眸瞳孔扩散：“你叫我什么？”</p>
她温柔的笑着，灯光下那般温柔美好：“四弟，喝酒伤身，你不要再喝了。”</p>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女子，灯光为她整个人披上了一层柔光，世界仿佛在一瞬间远去，他的世界一片安静，眼中只看得到她的存在。</p>
他缓缓伸出手，摩挲着她的脸颊：“苓姐，真的是你吗？”</p>
“四弟，我死的好冤……。”女子说着，抬袖擦了擦眼泪。</p>
他的心一瞬间揪痛起来，他最忍不得她哭：“是谁杀了你？你告诉我？”</p>
“是四弟妹，是她在我的催产药中下了毒药，让我母子一尸两命，让我和茂哥哥天人永隔，我知道她一直喜欢茂哥哥，但我没想到，她竟然会下此毒手，我死的好冤……四弟，你一定要替我和孩子报仇……要不然我在阴间无法转生，会生生世世沦为恶鬼……。”</p>
那道声音戚戚哀哀，如泣如诉，令他心头漫起尖锐的疼痛。</p>
女子的身影忽然模糊起来，他拼命伸出手，却只能抓住一片虚空，最终，彻底被黑暗吞噬。</p>
李笑笑冷眼看着晏国柏晕过去，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挪到床上。</p>
成败就在此一举了。</p>
她扭头看着桌子上的酒杯，一只手下意识落在小腹上，眸底一片幽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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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涯缓步走过去，蹲下身体，“我警告过你的。”</p>
缓缓抽出小刀，云涯力道控制的很好，完美的避过血管，这一刀虽深，却并不会有生命危险。</p>
“你为什么不听呢？看，流血了呢。”云涯缓缓微笑起来，那般温柔姣美，谢彤却永远忘不了少女插刀的时候眸中的凶狠残酷，令她这种腥风血雨都闯过来的人也忍不住一个寒颤。</p>
“我见过太多像你这样的女人，觊觎着别人的男人很有意思吗？”</p>
“你……。”对方忽然发狠，想要朝云涯抓来。</p>
云涯面色未改，笑道：“你要想清楚，伤了我会有什么后果。”</p>
谢彤手指蓦然顿在半空。</p>
“看，你自己心底也很清楚，人啊，还是要有点自知之明的好。”</p>
云涯话落，不再看这个女人一眼，起身扬长而去。</p>
降香路过这个女人身边，侧眸看了她一眼：“谢部长，今天的事情我会如实转告长官，望你好自为之。”</p>
话落去追云涯。</p>
谢彤气恨的锤了一下地板，可恶……</p>
晏颂忙完一切，见云涯坐在沙发上发呆，笑道：“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吗？”</p>
“你。”云涯气哼哼说道。</p>
晏颂蹙了蹙眉，“进来。”</p>
降香快步走了进来，晏颂看着她冷声问道：“究竟怎么回事？”</p>
降香如实将事情说了，晏颂眉头越蹙越深，听到云涯刺了对方一刀才算是露出一点笑意。</p>
这个谢彤大有来头，要不然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做到部长的位置，平时就总是跟他过不去，但若欺负到云涯头上，管对方是谁，他也要替云涯出一口气。</p>
裴辛夷出轨江篱，晏媤是两人的私生女，这个消息如同龙卷风般席卷了整个晏家，甚至连外边都有了风言风语。</p>
这是绝对的丑闻了，女婿出轨儿媳，而且两人早有私生女，晏老四头顶的绿帽子绿到反光啊……</p>
晏家因为这个天大的丑闻再次被顶上了风口浪尖，而当事人裴辛夷和江篱则被人口诛笔伐，用尽所有恶毒的字眼去诋毁两人，恨不得将两人狠狠的钉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p>
殷素华装病了两天，没人搭理她，无奈之下只能挺着身子起来，听到这个消息后，足足笑了半天。</p>
“哎呦我的妈呀，这简直是太好笑了，四房就是个老鼠窝啊，这就叫什么？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晏媤那丫头我说呢越长越跟老四不像，仔细想想，那跟江篱不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两人早就背着老四勾搭在一起了，可怜老四给别人养了孩子……。”</p>
殷素华笑的直不起腰来，本以为自己够倒霉了，原来更倒霉的还在后边呢。</p>
“妈，你就少说两句吧。”苏玉淡淡道，都是一家人，这幸灾乐祸的样子传出去像什么样子？</p>
“我听说儿的孩子掉了，她好不容易才怀上这个孩子，现在还不知道有多伤心呢。”苏玉也是孕妇，这种时候她十分理解晏的心情。</p>
“是被裴辛夷一脚踹掉的，没想到裴辛夷这女人平时不吭不响的，就她藏得最深。”殷素华语气满是嘲讽。</p>
“不行，我要去四房看看。”话落迫不及待的跑去看戏了。</p>
“弟妹啊，你一定要节哀顺变啊。”殷素华大声走进来，生怕别人听不到她的粗嗓门。</p>
没有想象中的惊慌失措、伤心欲绝，裴英背对着她的方向，盘腿坐在蒲团上，面前是半人高的佛像，檀香袅袅。</p>
殷素华看了眼四周，笑道：“弟妹，光拜佛是没用的，你知道吗？你这是逃避，我听人说信佛的人啊，要不是真的五蕴皆空，要不、就是心怀罪孽，想要恕罪，你说你是哪一种啊？”</p>
裴英缓缓睁开双眼，没有扭头，也没有转身，淡淡道：“如果三嫂是来看我的笑话的，注定要让您失望了。”</p>
殷素华翻了个白眼：“看你这话说的，咱是一家人，我怎么会看你的笑话，我是来安慰你的，子女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心里必定不好受吧，想开点，咱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随他们折腾去吧。”</p>
“三嫂，大嫂失踪了，现在四房也出事了，你以为，你就能独善其身吗？”裴英忽然开口。</p>
殷素华惊了一瞬，“你什么意思？”</p>
“三嫂有时间来安慰我，不如回去好好为自己盘算盘算，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日。”</p>
话落念了声阿弥陀佛，再次闭上双眼。</p>
“喂裴英，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什么叫你的今天就是我的明日？”</p>
不论她如何追问，裴英都不愿再去理她。</p>
殷素华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大嫂失踪，四房的现状都不是意外，心底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她不敢再去想，虽然她泼辣，可也不是傻子，被裴英当枪使。</p>
回去关上门过自己的日子，她如今只希望宝贝孙子平安降生。</p>
晏国柏满身酒气，从外边大步走进来，身边还跟着个温柔美艳的女子，两人一道进来，晏国柏看到裴英坐在佛像前就恼，“整天求神拜佛，看着就晦气。”</p>
“爷别气，小心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女子为他捏着肩膀，温柔的笑道。</p>
晏国柏一把将人搂到怀里，也不管裴英在这里，张嘴就亲去，手在女人身上乱摸，女子假意推却他胸膛，娇嗔道：“爷……奶奶还在这里呢……您别……。”</p>
晏国柏抓住她的小手，笑道：“这才刺激呢，你说是不是？”</p>
女子眼角偷偷撇着裴英，眼底的得意一闪而逝。</p>
声音渐渐大了起来，裴英的背影依旧不动如山，晏国柏见此轻哼一声，越发过分。</p>
我就不信你真能沉得住气。</p>
“爷……您好坏哦，我受不了了……。”女子哭着求饶。</p>
晏国柏眼角瞥到她依旧一动不动，不由得推开女子，走过去一把将佛像给踢倒了。</p>
“我让你拜佛，拜佛拜的什么玩意儿，我晏国柏的面子都快被你那双好儿女给毁了个一干二净。”</p>
裴英缓缓睁开双眼，淡淡道：“你的面子，是你自己弄丢的。”</p>
“你tm这是跟老子说话的态度吗？裴英我告诉你，老子早就忍够你了。”</p>
“爷，别气了，奶奶也不是故意这么说的……。”</p>
裴英缓缓起身，“啪”一巴掌扇在她脸上，这一巴掌扇的十分狠，女子脸颊瞬间就红肿起来。</p>
“我和爷说话，有你插嘴的余地吗？”裴英声音不怒自威，莫名令人心惊胆颤。</p>
女子先是一惊再是一怒，然后委屈的说道：“四奶奶，是我错了，我不该插嘴打扰你和爷说话。”真是可怜兮兮啊。</p>
晏国柏忽然把她扯到怀里，看着女子脸上的红肿，冷冷的看着裴英：“打狗也要看主人，谁给你的胆子？”</p>
裴英缓缓笑了起来，嘲讽道：“你也说只是条狗，打就打了，怎么，你难道还要为了这个贱人再打我不成？”</p>
“你……。”晏国柏扬起的手重重垂落，“这件事咱先不说，孩子们的事你怎么处理？”</p>
“还能怎么处理？离婚呗。”裴英无所谓的说道。</p>
“离婚？你说的轻巧，我晏家从来没有离婚的先例，要不然老子第一个跟你离了，爸那里你怎么解释？”</p>
两人做了一生夫妻，也是一世怨偶，到头来，满心荒凉。</p>
裴英嘲讽的笑了笑：“那就开这个先河，大不了老爷子那里先瞒着。”</p>
“也只能先如此了。”晏国柏咬牙切齿道：“江篱这个王八蛋，我绝对饶不了他。”</p>
虽然不喜欢这个妻子，但女儿却是亲生的，他还有一点儿做父亲的自觉。</p>
李笑笑只觉得心头发凉，裴英打了她一巴掌，晏国柏就这么轻易揭过去了，还把她比成一条狗，袖下的手紧握成拳。</p>
裴英淡淡转身：“带着你的情人赶紧滚，不要再带人来恶心我，我们早有约定，井水不犯河水。”</p>
晏国柏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灰溜溜走了。</p>
李笑笑如今是晏国柏的情人，就被晏国柏养在晏家，俨然小妾一般的待遇，厨房她也不去了，晏国柏总给她送名牌送好吃的，她因为她把这个男人的心栓牢了，但是今天她忽然明白自己以前有多天真，晏国柏一生风流，想要拴住他的心，根本就不可能。</p>
送走了晏国柏，她一个人在房间里转圈，这件事情是个契机，可以彻底扳倒裴英，如果裴英死了，她就有机会上位。</p>
她一手落在肚子上，大姨妈已经迟到了好几天，她希望是她想的那样。</p>
灯影微闪，她扭头看去，就见窗边不知何时立了道身影，半掩在黑暗中，高挑冷酷。</p>
“啊……。”李笑笑忽然捂着嘴，吓得忍不住尖叫起来。</p>
——</p>
江篱第二天就被父母接回了家里养伤，裴辛夷无家可归，一个人住在酒店。</p>
她想到女儿，给家里的佣人打电话，佣人到处找不到晏媤，裴辛夷一下子就慌了。</p>
她第一时间就去找晏南容，她知道自己这样做很无耻，可如今，她能信任的人也只有晏南容了。</p>
“媤儿不见了，你能不能帮我去找找？”</p>
沉默。</p>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你放心，我同意离婚，除了媤儿我什么都不要净身出户，离婚后这辈子我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p>
这辈子她无愧于任何人，却独独负了这个男人。</p>
对不起……她在心底拼命的说。</p>
“媤儿也是我娇养大的女儿，我不会让她出事的，你现在在哪儿？”</p>
裴辛夷捂着嘴蹲下身，“我在酒店……，谢谢你。”</p>
对方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p>
两人之间已无话可说，裴辛夷满心悲凉，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走到了这步田地，而这一切，都是她作出来的。</p>
没过多久，手机铃声再次响起，电话是晏南容打过来的，晏媤已经找到，不过却向她隐瞒了晏媤受伤的事情。</p>
知道晏媤没事，裴辛夷松了口气。</p>
“谢谢你。”</p>
“你在哪个酒店，我现在过去找你。”</p>
裴辛夷下意识回道：“不要……。”</p>
“难道你要一直躲着我吗？这件事，我们总归是要有个结果的。”</p>
总归是要有个结果的……</p>
她说了酒店名字，走到卫生间开始洗澡，她看着镜子里的女人，明明才三十多岁，一瞬间，却像是老了许多，眼角有了鱼尾纹，那双眼睛暗淡无光，像是被乌云遮蔽的天空，世界一下子灰暗起来。</p>
她仔细搓着自己的身子，眼泪沿着肌肤滑落。</p>
她换上干净的衣服，坐在镜子前画着精致的妆容，然后一丝丝将头发疏理整齐。</p>
刚收拾好，门铃响了。</p>
她走过去开门，男人站在门口，目光落在她脸上，见她精神不错，悄悄松了口气。</p>
“进来吧。”她错开身子。</p>
男人大步走了进来。</p>
“喝水。”裴辛夷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曾经的夫妻如今变得陌生，这种感觉两人都不习惯，不由得有些尴尬。</p>
“媤儿……我刚去看过了，她很好，你不用担心。”</p>
“嗯，谢谢你。”</p>
晏南容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很想说你不用那么客气，然而这句话却始终说不出口。</p>
“我们离婚吧。”裴辛夷忽然开口。</p>
晏南容猛然抬头看着她，她说这话时面色出奇的平静，他的心猛然揪痛了一下。</p>
以前他总是提离婚，她却总是沉默，而现在由她亲口说出来，他却范儿有些不知所措了。</p>
见他沉默，裴辛夷从包里掏出一份打印好的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了字。”</p>
“这么多年，是我对不起你，现在，我们放各自一条生路吧，我只有一个要求，孩子归我。”</p>
“不可能。”晏南容忽然把离婚协议书撕得粉碎，“媤儿是我的女儿，你们谁都别想抢走她，离婚，我不同意。”</p>
裴辛夷吃惊的看着他，像是在震惊为什么到了这一地步，他不容易离婚？</p>
“媤儿……她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对不起，是我骗了你。”</p>
晏南容摇头，“我早就知道。”</p>
裴辛夷心头震惊：“你说什么？”</p>
“你和江篱的事情，我早就知道，当初你嫁给我的时候就已经怀孕了，这些我都知道，媤儿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我一直把她当我的亲生女儿来疼爱，你不能把她从我身边抢走。”</p>
原来他……早就知道……</p>
裴辛夷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觉得一颗心撕裂般疼。</p>
“你这样做，又是何苦？我们勉强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p>
“难道你和江篱在一起就会幸福吗？他就是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晏南容咬牙切齿的说道。</p>
裴辛夷移开目光，深吸一口气，“晏的孩子没了，你让我如何面对她？”</p>
“这些我来处理，我带你和媤儿离开这里，以后我们再也不回来。”真正要失去的时候，他才知道后悔，他可以失去所有，却唯独不能失去她，这个此生他最爱的女人，即使她背叛他欺骗他践踏他，他依旧无法放开他的手。</p>
他自嘲的想，他这辈子注定要栽在她手里。</p>
裴辛夷说不清自己心底是什么感觉，苦涩有之，感动有之，然而她很清楚，两人的感情就像一面镜子，一旦碎了，再也无法重圆。</p>
他道：“我给你时间考虑。”</p>
走到门口，他忽然转身，问道：“你有没有爱过我？”</p>
他的声音很轻，小心翼翼的，像是在等待上帝对自己命运的宣判。</p>
裴辛夷愣了愣，爱过吗？也许是爱过的吧。</p>
她轻轻点了点头。</p>
他忽然笑了，严肃的人笑起来是很可爱的，这个答案，足够让他拼却一生。</p>
他走了。</p>
破镜能否重圆？即使重圆了，那道裂痕依旧存在，她又有什么脸面留在他身边？</p>
她忽然感觉胃里一阵翻腾，飞快跑到卫生间，趴在马桶上吐起来，吐得胃酸都出来了。</p>
她拧开水龙头拍在脸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某一个瞬间，忽然想到什么，抬手落在小腹上。</p>
那双死寂的眸光忽然焕发光彩。</p>
裴辛夷虚脱了一般倒在沙发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黑夜降临，她的世界彻底一片黑暗。</p>
她梦到了很多年前，那时候她还是孤儿院里一个任人欺凌的小孤女，她从小就长的漂亮，那些丑的女孩子总是欺负她，她不哭也不闹，只是抱着脑袋缩在墙角，把自己缩成一个乌龟壳。</p>
后来她被挑中带进了豪门，她以为她是幸运的，从此摆脱那种生活，然而她不知，她从一个火坑跳进了另一个更深的火坑。</p>
那时她还不明白童养媳是什么意思，以为自己是少爷的丫鬟，她只要服侍好少爷就可以了，虽然那个少爷脾气差到要死，她依旧默默忍受着，她吃好的穿好的，比在孤儿院过的好多了，只要不让她再回孤儿院，她愿意忍受这个暴戾少爷。</p>
她七岁的时候，已经成为了少年的少爷，第一次对她伸出了魔爪，那是个电闪雷鸣的雨夜，小小的她又哭又叫，可是没人来救她，她看着那个阴森的少年露出淫荡的笑，她在他的身下，像是小兔子一般，她哭的越厉害，他越兴奋。</p>
他是个魔鬼，是个变态，从那之后，她彻底沦为他的娈童，没日没夜受尽折磨，她恨不得去死了，那是她童年最深的噩梦，以至于后来她害怕每个电闪雷鸣的雨夜。</p>
没有人知道，少爷不能人道，这是先天性疾病，他从小心理变态都是有原因的，因此他把心中所有的怨气全都发泄到她的身上，二十岁那年改变她人生的机会来了。</p>
她在大学里遇到了一个人，那是她灰暗的天空里一抹白月光，她拼命的想要抓住，被少爷发现后，恼羞成怒，往死里打她，甚至还要找人弄死那个人。</p>
她终于受不了了，在他的赛车上动了手脚，果不其然，他出车祸死了。</p>
门铃声惊扰了她的梦，她擦干眼泪坐起来，铃声还在一跌声响起。</p>
她走过去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人，她全身披着斗篷，宽大的帽檐遮盖了身形和容貌。</p>
灯影斑斓，那人缓缓抬起头来，面容一半藏在黑暗中，唯独那双苍浊的眼睛深沉漆黑。</p>
她心头微惊：“妈，你怎么来了？”</p>
——</p>
“明天我不要跟你来了，实在太无聊了。”晚上临睡前，云涯咕哝着说道。</p>
晏颂亲了亲她额头，“好，那你明天在家乖乖的，我出完任务就回来陪你。”</p>
天还没亮晏颂就走了。</p>
云涯睡到七点起床，天气渐暖，云涯怕冷，不舍得脱下棉衣。</p>
然而一早就传来一个坏消息，裴辛夷昨晚在酒店自杀了，是酒店的工作人员半夜的时候才发现的，警察现场勘察过，确定是自杀，现场没有挣扎痕迹，躺在浴缸里，割腕自杀，现场十分惨烈。</p>
留下了一份遗书，一份签过字的离婚协议书，遗书上写着因罪孽深重，愧对所有人，更对不起女儿，没有勇气再活下去，因此决定自杀。</p>
云涯听到之后愣了愣，“自杀？”</p>
阿芸道：“是啊，厨房一大早都在议论，听说死的时候检查出来怀孕了，倒是可怜了那个孩子，不过也是，出了这种事，是我也活不下去的。”</p>
不论世道如何变化，对女人的苛刻从来不变。</p>
云涯却觉得绝没有那么简单，裴辛夷不像是一个会轻易自杀的人，阿芸给她梳着头发，见云涯手指轻敲着桌面，问道：“小姐，你在想什么？”</p>
“我去看看庄姨。”阿芸将两边的头发辫起来，随着长发散落肩头，显得很是娇俏温柔。</p>
云涯随便照了眼镜子，起身去找庄曦月。</p>
庄曦月刚起床，见云涯过来笑道：“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p>
“裴辛夷死了，庄姨你知道吗？”</p>
庄曦月坐在梳妆台前，缓缓整理着长发，笑道：“知道啊。”</p>
云涯道：“好端端的怎么会死了？”</p>
“当然是杀人灭口喽，裴辛夷说到底只是裴英的一条走狗，知道她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裴辛夷一旦倒戈，她就麻烦了。”</p>
云涯点头：“这个女人太狠了。”</p>
“等着吧，总有人收拾她的。”</p>
庄曦月起身走过来，笑道：“今天跟我去参加一个宴会，你这一身可不行，等会儿我让人送件礼服过来。”</p>
云涯知道自己以后是要融入这个圈子的，即使不喜欢，也要去，点头应下：“好。”</p>
——</p>
晏南容匆匆赶到殡仪馆，见了她最后一面。</p>
女子脸色僵白，双眼微阖，永远沉睡过去。</p>
他脚步忽然顿住，不敢在上前一步，这一定是梦，一定不是真的，昨晚他还和她说话，他都已经原谅她了，她又怎么会……？</p>
警察拿着一个透明的袋子递给他，里边放着遗书和离婚协议书以及死者的手机：“这是她的所有遗物，尸检结果显示死者于昨晚十一点左右死亡，死者已怀孕四周，请节哀。”</p>
晏南容眸光一震，双眼紧闭，面色痛苦。</p>
晏南容手指颤抖着接过来，他并没有看，而是走过去站在她身边，蹲下身子，手指温柔的摸索着她的脸颊，凉的他的手发颤，沿着他的指尖蔓延到心底。</p>
“你还没有答应我，你怎么能死呢？”他温柔的说道，神态看的几个工作人员忍不住颤抖。</p>
“你不能死。”他忽然紧紧的抱着她，像拥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真品，那力道仿佛要把她融入到骨血里去。</p>
“先生，时间到了，让她安息吧。”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走过来小声提醒。</p>
男人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p>
她是个孤儿，没有亲人，她死了，除了他，没有一个人来看她。</p>
“我带你回家。”他咬牙，忽然把人抱起来，转身就走，工作人员拦住他，“先生，您不能随便带尸体离开的。”</p>
“滚开。”晏南容直接将人踢到一边，抱着尸体大步离开。</p>
晏南容带着她回了他们在外边的家，一座独栋的两层别墅，环境优美，装修风格温馨简雅，“我们回家了。”</p>
把她平放在床上，给她换了身漂亮的新衣服，给她梳头，修剪指甲，房间里拉着窗帘，四周阴森森的，安静的吓人。</p>
做完这一切，他抱着她躺下来，她的身体在他怀里变得越发冰冷而僵硬，不知过了多久，外边传来门铃声，他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天已经黑了，屋子里漆黑一片。</p>
他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晏南坤和苏玉，苏玉是瞒着殷素华偷偷跑出来的，她道：“四哥，大家找你都快找疯了，打你电话也不接，就猜到你一定是在这儿，四嫂是不是在你这儿？”</p>
晏南容转身走了进去，苏玉拉着晏南坤跟进去，“四哥，我知道四嫂的死对你打击很大，但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要让四嫂入土为安啊。”</p>
短短时间家里发生了这么多变化，先是大娘，现在又是四哥和四嫂，未来也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p>
晏南容走进卧室，苏玉看到躺在大床上的尸体，吓得趴到晏南坤怀中，晏南坤拍着她的背安抚，蹙眉说道：“四哥，你是要让四嫂死不瞑目吗？”</p>
晏南容道：“我如果把她火化了，她才是真的死不瞑目。”</p>
晏南坤不解道：“四哥，你什么意思？”</p>
“你们走吧，我还有女儿要养，不会寻短见的，只是这段时间，媤儿就劳烦你们照顾了。”</p>
苏玉眼眶微红，还想再说什么，晏南坤扯了扯她的袖子，“四哥，你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媤儿的，你要记着，我们永远是一家人。”</p>
话落拉着苏玉走了，离开别墅，苏玉挣脱开他的手，皱眉道：“你为什么不让我说？”</p>
晏南坤赶紧小心翼翼的说道：“老婆千万别动气，要为孩子着想啊。”</p>
话落叹了口气：“四哥的执拗劲儿你也是知道的，他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咱劝也没用，依我看，四哥恐怕是知道四嫂的死不简单了。”</p>
苏玉惊讶道：“难道四嫂不是自杀？”</p>
不是自杀，那就是谋杀了，是什么人胆子这么大，竟敢谋害晏家的四夫人。</p>
苏玉越想越惊。</p>
晏南坤拍着她的肩膀，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那天的事情，我想了无数遍，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媤儿是江篱的女儿这一点我们都知道，毕竟两人的长相骗不了人，但四嫂和江篱我们还算了解，都是有家室的人，不可能如此冲动……。”</p>
“你是说有人陷害她们？到底是什么人做的呢？”苏玉觉得晏南坤说的对，那天客人那么多，两人就算幽会也不会挑那个时候，不是明摆着给人“捉奸”吗？</p>
晏南坤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把那天的事情说了，苏玉就道：“你说四嫂是跟云涯一起离开的？”</p>
“没错，当时云涯喝不了酒，但四嫂劝酒不喝过不去，所以就喝了一点，然后云涯有点不舒服，四嫂就扶她下去休息了，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媤儿和江篱都不见了，再后来，事情就发生了……。”</p>
女人总是比男人敏感些的，也容易抓住细节。</p>
苏玉她好像有点猜到了，然而这个答案她又不敢去相信，这个家里人物形形色色，各怀心思，除了三嫂，其他的人和事，她不想再去理会了。</p>
她跟裴辛夷关系并未有多好，这次听说她的事情后，可怜她怀着孩子死了，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才瞒着殷素华偷偷跑出来的，现在看来，她还是太天真，这其中应该另有隐情。</p>
——</p>
“七叔，你真好，以后能嫁给你的女人一定很幸福。”小姑娘歪着脑袋，笑嘻嘻说道。</p>
她的伤已经好了，这两天都住在晏南归这里，晏南归对她很好，给她买零食玩具，还陪她一起玩。</p>
晏南归眉梢微挑，笑道：“真的？”</p>
小姑娘点头如捣蒜，跑到他面前抱着他大腿，嘻嘻笑道：“那我长大后嫁给你好不好？”</p>
晏南归垂眸看着她的眼睛，小姑娘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干净剔透如同琉璃般。</p>
他脑海里闪过另一双眼睛，发怒时仿似倾注了万千华彩，光芒耀眼。</p>
他笑，抬手点着她鼻头，“小孩子家家的，想的可真长远。”</p>
晏媤揉揉小鼻子，哼道：“七叔，你会把人家的鼻梁揉塌的。”</p>
晏南归笑着摇摇头，只当孩子玩笑话，根本就未放在心上。</p>
俊成进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晏南归下意识看了眼小姑娘，眸光亮晶晶的，像只偷吃了油米的小老鼠。</p>
“七叔，他跟你说了什么？”等俊成走后，晏媤问道。</p>
晏南归笑道：“我带你去游乐园玩好不好？”</p>
晏媤摇着小脑袋，羊角辫在半空中一晃一晃的：“我不要，那是哄小孩子的，我已经长大了，七叔，你看着我的眼神告诉我，你觉得我很可怜。”</p>
晏南归下意识愣了愣，遂即笑道：“你小脑袋瓜里究竟想些什么？”</p>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小姑娘说着，忽然转身跑了出去。</p>
小长腿跑的飞快，一眨眼就消失了，晏南归快步追出来，朝俊成吩咐道：“快去把她找回来。”</p>
外边流言满天飞，这丫头听到估计要哭鼻子了。</p>
晏媤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爸爸妈妈，她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嚎啕大哭起来。</p>
晏南归走进来，将她抱在怀里，小姑娘拼死挣扎：“你放开我，我不要你的可怜……。”</p>
“小丫头，你哪儿来的倔劲儿，你爸妈有事要处理，所以委托我照顾你几天，现在我就是你的监护人，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否则我可不会像你爸妈一样娇惯你，该打还是得打。”</p>
不得不说，晏南归拉下脸来的样子真的挺吓人，晏媤缩了缩脖子，泪珠子还挂在脸上，好不可爱。</p>
晏南归心一软，揉了揉她的脑袋，转身走了出去。</p>
晏国柏因为最近家里接二连三的出事，心情很不爽，走到哪里都感觉别人在笑话他，回来就喝闷酒，想自己活这么大岁数，到现在还一事无成，越想越烦，越烦越想。</p>
李笑笑陪他喝着酒，小意温柔的模样十分勾人，晏国柏挺喜欢她，这丫头很有眼色，又有点小聪明，很多时候揣摩到他的心思，越发得晏国柏的欢心。</p>
“爷，俗话说举杯消愁愁更愁，酒喝多了伤身啊，您还是少喝一点吧。”</p>
“倒上。”晏国柏举着空杯子，眼神迷离而恍惚。</p>
李笑笑眸光微闪，给他满上酒，晏国柏一饮而尽，开始说酒话了，“我这辈子，都注定活在二哥的阴影下……呵……呵呵……爸喜欢他，连妈都最宠他，连她……都对他死心塌地，对我不屑一顾，为什么？我究竟有哪里不好？”</p>
李笑笑温柔的做一个倾听者。</p>
晏国柏每次喝醉酒就要念叨这些胡话，醒来就全都忘了，因此李笑笑才知道，这个老色鬼骨子里还是个情种，而他心底那个人，自然就是当年冠盖满京华的穆苓，他名义上的二嫂。</p>
“我从小就喜欢你，为你死心塌地，但为何你眼中却从来只有二哥？我到底算什么？”</p>
“只是因为我没有二哥有才华，没有二哥俊美还是没有二哥会哄你开心？”</p>
他喝起酒来不管不顾，疯了一般大吼大叫。</p>
李笑笑无奈道：“你不能再喝了，四弟……。”</p>
晏国柏忽然抬头，迷醉的眼眸瞳孔扩散：“你叫我什么？”</p>
她温柔的笑着，灯光下那般温柔美好：“四弟，喝酒伤身，你不要再喝了。”</p>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女子，灯光为她整个人披上了一层柔光，世界仿佛在一瞬间远去，他的世界一片安静，眼中只看得到她的存在。</p>
他缓缓伸出手，摩挲着她的脸颊：“苓姐，真的是你吗？”</p>
“四弟，我死的好冤……。”女子说着，抬袖擦了擦眼泪。</p>
他的心一瞬间揪痛起来，他最忍不得她哭：“是谁杀了你？你告诉我？”</p>
“是四弟妹，是她在我的催产药中下了毒药，让我母子一尸两命，让我和茂哥哥天人永隔，我知道她一直喜欢茂哥哥，但我没想到，她竟然会下此毒手，我死的好冤……四弟，你一定要替我和孩子报仇……要不然我在阴间无法转生，会生生世世沦为恶鬼……。”</p>
那道声音戚戚哀哀，如泣如诉，令他心头漫起尖锐的疼痛。</p>
女子的身影忽然模糊起来，他拼命伸出手，却只能抓住一片虚空，最终，彻底被黑暗吞噬。</p>
李笑笑冷眼看着晏国柏晕过去，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挪到床上。</p>
成败就在此一举了。</p>
她扭头看着桌子上的酒杯，一只手下意识落在小腹上，眸底一片幽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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