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43 身不由己 激情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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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三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一件深灰色风衣，身材清瘦，却也见挺拔如松。</p>
面容俊朗，气质温和，看人的时候，眼神永远含着三分笑意，只是那眼眸深处，似乎终年拢聚着大雾，令他看起来多了几分忧郁。</p>
男人目光淡淡的从云涯脸上掠过，随后眉头微拧，又倒了回来，仔细打量了一眼云涯。</p>
云涯微微垂下眸光，唇角微勾。</p>
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再次相遇。</p>
她长大了，一时认不出来很正常。</p>
但这个男人，云涯只看一眼就认出来了。</p>
她小时候的家教老师，如父般对她关怀的启蒙老师，江篱。</p>
云涯还记得小时候他摸着自己的头发，慈爱道：“老师会让你有一个正常的童年。”</p>
后来……随着她出国，和他断了联系，原来世界这样小，她们又相遇了，彼时她是晏颂的未婚妻，他是晏颂的二姑父，这狗血的关系……</p>
云涯心念微转，对方已经暂时放弃了思考这个有些熟悉的女孩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和他身畔的女人一齐朝裴英道：“妈，我们回来了。”</p>
裴英扑过去，抱着那女子哭起来：“儿，你终于回来了，让妈好好看看。”说着上下打量起晏来，边打量边哭道：“瘦了，看看这脸颊都脱了形，在国外过的不好吗？”</p>
晏也是擦着眼泪：“我很好，江篱将我照顾的很好，尤其是我现在怀孕了，他更是将我照顾的无微不至。”话落娇羞的垂下脑袋。</p>
裴英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欣慰的点点头：“你们结婚十年，终于苦尽甘来，现在有了孩子，要照顾好自己，切莫再耍小孩子脾气，知道吗？”</p>
“妈，我什么时候耍小孩子脾气了……。”嘟着嘴巴撒娇。</p>
目光落在她身后的女子身上，含笑道：“大嫂好。”态度却没了那份亲热，看来对这个大嫂的关系很是一般。</p>
“二姑姑，你还认得我吗？”晏星说着拉着云涯跑过来，笑嘻嘻说道。</p>
晏皱了皱眉：“你是？”</p>
晏星一跺脚：“二姑姑好坏，竟然连星儿都给忘了，哼，亏星儿整天念着你……。”</p>
晏笑着点了点她额头：“你个鬼灵精的丫头，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啊，你不是念着我，是念着我的礼物吧。”</p>
“二姑姑讨厌。”晏星撒娇起来那也是让云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p>
晏的目光这才落在站在晏星身畔的少女身上，眼底划过一抹惊艳：“这位是……？”</p>
晏星赶紧拉过来云涯，王婆卖瓜的口气说道：“这是云涯，大哥的未婚妻，我告诉你她可厉害了，不仅是华盛顿的高材生，还特别厉害，我这次能考到全级第一的成绩全都赖她……。”晏星的小嘴唧唧呱呱又开始不停了。</p>
云涯扯了扯她的衣袖，让她悠着点吹，再厚的脸皮这会儿也有些受不了了。</p>
她没有注意到，站在对面的男人眼底的恍然大悟，遂即浮起的笑意。</p>
晏挑了挑眉，笑道：“原来就是她啊，果然如传闻里一般，漂亮又聪明。”</p>
云涯礼貌的喊了声：“二姑姑。”</p>
晏敏感的察觉到丈夫的情绪，眼底有些不喜，长的太漂亮，只会勾引人。</p>
“你跟阿颂还没结婚吧？”晏笑着问道。</p>
云涯眉尖微蹙，闻言笑道：“还没，订婚的日子已经拟好了。”</p>
这个女人的言外之意她听懂了，还没结婚就叫上二姑姑了，也不害臊。</p>
眼底划过一抹冷意。</p>
在晏星的叙述中，她觉得晏是个活泼勇敢的女人，她果然太天真了。</p>
“哦，原来是还没订婚呢，只是我现在怀了孩子，恐怕去不了了呢，也生怕冲撞了。”</p>
晏一手落在小腹上，笑吟吟说道。</p>
云涯眉眼微垂，淡淡道：“二姑姑养胎最重要。”</p>
江篱眉峰蹙了蹙，“好了，你坐椅子上歇着，跟妈那么长时间未见，想必有很多话要说。”</p>
说着搀扶着晏，让她小心翼翼的坐在椅子上，照顾的无微不至。</p>
裴英笑道：“江篱，这些年照顾儿，让你受累了，儿被我养我有些娇惯。”</p>
“妈说的哪里的话，这都是我身为丈夫应该做的。”</p>
裴辛夷看着那一幕，垂在袖下的手微微握紧，从进来到现在，他没有看过自己一眼。</p>
她怀孕了，他那么紧张……呵……想到这里她嘲讽的勾了勾唇。</p>
晏星拉着云涯坐在一边，很快听到消息，人都来了，孟淑景，陆玉珂，殷素华庄曦月苏玉晏兰晏华，一时满堂齐聚好不热闹。</p>
云涯抽空溜了出来，呼吸了一口外边的新鲜空气。</p>
“云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身后一道温和的声音忽然响起。</p>
云涯扭头，便看到江篱俊朗含笑的面容。</p>
“江老师，好巧。”</p>
江篱伸手想要摸摸她的脑袋，不过想到两人现在的身份，到底不妥，缩回了手，笑道：“好巧。”</p>
“其实，你应该叫我二姑父了。”</p>
“还是江老师喊着习惯。”云涯想到晏那敌视的眼神，不着痕迹的和江篱拉开距离。</p>
“你这些年还好吗？”江篱问道。</p>
“很好啊。”云涯耸了耸肩：“坐拥亿万财富，过的自然很好。”</p>
江篱心疼的看着她，当年她一声不吭就出国了，后来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他动用自己的手段去查，却也是杳无声息，他虽然只教过云涯几年，但在他心里，云涯就像他的女儿一样重要，这个聪明的过分的女孩，她总是用无所谓的态度去掩盖家庭给她带来的伤痛，她越装作不在意，他越心疼。</p>
当年他给云涯授课，经常出入纪家，想的再多，也没亲自体验来的感受深，霸道强势的母亲，冷言漠视的父亲，再有一个天生聋哑的哥哥，她的童年经历着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艰辛。</p>
后来他结婚后就出国了，这些年一直没有刻意去打听云涯的消息，直到两年前，她才开始在网上火起来，那时他才知道，她是回来复仇的。</p>
如今的她，虽坐拥亿万财富，有着几辈子都花不完的财产，可她没有了亲人，孤家寡人一个，想来就有些辛酸。</p>
“我没想到你会和晏颂走在一起。”说着笑了笑：“缘分真是奇妙，晏颂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你以后会幸福的。”</p>
云涯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那就承江老师的吉言了。”</p>
晏说话的功夫就不见江篱了，悄悄离开正厅，四处打量，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一抬眼，就看到站在避风处的江篱。</p>
眼眸一紧。</p>
在他的对面，站着一个少女，背后梅花簌簌，少女笑意清涟优雅，美的夺了呼吸。</p>
指甲深深抠进实木圆柱里，眼底划过一抹恨意。</p>
“儿妹妹，外面风大，你还怀着身子，莫要着凉了。”裴辛夷走出来关心的说道。</p>
裴辛夷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正看到江篱和纪云涯在说话，两人看起来相谈甚欢。</p>
眯了眯眼，状似不经意说道：“江篱和云涯应该是旧识吧？”</p>
晏迅速收敛脸上的表情，恢复到一贯的笑容，“阿颂的未婚妻，本事还挺大的嘛。”</p>
江篱十来年没回国，他走的时候纪云涯就是个屁大的娃娃，什么狗屁旧识？</p>
裴辛夷笑了笑：“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呢，人人都喜欢她……，看来江篱也不例外呢。”</p>
晏瞪了她一眼：“四嫂，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我听说四哥要跟你离婚？呵呵，就你这种身份，嫁进我们晏家不知道烧了几辈子的高香，也就是我四哥，才把你这种女人当宝，现在他也看清你的真面目，你觉得你还有什么脸呆在晏家？”</p>
人前还能保持风度，人后，她毫不留情的损起来，这就是个虚伪的女人，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p>
不过是个裴家的童养媳，还不如丫鬟呢。</p>
裴辛夷脸色僵了僵，袖下的手死死攥成拳头，低垂的眉眼望着晏的肚子，眼底深处划过一抹暗色。</p>
晏又看了眼江篱的方向，想了想，抬步走了过去。</p>
“江篱，你怎么在这儿呢，让我好找，咦，纪小姐也在这儿啊，跟江篱说什么呢？笑的那么灿烂，也跟我分享分享？”说着挽住江篱的手臂。</p>
云涯微微一笑：“二姑姑。”</p>
“行了，你跟阿颂还没结婚呢，叫的那么亲密干什么？叫我小姐吧。”语气不阴不阳的。</p>
云涯也不着恼，温婉的笑了笑。</p>
看到她的笑脸晏就一肚子气。</p>
江篱蹙了蹙眉：“不说她跟阿颂马上就要订婚了，她和星儿关系又要好，随着叫你一声二姑姑怎么了？”</p>
晏嘟着嘴巴，不悦道：“你现在是为了一个外人说我吗？”</p>
江篱叹了口气：“你别多想……云涯她……是我的一个学生，我应该跟你提过的，我以前在江州任教，曾给一个女孩当过几年的私人教师，云涯就是那个女孩。”</p>
原来如此。</p>
可看两人站在一起，心底就是不舒服，江篱最近对她总是很敷衍，她怀疑他是不是变心了，现在看到纪云涯这么年轻貌美的小姑娘，立刻就有了危机感。</p>
“哦，原来是你的学生啊。”晏语气莫名。</p>
云涯轻声道：“突然想到还有事情，我先走了，小姐，江老师，后会有期。”话落抬步离开。</p>
“阿颂什么眼光？长的就一副狐狸精的模样，娶回家只会搅得家宅不宁……。”</p>
云涯走远了，还能听到晏抱怨的声音。</p>
“你够了，云涯不是你想的那样……。”</p>
“江篱，你什么意思？你为了那个女人说我？你是不是喜欢她，你说啊……？”女人不依不饶。</p>
云涯冷笑了一声，她相信晏曾经是个勇敢明媚的姑娘，但人是会变的，她在爱情中患得患失，疑神疑鬼，经年累月，变得刻薄又自私，这样的女人，指望什么留住男人？</p>
她再听到这个女人骂她一句，管她是谁，也要给你个教训。</p>
云涯让下人给庄曦月说了一声，她有点累就先走了，回到西暖，整个人瘫在床上，在这样的大家里生存，整个人都变的很累。</p>
这时候，就想要晏哥哥的拥抱了。</p>
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云涯再次醒来，天已经黑了。</p>
阿芸说庄曦月中间来过，知道她睡了就离开了，晏家晚上有家宴，为了庆祝晏夫妇的归来，晏家的人都回来了，齐聚一堂，这样的场合云涯不去就不合适了，但一想到一桌子人你来我往就头痛的不行，恨不得找个壳缩起来。</p>
“小姐穿这身衣服好看，绝对艳压群芳。”阿芸在衣柜里挑来选去。</p>
云涯无奈道：“今晚的主角是晏，我打扮的那么好看干什么？抢了主人的风头不是给人找不痛快？”更何况是晏那个小心眼的女人，恐怕更记恨她。</p>
云涯也不想出风头，找了件十分低调的衣服穿上，但怎么说呢，长的太漂亮，披个麻袋都是光彩照人的，云涯没化妆，素着一张脸，相比化妆的精致，更有种天然去雕饰的清纯。</p>
云涯本来想早点过去，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她到的时候，已经坐满了，连难得一见的晏国松和晏国柏都到了，唯独缺了晏南容和晏南归以及晏颂，云涯算是压轴出场，不出意外赢得满堂瞩目。</p>
少女穿着白色短款羽绒服，黑色直筒裤，脚蹬一双鹿皮小靴，身材修长高挑，相比满堂贵妇的皮草，已是相当朴素低调，一头栗色的长发扎了个丸子头，露出饱满的额头，显得青春俏皮。</p>
羽绒服领子上有一圈绒毛，拱着少女的脸蛋，越发显得眉目如画，尤其是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沉静中不乏灵气，那肌肤在灯光下白的反光，如同清水中生长的菡萏，摇曳着清艳的花枝，遗世而独立。</p>
少女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进来，一举一动中可见高贵的风姿，嘴角勾着一抹温柔的微笑，窗外霜雪漫天，少女如同一个温软的梦，从寒冷的风里缓步而来。</p>
“是我来晚了，还忘各位长辈见谅。”少女柔柔一笑，谁忍心苛责？</p>
最起码在坐的男人除了晏南陌，眼中都有不同程度的惊艳。</p>
晏袖下的手握紧了拳头，这个女人，是故意的吗？打扮的那么漂亮，就是故意出来勾引人的，她注意到江篱目光一直盯着纪云涯，更是气的要吐血。</p>
“呵……还真当自己大牌了，在晏家也摆起谱来了……。”晏撇了撇嘴说道。</p>
庄曦月皱眉看了眼晏，“儿这话是什么意思？谁还没有个晚的时候，再说云涯也不是故意的，是我给她说错了时间，她才会姗姗来迟，说来要怪的应该是我，怎么，儿也要跟三嫂计较吗？”</p>
话落站起来朝云涯走去，拉着她的手入座：“你可是我们晏家未来的少夫人，娇贵着呢，可不跟有些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也只有拈酸吃醋的份儿了。”</p>
这指桑骂槐的，可是直接打晏的脸，晏气恨，三嫂为何如此向着这个女人。</p>
“呵呵，三嫂，我怎么敢跟您计较呢，您挑选儿媳妇的眼光自然厉害的很，这纪小姐，比您当年的风姿更甚呢。”她就不信庄曦月这个女人能沉得住气。</p>
庄曦月与有荣焉的笑道：“那是自然，我的云涯如此优秀，我欢喜还来不及。”</p>
晏星点点头：“是哦二姑姑，云涯姐姐很厉害的，你干嘛不喜欢她？”晏星再迟钝也感觉到了，二姑姑不喜欢云涯，她有点伤心，为什么呢？感觉二姑姑和她小时候认识的二姑姑一点都不像了。</p>
一个两个的都打她的脸，晏气的要吐血，桌子下，裴英拉着她的手，安抚性的拍了拍，和气的笑道：“儿只是说话太直了些，云涯不要误会。”</p>
云涯笑了笑：“小姐性格直爽，我理解的。”</p>
裴英笑道：“叫的这么生疏做什么，你就随阿颂和星儿她们叫二姑姑好了。”</p>
云涯挑眉看向晏，正对上晏不悦的眼神，云涯勾了勾唇，轻轻叫了声二姑姑，不出意外，晏一脸吃了翔的表情。</p>
有的人天生犯冲，比如晏，第一眼看到纪云涯就极为不喜。</p>
反之亦然，云涯看这个女人，越看越不顺眼，比当初的晏星还讨厌，晏星最起码是为了孟君辞强出头，后来她和孟君辞没有利益冲突后，就跟她握手言和了，但这个女人，骨子里就是自私刻薄的。</p>
“好了，吃个饭也不安生。”老爷子皱眉发话，晏也不敢说话了。</p>
裴英舀了碗汤递到她面前：“这是我亲自熬得乌鸡汤，对怀孕的女人特别进补，你高龄怀孕，营养跟不上怎么能行？”</p>
“咱妈知道你要回来，昨晚一夜都没睡，大早上起来就开始准备，可怜天下父母心哪……。”裴辛夷笑着说道。</p>
目光不动声色的掠过江篱，却见男人面色淡淡，夹了菜放到晏的碗里，那都是晏爱吃的菜。</p>
却从始至终都未看她一眼。</p>
垂在膝盖上的手紧攥成拳，面上的笑却越发温柔。</p>
忘了吗？全都忘了吗？</p>
“江篱啊，这次回来准备做什么？”晏国松笑着问道。</p>
江篱搁下筷子，温和有礼的回道：“我这次是受聘于京都大学，择日要去学校报道，做回老本行。”</p>
“你这才华，教书真是可惜了。”晏国松叹道。</p>
“百年大计，教育为本，为国家培养栋梁之材，比执政为官更有意义，我并不觉得可惜。”江篱含笑应对。</p>
晏南陌笑道：“说得好，唯今国家发展，最重视的就是教育，教育关系一个国家的未来，难得你有这样的觉悟，凭你的学识和见识，教出来的学生一定会像你一样优秀，咱们国家要是多点像你这样的人才，还何愁不强？”</p>
晏国柏喝了口酒，闻言哼唧道：“别带坏我女婿，一个破教书的有什么前途？要我说就该从政，老三，你那儿有什么合适他的职位？给我女婿找个呗。”</p>
这口气，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p>
庄曦月正要开口怼这个老色鬼，晏南陌拍了拍她的手，含笑道：“四叔，您也是官位上的人，知道现在查得严，最忌任人唯亲，我虽位高权重，却也更要避讳，我虽爱惜江篱才华，更要听他的想法，他喜欢教书育人，却把他推入官场，不是害了他吗？”</p>
说的让晏国柏无从反驳，最后哼了一声：“你就是爱惜羽毛，算了算了，就当我没说。”</p>
“四叔，得罪了。”晏南陌端起杯子轻抿了一口，掩去眸底的冷意。</p>
江篱看着晏国柏，出声道：“爸，你不用为难三哥，家里也为我绸缪，但我不愿为官，只喜欢教书，这样就挺好，以后我也不会走上仕途，只想一辈子做个教书先生。”江篱语气虽温和，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p>
晏国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朽木不可雕也。”饭也没吃，扭头走了。</p>
气氛有瞬间的尴尬。</p>
裴英皱了皱眉，“好了，别因为一个人影响心情，我们吃我们的，江篱，别把你爸的话放在心上，回头我劝劝他。”</p>
“嗯。”江篱漫不经心的点点头。</p>
云涯心道这个晏国柏既然如此热衷官场，怎么不自己努力？这么多年还是原地踏步，要没有晏家庇佑，早被人一脚踢下来了，人各有志，教书先生怎么了？这种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到别人身上的人是最讨厌的。</p>
一顿饭这么不咸不淡的吃完了，庄曦月和晏南陌推着老爷子回房，云涯跟在旁边。</p>
走之前老爷子拉着晏南陌的手说了一席话，云涯当时离得远，没听清楚。</p>
“云涯，累了一天了，你也回去好好休息吧，今儿晏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就是个拎不清的，她也不会在家里住多久。”</p>
“嗯，我知道了庄姨。”</p>
庄曦月一直把她送到西暖门口才离开，云涯在西暖附近的梅林边转了一圈，就看到不远处裴辛夷走了过去，江篱夫妇住在西厢的跨院，和西暖一墙之隔，站在她的角度，透过月落门刚巧能将跨院的一切尽收眼底。</p>
裴辛夷提着食盒，站在门口，想要敲门，即将落在门上的手却又顿住了，夜色深重，廊下悬挂着的灯笼随着夜风飘扬，灯影摇曳，看不清裴辛夷的面容。</p>
云涯觉得裴辛夷有些奇怪，从今儿她看到江篱的时候起，这种奇怪的感觉就来了，云涯一直是个非常敏感，擅于暗中观察的人，一开始她还没在意，可这会儿看着裴辛夷奇怪的举止，眼眸微眯起来。</p>
她绝好的耳里听到房间里传来争吵声，云涯忍不住走近一点，却又要防止被裴辛夷发现，耳朵都冻红了也不自知。</p>
“江篱，你什么意思？我爸好心给你铺路，你不仅不领情还说那么难听的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晏尖利的嗓音遂即传来。</p>
“你还怀着孕，切忌情绪激动……。”</p>
“你还知道我是个孕妇啊，那你就听我爸的，当个教书的有什么前途？我这些年跟着你没享过一天福，你看看我大姐，再看看跟我同龄的，哪一个嫁的不比我好？说出去官太太脸上都有光，同学聚会我都没脸去，说我老公是个大学老师，那不被人嘲笑死？”</p>
“你够了。”江篱的声音微含怒气，顾忌着对方是个孕妇，没有发脾气：“你扪心自问，我这些年待你如何？我虽是老师，可每月工资加奖金足以养活你跟孩子，做人要知足，莫要贪慕虚荣。”</p>
“你说我虚荣？呵呵江篱你混蛋，我是晏家二小姐，从小被我妈当成掌上明珠疼爱，我什么没见过，什么没吃过，什么没穿过？你以为我嫁给你就是为了图那些东西吗？”</p>
“那你当初为什么嫁我？”江篱忽然问道。</p>
沉默了一瞬，然后是晏砸东西的声音，“你是不是后悔娶我了？我承认我当初嫁给你手段是不光彩，但这些年我是一心一意做你的妻子，你现在是不是嫌弃我人老珠黄了？江篱你给我说清楚，是不是因为那个叫纪云涯的贱人？她比我年轻，比我漂亮，你是不是喜欢她不喜欢我？”</p>
“够了。”江篱声音压制着怒气：“你污蔑我可以，但绝不能说那个孩子，她是我的学生，在我心中就像我的孩子一样，我决不允许你如此侮辱于她，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我们之间需要冷静。”话落就要离开。</p>
“你还说你不喜欢她，你为了她竟然如此说我，我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今儿要敢踏出这里一步，我……我跟你……。”那两个字始终没敢说出口。</p>
江篱脚步顿了顿，头也不回的说道：“你脾气越发见长，我知道你怀孕受累，我不跟你计较，但这些话莫要出去乱说，污了别人名声，莫要怪我不念夫妻情分。”话落大步离开房间。</p>
晏见他真的走了，气的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扫落到地上，眼眸发狠：“有种就永远别回来。”话落伏在桌子上痛哭起来。</p>
江篱拉开门，就看到站在门口的裴辛夷，瞳孔骤然紧缩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眸光如湖面荡起的涟漪，迅速恢复一片沉静。</p>
抿了抿唇，声音有些嘶哑：“让你见笑了。”</p>
裴辛夷看着面前的男人，目光微微有些恍惚，但很快她嘴角勾着一抹温柔的微笑，夜色里，如此动人。</p>
“这些年，你还好吧。”</p>
江篱转身关上门，负手走到院子里，望着天上的明月，淡淡道：“有什么好不好的？你也看到了，呵……。”嘴角勾着一抹嘲讽的笑。</p>
裴辛夷心疼的看着他，抬起一只手落在他的肩膀上，那柔荑柔若无骨，轻轻撩拨着那颗寂寞的心。</p>
“苦了你了……。”</p>
江篱心底掠过一抹柔软，让他想起很多年前……但很快，他眼底的柔色层层褪去，转身后退一步，淡淡道：“四嫂，请注意身份。”</p>
彼时，她是他的四嫂，他是她的妹夫，身份和伦理，已经成为两人之间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p>
裴辛夷伸出去的手就那样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透着几许落寞，哀哀可怜，江篱以为这些年不念不想就可以不痛，可是在重新看到她的这一刻，心脏就像被人放在绞肉机里搅碎了一般，疼的连呼吸一口都揪扯着神经。</p>
他别开脑袋，阻止自己不去看她。</p>
“我知道，你还是在怪我……。”裴辛夷嘴角的笑容显得那般苦涩，“当初我也是身不由己，这么些年，我总是在做梦，梦到我们曾经……。”</p>
“过去的事情就忘了吧，我没有怪你，只是各自的选择不同罢了，如今你我已有家室，四嫂，往事莫要再提，免得徒增烦恼，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四嫂保重。”</p>
话落就要转身离开。</p>
“阿篱……。”裴辛夷喃喃喊道，含着无限的情思和追忆，成功让江篱的脚步顿在那里。</p>
他闭了闭眼，思绪飘到很多年前，那个姑娘，有着最纯净的眼神和最甜美的笑容，歪着脑袋叫他：“阿蓠老师，我可以这样叫你吗？这样显得亲近哎……。”</p>
那一眼，他便丢了心。</p>
后来呢……后来啊……</p>
“我……对不起你。”她捂着嘴痛哭起来，她特别爱哭，疼了哭，受了委屈哭，被蚊子叮了眼睛都能红，哭声像小猫一样，细细弱弱的，特别抓人。</p>
下一刻，头也不回的离开。</p>
裴辛夷背靠在树上，犹如卸了全身力气，又哭又笑。</p>
云涯心道这恩怨情仇实在有够狗血，正这样想着，忽然被人从背后一把搂住，云涯心一惊，正要挣扎就闻那人附在她耳边，吹着热气：“壁角听的还开心吗？”</p>
云涯翻了个白眼，整个人松懈下来，窝在他怀里：“晏哥哥，你吓了我一跳。”</p>
晏颂挑了挑眉：“如若我真是坏人，你该如何？”</p>
云涯哼了一声：“咬死他。”</p>
“你属狗的啊。”晏颂说着抓着云涯的手，摸到她小手冰凉，眉眼沉了下来：“你都不顾自己身体？”</p>
云涯嘿嘿笑着，转身搂着他的脖子：“因为我知道你会给我暖啊。”</p>
晏颂笑着瞥了她一眼，把她的双手伸到怀里，直接从衣领里伸进去，贴在他滚烫的胸膛上，烫的云涯“嘶”了一声，云涯下意识想把手伸出来，晏颂却单手扣着她的一双手腕，不给她伸出来的机会，另一手拖着她的屁股，抱着她走进了西暖。</p>
“你也不嫌凉啊。”云涯有些疲惫的靠在他肩头，视线里是男人坚硬的下颌，借着灯影，云涯看到他的下颌上生了不少青涩的胡茬，使他看起来更多了几分男子气概。</p>
“凉吗？没感觉。”晏颂抱着她三两步上了楼，问道：“刚才听什么听的那么开心？”</p>
云涯就说道：“对了，今儿二姑姑回来，晚上的家宴你怎么没来？”</p>
晏颂抿了抿唇，家宴上发生的事情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眼眸有些冷：“有些事要处理，没赶得上。”</p>
“哦，我跟你说，二姑父是我小时候的家教老师，没想到这么巧合，我小时候他待我很好，如师如父，不过他跟晏的夫妻关系不是太好，而且啊……。”云涯不介意在晏颂面前直接叫晏的名字，她不喜欢这个女人，人后才懒得叫她二姑姑呢，而且对晏哥哥，她并不想掩饰。</p>
晏颂抱着她躺到床上，给云涯脱鞋子，闻言挑眉，“而且什么？”</p>
云涯犹豫就这样说江老师的八卦是不是不太好，但想到是晏哥哥，就心一横，说道：“他跟四婶……以前是不是……。”底下的话没说完，但晏颂已然明白。</p>
晏颂脱了她的外套，然后拧了热毛巾给云涯擦脸，云涯乐的被他服侍，晏颂就说道：“江篱以前跟四婶谈过恋爱，不过后来四婶就嫁给了四叔，再后来，江篱就娶了晏，两人结婚的第二天就出国了，一直到昨天才回来。”直接叫晏的名字，也不管她是不是自己的姑姑。</p>
简单的几句话隐藏的信息量特别大，云涯脑补出一出虐恋情深的大戏，想到什么，问道：“两人是偷偷谈的吗？晏家的人都不知道吧。”</p>
晏颂瞥了她一眼，把毛巾扔盆里，掀开被子躺了进来，熟练的摸到云涯的脚，跟冰块似得。</p>
“嗯，两人谈恋爱瞒着所有人的，但江家父母是知道的，当年就因为裴辛夷的身份，江家父母绝不同意两人，棒打鸳鸯，后来四婶嫁给了四叔。”想到这里，晏颂皱了皱眉。</p>
云涯已经大概猜到当年的事情，“晏说她嫁给江老师的手段不光彩，她是不是用手段了？还是下药？”</p>
不是她阴谋论，而是看晏就知道她绝对是能做出那种事情的女人。</p>
晏颂看了她一眼，默了默，说道：“在江家的宴会上，晏和江篱被人发现睡在一张床上，而且做了那种事情，被人知道了，后来江篱主动负责娶了晏，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了。”</p>
其实他调查的一清二楚，但是他不想说出来污了云涯的眼睛，但以云涯的聪慧，大概也已经猜到了。</p>
云涯看着他，“晏哥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好厉害啊。”</p>
晏颂笑着捏了你她的鼻头：“夸得很生硬，不如来点实际的？”</p>
云涯眨巴着眼睛，赶紧拉住被子蒙住脑袋：“不要。”下一刻晏颂欺身上来，掀开被子就吻了下来。</p>
胡子拉碴的，扎的云涯又痒又痛，推了他一把：“你等等……。”</p>
晏颂吻够了才松开，云涯推搡着他坐起身来，抹了把嘴：“扎的我好痛。”</p>
说着看了眼晏颂，捧着他的脸仔细看：“虽然有胡子的男人很性感，但是扎的我难受啊，晏哥哥你最近忙的连刮胡子的时间都没了吗？”</p>
晏颂挑了挑眉，捉住她的手摸在胡子上，那细嫩的肌肤触在那坚硬的胡茬上，那种刚柔碰撞的感觉让两人心神一阵荡漾，眼看晏颂眼眸越来越深，云涯推开他跳下床：“我……我给你找工具去。”</p>
晏颂看她像个小兔子似得惊慌逃走，笑着躺倒枕头上，说实话，最近他确实很忙，这会儿闻着枕头上都是她的气息，整个人放松下来，很快就进入了梦乡。</p>
云涯拿着刮胡子的工具进来，就见晏颂已经睡着了，给他盖好被子，在他旁边躺了下来，在他怀里找了个位置，拿着他的手落在自己腰上，满足的闭上双眼。</p>
晏颂醒的比较早，他刚动了一下，云涯就醒了，两人四目相对，云涯看了眼窗外，愣愣道：“晏哥哥，你昨晚睡在我这儿了。”</p>
要是传出去，她估计没脸见人了。</p>
“怕什么，你早晚都是我的人。”说着身子僵了一下，看着云涯的眼眸忽然变得幽深。</p>
云涯的腿不小心碰到什么东西，又硬又烫，整个人哆嗦了一下，后知后觉的收回腿，脸红的要滴血，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他的眼睛。</p>
晏颂翻身压了过来，那种感觉更强烈了，云涯小声道：“晏哥哥你别这样……。”</p>
晏颂挑眉看她：“我怎么样了？你说啊？”</p>
“你……耍流氓。”云涯推他胸口：“我很难受，你快点起开。”</p>
“我只对你耍流氓。”晏颂粗砺的手指摩挲着她的眉眼，眸光幽深却克制，最终不舍得伤害她，翻身下了床，捞起衣服穿上。</p>
云涯坐起身子，“我昨晚把工具拿过来你就睡着了，你先别走，我给你刮胡子。”</p>
晏颂笑着转身，面容在初晨的阳光中俊美的不像话，胡子拉碴，却更显男子的坚毅气质。</p>
“好。”</p>
云涯推他在窗前坐下，先是用热毛巾敷在下巴上，等了几分钟拿开，然后涂上剃须膏，揉搓开泡沫，云涯的小手特别柔软，按摩的晏颂十分舒服，他倒仰着脸看着云涯，忽然伸手将云涯扯到身上，云涯“啊”了一声，整个人就跨坐在晏颂身上，她手上的泡沫有一些都沾在了他的衣服上。</p>
“你干什么？”云涯惊呼道。</p>
晏颂此刻满嘴泡沫，笑道：“这样的姿势不是刚好合适吗，你也不用弯腰了。”</p>
云涯不适的扭了扭身子，顶的很难受啊，却被晏颂一巴掌拍在翘臀上：“老实点，再扭来扭去看我怎么收拾你。”</p>
云涯瞪他一眼，拿过剃须刀开始沿着毛发生长的方向缓缓剃须，一时四下非常安静，谁都没再开口说话，晏颂的目光却从始至终没从云涯身上离开过，看的云涯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接着晏颂的手就开始不老实了，云涯一个手抖，刮破了一点，云涯心疼道：“晏哥哥，流血了。”</p>
晏颂无所谓的说道：“没事，不疼。”</p>
“都怪你，手别动了行不行？要不然你自己刮去吧。”</p>
“行行，我的错。”晏颂双手背在脑后，只是眼神更加赤裸的看着云涯，云涯恨不得拿布把他双眼给蒙上。</p>
激情荡漾中，云涯终于给他刮完了胡子，看起来干净许多，整个人也显得更加年轻俊美有朝气。</p>
晏颂挑眉看着她：“手法这么娴熟，还给谁刮过？”</p>
云涯白了他一眼：“我聪明，不学就会行了吧？”</p>
“这个解释我给99分，少一分怕你骄傲。”说着亲了亲云涯的嘴，云涯推他：“好了你，别贫了。”</p>
两人正闹着，就听门口传来晏星的声音：“云涯姐姐你起床了没，大懒虫，太阳都要晒屁股啦。”</p>
说着推门走了进来。</p>
云涯根本就来不及从晏颂身上跳下来，晏颂也没给她机会，扣着她的腰将她扯回来，那坚硬的胸膛撞的云涯胸口疼。</p>
“唔……。”下一刻，晏颂不由分说吻住了她的唇。</p>
“云涯姐姐咦……啊……。”随后某姑娘尖叫一声，“大哥耍流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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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三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一件深灰色风衣，身材清瘦，却也见挺拔如松。</p>
面容俊朗，气质温和，看人的时候，眼神永远含着三分笑意，只是那眼眸深处，似乎终年拢聚着大雾，令他看起来多了几分忧郁。</p>
男人目光淡淡的从云涯脸上掠过，随后眉头微拧，又倒了回来，仔细打量了一眼云涯。</p>
云涯微微垂下眸光，唇角微勾。</p>
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再次相遇。</p>
她长大了，一时认不出来很正常。</p>
但这个男人，云涯只看一眼就认出来了。</p>
她小时候的家教老师，如父般对她关怀的启蒙老师，江篱。</p>
云涯还记得小时候他摸着自己的头发，慈爱道：“老师会让你有一个正常的童年。”</p>
后来……随着她出国，和他断了联系，原来世界这样小，她们又相遇了，彼时她是晏颂的未婚妻，他是晏颂的二姑父，这狗血的关系……</p>
云涯心念微转，对方已经暂时放弃了思考这个有些熟悉的女孩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和他身畔的女人一齐朝裴英道：“妈，我们回来了。”</p>
裴英扑过去，抱着那女子哭起来：“儿，你终于回来了，让妈好好看看。”说着上下打量起晏来，边打量边哭道：“瘦了，看看这脸颊都脱了形，在国外过的不好吗？”</p>
晏也是擦着眼泪：“我很好，江篱将我照顾的很好，尤其是我现在怀孕了，他更是将我照顾的无微不至。”话落娇羞的垂下脑袋。</p>
裴英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欣慰的点点头：“你们结婚十年，终于苦尽甘来，现在有了孩子，要照顾好自己，切莫再耍小孩子脾气，知道吗？”</p>
“妈，我什么时候耍小孩子脾气了……。”嘟着嘴巴撒娇。</p>
目光落在她身后的女子身上，含笑道：“大嫂好。”态度却没了那份亲热，看来对这个大嫂的关系很是一般。</p>
“二姑姑，你还认得我吗？”晏星说着拉着云涯跑过来，笑嘻嘻说道。</p>
晏皱了皱眉：“你是？”</p>
晏星一跺脚：“二姑姑好坏，竟然连星儿都给忘了，哼，亏星儿整天念着你……。”</p>
晏笑着点了点她额头：“你个鬼灵精的丫头，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啊，你不是念着我，是念着我的礼物吧。”</p>
“二姑姑讨厌。”晏星撒娇起来那也是让云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p>
晏的目光这才落在站在晏星身畔的少女身上，眼底划过一抹惊艳：“这位是……？”</p>
晏星赶紧拉过来云涯，王婆卖瓜的口气说道：“这是云涯，大哥的未婚妻，我告诉你她可厉害了，不仅是华盛顿的高材生，还特别厉害，我这次能考到全级第一的成绩全都赖她……。”晏星的小嘴唧唧呱呱又开始不停了。</p>
云涯扯了扯她的衣袖，让她悠着点吹，再厚的脸皮这会儿也有些受不了了。</p>
她没有注意到，站在对面的男人眼底的恍然大悟，遂即浮起的笑意。</p>
晏挑了挑眉，笑道：“原来就是她啊，果然如传闻里一般，漂亮又聪明。”</p>
云涯礼貌的喊了声：“二姑姑。”</p>
晏敏感的察觉到丈夫的情绪，眼底有些不喜，长的太漂亮，只会勾引人。</p>
“你跟阿颂还没结婚吧？”晏笑着问道。</p>
云涯眉尖微蹙，闻言笑道：“还没，订婚的日子已经拟好了。”</p>
这个女人的言外之意她听懂了，还没结婚就叫上二姑姑了，也不害臊。</p>
眼底划过一抹冷意。</p>
在晏星的叙述中，她觉得晏是个活泼勇敢的女人，她果然太天真了。</p>
“哦，原来是还没订婚呢，只是我现在怀了孩子，恐怕去不了了呢，也生怕冲撞了。”</p>
晏一手落在小腹上，笑吟吟说道。</p>
云涯眉眼微垂，淡淡道：“二姑姑养胎最重要。”</p>
江篱眉峰蹙了蹙，“好了，你坐椅子上歇着，跟妈那么长时间未见，想必有很多话要说。”</p>
说着搀扶着晏，让她小心翼翼的坐在椅子上，照顾的无微不至。</p>
裴英笑道：“江篱，这些年照顾儿，让你受累了，儿被我养我有些娇惯。”</p>
“妈说的哪里的话，这都是我身为丈夫应该做的。”</p>
裴辛夷看着那一幕，垂在袖下的手微微握紧，从进来到现在，他没有看过自己一眼。</p>
她怀孕了，他那么紧张……呵……想到这里她嘲讽的勾了勾唇。</p>
晏星拉着云涯坐在一边，很快听到消息，人都来了，孟淑景，陆玉珂，殷素华庄曦月苏玉晏兰晏华，一时满堂齐聚好不热闹。</p>
云涯抽空溜了出来，呼吸了一口外边的新鲜空气。</p>
“云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身后一道温和的声音忽然响起。</p>
云涯扭头，便看到江篱俊朗含笑的面容。</p>
“江老师，好巧。”</p>
江篱伸手想要摸摸她的脑袋，不过想到两人现在的身份，到底不妥，缩回了手，笑道：“好巧。”</p>
“其实，你应该叫我二姑父了。”</p>
“还是江老师喊着习惯。”云涯想到晏那敌视的眼神，不着痕迹的和江篱拉开距离。</p>
“你这些年还好吗？”江篱问道。</p>
“很好啊。”云涯耸了耸肩：“坐拥亿万财富，过的自然很好。”</p>
江篱心疼的看着她，当年她一声不吭就出国了，后来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他动用自己的手段去查，却也是杳无声息，他虽然只教过云涯几年，但在他心里，云涯就像他的女儿一样重要，这个聪明的过分的女孩，她总是用无所谓的态度去掩盖家庭给她带来的伤痛，她越装作不在意，他越心疼。</p>
当年他给云涯授课，经常出入纪家，想的再多，也没亲自体验来的感受深，霸道强势的母亲，冷言漠视的父亲，再有一个天生聋哑的哥哥，她的童年经历着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艰辛。</p>
后来他结婚后就出国了，这些年一直没有刻意去打听云涯的消息，直到两年前，她才开始在网上火起来，那时他才知道，她是回来复仇的。</p>
如今的她，虽坐拥亿万财富，有着几辈子都花不完的财产，可她没有了亲人，孤家寡人一个，想来就有些辛酸。</p>
“我没想到你会和晏颂走在一起。”说着笑了笑：“缘分真是奇妙，晏颂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你以后会幸福的。”</p>
云涯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那就承江老师的吉言了。”</p>
晏说话的功夫就不见江篱了，悄悄离开正厅，四处打量，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一抬眼，就看到站在避风处的江篱。</p>
眼眸一紧。</p>
在他的对面，站着一个少女，背后梅花簌簌，少女笑意清涟优雅，美的夺了呼吸。</p>
指甲深深抠进实木圆柱里，眼底划过一抹恨意。</p>
“儿妹妹，外面风大，你还怀着身子，莫要着凉了。”裴辛夷走出来关心的说道。</p>
裴辛夷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正看到江篱和纪云涯在说话，两人看起来相谈甚欢。</p>
眯了眯眼，状似不经意说道：“江篱和云涯应该是旧识吧？”</p>
晏迅速收敛脸上的表情，恢复到一贯的笑容，“阿颂的未婚妻，本事还挺大的嘛。”</p>
江篱十来年没回国，他走的时候纪云涯就是个屁大的娃娃，什么狗屁旧识？</p>
裴辛夷笑了笑：“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呢，人人都喜欢她……，看来江篱也不例外呢。”</p>
晏瞪了她一眼：“四嫂，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我听说四哥要跟你离婚？呵呵，就你这种身份，嫁进我们晏家不知道烧了几辈子的高香，也就是我四哥，才把你这种女人当宝，现在他也看清你的真面目，你觉得你还有什么脸呆在晏家？”</p>
人前还能保持风度，人后，她毫不留情的损起来，这就是个虚伪的女人，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p>
不过是个裴家的童养媳，还不如丫鬟呢。</p>
裴辛夷脸色僵了僵，袖下的手死死攥成拳头，低垂的眉眼望着晏的肚子，眼底深处划过一抹暗色。</p>
晏又看了眼江篱的方向，想了想，抬步走了过去。</p>
“江篱，你怎么在这儿呢，让我好找，咦，纪小姐也在这儿啊，跟江篱说什么呢？笑的那么灿烂，也跟我分享分享？”说着挽住江篱的手臂。</p>
云涯微微一笑：“二姑姑。”</p>
“行了，你跟阿颂还没结婚呢，叫的那么亲密干什么？叫我小姐吧。”语气不阴不阳的。</p>
云涯也不着恼，温婉的笑了笑。</p>
看到她的笑脸晏就一肚子气。</p>
江篱蹙了蹙眉：“不说她跟阿颂马上就要订婚了，她和星儿关系又要好，随着叫你一声二姑姑怎么了？”</p>
晏嘟着嘴巴，不悦道：“你现在是为了一个外人说我吗？”</p>
江篱叹了口气：“你别多想……云涯她……是我的一个学生，我应该跟你提过的，我以前在江州任教，曾给一个女孩当过几年的私人教师，云涯就是那个女孩。”</p>
原来如此。</p>
可看两人站在一起，心底就是不舒服，江篱最近对她总是很敷衍，她怀疑他是不是变心了，现在看到纪云涯这么年轻貌美的小姑娘，立刻就有了危机感。</p>
“哦，原来是你的学生啊。”晏语气莫名。</p>
云涯轻声道：“突然想到还有事情，我先走了，小姐，江老师，后会有期。”话落抬步离开。</p>
“阿颂什么眼光？长的就一副狐狸精的模样，娶回家只会搅得家宅不宁……。”</p>
云涯走远了，还能听到晏抱怨的声音。</p>
“你够了，云涯不是你想的那样……。”</p>
“江篱，你什么意思？你为了那个女人说我？你是不是喜欢她，你说啊……？”女人不依不饶。</p>
云涯冷笑了一声，她相信晏曾经是个勇敢明媚的姑娘，但人是会变的，她在爱情中患得患失，疑神疑鬼，经年累月，变得刻薄又自私，这样的女人，指望什么留住男人？</p>
她再听到这个女人骂她一句，管她是谁，也要给你个教训。</p>
云涯让下人给庄曦月说了一声，她有点累就先走了，回到西暖，整个人瘫在床上，在这样的大家里生存，整个人都变的很累。</p>
这时候，就想要晏哥哥的拥抱了。</p>
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云涯再次醒来，天已经黑了。</p>
阿芸说庄曦月中间来过，知道她睡了就离开了，晏家晚上有家宴，为了庆祝晏夫妇的归来，晏家的人都回来了，齐聚一堂，这样的场合云涯不去就不合适了，但一想到一桌子人你来我往就头痛的不行，恨不得找个壳缩起来。</p>
“小姐穿这身衣服好看，绝对艳压群芳。”阿芸在衣柜里挑来选去。</p>
云涯无奈道：“今晚的主角是晏，我打扮的那么好看干什么？抢了主人的风头不是给人找不痛快？”更何况是晏那个小心眼的女人，恐怕更记恨她。</p>
云涯也不想出风头，找了件十分低调的衣服穿上，但怎么说呢，长的太漂亮，披个麻袋都是光彩照人的，云涯没化妆，素着一张脸，相比化妆的精致，更有种天然去雕饰的清纯。</p>
云涯本来想早点过去，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她到的时候，已经坐满了，连难得一见的晏国松和晏国柏都到了，唯独缺了晏南容和晏南归以及晏颂，云涯算是压轴出场，不出意外赢得满堂瞩目。</p>
少女穿着白色短款羽绒服，黑色直筒裤，脚蹬一双鹿皮小靴，身材修长高挑，相比满堂贵妇的皮草，已是相当朴素低调，一头栗色的长发扎了个丸子头，露出饱满的额头，显得青春俏皮。</p>
羽绒服领子上有一圈绒毛，拱着少女的脸蛋，越发显得眉目如画，尤其是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沉静中不乏灵气，那肌肤在灯光下白的反光，如同清水中生长的菡萏，摇曳着清艳的花枝，遗世而独立。</p>
少女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进来，一举一动中可见高贵的风姿，嘴角勾着一抹温柔的微笑，窗外霜雪漫天，少女如同一个温软的梦，从寒冷的风里缓步而来。</p>
“是我来晚了，还忘各位长辈见谅。”少女柔柔一笑，谁忍心苛责？</p>
最起码在坐的男人除了晏南陌，眼中都有不同程度的惊艳。</p>
晏袖下的手握紧了拳头，这个女人，是故意的吗？打扮的那么漂亮，就是故意出来勾引人的，她注意到江篱目光一直盯着纪云涯，更是气的要吐血。</p>
“呵……还真当自己大牌了，在晏家也摆起谱来了……。”晏撇了撇嘴说道。</p>
庄曦月皱眉看了眼晏，“儿这话是什么意思？谁还没有个晚的时候，再说云涯也不是故意的，是我给她说错了时间，她才会姗姗来迟，说来要怪的应该是我，怎么，儿也要跟三嫂计较吗？”</p>
话落站起来朝云涯走去，拉着她的手入座：“你可是我们晏家未来的少夫人，娇贵着呢，可不跟有些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也只有拈酸吃醋的份儿了。”</p>
这指桑骂槐的，可是直接打晏的脸，晏气恨，三嫂为何如此向着这个女人。</p>
“呵呵，三嫂，我怎么敢跟您计较呢，您挑选儿媳妇的眼光自然厉害的很，这纪小姐，比您当年的风姿更甚呢。”她就不信庄曦月这个女人能沉得住气。</p>
庄曦月与有荣焉的笑道：“那是自然，我的云涯如此优秀，我欢喜还来不及。”</p>
晏星点点头：“是哦二姑姑，云涯姐姐很厉害的，你干嘛不喜欢她？”晏星再迟钝也感觉到了，二姑姑不喜欢云涯，她有点伤心，为什么呢？感觉二姑姑和她小时候认识的二姑姑一点都不像了。</p>
一个两个的都打她的脸，晏气的要吐血，桌子下，裴英拉着她的手，安抚性的拍了拍，和气的笑道：“儿只是说话太直了些，云涯不要误会。”</p>
云涯笑了笑：“小姐性格直爽，我理解的。”</p>
裴英笑道：“叫的这么生疏做什么，你就随阿颂和星儿她们叫二姑姑好了。”</p>
云涯挑眉看向晏，正对上晏不悦的眼神，云涯勾了勾唇，轻轻叫了声二姑姑，不出意外，晏一脸吃了翔的表情。</p>
有的人天生犯冲，比如晏，第一眼看到纪云涯就极为不喜。</p>
反之亦然，云涯看这个女人，越看越不顺眼，比当初的晏星还讨厌，晏星最起码是为了孟君辞强出头，后来她和孟君辞没有利益冲突后，就跟她握手言和了，但这个女人，骨子里就是自私刻薄的。</p>
“好了，吃个饭也不安生。”老爷子皱眉发话，晏也不敢说话了。</p>
裴英舀了碗汤递到她面前：“这是我亲自熬得乌鸡汤，对怀孕的女人特别进补，你高龄怀孕，营养跟不上怎么能行？”</p>
“咱妈知道你要回来，昨晚一夜都没睡，大早上起来就开始准备，可怜天下父母心哪……。”裴辛夷笑着说道。</p>
目光不动声色的掠过江篱，却见男人面色淡淡，夹了菜放到晏的碗里，那都是晏爱吃的菜。</p>
却从始至终都未看她一眼。</p>
垂在膝盖上的手紧攥成拳，面上的笑却越发温柔。</p>
忘了吗？全都忘了吗？</p>
“江篱啊，这次回来准备做什么？”晏国松笑着问道。</p>
江篱搁下筷子，温和有礼的回道：“我这次是受聘于京都大学，择日要去学校报道，做回老本行。”</p>
“你这才华，教书真是可惜了。”晏国松叹道。</p>
“百年大计，教育为本，为国家培养栋梁之材，比执政为官更有意义，我并不觉得可惜。”江篱含笑应对。</p>
晏南陌笑道：“说得好，唯今国家发展，最重视的就是教育，教育关系一个国家的未来，难得你有这样的觉悟，凭你的学识和见识，教出来的学生一定会像你一样优秀，咱们国家要是多点像你这样的人才，还何愁不强？”</p>
晏国柏喝了口酒，闻言哼唧道：“别带坏我女婿，一个破教书的有什么前途？要我说就该从政，老三，你那儿有什么合适他的职位？给我女婿找个呗。”</p>
这口气，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p>
庄曦月正要开口怼这个老色鬼，晏南陌拍了拍她的手，含笑道：“四叔，您也是官位上的人，知道现在查得严，最忌任人唯亲，我虽位高权重，却也更要避讳，我虽爱惜江篱才华，更要听他的想法，他喜欢教书育人，却把他推入官场，不是害了他吗？”</p>
说的让晏国柏无从反驳，最后哼了一声：“你就是爱惜羽毛，算了算了，就当我没说。”</p>
“四叔，得罪了。”晏南陌端起杯子轻抿了一口，掩去眸底的冷意。</p>
江篱看着晏国柏，出声道：“爸，你不用为难三哥，家里也为我绸缪，但我不愿为官，只喜欢教书，这样就挺好，以后我也不会走上仕途，只想一辈子做个教书先生。”江篱语气虽温和，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p>
晏国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朽木不可雕也。”饭也没吃，扭头走了。</p>
气氛有瞬间的尴尬。</p>
裴英皱了皱眉，“好了，别因为一个人影响心情，我们吃我们的，江篱，别把你爸的话放在心上，回头我劝劝他。”</p>
“嗯。”江篱漫不经心的点点头。</p>
云涯心道这个晏国柏既然如此热衷官场，怎么不自己努力？这么多年还是原地踏步，要没有晏家庇佑，早被人一脚踢下来了，人各有志，教书先生怎么了？这种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到别人身上的人是最讨厌的。</p>
一顿饭这么不咸不淡的吃完了，庄曦月和晏南陌推着老爷子回房，云涯跟在旁边。</p>
走之前老爷子拉着晏南陌的手说了一席话，云涯当时离得远，没听清楚。</p>
“云涯，累了一天了，你也回去好好休息吧，今儿晏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就是个拎不清的，她也不会在家里住多久。”</p>
“嗯，我知道了庄姨。”</p>
庄曦月一直把她送到西暖门口才离开，云涯在西暖附近的梅林边转了一圈，就看到不远处裴辛夷走了过去，江篱夫妇住在西厢的跨院，和西暖一墙之隔，站在她的角度，透过月落门刚巧能将跨院的一切尽收眼底。</p>
裴辛夷提着食盒，站在门口，想要敲门，即将落在门上的手却又顿住了，夜色深重，廊下悬挂着的灯笼随着夜风飘扬，灯影摇曳，看不清裴辛夷的面容。</p>
云涯觉得裴辛夷有些奇怪，从今儿她看到江篱的时候起，这种奇怪的感觉就来了，云涯一直是个非常敏感，擅于暗中观察的人，一开始她还没在意，可这会儿看着裴辛夷奇怪的举止，眼眸微眯起来。</p>
她绝好的耳里听到房间里传来争吵声，云涯忍不住走近一点，却又要防止被裴辛夷发现，耳朵都冻红了也不自知。</p>
“江篱，你什么意思？我爸好心给你铺路，你不仅不领情还说那么难听的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晏尖利的嗓音遂即传来。</p>
“你还怀着孕，切忌情绪激动……。”</p>
“你还知道我是个孕妇啊，那你就听我爸的，当个教书的有什么前途？我这些年跟着你没享过一天福，你看看我大姐，再看看跟我同龄的，哪一个嫁的不比我好？说出去官太太脸上都有光，同学聚会我都没脸去，说我老公是个大学老师，那不被人嘲笑死？”</p>
“你够了。”江篱的声音微含怒气，顾忌着对方是个孕妇，没有发脾气：“你扪心自问，我这些年待你如何？我虽是老师，可每月工资加奖金足以养活你跟孩子，做人要知足，莫要贪慕虚荣。”</p>
“你说我虚荣？呵呵江篱你混蛋，我是晏家二小姐，从小被我妈当成掌上明珠疼爱，我什么没见过，什么没吃过，什么没穿过？你以为我嫁给你就是为了图那些东西吗？”</p>
“那你当初为什么嫁我？”江篱忽然问道。</p>
沉默了一瞬，然后是晏砸东西的声音，“你是不是后悔娶我了？我承认我当初嫁给你手段是不光彩，但这些年我是一心一意做你的妻子，你现在是不是嫌弃我人老珠黄了？江篱你给我说清楚，是不是因为那个叫纪云涯的贱人？她比我年轻，比我漂亮，你是不是喜欢她不喜欢我？”</p>
“够了。”江篱声音压制着怒气：“你污蔑我可以，但绝不能说那个孩子，她是我的学生，在我心中就像我的孩子一样，我决不允许你如此侮辱于她，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我们之间需要冷静。”话落就要离开。</p>
“你还说你不喜欢她，你为了她竟然如此说我，我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今儿要敢踏出这里一步，我……我跟你……。”那两个字始终没敢说出口。</p>
江篱脚步顿了顿，头也不回的说道：“你脾气越发见长，我知道你怀孕受累，我不跟你计较，但这些话莫要出去乱说，污了别人名声，莫要怪我不念夫妻情分。”话落大步离开房间。</p>
晏见他真的走了，气的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扫落到地上，眼眸发狠：“有种就永远别回来。”话落伏在桌子上痛哭起来。</p>
江篱拉开门，就看到站在门口的裴辛夷，瞳孔骤然紧缩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眸光如湖面荡起的涟漪，迅速恢复一片沉静。</p>
抿了抿唇，声音有些嘶哑：“让你见笑了。”</p>
裴辛夷看着面前的男人，目光微微有些恍惚，但很快她嘴角勾着一抹温柔的微笑，夜色里，如此动人。</p>
“这些年，你还好吧。”</p>
江篱转身关上门，负手走到院子里，望着天上的明月，淡淡道：“有什么好不好的？你也看到了，呵……。”嘴角勾着一抹嘲讽的笑。</p>
裴辛夷心疼的看着他，抬起一只手落在他的肩膀上，那柔荑柔若无骨，轻轻撩拨着那颗寂寞的心。</p>
“苦了你了……。”</p>
江篱心底掠过一抹柔软，让他想起很多年前……但很快，他眼底的柔色层层褪去，转身后退一步，淡淡道：“四嫂，请注意身份。”</p>
彼时，她是他的四嫂，他是她的妹夫，身份和伦理，已经成为两人之间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p>
裴辛夷伸出去的手就那样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透着几许落寞，哀哀可怜，江篱以为这些年不念不想就可以不痛，可是在重新看到她的这一刻，心脏就像被人放在绞肉机里搅碎了一般，疼的连呼吸一口都揪扯着神经。</p>
他别开脑袋，阻止自己不去看她。</p>
“我知道，你还是在怪我……。”裴辛夷嘴角的笑容显得那般苦涩，“当初我也是身不由己，这么些年，我总是在做梦，梦到我们曾经……。”</p>
“过去的事情就忘了吧，我没有怪你，只是各自的选择不同罢了，如今你我已有家室，四嫂，往事莫要再提，免得徒增烦恼，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四嫂保重。”</p>
话落就要转身离开。</p>
“阿篱……。”裴辛夷喃喃喊道，含着无限的情思和追忆，成功让江篱的脚步顿在那里。</p>
他闭了闭眼，思绪飘到很多年前，那个姑娘，有着最纯净的眼神和最甜美的笑容，歪着脑袋叫他：“阿蓠老师，我可以这样叫你吗？这样显得亲近哎……。”</p>
那一眼，他便丢了心。</p>
后来呢……后来啊……</p>
“我……对不起你。”她捂着嘴痛哭起来，她特别爱哭，疼了哭，受了委屈哭，被蚊子叮了眼睛都能红，哭声像小猫一样，细细弱弱的，特别抓人。</p>
下一刻，头也不回的离开。</p>
裴辛夷背靠在树上，犹如卸了全身力气，又哭又笑。</p>
云涯心道这恩怨情仇实在有够狗血，正这样想着，忽然被人从背后一把搂住，云涯心一惊，正要挣扎就闻那人附在她耳边，吹着热气：“壁角听的还开心吗？”</p>
云涯翻了个白眼，整个人松懈下来，窝在他怀里：“晏哥哥，你吓了我一跳。”</p>
晏颂挑了挑眉：“如若我真是坏人，你该如何？”</p>
云涯哼了一声：“咬死他。”</p>
“你属狗的啊。”晏颂说着抓着云涯的手，摸到她小手冰凉，眉眼沉了下来：“你都不顾自己身体？”</p>
云涯嘿嘿笑着，转身搂着他的脖子：“因为我知道你会给我暖啊。”</p>
晏颂笑着瞥了她一眼，把她的双手伸到怀里，直接从衣领里伸进去，贴在他滚烫的胸膛上，烫的云涯“嘶”了一声，云涯下意识想把手伸出来，晏颂却单手扣着她的一双手腕，不给她伸出来的机会，另一手拖着她的屁股，抱着她走进了西暖。</p>
“你也不嫌凉啊。”云涯有些疲惫的靠在他肩头，视线里是男人坚硬的下颌，借着灯影，云涯看到他的下颌上生了不少青涩的胡茬，使他看起来更多了几分男子气概。</p>
“凉吗？没感觉。”晏颂抱着她三两步上了楼，问道：“刚才听什么听的那么开心？”</p>
云涯就说道：“对了，今儿二姑姑回来，晚上的家宴你怎么没来？”</p>
晏颂抿了抿唇，家宴上发生的事情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眼眸有些冷：“有些事要处理，没赶得上。”</p>
“哦，我跟你说，二姑父是我小时候的家教老师，没想到这么巧合，我小时候他待我很好，如师如父，不过他跟晏的夫妻关系不是太好，而且啊……。”云涯不介意在晏颂面前直接叫晏的名字，她不喜欢这个女人，人后才懒得叫她二姑姑呢，而且对晏哥哥，她并不想掩饰。</p>
晏颂抱着她躺到床上，给云涯脱鞋子，闻言挑眉，“而且什么？”</p>
云涯犹豫就这样说江老师的八卦是不是不太好，但想到是晏哥哥，就心一横，说道：“他跟四婶……以前是不是……。”底下的话没说完，但晏颂已然明白。</p>
晏颂脱了她的外套，然后拧了热毛巾给云涯擦脸，云涯乐的被他服侍，晏颂就说道：“江篱以前跟四婶谈过恋爱，不过后来四婶就嫁给了四叔，再后来，江篱就娶了晏，两人结婚的第二天就出国了，一直到昨天才回来。”直接叫晏的名字，也不管她是不是自己的姑姑。</p>
简单的几句话隐藏的信息量特别大，云涯脑补出一出虐恋情深的大戏，想到什么，问道：“两人是偷偷谈的吗？晏家的人都不知道吧。”</p>
晏颂瞥了她一眼，把毛巾扔盆里，掀开被子躺了进来，熟练的摸到云涯的脚，跟冰块似得。</p>
“嗯，两人谈恋爱瞒着所有人的，但江家父母是知道的，当年就因为裴辛夷的身份，江家父母绝不同意两人，棒打鸳鸯，后来四婶嫁给了四叔。”想到这里，晏颂皱了皱眉。</p>
云涯已经大概猜到当年的事情，“晏说她嫁给江老师的手段不光彩，她是不是用手段了？还是下药？”</p>
不是她阴谋论，而是看晏就知道她绝对是能做出那种事情的女人。</p>
晏颂看了她一眼，默了默，说道：“在江家的宴会上，晏和江篱被人发现睡在一张床上，而且做了那种事情，被人知道了，后来江篱主动负责娶了晏，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了。”</p>
其实他调查的一清二楚，但是他不想说出来污了云涯的眼睛，但以云涯的聪慧，大概也已经猜到了。</p>
云涯看着他，“晏哥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好厉害啊。”</p>
晏颂笑着捏了你她的鼻头：“夸得很生硬，不如来点实际的？”</p>
云涯眨巴着眼睛，赶紧拉住被子蒙住脑袋：“不要。”下一刻晏颂欺身上来，掀开被子就吻了下来。</p>
胡子拉碴的，扎的云涯又痒又痛，推了他一把：“你等等……。”</p>
晏颂吻够了才松开，云涯推搡着他坐起身来，抹了把嘴：“扎的我好痛。”</p>
说着看了眼晏颂，捧着他的脸仔细看：“虽然有胡子的男人很性感，但是扎的我难受啊，晏哥哥你最近忙的连刮胡子的时间都没了吗？”</p>
晏颂挑了挑眉，捉住她的手摸在胡子上，那细嫩的肌肤触在那坚硬的胡茬上，那种刚柔碰撞的感觉让两人心神一阵荡漾，眼看晏颂眼眸越来越深，云涯推开他跳下床：“我……我给你找工具去。”</p>
晏颂看她像个小兔子似得惊慌逃走，笑着躺倒枕头上，说实话，最近他确实很忙，这会儿闻着枕头上都是她的气息，整个人放松下来，很快就进入了梦乡。</p>
云涯拿着刮胡子的工具进来，就见晏颂已经睡着了，给他盖好被子，在他旁边躺了下来，在他怀里找了个位置，拿着他的手落在自己腰上，满足的闭上双眼。</p>
晏颂醒的比较早，他刚动了一下，云涯就醒了，两人四目相对，云涯看了眼窗外，愣愣道：“晏哥哥，你昨晚睡在我这儿了。”</p>
要是传出去，她估计没脸见人了。</p>
“怕什么，你早晚都是我的人。”说着身子僵了一下，看着云涯的眼眸忽然变得幽深。</p>
云涯的腿不小心碰到什么东西，又硬又烫，整个人哆嗦了一下，后知后觉的收回腿，脸红的要滴血，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他的眼睛。</p>
晏颂翻身压了过来，那种感觉更强烈了，云涯小声道：“晏哥哥你别这样……。”</p>
晏颂挑眉看她：“我怎么样了？你说啊？”</p>
“你……耍流氓。”云涯推他胸口：“我很难受，你快点起开。”</p>
“我只对你耍流氓。”晏颂粗砺的手指摩挲着她的眉眼，眸光幽深却克制，最终不舍得伤害她，翻身下了床，捞起衣服穿上。</p>
云涯坐起身子，“我昨晚把工具拿过来你就睡着了，你先别走，我给你刮胡子。”</p>
晏颂笑着转身，面容在初晨的阳光中俊美的不像话，胡子拉碴，却更显男子的坚毅气质。</p>
“好。”</p>
云涯推他在窗前坐下，先是用热毛巾敷在下巴上，等了几分钟拿开，然后涂上剃须膏，揉搓开泡沫，云涯的小手特别柔软，按摩的晏颂十分舒服，他倒仰着脸看着云涯，忽然伸手将云涯扯到身上，云涯“啊”了一声，整个人就跨坐在晏颂身上，她手上的泡沫有一些都沾在了他的衣服上。</p>
“你干什么？”云涯惊呼道。</p>
晏颂此刻满嘴泡沫，笑道：“这样的姿势不是刚好合适吗，你也不用弯腰了。”</p>
云涯不适的扭了扭身子，顶的很难受啊，却被晏颂一巴掌拍在翘臀上：“老实点，再扭来扭去看我怎么收拾你。”</p>
云涯瞪他一眼，拿过剃须刀开始沿着毛发生长的方向缓缓剃须，一时四下非常安静，谁都没再开口说话，晏颂的目光却从始至终没从云涯身上离开过，看的云涯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接着晏颂的手就开始不老实了，云涯一个手抖，刮破了一点，云涯心疼道：“晏哥哥，流血了。”</p>
晏颂无所谓的说道：“没事，不疼。”</p>
“都怪你，手别动了行不行？要不然你自己刮去吧。”</p>
“行行，我的错。”晏颂双手背在脑后，只是眼神更加赤裸的看着云涯，云涯恨不得拿布把他双眼给蒙上。</p>
激情荡漾中，云涯终于给他刮完了胡子，看起来干净许多，整个人也显得更加年轻俊美有朝气。</p>
晏颂挑眉看着她：“手法这么娴熟，还给谁刮过？”</p>
云涯白了他一眼：“我聪明，不学就会行了吧？”</p>
“这个解释我给99分，少一分怕你骄傲。”说着亲了亲云涯的嘴，云涯推他：“好了你，别贫了。”</p>
两人正闹着，就听门口传来晏星的声音：“云涯姐姐你起床了没，大懒虫，太阳都要晒屁股啦。”</p>
说着推门走了进来。</p>
云涯根本就来不及从晏颂身上跳下来，晏颂也没给她机会，扣着她的腰将她扯回来，那坚硬的胸膛撞的云涯胸口疼。</p>
“唔……。”下一刻，晏颂不由分说吻住了她的唇。</p>
“云涯姐姐咦……啊……。”随后某姑娘尖叫一声，“大哥耍流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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