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89 一场欢喜 终究成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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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美庄严的欧式教堂。</p>
神父下的台阶上，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五官虽有沧桑，却不掩年轻时的俊美，如今更多了一份经世事历练的沉稳从容，目光望向门口方向，眸色淡然，面色无悲也无喜。</p>
今天是他结婚的日子，可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p>
年少的时候，他也曾幻想过这样一天，他站在这里，亲眼看着心爱的女子穿着洁白的婚纱一步步朝他走来，将手交给他，在神父的见证下，许下一生的誓言。</p>
后来梦想破碎，他想，那就一生不娶，陪在她身边，看着她开心幸福，他亦此生无憾了。</p>
因为这辈子再也没有女人能让他动心，宁缺毋滥，也不想再去祸害别的女人。</p>
可是那一晚，发生了意外。</p>
有了一夜肌肤之亲，有了孩子。</p>
他必须要肩负起自己身上的责任，小蝶是无辜的，孩子更是无辜。</p>
就这样吧，他无法给小蝶爱情，却可以给她一个家，护她和孩子一世无忧，也算是弥补自己所犯的错误。</p>
人生还有多少时光？他等的女子再也不会回来了，他不能再辜负另一个女人。</p>
恍惚中，他看到红毯尽头，一道柔美的身影出现在那里，身后是万丈金芒，他几乎看不清那张脸。</p>
洁白的婚纱长长的拖曳于身后，女子手中捧着一束百合花，迈着……激动的脚步，一步步朝他走来。</p>
“衣衣……。”他喃喃着，近乎痴迷的看着缓缓朝他走来的女人。</p>
声音随风而逝，无人能听清。</p>
纪蝶很紧张，这短短的一段路仿佛走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她额头上甚至已经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脚绊到裙边，身子一歪，差点摔在地上。</p>
走在她身边充当伴娘的云涯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压低声音道：“蝶姨，深呼吸，放轻松。”</p>
纪蝶照她说的方法做，深呼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紧张感确实消弭了不少。</p>
走到秦篆面前，秦篆双眼直愣愣的看着纪蝶，纪蝶害羞的垂下脑袋。</p>
云涯微微眯起眼睛，秦叔那样的眼神，是透过纪蝶看到了谁？</p>
还用想吗？</p>
她微笑着提醒道：“秦叔，是蝶姨太美，你都看失神了吗？”</p>
纪蝶脸色越发嫣红，犹如天边火红的霞云，添了几分妩媚。</p>
秦篆回过神来，压下心底的失落，笑着朝纪蝶伸出手。</p>
他的手掌宽厚，指骨修长，掌心生长有薄茧，看手就知道经过过很多磨难。</p>
纪蝶愣愣的看着，在云涯的小声提醒下，笑着把柔荑送到他手中。</p>
那一瞬间透过掌心传递而来的温暖流经手臂传遍四肢百骸，害羞的垂下脑袋，心头甜蜜如丝。</p>
神父宣读誓词。</p>
慈祥庄重的声音一遍遍在诺大的教堂里回荡，本来紧张的心情奇迹般平静下来。</p>
“无论他将来贫穷还是富有，无论他将来身体健康还是不适，你都愿意和他永远在一起吗？”</p>
神父看向纪蝶。</p>
“我愿意。”</p>
纪蝶重重点头。</p>
神父复又望向秦篆：“无论她将来贫穷还是富有，无论她将来身体健康还是不适，你都愿意和她永远在一起吗？”</p>
秦篆看着站在面前的女人，细眉柳目，清雅柔美，身上更有一种小家碧玉般的温婉，更遑论此刻用那双充满爱意的眼神望着他。</p>
这就是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女人。</p>
纪蝶期待的看着他，这一瞬间，心都几乎跳到嗓子眼了，紧张的浑身冒冷汗。</p>
云涯看了一眼，侧眸看了眼门口房向，垂在身侧的手暗暗握成拳头。</p>
她朝观众席看了一眼，寥寥无几，秦渡和云渺并排坐在第一排，看到她望过来的目光，秦渡朝她温和的笑了笑，云渺兴奋的朝她摆了摆手。</p>
秦篆嘴唇蠕动了一下，几个字哽在喉咙口，正要说出来的瞬间，门口忽然走进来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穿着黑色小西装，领口打着红领结，唇红齿白的模样，嘴角勾着俏皮的笑容，蹦蹦跳跳的走了进来。</p>
秦篆目光下意识看了过去。</p>
云涯目光一凛，挡在秦篆和纪蝶面前，“来人，把这个孩子给我带下去。”</p>
教堂四周早就被戒严，这个孩子是如何突破保镖的防卫跑进来的，这非常值得怀疑。</p>
两个黑衣人从外边大步走进来，谁知那小男孩迈着修长的小腿飞快的跑了过来，一眨眼的时间就跑到了云涯面前，云涯下意识伸手去抓他，低喝道：“不准捣乱。”</p>
背对秦篆和纪蝶，她脸色阴沉。</p>
小男孩朝她扮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俏皮的说道：“漂亮姐姐，你好凶哦。”</p>
话落一不留神就从云涯的腋下穿了过去，跑到秦篆面前，仰着笑脸甜甜的说道：“美大叔，今天你要娶新娘子了吗？”</p>
云涯刚想要伸手揪着他衣领，把他带走，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留在这儿，刚好还是冲秦篆来的，更不能把他留下来。</p>
小男孩脑后跟长了眼睛似得，钻到秦篆身后，抱着秦篆的大腿，只露出一颗小脑袋，瘪着嘴不满的说道：“这位姐姐好凶哦，当心以后嫁不出去。”</p>
云涯暗暗磨了磨牙，臭小子，给我等着。</p>
秦篆笑道：“不知道谁家跑出来的小孩子，涯涯别跟他计较。”</p>
话落蹲下身去，笑道：“对啊，今天我是新郎。”</p>
纪蝶暗暗皱了皱眉，云涯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冷眼盯着这突然冒出来的小男孩。</p>
小男孩笑嘻嘻说道：“那我送你一份新婚贺礼好了。”</p>
话落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藤编的小盒子，“美大叔，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哦，必须等我走后才能打开呢。”</p>
秦篆看着塞到自己手里的盒子，愣愣的没说话。</p>
小男孩扭头看了眼纪蝶，笑道：“新娘阿姨好漂亮。”</p>
话落笑嘻嘻的跑远了，跑了几步，扭头朝云涯挥挥手，笑容灿烂的说道：“漂亮姐姐，你长的非常符合我的审美，等我长大了，一定回来娶你。”</p>
云涯脸色黑沉，才多大就学男人风流。</p>
小男孩咯咯笑着，转身蹦蹦跳跳的走了，嘴里哼着童谣，那清脆的歌声渐渐漂浮在耳边，十分动人。</p>
秦篆看着手里的木盒，缓缓打开，只见里边放着一个狗尾巴草编的戒指，手工虽不怎么好，可看起来倒也挺像那么回事。</p>
秦篆拿起来看了一眼，看清编法，脸色忽然大变，盒子掉在地上，他拿着戒指喃喃了一句：“衣衣。”头也不回的就要追出去。</p>
纪蝶脸色唰白，身形摇摇欲坠。</p>
云涯赶忙拦在秦篆面前，“秦叔，你要去哪儿？”</p>
秦篆连看也没看她一眼，推开云涯，大步跑了出去。</p>
云涯暗暗咬牙，心底又气又恨，她最害怕的一幕还是发生了……难道就让她眼睁睁的看着秦叔弃蝶姨而去吗？</p>
好、真好，果然不愧是纪澜衣，仅凭一根破草就破坏了秦叔的婚礼，我是该赞你魅力大，还是该骂你犯贱？</p>
“秦大哥。”纪蝶提着婚纱追了出去，可是教堂门口空荡荡的，哪里还有秦篆的身影。</p>
她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不知该喜还是该忧。</p>
她盼了多久的小姐终于回来了，可是、她的婚礼没有了。</p>
心底说不清什么感觉，酸涩、难过、悔恨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脑仁一抽一抽的疼。</p>
秦渡和渺渺追了出来，秦渡脸色微沉，看着教堂外空旷的草坪，沉声道：“你陪着蝶姨，我去把爸爸找回来。”</p>
云涯揽着纪蝶的肩膀，柔声安慰道：“蝶姨，秦叔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急事，他等会儿就回来了，我们等等他好不好？”</p>
纪蝶摇头：“不……他再也不会回来了，是我不该奢求不属于我的东西……。”</p>
“蝶姨，你怎么能这样说，秦叔一定会回来的，你要相信他。”</p>
纪蝶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眼泪大颗大颗的溅落，“小时候秦大哥最喜欢跟在小姐屁股后面，不管小姐有多烦他，他总是不厌其烦，记得小姐十六岁生日的时候……。”</p>
她目光微微眯起来，直视强烈的太阳，语气充满回忆的沧桑：“秦大哥送了她一个用狗尾巴草编的戒指，他第一次鼓起勇气向小姐表白，他说，虽然这戒指很廉价，却是他用真心编成，代表他对小姐最纯洁的爱，不掺染任何杂质。”说着说着她自嘲的笑了起来。</p>
“小姐那般心高气傲的一个人，怎么看得上，她甚至没有听完他的告白，扬手给了秦大哥一巴掌，这样低贱的东西，怎么配得上高贵的她，她认为这是侮辱，是对她尊严的践踏。”</p>
想到这里，她苦涩一笑：“所以一看到那个戒指，我就知道，是小姐回来了。”</p>
消失了那么多年，她没想到，小姐竟是以这样的方式出现。</p>
她知道，小姐是在责怪她的背叛。</p>
云涯眼底划过一抹阴冷，这个女人简直太过可恶，即使不喜欢的东西，只要烙印上她的印迹，就不允许任何人染指，这种骨子里的霸道……跟她还真是一样啊……</p>
“她即使回来，又能改变什么？秦叔早已不是当初的秦叔，他是你孩子的父亲，是你的丈夫，蝶姨，你何须怕她？”</p>
纪蝶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不，她是小姐，是我的小姐……。”</p>
云涯勾了勾唇，声音温柔充满蛊惑：“你太傻了，你拿她当小姐，一心为她着想，而她呢，心底根本就没有你的位置，你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罢了，为了这样的人付出一切，值得吗？蝶姨，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应该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吧，你想让他一出生就没有父亲吗？为母则刚，你不能再软弱下去了，否则，你的孩子会一辈子生活在痛苦之中，而你、就是罪魁祸首……。”</p>
“不要再说了。”纪蝶抱着头，她忽然扭头看着站在身边的少女，眼底闪烁着莫名的幽光。</p>
“她是你的亲生母亲。”</p>
她看到面前的少女一双清澈的眼睛渐渐变得幽深，犹如坚冰之上逐渐融化的浮冰，尖锐、冰冷，心神俱寒。</p>
纪蝶下意识打了个寒颤。</p>
“她根本不配做一个母亲。”她凑近纪蝶耳边，低低呓语：“蝶姨，你放心，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的，不要害怕。”</p>
纪蝶愣了愣，心跳一瞬间加快起来。</p>
看着纪蝶风云变幻的面色，云涯嘴角微翘，没有人在面对唾手可得的幸福面前，还能保持淡定，纪蝶也不例外。</p>
当人性的阴暗面被发掘出来，天使与恶魔，只有一念之差。</p>
纪蝶一手落在小腹上，安静的垂眸，从云涯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却看不透她眼底的分毫情绪。</p>
没等多久，秦渡回来了，他摇摇头，无功而返。</p>
纪蝶主动摘下头纱，笑道：“看来今天的婚礼办不成了。”</p>
秦渡看了她一眼，然后疑惑的看向云涯，云涯对他笑笑。</p>
秦渡以为依纪蝶的性格会哭鼻子，没想到她竟然还能笑的出来，看起来就如同没事人一样，她的丈夫没有逃婚弃她而去一般。</p>
“我们先回去吧，走的再远，最终他还是会回家的。”话落提着婚纱当先离开。</p>
云涯瞥了眼四周，快步追上去和纪蝶一起离开了教堂。</p>
两人坐车回了秦家，吴嫂看到纪蝶穿着婚纱走进来，当下愣了愣，她是知道先生和她今天结婚，为此一大早先生就给家里的仆人包了一个大大的红包，此刻不是正在教堂举行仪式吗？怎么突然回来呢？</p>
她往身后看了看，唯独少了先生。</p>
压下心头的疑惑，她快步走过来恭敬的开口：“夫人。”</p>
不管两人结没结成婚，纪蝶以后就是秦家名正言顺的夫人。</p>
纪蝶淡淡的嗯了一声：“我渴了，等会儿帮我断杯水上来，谢谢。”话落挽着云涯朝楼上走去。</p>
吴嫂愣了愣，遂即应了下来。</p>
纪蝶一贯给她的印象是小家子气，但是摆起谱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她不知道的是，纪蝶曾在纪澜衣身边呆了多久，被纪澜衣压制着，但潜移默化下的影响，已经能让她在这些常年卑微的佣人面前高高在上起来，只要她想，她完全可以做到。</p>
云涯眼底划过一抹笑意，蝶姨终于想通了。</p>
回到房间，云涯帮忙把婚纱脱掉，纪蝶换上了一套天青色绣花旗袍，将她窈窕的身段完美的勾勒出来，在那张秀美面容的映衬下，更多了几分江南女子的柔婉知性。</p>
婚礼前两天秦叔就把婚房给装点好了，纪蝶的衣服也提前送了过来，秦叔又另外给她置办了一批衣服，比如纪蝶身上穿的这件，正是某一线大牌今年的高定，最能凸显出女人的身材和气质。</p>
云涯给她梳理着一头乌黑的长发，笑道：“蝶姨头发生的真好，我记得蝶姨是江南人吧，都说江南养人，果不其然，就养出了蝶姨这般的妙人儿。”</p>
纪蝶看着镜子里的女人，抬手摸了摸脸颊，老了……</p>
“我老家是在江南的一个水乡，我的母亲未婚先孕生下了我，她养不起我，就把我丢在了孤儿院门口，如果不是老先生将我从孤儿院里带出来，我不知道我现在还会在哪儿。”</p>
“蝶姨回头找过她吗？”</p>
“老先生说，人不能忘本，我成年后，他让我回故乡寻找我的母亲，侍奉她天年，我找到当年收养我的那家孤儿院，才知道，我的母亲早在遗弃我的第二年就因精神失常失足落水溺亡了。”纪蝶语气淡淡，听不出丝毫悲伤。</p>
云涯想不到蝶姨有这么悲惨的身世，也是第一次听她提起。</p>
“对不起，勾起你的伤心事了。”</p>
纪蝶无所谓的笑笑：“小小姐不提，我早就忘了。”</p>
“那蝶姨，你恨她吗？”</p>
“恨？”纪蝶似乎对这个字很困惑：“我为什么要恨她，如果没有她，就不会有我，更不会遇到老先生，遇到小姐、小小姐，我已经觉得自己足够幸运，这个世上还有那么多比我更惨的人，况且，我真没觉得自己有多可怜，一样都是活罢了。”</p>
云涯愣了愣，抿唇沉默。</p>
那是因为她没有资格恨，而她不同，她对纪澜衣，有足够恨的理由。</p>
等到晚上十一点多，秦篆终于回来了。</p>
手里拿着外套，失魂落魄的走进客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p>
秦渡站起来，走到他面前，看着面色显得格外疲惫的秦篆，抿了抿唇，开口问道：“爸爸，你应该给蝶姨一个解释。”</p>
秦篆双手捧住脑袋，声音近乎嘶哑：“我以为自己可以做到，终究，我还是高估自己了，呵呵……。”</p>
“你见到她了？”秦渡眼睛微眯。</p>
秦篆摇头：“她不肯原谅我……。”</p>
秦渡扳着他的肩膀，逼迫他面对自己：“你没有做错，为什么要求她原谅？”</p>
秦渡指着楼上：“你在婚礼上，弃你的新婚妻子与不顾，你总是教我做人要有担当，要有责任心，可是你现在这是做的什么？”</p>
纪蝶从楼上走了下来：“阿渡，不要指责他了。”</p>
秦渡扭过头去，走到沙发上坐下。</p>
秦篆看着纪蝶，忽然有些不敢面对她，匆匆说了句对不起，快步朝楼上走去。</p>
纪蝶对云涯温柔的笑笑，抬步朝楼上走去。</p>
云涯走到秦渡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笑了笑，低声道：“消失了十几年，她终于回来了。”</p>
秦渡心疼的看着她：“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p>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难道阿渡哥哥能保护我一辈子吗？”话落摇摇头：“躲不掉的，终究要面对。”</p>
楼上，纪蝶看着背对着她站在窗前的男人，笑着走过去：“秦大哥，是小姐回来了吗？”</p>
秦篆摇头：“我没见到她。”</p>
纪蝶叹了口气：“小姐既然回来了，又为何不肯现身？”</p>
秦篆扭头看着她，嘴唇蠕动了下：“小蝶，对不起……。”</p>
纪蝶温柔的笑了笑：“没关系，我原谅你了，本来我们的婚姻就是因为孩子而强行绑在一起，我知道你喜欢小姐，这么多年都没能忘了小姐，说实话，我挺佩服你的，又很羡慕小姐，如果我能有一个如此爱我的男人，即使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了。”</p>
女子的面容在昏黄的灯光下映的越发柔媚，眸光温柔如同三月的杏花春雨，让人的心，柔软成一片。</p>
没想到她是如此的善解人意，不仅不责怪他，反而为他着想，秦篆对她的愧疚越发深了。</p>
“幸好，我们还没有领结婚证，事情总算还有挽回的余地，因为一个孩子把你绑在我身边，对你来说太不公平。”</p>
纪蝶一手落在小腹上，喃喃道：“只是为了孩子，我可不可以只要一个名分，仅仅一个名分而已，因为我不想孩子生下来就要背负上私生子的名声，除此之外，我们之间，再没有其他关系。”</p>
她所求的，不过是一个名分罢了，只是因为孩子而已，秦篆已经很对不起她了，如果连这个要求都无法满足她，他就真的和渣男无异了。</p>
秦篆抿唇，低声道：“明天上午，带上你的证件，我们去民政局把证领了。”</p>
纪蝶手指勾着裙边，垂眸，低低的“嗯”了一声。</p>
“好好休息吧，以后你就住在这里，那这里当成自己的家。”秦篆话落，抬步朝楼上走去。</p>
纪蝶一个人在客厅坐了很久，直到吴嫂提醒她，才站起来去了楼上。</p>
婚房里空荡荡的，一片喜气，却也格外清冷。</p>
他睡在书房了。</p>
果然呵……有名无实的婚姻。</p>
云涯敲响书房的门，等了好半天门才从里边打开。</p>
白衬衣解开几颗口子，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整个人多了几分慵懒，“涯涯……。”秦篆看到她，脑海里便不自觉会想到那个人，其实云涯和纪澜衣长的并不太像，但是那双眼睛的形状，却像极了纪澜衣，只不过纪澜衣的眼睛总是华彩而张扬，犹如烈艳玫瑰，如火如荼。</p>
而云涯的眼睛，却如同皎洁的月光，光华内敛，明亮清澈。</p>
“秦叔，你见到妈妈了吗？”云涯走进来，轻声问道。</p>
秦篆摇头，转身走到窗前。</p>
云涯看着那高挺却被岁月打磨的略显几分沧桑的背影，微微眯起眼睛，她要知道秦叔现在对纪澜衣究竟是什么态度，还能爱的义无反顾？</p>
“涯涯，你妈妈，她还活着。”秦篆语气有些哽咽，手里拿着那个简陋的狗尾巴草戒指，目光涌满了回忆。</p>
“所以呢？”云涯淡淡反问。</p>
秦篆愣了愣，忽然转身看着云涯：“她还活着啊，你难道不高兴吗？她可是你妈妈。”</p>
云涯心想死了最好，面上却笑道：“因为妈妈要回来了，所以，你抛弃了蝶姨。”</p>
秦篆眉头微皱，“我和小蝶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p>
“是，你们大人之间的感情，我一个孩子自然管不着，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为了追逐镜花水月，而忽视了身边的人，有一天，你一定会后悔的。”</p>
秦篆眉头皱的越来越深。</p>
云涯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书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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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两人一早去民政局领结婚证，拿到红本本的那刻，纪蝶眼泪落了下来。</p>
“走吧，我先送你回家。”</p>
纪蝶后退了一步，温婉的笑了笑：“你公司事忙，不用管我，我自己打出租回去就可以。”</p>
看着她如此疏离的模样，秦篆皱了皱眉，却到底没再说什么，亲自把她送上出租车，看着车子走远，轻叹了口气，坐上车去了公司。</p>
纪蝶路过一家医院，目光微闪。</p>
“停车。”</p>
付了钱，推开车门匆匆下车，站在医院大门口，捏紧了包带，抬步走了进去。</p>
挂号，排队，妇产科闹哄哄的，她坐在椅子上，耳边嗡嗡作响。</p>
医生走出来念了她的名字，她赶忙站起来，走了进去。</p>
躺在做b超的床上，医生在她的肚子上抹了什么东西，黏黏的，凉凉的，她仰着脸看着天花板，紧张的手脚都蜷缩了起来。</p>
医生看出她的紧张，笑道：“放轻松，别紧张。”</p>
“咦？”医生轻咦了一声，纪蝶心脏“咯噔”一跳，慌忙直起身来：“怎么了？”</p>
“躺好别动。”医生示意她躺回去：“我再仔细看看。”</p>
b超仪在她肚脐下方转来转去，医生目光紧紧盯着显示屏，随着时间越长，纪蝶心底就越不安，她小声问道：“医生，孩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p>
医生收回仪器，摘下塑料手套，看了纪蝶一眼：“你根本没怀孕。”</p>
纪蝶脑子“轰”的一声就炸了，脸色唰白，她赶忙抓住医生的手臂，“不可能，你绝对是看错了，我怎么可能没怀孕呢？这绝对不可能，你再检查一遍好不好，医生我求求你了……。”</p>
医生叹了口气：“b超显示你确实没有任何妊娠反应，也有可能是月份太小，b超查不出来，你不如先去做个血液hcg检查……。”</p>
“你这种情况，是由于作息紊乱、生活不规律引起的肠胃炎，又因为口服避孕药延缓了经期，从临床上来看确实很像怀孕了，再加之压力过大内心非常渴望怀孕，出现一系列妊娠反应，其实这在医学上称之为假性怀孕，心情放松，千万别有心理包袱，像你这样的高龄孕妇本来怀宇就困难，再有心理负担，怀孕更是难了，回去跟你丈夫好好商量一下，这种事情不能操之过急……。”</p>
“可是我用试孕纸测的确实显示的是怀孕啊？”</p>
“试纸质量不过关，也会出现这种情况，建议还是去正规的药店购买……。”</p>
纪蝶失魂落魄的走出医院，一连遭受两次打击，她现在连哭都哭不出来。</p>
坐在路边，她拿出手里的红本本，看着上边鲜艳的结婚证三个大字，翻开，她和秦篆的名字写在了一起，她看着两人的合照，嘴角勾起一抹微笑。</p>
“秦大哥，对不起，我骗了你。”</p>
领了结婚证，她才发现自己没怀孕，可她该怎么向秦篆开这个口，他会不会以为自己故意用怀孕的借口骗他？秦篆最忌讳欺骗，那样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p>
纪蝶下意识否决了要告诉秦篆的想法。</p>
可是不告诉他……时间一长，自然就会露馅。</p>
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办？</p>
她忽然想到她刚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云涯奇怪的反应，每次她要去医院做检查，就会被云涯给拦下，还有云涯给自己吃的药，她现在终于想到那是什么药了。</p>
避孕药，延缓经期，会让她以为自己怀孕了。</p>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纪蝶想不通，小小姐为什么要骗她？</p>
又伤心又失望，她那么信任她，而她却一直都在骗她，把她骗的好苦，如果不是她今天心血来潮去医院检查，她是不是会一直瞒下去？但时间一长，自然也会露馅的，她到底想要干什么？</p>
纪蝶抓起包，她要亲自去问小小姐。</p>
拦了辆出租车，直奔秦家而去。</p>
到了家里，却被吴嫂告知云涯在她和秦篆出门之后就离开了，她一定是回了纪家庄园，纪蝶又马不停蹄的赶回纪家庄园。</p>
云涯让常叔去追查昨天那小孩子的下落，结果令她失望，这人就好似凭空出现的一般，同时林韬那里依旧没有任何消息，生死未卜，不排除是被青哥的人给带走亦或杀害。</p>
对方在暗，她在明，看来以后要更加谨慎。</p>
云涯揉了揉眉心，抬眸看了眼常叔：“常叔，还有什么事吗？”</p>
常叔犹豫了一下，垂下眸光：“没事，我先出去了。”</p>
云涯看着常叔走远的背影，轻叹了口气：“常叔，对不起……。”</p>
常叔脚步一顿，没有回头，笑道：“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理解。”话落头也不回的离开。</p>
云涯闭了闭眼。</p>
如果不是她的推波助澜，蝶姨永远也走不出这一步。</p>
云涯背起包，刚准备动身去医院，纪蝶匆匆回来了。</p>
两人在客厅相遇，纪蝶从包里拿出一份单子递给云涯，眸光紧紧盯着她。</p>
云涯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垂眸笑笑：“原来是空欢喜一场啊。”</p>
纪蝶步步紧逼：“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你为什么要骗我，小小姐，我是那么信任你，你为什么要骗我？”</p>
她情绪有些激动，眼眶通红，望来的眼神愤怒又失望。</p>
云涯嘴角勾着淡淡的笑意，会生气，会埋怨，总好过逆来顺受。</p>
“要不然，你以为秦叔会娶你吗？”</p>
云涯眼神嘲讽。</p>
纪蝶连连倒退，脸色唰白，不可置信的摇头。</p>
“小小姐，你太可怕了，竟然会算计到我和秦大哥的头上来。”</p>
云涯笑了笑，走到沙发上坐下，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给魏青发送过去，手术时间往后推移。</p>
做完这些，她抬眸看向纪蝶，“和秦叔，已经领过结婚证了吧。”</p>
纪蝶抿了抿唇，沉默。</p>
“现在，你是秦叔名正言顺的妻子，孩子以后还会有的，蝶姨，你就是想的太多，虽然婚礼上秦叔跑了，可他最后不是回来了吗？你才是能陪伴他一生的女人，只有你的孩子，才是他合法的继承人。”</p>
纪蝶一屁股在对面坐了下来，她早就知道小小姐不简单，她这么做的用意她大概已经猜到了，是将错就错、还是……</p>
不……双手紧紧的握拳，一瞬间，她已在心底做了决定。</p>
莫说现在坦白秦篆永远也不会原谅她，更糟糕的是，他们之间，便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已经离幸福只有那么一步了，再艰难，她也要咬牙走下去。</p>
她抬眸看着坐在对面的少女，明眸善睐，温婉优雅，美好的不可思议，所有人都再颂扬着她的善良，然而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在那张柔美的面皮下，隐藏着一个怎样可怕的灵魂。</p>
“你……会永远站在我这边吗？”她知道小小姐一直在利用她，如果一开始还会失望，还会愤怒，但渐渐冷静下来，她才发现自己有多可笑，只有她像个傻子一样。</p>
“蝶姨，你放心，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的。”云涯一字一顿清晰的说道。</p>
纪蝶垂下眸光，想了想说道：“接下来，我该怎么办？”</p>
云涯勾唇轻笑。</p>
蝶姨终于开窍了。</p>
——</p>
一星期后，秦家。</p>
纪蝶渐渐适应了豪门太太的生活，越来越得心应手，秦篆很少回来，回来后大部分时间都在书房，两人见面不过点头之交，看起来不像夫妻，倒像陌路，两人如约定的那般除了夫妻名份之外再没有任何交集。</p>
吴嫂虽然奇怪两人的相处模式，但不敢多想，平素就把纪蝶当真正的太太伺候。</p>
纪蝶脾气好，平易近人，又不摆架子，很快就和吴嫂处出了感情，吴嫂知道她和先生的事情后，格外心疼她，一个怀孕的女人不能得到丈夫的爱，日子太难了。</p>
纪蝶作息很规律，平时就看看电视，修剪花草，喝喝下午茶，然后看一些礼仪方面的书和视频，其他时间就用来休息，她吃上也不挑剔，总的来说很好伺候。</p>
晚上八点，纪蝶放下时尚杂志，看了眼时间，按照平素的规律，秦篆该回来了。</p>
她起身回了楼上。</p>
刚走了两步，头忽然晕了一下，差点朝地上栽去，吴嫂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夫人，您身体不舒服吗？”</p>
纪蝶一手落在肚子上，眉头微蹙，脸色虽苍白，却笑道：“没关系，肚子有点疼，回去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p>
“肚子疼？这可不能大意了，我让司机送您去医院吧，千完不能掉以轻心。”</p>
纪蝶摆摆手：“不用，我真没事，身体没那么娇气，回去躺躺就好了，你回去休息吧。”</p>
走了两步，扭头对吴嫂笑笑：“先生回来千万别告诉他，他工作忙，就别拿这种小事情烦他了。”</p>
“可是夫人……。”</p>
“吴嫂，你就算帮我一次好不好？我和他……说句难听话，要不是因为这个孩子，我永远也不能嫁给他，我已经给他带来那么多烦恼了，不能再成为他的累赘，否则我实在是没脸在他身边呆下去了。”</p>
纪蝶声情并茂的说道，让吴嫂又心疼又无奈。</p>
“你怎么那么傻？”</p>
纪蝶笑笑，“拜托了。”</p>
看着纪蝶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消瘦的身影，暗暗叹了口气，她和先生的事情她都知道的差不多了，也算青梅竹马，先生却苦恋她的小姐几十年无果，而她，则一直默默暗恋着先生，因为自己卑微的身份而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感情，说实话，她即心疼先生，又心疼纪蝶，两人蹉跎了几十年，步入中年，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先生却又……</p>
这样想着，秦篆走了进来。</p>
吴嫂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先生，她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纪蝶犯傻。</p>
－－－－－－题外话－－－－－－</p>
恭喜纪蝶荣升白莲花哈哈哈哈要黑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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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美庄严的欧式教堂。</p>
神父下的台阶上，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五官虽有沧桑，却不掩年轻时的俊美，如今更多了一份经世事历练的沉稳从容，目光望向门口方向，眸色淡然，面色无悲也无喜。</p>
今天是他结婚的日子，可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p>
年少的时候，他也曾幻想过这样一天，他站在这里，亲眼看着心爱的女子穿着洁白的婚纱一步步朝他走来，将手交给他，在神父的见证下，许下一生的誓言。</p>
后来梦想破碎，他想，那就一生不娶，陪在她身边，看着她开心幸福，他亦此生无憾了。</p>
因为这辈子再也没有女人能让他动心，宁缺毋滥，也不想再去祸害别的女人。</p>
可是那一晚，发生了意外。</p>
有了一夜肌肤之亲，有了孩子。</p>
他必须要肩负起自己身上的责任，小蝶是无辜的，孩子更是无辜。</p>
就这样吧，他无法给小蝶爱情，却可以给她一个家，护她和孩子一世无忧，也算是弥补自己所犯的错误。</p>
人生还有多少时光？他等的女子再也不会回来了，他不能再辜负另一个女人。</p>
恍惚中，他看到红毯尽头，一道柔美的身影出现在那里，身后是万丈金芒，他几乎看不清那张脸。</p>
洁白的婚纱长长的拖曳于身后，女子手中捧着一束百合花，迈着……激动的脚步，一步步朝他走来。</p>
“衣衣……。”他喃喃着，近乎痴迷的看着缓缓朝他走来的女人。</p>
声音随风而逝，无人能听清。</p>
纪蝶很紧张，这短短的一段路仿佛走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她额头上甚至已经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脚绊到裙边，身子一歪，差点摔在地上。</p>
走在她身边充当伴娘的云涯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压低声音道：“蝶姨，深呼吸，放轻松。”</p>
纪蝶照她说的方法做，深呼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紧张感确实消弭了不少。</p>
走到秦篆面前，秦篆双眼直愣愣的看着纪蝶，纪蝶害羞的垂下脑袋。</p>
云涯微微眯起眼睛，秦叔那样的眼神，是透过纪蝶看到了谁？</p>
还用想吗？</p>
她微笑着提醒道：“秦叔，是蝶姨太美，你都看失神了吗？”</p>
纪蝶脸色越发嫣红，犹如天边火红的霞云，添了几分妩媚。</p>
秦篆回过神来，压下心底的失落，笑着朝纪蝶伸出手。</p>
他的手掌宽厚，指骨修长，掌心生长有薄茧，看手就知道经过过很多磨难。</p>
纪蝶愣愣的看着，在云涯的小声提醒下，笑着把柔荑送到他手中。</p>
那一瞬间透过掌心传递而来的温暖流经手臂传遍四肢百骸，害羞的垂下脑袋，心头甜蜜如丝。</p>
神父宣读誓词。</p>
慈祥庄重的声音一遍遍在诺大的教堂里回荡，本来紧张的心情奇迹般平静下来。</p>
“无论他将来贫穷还是富有，无论他将来身体健康还是不适，你都愿意和他永远在一起吗？”</p>
神父看向纪蝶。</p>
“我愿意。”</p>
纪蝶重重点头。</p>
神父复又望向秦篆：“无论她将来贫穷还是富有，无论她将来身体健康还是不适，你都愿意和她永远在一起吗？”</p>
秦篆看着站在面前的女人，细眉柳目，清雅柔美，身上更有一种小家碧玉般的温婉，更遑论此刻用那双充满爱意的眼神望着他。</p>
这就是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女人。</p>
纪蝶期待的看着他，这一瞬间，心都几乎跳到嗓子眼了，紧张的浑身冒冷汗。</p>
云涯看了一眼，侧眸看了眼门口房向，垂在身侧的手暗暗握成拳头。</p>
她朝观众席看了一眼，寥寥无几，秦渡和云渺并排坐在第一排，看到她望过来的目光，秦渡朝她温和的笑了笑，云渺兴奋的朝她摆了摆手。</p>
秦篆嘴唇蠕动了一下，几个字哽在喉咙口，正要说出来的瞬间，门口忽然走进来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穿着黑色小西装，领口打着红领结，唇红齿白的模样，嘴角勾着俏皮的笑容，蹦蹦跳跳的走了进来。</p>
秦篆目光下意识看了过去。</p>
云涯目光一凛，挡在秦篆和纪蝶面前，“来人，把这个孩子给我带下去。”</p>
教堂四周早就被戒严，这个孩子是如何突破保镖的防卫跑进来的，这非常值得怀疑。</p>
两个黑衣人从外边大步走进来，谁知那小男孩迈着修长的小腿飞快的跑了过来，一眨眼的时间就跑到了云涯面前，云涯下意识伸手去抓他，低喝道：“不准捣乱。”</p>
背对秦篆和纪蝶，她脸色阴沉。</p>
小男孩朝她扮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俏皮的说道：“漂亮姐姐，你好凶哦。”</p>
话落一不留神就从云涯的腋下穿了过去，跑到秦篆面前，仰着笑脸甜甜的说道：“美大叔，今天你要娶新娘子了吗？”</p>
云涯刚想要伸手揪着他衣领，把他带走，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留在这儿，刚好还是冲秦篆来的，更不能把他留下来。</p>
小男孩脑后跟长了眼睛似得，钻到秦篆身后，抱着秦篆的大腿，只露出一颗小脑袋，瘪着嘴不满的说道：“这位姐姐好凶哦，当心以后嫁不出去。”</p>
云涯暗暗磨了磨牙，臭小子，给我等着。</p>
秦篆笑道：“不知道谁家跑出来的小孩子，涯涯别跟他计较。”</p>
话落蹲下身去，笑道：“对啊，今天我是新郎。”</p>
纪蝶暗暗皱了皱眉，云涯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冷眼盯着这突然冒出来的小男孩。</p>
小男孩笑嘻嘻说道：“那我送你一份新婚贺礼好了。”</p>
话落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藤编的小盒子，“美大叔，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哦，必须等我走后才能打开呢。”</p>
秦篆看着塞到自己手里的盒子，愣愣的没说话。</p>
小男孩扭头看了眼纪蝶，笑道：“新娘阿姨好漂亮。”</p>
话落笑嘻嘻的跑远了，跑了几步，扭头朝云涯挥挥手，笑容灿烂的说道：“漂亮姐姐，你长的非常符合我的审美，等我长大了，一定回来娶你。”</p>
云涯脸色黑沉，才多大就学男人风流。</p>
小男孩咯咯笑着，转身蹦蹦跳跳的走了，嘴里哼着童谣，那清脆的歌声渐渐漂浮在耳边，十分动人。</p>
秦篆看着手里的木盒，缓缓打开，只见里边放着一个狗尾巴草编的戒指，手工虽不怎么好，可看起来倒也挺像那么回事。</p>
秦篆拿起来看了一眼，看清编法，脸色忽然大变，盒子掉在地上，他拿着戒指喃喃了一句：“衣衣。”头也不回的就要追出去。</p>
纪蝶脸色唰白，身形摇摇欲坠。</p>
云涯赶忙拦在秦篆面前，“秦叔，你要去哪儿？”</p>
秦篆连看也没看她一眼，推开云涯，大步跑了出去。</p>
云涯暗暗咬牙，心底又气又恨，她最害怕的一幕还是发生了……难道就让她眼睁睁的看着秦叔弃蝶姨而去吗？</p>
好、真好，果然不愧是纪澜衣，仅凭一根破草就破坏了秦叔的婚礼，我是该赞你魅力大，还是该骂你犯贱？</p>
“秦大哥。”纪蝶提着婚纱追了出去，可是教堂门口空荡荡的，哪里还有秦篆的身影。</p>
她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不知该喜还是该忧。</p>
她盼了多久的小姐终于回来了，可是、她的婚礼没有了。</p>
心底说不清什么感觉，酸涩、难过、悔恨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脑仁一抽一抽的疼。</p>
秦渡和渺渺追了出来，秦渡脸色微沉，看着教堂外空旷的草坪，沉声道：“你陪着蝶姨，我去把爸爸找回来。”</p>
云涯揽着纪蝶的肩膀，柔声安慰道：“蝶姨，秦叔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急事，他等会儿就回来了，我们等等他好不好？”</p>
纪蝶摇头：“不……他再也不会回来了，是我不该奢求不属于我的东西……。”</p>
“蝶姨，你怎么能这样说，秦叔一定会回来的，你要相信他。”</p>
纪蝶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眼泪大颗大颗的溅落，“小时候秦大哥最喜欢跟在小姐屁股后面，不管小姐有多烦他，他总是不厌其烦，记得小姐十六岁生日的时候……。”</p>
她目光微微眯起来，直视强烈的太阳，语气充满回忆的沧桑：“秦大哥送了她一个用狗尾巴草编的戒指，他第一次鼓起勇气向小姐表白，他说，虽然这戒指很廉价，却是他用真心编成，代表他对小姐最纯洁的爱，不掺染任何杂质。”说着说着她自嘲的笑了起来。</p>
“小姐那般心高气傲的一个人，怎么看得上，她甚至没有听完他的告白，扬手给了秦大哥一巴掌，这样低贱的东西，怎么配得上高贵的她，她认为这是侮辱，是对她尊严的践踏。”</p>
想到这里，她苦涩一笑：“所以一看到那个戒指，我就知道，是小姐回来了。”</p>
消失了那么多年，她没想到，小姐竟是以这样的方式出现。</p>
她知道，小姐是在责怪她的背叛。</p>
云涯眼底划过一抹阴冷，这个女人简直太过可恶，即使不喜欢的东西，只要烙印上她的印迹，就不允许任何人染指，这种骨子里的霸道……跟她还真是一样啊……</p>
“她即使回来，又能改变什么？秦叔早已不是当初的秦叔，他是你孩子的父亲，是你的丈夫，蝶姨，你何须怕她？”</p>
纪蝶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不，她是小姐，是我的小姐……。”</p>
云涯勾了勾唇，声音温柔充满蛊惑：“你太傻了，你拿她当小姐，一心为她着想，而她呢，心底根本就没有你的位置，你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罢了，为了这样的人付出一切，值得吗？蝶姨，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应该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吧，你想让他一出生就没有父亲吗？为母则刚，你不能再软弱下去了，否则，你的孩子会一辈子生活在痛苦之中，而你、就是罪魁祸首……。”</p>
“不要再说了。”纪蝶抱着头，她忽然扭头看着站在身边的少女，眼底闪烁着莫名的幽光。</p>
“她是你的亲生母亲。”</p>
她看到面前的少女一双清澈的眼睛渐渐变得幽深，犹如坚冰之上逐渐融化的浮冰，尖锐、冰冷，心神俱寒。</p>
纪蝶下意识打了个寒颤。</p>
“她根本不配做一个母亲。”她凑近纪蝶耳边，低低呓语：“蝶姨，你放心，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的，不要害怕。”</p>
纪蝶愣了愣，心跳一瞬间加快起来。</p>
看着纪蝶风云变幻的面色，云涯嘴角微翘，没有人在面对唾手可得的幸福面前，还能保持淡定，纪蝶也不例外。</p>
当人性的阴暗面被发掘出来，天使与恶魔，只有一念之差。</p>
纪蝶一手落在小腹上，安静的垂眸，从云涯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却看不透她眼底的分毫情绪。</p>
没等多久，秦渡回来了，他摇摇头，无功而返。</p>
纪蝶主动摘下头纱，笑道：“看来今天的婚礼办不成了。”</p>
秦渡看了她一眼，然后疑惑的看向云涯，云涯对他笑笑。</p>
秦渡以为依纪蝶的性格会哭鼻子，没想到她竟然还能笑的出来，看起来就如同没事人一样，她的丈夫没有逃婚弃她而去一般。</p>
“我们先回去吧，走的再远，最终他还是会回家的。”话落提着婚纱当先离开。</p>
云涯瞥了眼四周，快步追上去和纪蝶一起离开了教堂。</p>
两人坐车回了秦家，吴嫂看到纪蝶穿着婚纱走进来，当下愣了愣，她是知道先生和她今天结婚，为此一大早先生就给家里的仆人包了一个大大的红包，此刻不是正在教堂举行仪式吗？怎么突然回来呢？</p>
她往身后看了看，唯独少了先生。</p>
压下心头的疑惑，她快步走过来恭敬的开口：“夫人。”</p>
不管两人结没结成婚，纪蝶以后就是秦家名正言顺的夫人。</p>
纪蝶淡淡的嗯了一声：“我渴了，等会儿帮我断杯水上来，谢谢。”话落挽着云涯朝楼上走去。</p>
吴嫂愣了愣，遂即应了下来。</p>
纪蝶一贯给她的印象是小家子气，但是摆起谱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她不知道的是，纪蝶曾在纪澜衣身边呆了多久，被纪澜衣压制着，但潜移默化下的影响，已经能让她在这些常年卑微的佣人面前高高在上起来，只要她想，她完全可以做到。</p>
云涯眼底划过一抹笑意，蝶姨终于想通了。</p>
回到房间，云涯帮忙把婚纱脱掉，纪蝶换上了一套天青色绣花旗袍，将她窈窕的身段完美的勾勒出来，在那张秀美面容的映衬下，更多了几分江南女子的柔婉知性。</p>
婚礼前两天秦叔就把婚房给装点好了，纪蝶的衣服也提前送了过来，秦叔又另外给她置办了一批衣服，比如纪蝶身上穿的这件，正是某一线大牌今年的高定，最能凸显出女人的身材和气质。</p>
云涯给她梳理着一头乌黑的长发，笑道：“蝶姨头发生的真好，我记得蝶姨是江南人吧，都说江南养人，果不其然，就养出了蝶姨这般的妙人儿。”</p>
纪蝶看着镜子里的女人，抬手摸了摸脸颊，老了……</p>
“我老家是在江南的一个水乡，我的母亲未婚先孕生下了我，她养不起我，就把我丢在了孤儿院门口，如果不是老先生将我从孤儿院里带出来，我不知道我现在还会在哪儿。”</p>
“蝶姨回头找过她吗？”</p>
“老先生说，人不能忘本，我成年后，他让我回故乡寻找我的母亲，侍奉她天年，我找到当年收养我的那家孤儿院，才知道，我的母亲早在遗弃我的第二年就因精神失常失足落水溺亡了。”纪蝶语气淡淡，听不出丝毫悲伤。</p>
云涯想不到蝶姨有这么悲惨的身世，也是第一次听她提起。</p>
“对不起，勾起你的伤心事了。”</p>
纪蝶无所谓的笑笑：“小小姐不提，我早就忘了。”</p>
“那蝶姨，你恨她吗？”</p>
“恨？”纪蝶似乎对这个字很困惑：“我为什么要恨她，如果没有她，就不会有我，更不会遇到老先生，遇到小姐、小小姐，我已经觉得自己足够幸运，这个世上还有那么多比我更惨的人，况且，我真没觉得自己有多可怜，一样都是活罢了。”</p>
云涯愣了愣，抿唇沉默。</p>
那是因为她没有资格恨，而她不同，她对纪澜衣，有足够恨的理由。</p>
等到晚上十一点多，秦篆终于回来了。</p>
手里拿着外套，失魂落魄的走进客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p>
秦渡站起来，走到他面前，看着面色显得格外疲惫的秦篆，抿了抿唇，开口问道：“爸爸，你应该给蝶姨一个解释。”</p>
秦篆双手捧住脑袋，声音近乎嘶哑：“我以为自己可以做到，终究，我还是高估自己了，呵呵……。”</p>
“你见到她了？”秦渡眼睛微眯。</p>
秦篆摇头：“她不肯原谅我……。”</p>
秦渡扳着他的肩膀，逼迫他面对自己：“你没有做错，为什么要求她原谅？”</p>
秦渡指着楼上：“你在婚礼上，弃你的新婚妻子与不顾，你总是教我做人要有担当，要有责任心，可是你现在这是做的什么？”</p>
纪蝶从楼上走了下来：“阿渡，不要指责他了。”</p>
秦渡扭过头去，走到沙发上坐下。</p>
秦篆看着纪蝶，忽然有些不敢面对她，匆匆说了句对不起，快步朝楼上走去。</p>
纪蝶对云涯温柔的笑笑，抬步朝楼上走去。</p>
云涯走到秦渡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笑了笑，低声道：“消失了十几年，她终于回来了。”</p>
秦渡心疼的看着她：“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p>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难道阿渡哥哥能保护我一辈子吗？”话落摇摇头：“躲不掉的，终究要面对。”</p>
楼上，纪蝶看着背对着她站在窗前的男人，笑着走过去：“秦大哥，是小姐回来了吗？”</p>
秦篆摇头：“我没见到她。”</p>
纪蝶叹了口气：“小姐既然回来了，又为何不肯现身？”</p>
秦篆扭头看着她，嘴唇蠕动了下：“小蝶，对不起……。”</p>
纪蝶温柔的笑了笑：“没关系，我原谅你了，本来我们的婚姻就是因为孩子而强行绑在一起，我知道你喜欢小姐，这么多年都没能忘了小姐，说实话，我挺佩服你的，又很羡慕小姐，如果我能有一个如此爱我的男人，即使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了。”</p>
女子的面容在昏黄的灯光下映的越发柔媚，眸光温柔如同三月的杏花春雨，让人的心，柔软成一片。</p>
没想到她是如此的善解人意，不仅不责怪他，反而为他着想，秦篆对她的愧疚越发深了。</p>
“幸好，我们还没有领结婚证，事情总算还有挽回的余地，因为一个孩子把你绑在我身边，对你来说太不公平。”</p>
纪蝶一手落在小腹上，喃喃道：“只是为了孩子，我可不可以只要一个名分，仅仅一个名分而已，因为我不想孩子生下来就要背负上私生子的名声，除此之外，我们之间，再没有其他关系。”</p>
她所求的，不过是一个名分罢了，只是因为孩子而已，秦篆已经很对不起她了，如果连这个要求都无法满足她，他就真的和渣男无异了。</p>
秦篆抿唇，低声道：“明天上午，带上你的证件，我们去民政局把证领了。”</p>
纪蝶手指勾着裙边，垂眸，低低的“嗯”了一声。</p>
“好好休息吧，以后你就住在这里，那这里当成自己的家。”秦篆话落，抬步朝楼上走去。</p>
纪蝶一个人在客厅坐了很久，直到吴嫂提醒她，才站起来去了楼上。</p>
婚房里空荡荡的，一片喜气，却也格外清冷。</p>
他睡在书房了。</p>
果然呵……有名无实的婚姻。</p>
云涯敲响书房的门，等了好半天门才从里边打开。</p>
白衬衣解开几颗口子，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整个人多了几分慵懒，“涯涯……。”秦篆看到她，脑海里便不自觉会想到那个人，其实云涯和纪澜衣长的并不太像，但是那双眼睛的形状，却像极了纪澜衣，只不过纪澜衣的眼睛总是华彩而张扬，犹如烈艳玫瑰，如火如荼。</p>
而云涯的眼睛，却如同皎洁的月光，光华内敛，明亮清澈。</p>
“秦叔，你见到妈妈了吗？”云涯走进来，轻声问道。</p>
秦篆摇头，转身走到窗前。</p>
云涯看着那高挺却被岁月打磨的略显几分沧桑的背影，微微眯起眼睛，她要知道秦叔现在对纪澜衣究竟是什么态度，还能爱的义无反顾？</p>
“涯涯，你妈妈，她还活着。”秦篆语气有些哽咽，手里拿着那个简陋的狗尾巴草戒指，目光涌满了回忆。</p>
“所以呢？”云涯淡淡反问。</p>
秦篆愣了愣，忽然转身看着云涯：“她还活着啊，你难道不高兴吗？她可是你妈妈。”</p>
云涯心想死了最好，面上却笑道：“因为妈妈要回来了，所以，你抛弃了蝶姨。”</p>
秦篆眉头微皱，“我和小蝶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p>
“是，你们大人之间的感情，我一个孩子自然管不着，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为了追逐镜花水月，而忽视了身边的人，有一天，你一定会后悔的。”</p>
秦篆眉头皱的越来越深。</p>
云涯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书房。</p>
——</p>
第二天，两人一早去民政局领结婚证，拿到红本本的那刻，纪蝶眼泪落了下来。</p>
“走吧，我先送你回家。”</p>
纪蝶后退了一步，温婉的笑了笑：“你公司事忙，不用管我，我自己打出租回去就可以。”</p>
看着她如此疏离的模样，秦篆皱了皱眉，却到底没再说什么，亲自把她送上出租车，看着车子走远，轻叹了口气，坐上车去了公司。</p>
纪蝶路过一家医院，目光微闪。</p>
“停车。”</p>
付了钱，推开车门匆匆下车，站在医院大门口，捏紧了包带，抬步走了进去。</p>
挂号，排队，妇产科闹哄哄的，她坐在椅子上，耳边嗡嗡作响。</p>
医生走出来念了她的名字，她赶忙站起来，走了进去。</p>
躺在做b超的床上，医生在她的肚子上抹了什么东西，黏黏的，凉凉的，她仰着脸看着天花板，紧张的手脚都蜷缩了起来。</p>
医生看出她的紧张，笑道：“放轻松，别紧张。”</p>
“咦？”医生轻咦了一声，纪蝶心脏“咯噔”一跳，慌忙直起身来：“怎么了？”</p>
“躺好别动。”医生示意她躺回去：“我再仔细看看。”</p>
b超仪在她肚脐下方转来转去，医生目光紧紧盯着显示屏，随着时间越长，纪蝶心底就越不安，她小声问道：“医生，孩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p>
医生收回仪器，摘下塑料手套，看了纪蝶一眼：“你根本没怀孕。”</p>
纪蝶脑子“轰”的一声就炸了，脸色唰白，她赶忙抓住医生的手臂，“不可能，你绝对是看错了，我怎么可能没怀孕呢？这绝对不可能，你再检查一遍好不好，医生我求求你了……。”</p>
医生叹了口气：“b超显示你确实没有任何妊娠反应，也有可能是月份太小，b超查不出来，你不如先去做个血液hcg检查……。”</p>
“你这种情况，是由于作息紊乱、生活不规律引起的肠胃炎，又因为口服避孕药延缓了经期，从临床上来看确实很像怀孕了，再加之压力过大内心非常渴望怀孕，出现一系列妊娠反应，其实这在医学上称之为假性怀孕，心情放松，千万别有心理包袱，像你这样的高龄孕妇本来怀宇就困难，再有心理负担，怀孕更是难了，回去跟你丈夫好好商量一下，这种事情不能操之过急……。”</p>
“可是我用试孕纸测的确实显示的是怀孕啊？”</p>
“试纸质量不过关，也会出现这种情况，建议还是去正规的药店购买……。”</p>
纪蝶失魂落魄的走出医院，一连遭受两次打击，她现在连哭都哭不出来。</p>
坐在路边，她拿出手里的红本本，看着上边鲜艳的结婚证三个大字，翻开，她和秦篆的名字写在了一起，她看着两人的合照，嘴角勾起一抹微笑。</p>
“秦大哥，对不起，我骗了你。”</p>
领了结婚证，她才发现自己没怀孕，可她该怎么向秦篆开这个口，他会不会以为自己故意用怀孕的借口骗他？秦篆最忌讳欺骗，那样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p>
纪蝶下意识否决了要告诉秦篆的想法。</p>
可是不告诉他……时间一长，自然就会露馅。</p>
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办？</p>
她忽然想到她刚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云涯奇怪的反应，每次她要去医院做检查，就会被云涯给拦下，还有云涯给自己吃的药，她现在终于想到那是什么药了。</p>
避孕药，延缓经期，会让她以为自己怀孕了。</p>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纪蝶想不通，小小姐为什么要骗她？</p>
又伤心又失望，她那么信任她，而她却一直都在骗她，把她骗的好苦，如果不是她今天心血来潮去医院检查，她是不是会一直瞒下去？但时间一长，自然也会露馅的，她到底想要干什么？</p>
纪蝶抓起包，她要亲自去问小小姐。</p>
拦了辆出租车，直奔秦家而去。</p>
到了家里，却被吴嫂告知云涯在她和秦篆出门之后就离开了，她一定是回了纪家庄园，纪蝶又马不停蹄的赶回纪家庄园。</p>
云涯让常叔去追查昨天那小孩子的下落，结果令她失望，这人就好似凭空出现的一般，同时林韬那里依旧没有任何消息，生死未卜，不排除是被青哥的人给带走亦或杀害。</p>
对方在暗，她在明，看来以后要更加谨慎。</p>
云涯揉了揉眉心，抬眸看了眼常叔：“常叔，还有什么事吗？”</p>
常叔犹豫了一下，垂下眸光：“没事，我先出去了。”</p>
云涯看着常叔走远的背影，轻叹了口气：“常叔，对不起……。”</p>
常叔脚步一顿，没有回头，笑道：“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理解。”话落头也不回的离开。</p>
云涯闭了闭眼。</p>
如果不是她的推波助澜，蝶姨永远也走不出这一步。</p>
云涯背起包，刚准备动身去医院，纪蝶匆匆回来了。</p>
两人在客厅相遇，纪蝶从包里拿出一份单子递给云涯，眸光紧紧盯着她。</p>
云涯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垂眸笑笑：“原来是空欢喜一场啊。”</p>
纪蝶步步紧逼：“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你为什么要骗我，小小姐，我是那么信任你，你为什么要骗我？”</p>
她情绪有些激动，眼眶通红，望来的眼神愤怒又失望。</p>
云涯嘴角勾着淡淡的笑意，会生气，会埋怨，总好过逆来顺受。</p>
“要不然，你以为秦叔会娶你吗？”</p>
云涯眼神嘲讽。</p>
纪蝶连连倒退，脸色唰白，不可置信的摇头。</p>
“小小姐，你太可怕了，竟然会算计到我和秦大哥的头上来。”</p>
云涯笑了笑，走到沙发上坐下，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给魏青发送过去，手术时间往后推移。</p>
做完这些，她抬眸看向纪蝶，“和秦叔，已经领过结婚证了吧。”</p>
纪蝶抿了抿唇，沉默。</p>
“现在，你是秦叔名正言顺的妻子，孩子以后还会有的，蝶姨，你就是想的太多，虽然婚礼上秦叔跑了，可他最后不是回来了吗？你才是能陪伴他一生的女人，只有你的孩子，才是他合法的继承人。”</p>
纪蝶一屁股在对面坐了下来，她早就知道小小姐不简单，她这么做的用意她大概已经猜到了，是将错就错、还是……</p>
不……双手紧紧的握拳，一瞬间，她已在心底做了决定。</p>
莫说现在坦白秦篆永远也不会原谅她，更糟糕的是，他们之间，便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已经离幸福只有那么一步了，再艰难，她也要咬牙走下去。</p>
她抬眸看着坐在对面的少女，明眸善睐，温婉优雅，美好的不可思议，所有人都再颂扬着她的善良，然而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在那张柔美的面皮下，隐藏着一个怎样可怕的灵魂。</p>
“你……会永远站在我这边吗？”她知道小小姐一直在利用她，如果一开始还会失望，还会愤怒，但渐渐冷静下来，她才发现自己有多可笑，只有她像个傻子一样。</p>
“蝶姨，你放心，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的。”云涯一字一顿清晰的说道。</p>
纪蝶垂下眸光，想了想说道：“接下来，我该怎么办？”</p>
云涯勾唇轻笑。</p>
蝶姨终于开窍了。</p>
——</p>
一星期后，秦家。</p>
纪蝶渐渐适应了豪门太太的生活，越来越得心应手，秦篆很少回来，回来后大部分时间都在书房，两人见面不过点头之交，看起来不像夫妻，倒像陌路，两人如约定的那般除了夫妻名份之外再没有任何交集。</p>
吴嫂虽然奇怪两人的相处模式，但不敢多想，平素就把纪蝶当真正的太太伺候。</p>
纪蝶脾气好，平易近人，又不摆架子，很快就和吴嫂处出了感情，吴嫂知道她和先生的事情后，格外心疼她，一个怀孕的女人不能得到丈夫的爱，日子太难了。</p>
纪蝶作息很规律，平时就看看电视，修剪花草，喝喝下午茶，然后看一些礼仪方面的书和视频，其他时间就用来休息，她吃上也不挑剔，总的来说很好伺候。</p>
晚上八点，纪蝶放下时尚杂志，看了眼时间，按照平素的规律，秦篆该回来了。</p>
她起身回了楼上。</p>
刚走了两步，头忽然晕了一下，差点朝地上栽去，吴嫂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夫人，您身体不舒服吗？”</p>
纪蝶一手落在肚子上，眉头微蹙，脸色虽苍白，却笑道：“没关系，肚子有点疼，回去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p>
“肚子疼？这可不能大意了，我让司机送您去医院吧，千完不能掉以轻心。”</p>
纪蝶摆摆手：“不用，我真没事，身体没那么娇气，回去躺躺就好了，你回去休息吧。”</p>
走了两步，扭头对吴嫂笑笑：“先生回来千万别告诉他，他工作忙，就别拿这种小事情烦他了。”</p>
“可是夫人……。”</p>
“吴嫂，你就算帮我一次好不好？我和他……说句难听话，要不是因为这个孩子，我永远也不能嫁给他，我已经给他带来那么多烦恼了，不能再成为他的累赘，否则我实在是没脸在他身边呆下去了。”</p>
纪蝶声情并茂的说道，让吴嫂又心疼又无奈。</p>
“你怎么那么傻？”</p>
纪蝶笑笑，“拜托了。”</p>
看着纪蝶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消瘦的身影，暗暗叹了口气，她和先生的事情她都知道的差不多了，也算青梅竹马，先生却苦恋她的小姐几十年无果，而她，则一直默默暗恋着先生，因为自己卑微的身份而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感情，说实话，她即心疼先生，又心疼纪蝶，两人蹉跎了几十年，步入中年，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先生却又……</p>
这样想着，秦篆走了进来。</p>
吴嫂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先生，她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纪蝶犯傻。</p>
－－－－－－题外话－－－－－－</p>
恭喜纪蝶荣升白莲花哈哈哈哈要黑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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