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69 不念不想 芙蓉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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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子洹亲自把云涯送上车，半降的车窗里，云涯笑着对他挥挥手：“子洹，你回去吧。”</p>
宁子洹抿唇看着她：“再见。”</p>
看着车子消失在马路尽头，少年有些失落的垂下脑袋。</p>
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朝酒店内走去。</p>
婚宴已经结束，酒店人去楼空，白苒换了衣服，和宁清林带着白熙一起去了医院，酒店的烂摊子就留给宁子洹去收拾。</p>
给白熙做了颅内ct，又做了一遍全身体检，确定这孩子没问题，白苒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p>
宁清林搂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现在检查结果出来了，你也可以安心了。”</p>
白苒靠在他怀里，长长叹了口气：“幸好没事，否则我非得活撕了顾春容。”想到这里，她咬牙切齿道：“这次我绝对不会放过她。”</p>
宁清林眯了眯眼：“放心，子洹会安排好的，这次她会自食恶果的。”</p>
一次两次紧紧相逼，这一次，他不会再软弱了。</p>
白苒摸了摸lv的包包，柔声道：“清林，我们回家吧，有件事我要告诉你。”话落她自己先红了耳朵。</p>
宁清林一手托住已经睡着的白熙，白熙趴在他肩膀上睡的昏天暗地，另一只手搂住白苒的肩膀，外人看，就是幸福温馨的一家三口。</p>
两人的婚房是学校分配给宁清林的房子，两室一厅的标配，虽然不算大，可这里的每一处地方，都是白苒盯着装修的，清新的田园风格，住三个人刚刚好，每个地方都透露着生活的气息。</p>
把白熙放到他自己的房间里，这间房以海洋为主题，仿佛一只脚踏进了海洋的世界，美的梦幻，这间房是宁清林盯着装修的，男孩子比较理解男孩子的想法，他就想到自己小时候，想要个什么样的房间，再结合白熙的性格，设计出来的海洋主题房间，搏得了白熙的喜欢。</p>
白苒给白熙掖好被子，宁清林倚靠在门边，看着灯光下温婉柔美的女子，嘴角微勾。</p>
白苒一抬眸，就看到站在门边的男子，心脏猛然漏跳了一拍，将鬓边的碎发捋到耳后，借以掩饰自己刚才一瞬间的失态，慢悠悠的朝他走去。</p>
宁清林拉着她的手，柔声问道：“手怎么这么凉？”说着给她搓了搓。</p>
只要一想到今晚会发生的事情，她就紧张的手脚冰凉，暗暗唾骂自己矫情个什么劲儿，但也有十年了吧，没有接触过男人，这些天两人虽也有过火的时候，但也是点到即止……</p>
宁清林将她拉到婚房里，红色的纱帐，朦胧的灯光，床头上两人的结婚照，以及透明的玻璃窗上贴着的喜庆的窗花，一切的一切，都渲染着暧昧的气氛。</p>
她越发紧张了。</p>
宁清林见她紧张的模样，轻笑了一声，那笑声愉悦又动听，她心脏颤啊颤，抬眸瞪了他一眼，那一眼的风情……宁清林喉头微动，压着她就往大床倒去。</p>
两人吻得难舍难分，宁清林的大掌在她身上四处游移，他的手掌仿佛充满着一种魔力，所过之处，激起她体内的欲火，整个人仿佛被架在火上烤，急切的需要冰凉的东西来滋润。</p>
她身上穿的旗袍，旗袍扣子不好解，解了几次宁清林都解不开，不由得挫败的低吼一声，“呲啦”一声，旗袍撕碎了，露出白苒丰满白皙的酮体。</p>
白苒推了他一把：“先去洗澡。”嗓音柔媚暗哑。</p>
宁清林狠狠亲了亲她的嘴，这才起身进了卫生间。</p>
白苒躺在床上，看着晕黄的灯光，勾唇笑了笑，听着卫生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待体内的燥郁渐渐平息，这才起身，身上的旗袍已经不能穿了，不由得暗骂，平时看起来挺有修养的一个人，没想到在这方面也是这么猴急，想到这里，禁不住低低的一个人笑了起来。</p>
披着毛毯，她拿过包，从里边拿出一张纸，打开，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眉目舒展开来。</p>
她将这张纸折叠起来，放在床头桌上，还拿台灯压了一角。</p>
想了想，又把这张纸抽出来，伸展开放到枕头上。</p>
就在这时，卫生间的门忽然打开，她一紧张，赶紧把纸压在枕头下。</p>
“你在干什么？”宁清林腰上围着浴巾，光着上半个身子，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过来。</p>
白苒几乎不敢看他，拿过放在旁边的睡衣低头匆匆跑进了浴室。</p>
“我去洗澡。”</p>
宁清林看了眼她那算得上落荒而逃的背影，勾了勾唇，坐在床边擦着头发。</p>
想到她刚才的动作，似乎是在掩盖什么，他扭头看向床头，忽然，发现枕头下露出一截纸，他停下擦头发的动作，拧眉想了想，伸手过去把那张纸抽出来。</p>
打开。</p>
看清上边的内容，他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p>
激动的手脚发颤。</p>
白苒洗了半个小时的澡，洗的时候她一直在想等会儿会发生的事情，脸颊不知道是被热气蒸的，还是怎么的，红彤彤的。</p>
仔细听了听门外，没有任何动静，擦干净身上的水渍，她把睡衣穿上，当时着急，也没怎么选，谁知道这件睡衣这么暴露，竟然是镂空网纱的，要露不露，简直看的人浴血喷张。</p>
对着镜子理了理波浪卷发，喷了香水，暗暗给自己打油加气。</p>
之前一直期待着这一天，而等这一天真的来临了，她却又紧张了。</p>
推开门走出来，没看到期望中的身影，她愣了愣，看到扔到床上的那张纸，心脏“咯噔”一跳，想到什么，快步跑出了房间。</p>
打开白熙的房间门，一道清瘦的身影背对着她的方向坐在床边，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男人轮廓分明的剪影，昏暗的灯光下，莫名多了几分脉脉温情。</p>
男人伸手，轻轻的摩挲着孩子的脸颊，动作轻柔的，仿佛生怕惊扰了睡梦中的孩子。</p>
她站在门边，伸手捂住嘴，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p>
不知道什么时候，头顶阴影压下，一双有力的臂膀圈住她的身子，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p>
一声长长的叹息在她耳边盘旋，夹杂着遗憾、惊喜、以及心疼。</p>
“熙儿原来是我的孩子。”</p>
多年前，两人只有那么一次，而那一次，他最爱的女人为他悄然孕育了一个小生命，彼时他不知道，一走、就是十年，这十年，她一个人带着孩子，究竟是怎么过来的？</p>
想到这里，他又自责又心疼，她究竟都承受了些什么？</p>
“苒苒，对不起。”</p>
也只能也只有这三个字，才能表达他此刻的心情。</p>
白苒双手揪着他的衣服，眼泪不知不觉流了满脸：“当年是我对不起你，所幸，这么多年过去，你一直在原地等我，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p>
宁清林打横抱起她，垂眸看着她满脸泪痕的娇艳面庞，颇有一股梨花带雨的楚楚风姿，又平添了几许春娇雨艳，美妙风情，不可言说。</p>
大步往卧室走去。</p>
情到深处，一切水到渠成。</p>
“苒苒，我们再给熙儿生个妹妹吧。”</p>
“好。”</p>
——</p>
云涯拐去择邻公寓接纪蝶。</p>
之前提醒她要好好打扮一番，纪蝶把她的话听进去了，暗红印花的刺绣七分袖连衣裙，外罩一件淡绿色披帛，脚蹬黑色皮鞋，长发在脑后绾了个松缓的髻，插了根镂空雕花银簪，看起来不像马上要四十的人了，跟二三十岁似得，她出身江南水乡，这一身，把她江南女子温婉柔和的气质烘托的淋漓尽致，又兼之她最近常练瑜伽，身材曼妙了不少，满身韵味更是让她看起来光彩照人。</p>
纪蝶皮肤白皙，柳眉大眼，非常有女人味儿，只是她不爱打扮，之前又是做佣人的活儿，所以看起来总是显得老气，精心打扮一番，还是挺惊艳的，反正以云涯挑剔的眼光来说，这样的纪蝶，更能打动男人的心。</p>
“蝶姨，您最近越来越漂亮了，刚才看的我都移不开眼了。”</p>
坐进车里，云涯调笑道。</p>
纪蝶忍不住摸了摸脸，垂下脑袋，低声道：“跟小姐和小小姐比，我不过庸人之姿罢了。”</p>
云涯拉住她的手，柔声道：“蝶姨，你怎么能这样贬低自己？依我看，你比那些所谓的大明星好看多了，要是你进娱乐圈，还有那些女星什么事儿，你要自信一些，你不比任何人差。”</p>
纪蝶看了云涯一眼：“你就别打趣我了，我哪能跟那些女星比……。”</p>
云涯话没说错，纪蝶长的一点都不差，相比明艳照人咄咄逼人的纪澜衣来说，清秀柔美的纪蝶更能俘虏男人的心，但她被纪澜衣压制的奴性太深，太自卑，从内心深处就不相信自己，这样的她，只会惹来男人的亵玩，而不会有人看懂她的真心。</p>
“蝶姨，你看那些女星表面上光彩照人，引粉丝追捧，但你知道她们私底下被多少人睡过吗？”云涯勾了勾唇，眸光不屑。</p>
不了解就没有发言权，云涯在国外十年，娱乐圈也不是没有接触过，光波姬出道前，睡过来的男人就可以装一大卡车，她亲口告诉云涯，在这一行的女人，没有一个是干净的，即使标榜自己是玉女的，除非背景牛逼玩票性质，否则，想要出名，就得脱。</p>
拿娱乐圈那些女星跟纪蝶比，根本就没有可比性。</p>
纪蝶惊讶的抬眸：“什么？”</p>
“你就是你，不是任何人眼中的你，你要做你自己眼中的你，别人的目光与你何干？挺胸抬头，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为什么要那么卑微？”</p>
云涯语气有些严厉，纪蝶像是被吓住了似得，她下意识想要摇头否定，然而当看到云涯那双清澈坚定的眼睛，她又犹豫了。</p>
喃喃自语：“做我自己眼中的我？”</p>
“对，你就是你，你是纪蝶，不是任何人的奴隶，你有追求自由和幸福的权利，在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干涉你的这项权利。”这道声音好似拥有蛊惑力，慢慢的、慢慢的侵入纪蝶的大脑，逐渐蚕食她的思维……</p>
云涯拿出一面镜子放到她面前，纪蝶下意识想要捂住脸，云涯却飞快的挪开她的手。</p>
“你看镜子里的人多漂亮，柳叶眉，杏仁眼，樱桃小嘴，简直跟画里的人一般，这样的容貌，会没有男人喜欢吗？你明明这么漂亮，这么优秀，为什么要掩盖自己的光芒呢？让自己活的像只老鼠，心爱的男人永远也不会注意到自己，又是何苦呢？”</p>
纪蝶看着镜子里的人，那是自己吗？</p>
她伸手缓缓触摸着镜面，仿似这样就能触摸到那张脸，芙蓉如面柳如眉，真是漂亮啊。</p>
她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微笑，那双平素死寂的眸子也似有了生彩，映的面容越发美丽。</p>
但很快她就摇头，双手捂住脸。</p>
云涯叹了口气：“蝶姨，秦叔已经三十八岁了，他为了母亲蹉跎半生，难道你就真的忍心……？”</p>
“不……我不能这么做。”纪蝶摇头：“当年是我错了，我没忍住，但他却连碰都没碰我，那时候我就知道了，终此一生，他都忘不了小姐。”</p>
纪蝶当年被云姝送去了夜店给男人玩儿，幸而被秦叔提前一步找到，那段日子蝶姨一直住在秦叔那儿，她本就对秦叔有朦胧的好感，只是因为纪澜衣而一直压抑着，后来孤男寡女，她那朦胧的心思渐渐开始发芽，短时间内就长为了参天大树，她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爱着秦叔，这个陪她和小姐一直长大的男人，她一时接受不了，差点崩溃，一方面爱的幸苦，一方面又愧疚于背叛了小姐，可那时年轻，最终没能抵挡得住诱惑，她向秦叔表白了，然而结果却是残酷的。</p>
那个男人无情的拒绝了她。</p>
也许是第一次见面时爱情的种子就在心中萌了芽，也许是心动于少年人的英姿勃发，也许是、心疼那个少年的痴情与爱而不得，总之，被拒绝的她，仿佛天都塌了，那段日子，她是靠着对小姐的忠心才熬下来的。</p>
不念不想，便不会痛，现在，她已经很少去想有关于那个男人的一切，只是午夜梦回，每个辗转反侧的深夜，往事袭上心头，泪湿枕巾，惆怅满腹。</p>
奴性再深，她也终究只是个女人，到头来，逃不开情之一字。</p>
伤口如今被云涯撕开，疼的撕心裂肺，却叫不出来。</p>
云涯拿着纸巾为她擦去脸上的泪珠，柔声道：“女人的眼泪是最宝贵的东西，一颗，比珍珠更珍贵，它该流给最需要的人。”</p>
“看，哭的妆都化了。”云涯叹息着，从包里掏出粉扑，沾了细质的粉，仔细的给她补妆。</p>
“蝶姨，你对我和渺渺来说，就像妈妈一样，没有人比我们更希望你得到幸福，不要再那么辛苦了，人，有时候就要学会自私一点。”</p>
纪蝶泪眼朦胧的看着她：“我们是去见他吗？”</p>
云涯点头：“是啊，有段日子没见了，秦叔想见我和渺渺。”顿了顿，“秦叔还特意提了你，让我把你也带上。”</p>
注意到纪蝶微颤的睫毛，云涯微微眯起眸子：“看吧，秦叔心底其实是有你的，毕竟那么多年的感情，就算没有爱情，也有亲情啊。”</p>
纪蝶咬了咬唇，模样端的是一个楚楚可怜：“从小到大，在他的眼中就只有小姐的存在，我不过是小姐身边的丫鬟罢了，他不喜欢我也是正常的。”</p>
云涯握了握她的手：“蝶姨，你怎么能这么说？你不能再自怨自艾下去，就算秦叔心底没你，但那又怎样，这么多年了，你是唯一陪伴在他身边的女人，就这一点，你的位置便无可取代。”</p>
无可取代……纪蝶的心猛然颤了颤。</p>
云涯画了一张饼，一个饥渴的人拼命对着流口水，不仅不会减轻饥饿，反而会越来越饿。</p>
“你要勇敢一点，爱情里，从来不讲先来后到，如果你有能力给他幸福，就不要再彼此蹉跎。”</p>
“你还年轻，如果你能为秦叔生下一儿半女，秦叔这样的年龄，他会有多高兴？”云涯循循善诱。</p>
她觉得自己很卑鄙，但同时又觉得理所应当，她都是为了两人好，秦叔半生蹉跎，蝶姨苦恋无终，如果这样的两人在一起，一定会非常幸福的，秦叔会是个合格的丈夫，蝶姨也是一个优秀的贤妻良母，这样的两人在一起，简直就是绝配，又何苦为了一个糟践两人心血的女人而苦苦支撑。</p>
她觉得自己没有错，她是为了秦叔的幸福，为了蝶姨的幸福，她必须要这么做。</p>
仿佛这样就说服了自己，内心的愧疚就会减轻一些。</p>
纪蝶轻声道：“可是小姐……。”</p>
“她又不爱秦叔，你和秦叔在一起，还要征求她的意见吗？就算她也爱秦叔，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她根本无权干涉。”云涯实在受不了她口口声声的小姐小姐，仿佛离开纪澜衣地球就不转了。</p>
纪蝶咬了咬唇：“让我想想吧。”</p>
云涯叹了口气：“机会稍纵即逝，你自己好好想想吧。”</p>
秦家的别墅到了，云涯拉着云渺先走下了车子，纪蝶犹豫了一会儿，从车内走了下来。</p>
秦渡一直站在大门口等着，看到云涯，快步走过来，“云涯。”</p>
“阿渡哥哥。”两人轻轻拥抱了一下，分开来，秦渡拍了拍云渺的肩膀：“好家伙，长高了不少，快要赶上我了。”</p>
云渺得意的挑眉，比了比两人的身高【总有一天我要超过你】</p>
看到随后走下来的纪蝶，秦渡暗暗皱了皱眉，笑着打招呼：“蝶姨。”</p>
看到秦渡，纪蝶有些不自在，她还记得十年前，自己的狼狈全被这个孩子看了去，每次看到他心底都不舒服。</p>
“今天爸爸亲自下厨，你们可是有口福了。”话落挽着渺渺，快步朝别墅内走去。</p>
渺渺除了云涯之外，也就跟秦渡比较亲近。</p>
听到秦渡的话，云涯讶异的挑眉：“果然有口福了。”</p>
秦篆和秦渡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其实秦篆的某些特质还是遗传给了秦渡，不能说遗传，应该说是影响。</p>
秦渡已经是快要绝种的好男人，那么秦篆，就是已经绝种的好男人，他的厨艺，那是连英国皇家御厨都要甘拜下风的，这个世上，也就只有纪澜衣吃过他亲自做的饭。</p>
云涯走进客厅，看到厨房里忙碌的那道身影，会心一笑。</p>
她看到随后走进来的纪蝶望着那道身影惆怅又怀念的眼神，勾了勾唇。</p>
“涯涯渺渺来了吗？”秦篆从厨房探出头来，看到两人，笑着晃了晃铲子：“等我一会儿，菜马上好。”</p>
看到云涯身后的纪蝶，秦篆明显愣了愣，但很快笑着打招呼：“小蝶，好久不见。”态度自然的仿佛老朋友。</p>
纪蝶愣了愣，等她反应过来，秦篆已经又回了厨房，眼底不由得划过一抹失落。</p>
客厅里，陈姐给三人倒茶，对云涯笑道：“纪小姐，最近过的好吗？”</p>
云涯微笑道：“托您的福，好的很。”</p>
陈姐哈哈一笑：“纪小姐真会说话。”</p>
纪蝶坐在那里，显得有些紧张，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尤其是听到云涯和秦家的下人态度熟捻的说话。</p>
陈姐眼角偷偷瞥了眼那略显紧张的女人，刚才看着先生的眼神就有些不正常，这女人难道和先生有什么关系吗？</p>
离得近看，这女人长的蛮漂亮的，是男人喜欢的那种小家碧玉的类型。</p>
压下心底的想法，陈姐不动声色的退了下去。</p>
纪蝶脑海里一直回荡着云涯说的那些话，再次看到秦篆，心脏再一次掀起波澜，并且以不受控制的姿态在她心底掀起了滔天巨浪。</p>
晚饭的餐桌上，秦篆做了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并且全都是云涯和云渺最爱吃的。</p>
云涯夹了筷红烧鱼，不由得赞道：“秦叔手艺没退步，还是这么好吃。”</p>
秦篆温和的笑道：“你喜欢吃就好。”</p>
纪蝶埋头吃菜，这么好吃的菜，吃到嘴里却没什么味道，她始终不敢抬头看他一眼。</p>
云涯倒了杯果汁，“秦叔，感谢你这么多年照顾我和渺渺，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话落一仰头喝光了果汁。</p>
秦篆目光有些感慨：“这么多年过去，一眨眼，当年才到我腰的小女娃，一眨眼就长这么大了，这么优秀，让秦叔倍感欣慰啊。”话落把杯子里的酒给闷了。</p>
“行了，不知道自己冠心病，少喝点。”秦渡给他倒了杯温开水。</p>
“你别管我，今天我高兴。”话落不耐的挥开秦渡伸过来的手。</p>
云涯笑道：“阿渡哥哥说的没错，秦叔，你别和白酒了，容易引起血压升高。”</p>
“行，既然涯涯发话了，秦叔就听你的。”</p>
秦渡无奈的摇摇头。</p>
云涯又说道：“喝少许的红酒还是可以的，保护心脑血管，降低胆固醇，防止动脉硬化。”</p>
秦篆大手一挥，“把我那瓶82年的拉菲拿出来。”</p>
秦渡朝陈姐使了个眼色，陈姐赶紧去拿。</p>
红酒满上，云涯递了一杯给纪蝶，笑道：“蝶姨，这一杯，你敬秦叔，这么多年没见，你应该有很多话想要跟秦叔讲吧。”</p>
纪蝶有些慌张，可在云涯望过来的清亮目光中，忽然就镇定下来，深吸一口气，端着酒杯站起来。</p>
“秦大哥，我敬你一杯。”她说着，眸光恍然有水花掠过，在灯光下，柔美动人。</p>
人生，有多少个十年，这一刻，望着坐在对面的男人，她做了一个决定，一个影响了她一生的决定。</p>
云涯说的没错，她要勇敢一些，不为了谁，只为了自己，心中的梦想。</p>
秦篆端着杯子站起来，笑了笑：“小蝶，你今天很漂亮。”</p>
一句无意的话，却给了纪蝶莫大的勇气，她灰白的世界，忽然就光鲜亮丽起来，仿佛漫山遍野的花儿都开了……</p>
勾唇笑了笑，那笑容，美好而纯洁，犹如一朵迎风盛开的山茶花，含着两抹不胜凉风的娇羞。</p>
这笑容，有些晃了秦篆的眼睛，也仅是楞了一下，他便回了神，摇头笑了笑，一仰头喝了酒。</p>
那一瞬间的失态，没有瞒过眼尖的云涯。</p>
秦叔，其实是对蝶姨有点感情的吧，毕竟也是从小长大的，云涯这样告诉自己。</p>
喝了酒，纪蝶脸庞有些晕红，越发映的整个人娇艳妩媚。</p>
纪蝶喝不了酒，没两杯就有些醉了，开始迷迷糊糊的说胡话：“秦大哥，这么多年了，我们一直都在等小姐回来，可是我觉得，她不会回来了，她早就忘了我们。”说着说着她就哭了。</p>
气氛有一瞬间的死寂。</p>
秦篆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眸光暗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p>
秦渡看了云涯一眼，想要从她的眼睛里看出来些什么，然而，什么都没有。</p>
云渺听不到，一直埋头吃饭，在他的世界里，没有比美食更让他开心的事情了。</p>
云涯嘴角微微翘起，给云渺夹了一筷子菜，无视秦渡探究的目光，无视，餐桌上尴尬的气氛，开口打破了沉默。</p>
“妈妈如果想回来，早就回来了，然而十几年过去，你们还想盼来什么消息？她早就死了，虽然很残酷，但这就是事实。”无法想象一个女孩能如此平静的说出自己的母亲早就死了的事实。</p>
纪蝶捂着脸痛哭起来。</p>
秦篆脸色灰败，一瞬间像是老了几岁。</p>
云涯的话他又何尝不明白，这么多年，他一直在自欺欺人，以为澜衣一定会回来，她的家业，她的一双儿女她都不要了吗？除非她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否则她怎么能舍得下这些？</p>
叹息了一声，他嘶哑着嗓音道：“也许，有一天，她会回来吧。”</p>
这话他自己都不信，但人啊，总要给自己一点念想，否则，人生这么长，没有希望的明天，要怎么熬下去？</p>
看着两人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的模样，云涯嘴角挑起一抹冷嘲的笑，纪澜衣，你就好好看看吧，你最忠心追随者，要怎样背叛你。</p>
人性，是这个世上最复杂的东西，没有人能真正看透，也许今日你是他们的信仰，是他们心中的阳光，然而明天，信仰崩塌，你、就是他们的地狱。</p>
纪蝶醉了，趴在桌子上嘴里说着胡话，秦篆一手撑着脑袋，看起来情况也不太好。</p>
“今晚，你们就留在这里住一晚吧，房间我都让人收拾好了。”秦渡开口说道。</p>
云涯看了眼纪蝶，无奈道：“看来也只能这样了。”</p>
秦渡扶着秦篆回房间休息，秦篆是真的喝醉了，一直揪着秦渡的衣领问他纪澜衣你怎么还不回来……</p>
云涯看着，忍不住眼眶有些酸涩，秦叔活着的唯一意义，就是为了纪澜衣，这么美好的信仰，她忍心去摧毁吗？</p>
云涯握了握拳，侧眸看了眼昏睡的纪蝶，不、没有坚定不移的信仰，那是因为，意志还不够强大。</p>
人的欲念，人的自私，就是心上裂开的一道缝隙，一点点扩大一点点撕裂，现出人性最本真的一面。</p>
云涯喊来陈姐，把纪蝶扶去房间休息。</p>
她带着渺渺回客房，亲眼看着渺渺入睡后，走出了房间。</p>
打开门，秦渡就站在门外，双手插兜靠在墙上，走廊里昏黄的灯光为他晕染上一层暖意，莫名的有些动人。</p>
“阿渡哥哥。”云涯关上房间门，开口喊道。</p>
秦渡扭头望来，那眼中的层层柔色被完美掩盖，一如既往的温和，“渺渺睡了？”</p>
云涯点点头。</p>
秦渡歪了歪脑袋，似乎在考虑该以怎样合适的措辞形容接下来的话：“关于你爸爸的事情，我想跟你谈谈。”</p>
云涯笑了笑，眸光有些凉：“不用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p>
秦渡仔细看了她一眼：“说到底，他始终是你的亲生父亲。”</p>
“那又怎样？”云涯嘴角勾着温软的笑：“犯了错，就要受到应得的惩罚，不能因为他是我爸爸，我就该包庇他，罪有应得罢了。”</p>
没有人把罪有应得四个字，说的这么理所当然。</p>
秦渡似乎是第一次才真正看清她，他心有些凉，忍不住朝她走近，高大的身形笼罩而来一片阴影，将云涯纤瘦的身影完美的笼罩在其间。</p>
垂眸，静静的盯着她的面容，那长长的睫毛颤啊颤，仿佛一只蝴蝶，飞到了他心底，撩拨的他的心弦痒痒的。</p>
“涯涯，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p>
云涯后退了一步，与他隔开距离，完美的错过秦渡眼中一闪而逝的失落。</p>
“谢谢你，阿渡哥哥。”</p>
秦渡笑了笑，还想像小时候那样揉揉她的头发，然而却被云涯灵敏的躲开了。</p>
“我已经长大了。”</p>
秦渡伸出去的手，苍白的停顿在半空。</p>
随后若无其事的收回去，插在裤兜里，笑了笑：“是啊，已经长大了，哥哥也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揉妹妹的头发。”</p>
他心爱的姑娘，心底藏了另一个少年，没有比这更令人绝望的存在，然而怎么办？十年，都无法让一个人爱上你，何谈下一个十年？</p>
都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听来浪漫动人，然而有谁知道，这其中，饱含着怎样的辛酸无奈。</p>
然而，无论有多辛酸，多无奈，接下来的路，他宁愿一个人孤独的走下去，看着她幸福，便是他最大的幸福。</p>
“你想让蝶姨和爸爸在一起吗？”秦渡忽然转换了话题。</p>
云涯看了他一眼：“你不愿意吗？”</p>
秦渡笑着摇摇头：“怎么会，蝶姨是个好女人，有她在身边照顾爸爸，我也能安心了。”</p>
“这么说，你是支持的喽？”云涯挑眉问道。</p>
对于云涯的想法，秦渡多多少少猜出来一些，但他只是单纯的以为云涯只是想撮合两人，让两人有个伴儿，人生不至于那么孤苦，至于再深的，他想不到也不想去想。</p>
在他心中，云涯始终是善良美好的，就像在公众面前的纪云涯，他不会也不想用任何恶意揣测去玷污他心爱的女孩。</p>
“只要你认为是对的，那就是对的。”</p>
云涯皱了皱眉，内心有些反感这种盲目的认知，虽然是为了自己，可这种毫无缘由的信任，让她不喜，其实她只是不愿承认，自己内心深处的愧疚罢了。</p>
“如果我做错了，你也会觉得是对的吗？”云涯看着他的眼睛问道。</p>
秦渡笑了笑：“你错了，我就把你拉回正路上来，或者，陪你一起错下去。”无论哪一条路，都有我陪着你。</p>
“阿渡哥哥，你对我这么好，你未来的女朋友该吃醋了。”云涯只是想要提醒他。</p>
秦渡无所谓的笑笑：“如果不能接受我这么宠着妹妹，那么这样的女朋友，不要也罢。”</p>
他把自己定义为妹妹，云涯轻轻松了口气，遂即暗骂自己矫情。</p>
“噗通”似乎什么东西掉到地上发出的声音，云涯看了眼秦渡，转身快步朝房间走去。</p>
纪蝶捂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其实她根本没有喝的那么醉，这一摔脑子也清醒了。</p>
“蝶姨，你没事吧。”云涯从门外走进来，担忧的问道。</p>
纪蝶摇摇头，呲牙说道：“没事。”</p>
云涯松了口气：“那就好。”</p>
想到什么，她说道：“我让陈姐做了份醒酒汤，蝶姨，你给秦叔送过去吧。”话落，她目光紧紧盯着纪蝶。</p>
纪蝶先是下意识慌张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拒绝，然而在云涯的目光注视下，她缓缓垂下脑袋，双手揪着裙边，低声道：“好吧。”</p>
云涯笑了，走过来给她理了理头发，把身上的披帛顺好，柔声道：“蝶姨，这是你的机会，也是秦叔的机会。”</p>
云涯抱了抱她：“蝶姨，请一定要幸福。”</p>
“小小姐……我……我还是紧张。”一个三十五岁的老处女，不紧张才怪。</p>
云涯笑着握了握她的手：“没有什么好紧张的，蝶姨，你要相信自己。”</p>
纪蝶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在门口，接到陈姐递过来的醒酒汤，陈姐偷偷看了她一眼，心底暗自嘀咕了句，转身离开了。</p>
纪蝶端着碗站在秦篆的房间门口，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拧开了门把手。</p>
屋子里一片黑暗，犹如一片无底深渊，把人吸入进去。</p>
踏进去之前，纪蝶有片刻的犹豫，然而最终，她还是把抬起的那只脚，落了下去。</p>
当你开始给自己催眠的时候，你的心上，已经裂开了一道缝隙，并且以越来越快的速度撕裂，想要回头，已经没有后路。</p>
门、轻轻合上。</p>
走廊上，灯影朦胧，一如这窗外的夜，凉如水。</p>
云涯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天上寥落的星辰，缓缓闭上双眼。</p>
最终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她转身朝门外跑去，要去拧开那扇门的瞬间，有一只手先她一步落下，成功阻止她的手。</p>
“你做的很对，他们两人，只需要一层窗户纸罢了。”那道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p>
－－－－－－题外话－－－－－－</p>
最近两天过的浑浑噩噩的，今天晚了，抱歉哈最近评论都没怎么回，等我调整一下状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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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子洹亲自把云涯送上车，半降的车窗里，云涯笑着对他挥挥手：“子洹，你回去吧。”</p>
宁子洹抿唇看着她：“再见。”</p>
看着车子消失在马路尽头，少年有些失落的垂下脑袋。</p>
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朝酒店内走去。</p>
婚宴已经结束，酒店人去楼空，白苒换了衣服，和宁清林带着白熙一起去了医院，酒店的烂摊子就留给宁子洹去收拾。</p>
给白熙做了颅内ct，又做了一遍全身体检，确定这孩子没问题，白苒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p>
宁清林搂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现在检查结果出来了，你也可以安心了。”</p>
白苒靠在他怀里，长长叹了口气：“幸好没事，否则我非得活撕了顾春容。”想到这里，她咬牙切齿道：“这次我绝对不会放过她。”</p>
宁清林眯了眯眼：“放心，子洹会安排好的，这次她会自食恶果的。”</p>
一次两次紧紧相逼，这一次，他不会再软弱了。</p>
白苒摸了摸lv的包包，柔声道：“清林，我们回家吧，有件事我要告诉你。”话落她自己先红了耳朵。</p>
宁清林一手托住已经睡着的白熙，白熙趴在他肩膀上睡的昏天暗地，另一只手搂住白苒的肩膀，外人看，就是幸福温馨的一家三口。</p>
两人的婚房是学校分配给宁清林的房子，两室一厅的标配，虽然不算大，可这里的每一处地方，都是白苒盯着装修的，清新的田园风格，住三个人刚刚好，每个地方都透露着生活的气息。</p>
把白熙放到他自己的房间里，这间房以海洋为主题，仿佛一只脚踏进了海洋的世界，美的梦幻，这间房是宁清林盯着装修的，男孩子比较理解男孩子的想法，他就想到自己小时候，想要个什么样的房间，再结合白熙的性格，设计出来的海洋主题房间，搏得了白熙的喜欢。</p>
白苒给白熙掖好被子，宁清林倚靠在门边，看着灯光下温婉柔美的女子，嘴角微勾。</p>
白苒一抬眸，就看到站在门边的男子，心脏猛然漏跳了一拍，将鬓边的碎发捋到耳后，借以掩饰自己刚才一瞬间的失态，慢悠悠的朝他走去。</p>
宁清林拉着她的手，柔声问道：“手怎么这么凉？”说着给她搓了搓。</p>
只要一想到今晚会发生的事情，她就紧张的手脚冰凉，暗暗唾骂自己矫情个什么劲儿，但也有十年了吧，没有接触过男人，这些天两人虽也有过火的时候，但也是点到即止……</p>
宁清林将她拉到婚房里，红色的纱帐，朦胧的灯光，床头上两人的结婚照，以及透明的玻璃窗上贴着的喜庆的窗花，一切的一切，都渲染着暧昧的气氛。</p>
她越发紧张了。</p>
宁清林见她紧张的模样，轻笑了一声，那笑声愉悦又动听，她心脏颤啊颤，抬眸瞪了他一眼，那一眼的风情……宁清林喉头微动，压着她就往大床倒去。</p>
两人吻得难舍难分，宁清林的大掌在她身上四处游移，他的手掌仿佛充满着一种魔力，所过之处，激起她体内的欲火，整个人仿佛被架在火上烤，急切的需要冰凉的东西来滋润。</p>
她身上穿的旗袍，旗袍扣子不好解，解了几次宁清林都解不开，不由得挫败的低吼一声，“呲啦”一声，旗袍撕碎了，露出白苒丰满白皙的酮体。</p>
白苒推了他一把：“先去洗澡。”嗓音柔媚暗哑。</p>
宁清林狠狠亲了亲她的嘴，这才起身进了卫生间。</p>
白苒躺在床上，看着晕黄的灯光，勾唇笑了笑，听着卫生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待体内的燥郁渐渐平息，这才起身，身上的旗袍已经不能穿了，不由得暗骂，平时看起来挺有修养的一个人，没想到在这方面也是这么猴急，想到这里，禁不住低低的一个人笑了起来。</p>
披着毛毯，她拿过包，从里边拿出一张纸，打开，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眉目舒展开来。</p>
她将这张纸折叠起来，放在床头桌上，还拿台灯压了一角。</p>
想了想，又把这张纸抽出来，伸展开放到枕头上。</p>
就在这时，卫生间的门忽然打开，她一紧张，赶紧把纸压在枕头下。</p>
“你在干什么？”宁清林腰上围着浴巾，光着上半个身子，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过来。</p>
白苒几乎不敢看他，拿过放在旁边的睡衣低头匆匆跑进了浴室。</p>
“我去洗澡。”</p>
宁清林看了眼她那算得上落荒而逃的背影，勾了勾唇，坐在床边擦着头发。</p>
想到她刚才的动作，似乎是在掩盖什么，他扭头看向床头，忽然，发现枕头下露出一截纸，他停下擦头发的动作，拧眉想了想，伸手过去把那张纸抽出来。</p>
打开。</p>
看清上边的内容，他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p>
激动的手脚发颤。</p>
白苒洗了半个小时的澡，洗的时候她一直在想等会儿会发生的事情，脸颊不知道是被热气蒸的，还是怎么的，红彤彤的。</p>
仔细听了听门外，没有任何动静，擦干净身上的水渍，她把睡衣穿上，当时着急，也没怎么选，谁知道这件睡衣这么暴露，竟然是镂空网纱的，要露不露，简直看的人浴血喷张。</p>
对着镜子理了理波浪卷发，喷了香水，暗暗给自己打油加气。</p>
之前一直期待着这一天，而等这一天真的来临了，她却又紧张了。</p>
推开门走出来，没看到期望中的身影，她愣了愣，看到扔到床上的那张纸，心脏“咯噔”一跳，想到什么，快步跑出了房间。</p>
打开白熙的房间门，一道清瘦的身影背对着她的方向坐在床边，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男人轮廓分明的剪影，昏暗的灯光下，莫名多了几分脉脉温情。</p>
男人伸手，轻轻的摩挲着孩子的脸颊，动作轻柔的，仿佛生怕惊扰了睡梦中的孩子。</p>
她站在门边，伸手捂住嘴，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p>
不知道什么时候，头顶阴影压下，一双有力的臂膀圈住她的身子，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p>
一声长长的叹息在她耳边盘旋，夹杂着遗憾、惊喜、以及心疼。</p>
“熙儿原来是我的孩子。”</p>
多年前，两人只有那么一次，而那一次，他最爱的女人为他悄然孕育了一个小生命，彼时他不知道，一走、就是十年，这十年，她一个人带着孩子，究竟是怎么过来的？</p>
想到这里，他又自责又心疼，她究竟都承受了些什么？</p>
“苒苒，对不起。”</p>
也只能也只有这三个字，才能表达他此刻的心情。</p>
白苒双手揪着他的衣服，眼泪不知不觉流了满脸：“当年是我对不起你，所幸，这么多年过去，你一直在原地等我，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p>
宁清林打横抱起她，垂眸看着她满脸泪痕的娇艳面庞，颇有一股梨花带雨的楚楚风姿，又平添了几许春娇雨艳，美妙风情，不可言说。</p>
大步往卧室走去。</p>
情到深处，一切水到渠成。</p>
“苒苒，我们再给熙儿生个妹妹吧。”</p>
“好。”</p>
——</p>
云涯拐去择邻公寓接纪蝶。</p>
之前提醒她要好好打扮一番，纪蝶把她的话听进去了，暗红印花的刺绣七分袖连衣裙，外罩一件淡绿色披帛，脚蹬黑色皮鞋，长发在脑后绾了个松缓的髻，插了根镂空雕花银簪，看起来不像马上要四十的人了，跟二三十岁似得，她出身江南水乡，这一身，把她江南女子温婉柔和的气质烘托的淋漓尽致，又兼之她最近常练瑜伽，身材曼妙了不少，满身韵味更是让她看起来光彩照人。</p>
纪蝶皮肤白皙，柳眉大眼，非常有女人味儿，只是她不爱打扮，之前又是做佣人的活儿，所以看起来总是显得老气，精心打扮一番，还是挺惊艳的，反正以云涯挑剔的眼光来说，这样的纪蝶，更能打动男人的心。</p>
“蝶姨，您最近越来越漂亮了，刚才看的我都移不开眼了。”</p>
坐进车里，云涯调笑道。</p>
纪蝶忍不住摸了摸脸，垂下脑袋，低声道：“跟小姐和小小姐比，我不过庸人之姿罢了。”</p>
云涯拉住她的手，柔声道：“蝶姨，你怎么能这样贬低自己？依我看，你比那些所谓的大明星好看多了，要是你进娱乐圈，还有那些女星什么事儿，你要自信一些，你不比任何人差。”</p>
纪蝶看了云涯一眼：“你就别打趣我了，我哪能跟那些女星比……。”</p>
云涯话没说错，纪蝶长的一点都不差，相比明艳照人咄咄逼人的纪澜衣来说，清秀柔美的纪蝶更能俘虏男人的心，但她被纪澜衣压制的奴性太深，太自卑，从内心深处就不相信自己，这样的她，只会惹来男人的亵玩，而不会有人看懂她的真心。</p>
“蝶姨，你看那些女星表面上光彩照人，引粉丝追捧，但你知道她们私底下被多少人睡过吗？”云涯勾了勾唇，眸光不屑。</p>
不了解就没有发言权，云涯在国外十年，娱乐圈也不是没有接触过，光波姬出道前，睡过来的男人就可以装一大卡车，她亲口告诉云涯，在这一行的女人，没有一个是干净的，即使标榜自己是玉女的，除非背景牛逼玩票性质，否则，想要出名，就得脱。</p>
拿娱乐圈那些女星跟纪蝶比，根本就没有可比性。</p>
纪蝶惊讶的抬眸：“什么？”</p>
“你就是你，不是任何人眼中的你，你要做你自己眼中的你，别人的目光与你何干？挺胸抬头，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为什么要那么卑微？”</p>
云涯语气有些严厉，纪蝶像是被吓住了似得，她下意识想要摇头否定，然而当看到云涯那双清澈坚定的眼睛，她又犹豫了。</p>
喃喃自语：“做我自己眼中的我？”</p>
“对，你就是你，你是纪蝶，不是任何人的奴隶，你有追求自由和幸福的权利，在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干涉你的这项权利。”这道声音好似拥有蛊惑力，慢慢的、慢慢的侵入纪蝶的大脑，逐渐蚕食她的思维……</p>
云涯拿出一面镜子放到她面前，纪蝶下意识想要捂住脸，云涯却飞快的挪开她的手。</p>
“你看镜子里的人多漂亮，柳叶眉，杏仁眼，樱桃小嘴，简直跟画里的人一般，这样的容貌，会没有男人喜欢吗？你明明这么漂亮，这么优秀，为什么要掩盖自己的光芒呢？让自己活的像只老鼠，心爱的男人永远也不会注意到自己，又是何苦呢？”</p>
纪蝶看着镜子里的人，那是自己吗？</p>
她伸手缓缓触摸着镜面，仿似这样就能触摸到那张脸，芙蓉如面柳如眉，真是漂亮啊。</p>
她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微笑，那双平素死寂的眸子也似有了生彩，映的面容越发美丽。</p>
但很快她就摇头，双手捂住脸。</p>
云涯叹了口气：“蝶姨，秦叔已经三十八岁了，他为了母亲蹉跎半生，难道你就真的忍心……？”</p>
“不……我不能这么做。”纪蝶摇头：“当年是我错了，我没忍住，但他却连碰都没碰我，那时候我就知道了，终此一生，他都忘不了小姐。”</p>
纪蝶当年被云姝送去了夜店给男人玩儿，幸而被秦叔提前一步找到，那段日子蝶姨一直住在秦叔那儿，她本就对秦叔有朦胧的好感，只是因为纪澜衣而一直压抑着，后来孤男寡女，她那朦胧的心思渐渐开始发芽，短时间内就长为了参天大树，她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爱着秦叔，这个陪她和小姐一直长大的男人，她一时接受不了，差点崩溃，一方面爱的幸苦，一方面又愧疚于背叛了小姐，可那时年轻，最终没能抵挡得住诱惑，她向秦叔表白了，然而结果却是残酷的。</p>
那个男人无情的拒绝了她。</p>
也许是第一次见面时爱情的种子就在心中萌了芽，也许是心动于少年人的英姿勃发，也许是、心疼那个少年的痴情与爱而不得，总之，被拒绝的她，仿佛天都塌了，那段日子，她是靠着对小姐的忠心才熬下来的。</p>
不念不想，便不会痛，现在，她已经很少去想有关于那个男人的一切，只是午夜梦回，每个辗转反侧的深夜，往事袭上心头，泪湿枕巾，惆怅满腹。</p>
奴性再深，她也终究只是个女人，到头来，逃不开情之一字。</p>
伤口如今被云涯撕开，疼的撕心裂肺，却叫不出来。</p>
云涯拿着纸巾为她擦去脸上的泪珠，柔声道：“女人的眼泪是最宝贵的东西，一颗，比珍珠更珍贵，它该流给最需要的人。”</p>
“看，哭的妆都化了。”云涯叹息着，从包里掏出粉扑，沾了细质的粉，仔细的给她补妆。</p>
“蝶姨，你对我和渺渺来说，就像妈妈一样，没有人比我们更希望你得到幸福，不要再那么辛苦了，人，有时候就要学会自私一点。”</p>
纪蝶泪眼朦胧的看着她：“我们是去见他吗？”</p>
云涯点头：“是啊，有段日子没见了，秦叔想见我和渺渺。”顿了顿，“秦叔还特意提了你，让我把你也带上。”</p>
注意到纪蝶微颤的睫毛，云涯微微眯起眸子：“看吧，秦叔心底其实是有你的，毕竟那么多年的感情，就算没有爱情，也有亲情啊。”</p>
纪蝶咬了咬唇，模样端的是一个楚楚可怜：“从小到大，在他的眼中就只有小姐的存在，我不过是小姐身边的丫鬟罢了，他不喜欢我也是正常的。”</p>
云涯握了握她的手：“蝶姨，你怎么能这么说？你不能再自怨自艾下去，就算秦叔心底没你，但那又怎样，这么多年了，你是唯一陪伴在他身边的女人，就这一点，你的位置便无可取代。”</p>
无可取代……纪蝶的心猛然颤了颤。</p>
云涯画了一张饼，一个饥渴的人拼命对着流口水，不仅不会减轻饥饿，反而会越来越饿。</p>
“你要勇敢一点，爱情里，从来不讲先来后到，如果你有能力给他幸福，就不要再彼此蹉跎。”</p>
“你还年轻，如果你能为秦叔生下一儿半女，秦叔这样的年龄，他会有多高兴？”云涯循循善诱。</p>
她觉得自己很卑鄙，但同时又觉得理所应当，她都是为了两人好，秦叔半生蹉跎，蝶姨苦恋无终，如果这样的两人在一起，一定会非常幸福的，秦叔会是个合格的丈夫，蝶姨也是一个优秀的贤妻良母，这样的两人在一起，简直就是绝配，又何苦为了一个糟践两人心血的女人而苦苦支撑。</p>
她觉得自己没有错，她是为了秦叔的幸福，为了蝶姨的幸福，她必须要这么做。</p>
仿佛这样就说服了自己，内心的愧疚就会减轻一些。</p>
纪蝶轻声道：“可是小姐……。”</p>
“她又不爱秦叔，你和秦叔在一起，还要征求她的意见吗？就算她也爱秦叔，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她根本无权干涉。”云涯实在受不了她口口声声的小姐小姐，仿佛离开纪澜衣地球就不转了。</p>
纪蝶咬了咬唇：“让我想想吧。”</p>
云涯叹了口气：“机会稍纵即逝，你自己好好想想吧。”</p>
秦家的别墅到了，云涯拉着云渺先走下了车子，纪蝶犹豫了一会儿，从车内走了下来。</p>
秦渡一直站在大门口等着，看到云涯，快步走过来，“云涯。”</p>
“阿渡哥哥。”两人轻轻拥抱了一下，分开来，秦渡拍了拍云渺的肩膀：“好家伙，长高了不少，快要赶上我了。”</p>
云渺得意的挑眉，比了比两人的身高【总有一天我要超过你】</p>
看到随后走下来的纪蝶，秦渡暗暗皱了皱眉，笑着打招呼：“蝶姨。”</p>
看到秦渡，纪蝶有些不自在，她还记得十年前，自己的狼狈全被这个孩子看了去，每次看到他心底都不舒服。</p>
“今天爸爸亲自下厨，你们可是有口福了。”话落挽着渺渺，快步朝别墅内走去。</p>
渺渺除了云涯之外，也就跟秦渡比较亲近。</p>
听到秦渡的话，云涯讶异的挑眉：“果然有口福了。”</p>
秦篆和秦渡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其实秦篆的某些特质还是遗传给了秦渡，不能说遗传，应该说是影响。</p>
秦渡已经是快要绝种的好男人，那么秦篆，就是已经绝种的好男人，他的厨艺，那是连英国皇家御厨都要甘拜下风的，这个世上，也就只有纪澜衣吃过他亲自做的饭。</p>
云涯走进客厅，看到厨房里忙碌的那道身影，会心一笑。</p>
她看到随后走进来的纪蝶望着那道身影惆怅又怀念的眼神，勾了勾唇。</p>
“涯涯渺渺来了吗？”秦篆从厨房探出头来，看到两人，笑着晃了晃铲子：“等我一会儿，菜马上好。”</p>
看到云涯身后的纪蝶，秦篆明显愣了愣，但很快笑着打招呼：“小蝶，好久不见。”态度自然的仿佛老朋友。</p>
纪蝶愣了愣，等她反应过来，秦篆已经又回了厨房，眼底不由得划过一抹失落。</p>
客厅里，陈姐给三人倒茶，对云涯笑道：“纪小姐，最近过的好吗？”</p>
云涯微笑道：“托您的福，好的很。”</p>
陈姐哈哈一笑：“纪小姐真会说话。”</p>
纪蝶坐在那里，显得有些紧张，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尤其是听到云涯和秦家的下人态度熟捻的说话。</p>
陈姐眼角偷偷瞥了眼那略显紧张的女人，刚才看着先生的眼神就有些不正常，这女人难道和先生有什么关系吗？</p>
离得近看，这女人长的蛮漂亮的，是男人喜欢的那种小家碧玉的类型。</p>
压下心底的想法，陈姐不动声色的退了下去。</p>
纪蝶脑海里一直回荡着云涯说的那些话，再次看到秦篆，心脏再一次掀起波澜，并且以不受控制的姿态在她心底掀起了滔天巨浪。</p>
晚饭的餐桌上，秦篆做了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并且全都是云涯和云渺最爱吃的。</p>
云涯夹了筷红烧鱼，不由得赞道：“秦叔手艺没退步，还是这么好吃。”</p>
秦篆温和的笑道：“你喜欢吃就好。”</p>
纪蝶埋头吃菜，这么好吃的菜，吃到嘴里却没什么味道，她始终不敢抬头看他一眼。</p>
云涯倒了杯果汁，“秦叔，感谢你这么多年照顾我和渺渺，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话落一仰头喝光了果汁。</p>
秦篆目光有些感慨：“这么多年过去，一眨眼，当年才到我腰的小女娃，一眨眼就长这么大了，这么优秀，让秦叔倍感欣慰啊。”话落把杯子里的酒给闷了。</p>
“行了，不知道自己冠心病，少喝点。”秦渡给他倒了杯温开水。</p>
“你别管我，今天我高兴。”话落不耐的挥开秦渡伸过来的手。</p>
云涯笑道：“阿渡哥哥说的没错，秦叔，你别和白酒了，容易引起血压升高。”</p>
“行，既然涯涯发话了，秦叔就听你的。”</p>
秦渡无奈的摇摇头。</p>
云涯又说道：“喝少许的红酒还是可以的，保护心脑血管，降低胆固醇，防止动脉硬化。”</p>
秦篆大手一挥，“把我那瓶82年的拉菲拿出来。”</p>
秦渡朝陈姐使了个眼色，陈姐赶紧去拿。</p>
红酒满上，云涯递了一杯给纪蝶，笑道：“蝶姨，这一杯，你敬秦叔，这么多年没见，你应该有很多话想要跟秦叔讲吧。”</p>
纪蝶有些慌张，可在云涯望过来的清亮目光中，忽然就镇定下来，深吸一口气，端着酒杯站起来。</p>
“秦大哥，我敬你一杯。”她说着，眸光恍然有水花掠过，在灯光下，柔美动人。</p>
人生，有多少个十年，这一刻，望着坐在对面的男人，她做了一个决定，一个影响了她一生的决定。</p>
云涯说的没错，她要勇敢一些，不为了谁，只为了自己，心中的梦想。</p>
秦篆端着杯子站起来，笑了笑：“小蝶，你今天很漂亮。”</p>
一句无意的话，却给了纪蝶莫大的勇气，她灰白的世界，忽然就光鲜亮丽起来，仿佛漫山遍野的花儿都开了……</p>
勾唇笑了笑，那笑容，美好而纯洁，犹如一朵迎风盛开的山茶花，含着两抹不胜凉风的娇羞。</p>
这笑容，有些晃了秦篆的眼睛，也仅是楞了一下，他便回了神，摇头笑了笑，一仰头喝了酒。</p>
那一瞬间的失态，没有瞒过眼尖的云涯。</p>
秦叔，其实是对蝶姨有点感情的吧，毕竟也是从小长大的，云涯这样告诉自己。</p>
喝了酒，纪蝶脸庞有些晕红，越发映的整个人娇艳妩媚。</p>
纪蝶喝不了酒，没两杯就有些醉了，开始迷迷糊糊的说胡话：“秦大哥，这么多年了，我们一直都在等小姐回来，可是我觉得，她不会回来了，她早就忘了我们。”说着说着她就哭了。</p>
气氛有一瞬间的死寂。</p>
秦篆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眸光暗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p>
秦渡看了云涯一眼，想要从她的眼睛里看出来些什么，然而，什么都没有。</p>
云渺听不到，一直埋头吃饭，在他的世界里，没有比美食更让他开心的事情了。</p>
云涯嘴角微微翘起，给云渺夹了一筷子菜，无视秦渡探究的目光，无视，餐桌上尴尬的气氛，开口打破了沉默。</p>
“妈妈如果想回来，早就回来了，然而十几年过去，你们还想盼来什么消息？她早就死了，虽然很残酷，但这就是事实。”无法想象一个女孩能如此平静的说出自己的母亲早就死了的事实。</p>
纪蝶捂着脸痛哭起来。</p>
秦篆脸色灰败，一瞬间像是老了几岁。</p>
云涯的话他又何尝不明白，这么多年，他一直在自欺欺人，以为澜衣一定会回来，她的家业，她的一双儿女她都不要了吗？除非她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否则她怎么能舍得下这些？</p>
叹息了一声，他嘶哑着嗓音道：“也许，有一天，她会回来吧。”</p>
这话他自己都不信，但人啊，总要给自己一点念想，否则，人生这么长，没有希望的明天，要怎么熬下去？</p>
看着两人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的模样，云涯嘴角挑起一抹冷嘲的笑，纪澜衣，你就好好看看吧，你最忠心追随者，要怎样背叛你。</p>
人性，是这个世上最复杂的东西，没有人能真正看透，也许今日你是他们的信仰，是他们心中的阳光，然而明天，信仰崩塌，你、就是他们的地狱。</p>
纪蝶醉了，趴在桌子上嘴里说着胡话，秦篆一手撑着脑袋，看起来情况也不太好。</p>
“今晚，你们就留在这里住一晚吧，房间我都让人收拾好了。”秦渡开口说道。</p>
云涯看了眼纪蝶，无奈道：“看来也只能这样了。”</p>
秦渡扶着秦篆回房间休息，秦篆是真的喝醉了，一直揪着秦渡的衣领问他纪澜衣你怎么还不回来……</p>
云涯看着，忍不住眼眶有些酸涩，秦叔活着的唯一意义，就是为了纪澜衣，这么美好的信仰，她忍心去摧毁吗？</p>
云涯握了握拳，侧眸看了眼昏睡的纪蝶，不、没有坚定不移的信仰，那是因为，意志还不够强大。</p>
人的欲念，人的自私，就是心上裂开的一道缝隙，一点点扩大一点点撕裂，现出人性最本真的一面。</p>
云涯喊来陈姐，把纪蝶扶去房间休息。</p>
她带着渺渺回客房，亲眼看着渺渺入睡后，走出了房间。</p>
打开门，秦渡就站在门外，双手插兜靠在墙上，走廊里昏黄的灯光为他晕染上一层暖意，莫名的有些动人。</p>
“阿渡哥哥。”云涯关上房间门，开口喊道。</p>
秦渡扭头望来，那眼中的层层柔色被完美掩盖，一如既往的温和，“渺渺睡了？”</p>
云涯点点头。</p>
秦渡歪了歪脑袋，似乎在考虑该以怎样合适的措辞形容接下来的话：“关于你爸爸的事情，我想跟你谈谈。”</p>
云涯笑了笑，眸光有些凉：“不用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p>
秦渡仔细看了她一眼：“说到底，他始终是你的亲生父亲。”</p>
“那又怎样？”云涯嘴角勾着温软的笑：“犯了错，就要受到应得的惩罚，不能因为他是我爸爸，我就该包庇他，罪有应得罢了。”</p>
没有人把罪有应得四个字，说的这么理所当然。</p>
秦渡似乎是第一次才真正看清她，他心有些凉，忍不住朝她走近，高大的身形笼罩而来一片阴影，将云涯纤瘦的身影完美的笼罩在其间。</p>
垂眸，静静的盯着她的面容，那长长的睫毛颤啊颤，仿佛一只蝴蝶，飞到了他心底，撩拨的他的心弦痒痒的。</p>
“涯涯，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p>
云涯后退了一步，与他隔开距离，完美的错过秦渡眼中一闪而逝的失落。</p>
“谢谢你，阿渡哥哥。”</p>
秦渡笑了笑，还想像小时候那样揉揉她的头发，然而却被云涯灵敏的躲开了。</p>
“我已经长大了。”</p>
秦渡伸出去的手，苍白的停顿在半空。</p>
随后若无其事的收回去，插在裤兜里，笑了笑：“是啊，已经长大了，哥哥也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揉妹妹的头发。”</p>
他心爱的姑娘，心底藏了另一个少年，没有比这更令人绝望的存在，然而怎么办？十年，都无法让一个人爱上你，何谈下一个十年？</p>
都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听来浪漫动人，然而有谁知道，这其中，饱含着怎样的辛酸无奈。</p>
然而，无论有多辛酸，多无奈，接下来的路，他宁愿一个人孤独的走下去，看着她幸福，便是他最大的幸福。</p>
“你想让蝶姨和爸爸在一起吗？”秦渡忽然转换了话题。</p>
云涯看了他一眼：“你不愿意吗？”</p>
秦渡笑着摇摇头：“怎么会，蝶姨是个好女人，有她在身边照顾爸爸，我也能安心了。”</p>
“这么说，你是支持的喽？”云涯挑眉问道。</p>
对于云涯的想法，秦渡多多少少猜出来一些，但他只是单纯的以为云涯只是想撮合两人，让两人有个伴儿，人生不至于那么孤苦，至于再深的，他想不到也不想去想。</p>
在他心中，云涯始终是善良美好的，就像在公众面前的纪云涯，他不会也不想用任何恶意揣测去玷污他心爱的女孩。</p>
“只要你认为是对的，那就是对的。”</p>
云涯皱了皱眉，内心有些反感这种盲目的认知，虽然是为了自己，可这种毫无缘由的信任，让她不喜，其实她只是不愿承认，自己内心深处的愧疚罢了。</p>
“如果我做错了，你也会觉得是对的吗？”云涯看着他的眼睛问道。</p>
秦渡笑了笑：“你错了，我就把你拉回正路上来，或者，陪你一起错下去。”无论哪一条路，都有我陪着你。</p>
“阿渡哥哥，你对我这么好，你未来的女朋友该吃醋了。”云涯只是想要提醒他。</p>
秦渡无所谓的笑笑：“如果不能接受我这么宠着妹妹，那么这样的女朋友，不要也罢。”</p>
他把自己定义为妹妹，云涯轻轻松了口气，遂即暗骂自己矫情。</p>
“噗通”似乎什么东西掉到地上发出的声音，云涯看了眼秦渡，转身快步朝房间走去。</p>
纪蝶捂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其实她根本没有喝的那么醉，这一摔脑子也清醒了。</p>
“蝶姨，你没事吧。”云涯从门外走进来，担忧的问道。</p>
纪蝶摇摇头，呲牙说道：“没事。”</p>
云涯松了口气：“那就好。”</p>
想到什么，她说道：“我让陈姐做了份醒酒汤，蝶姨，你给秦叔送过去吧。”话落，她目光紧紧盯着纪蝶。</p>
纪蝶先是下意识慌张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拒绝，然而在云涯的目光注视下，她缓缓垂下脑袋，双手揪着裙边，低声道：“好吧。”</p>
云涯笑了，走过来给她理了理头发，把身上的披帛顺好，柔声道：“蝶姨，这是你的机会，也是秦叔的机会。”</p>
云涯抱了抱她：“蝶姨，请一定要幸福。”</p>
“小小姐……我……我还是紧张。”一个三十五岁的老处女，不紧张才怪。</p>
云涯笑着握了握她的手：“没有什么好紧张的，蝶姨，你要相信自己。”</p>
纪蝶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在门口，接到陈姐递过来的醒酒汤，陈姐偷偷看了她一眼，心底暗自嘀咕了句，转身离开了。</p>
纪蝶端着碗站在秦篆的房间门口，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拧开了门把手。</p>
屋子里一片黑暗，犹如一片无底深渊，把人吸入进去。</p>
踏进去之前，纪蝶有片刻的犹豫，然而最终，她还是把抬起的那只脚，落了下去。</p>
当你开始给自己催眠的时候，你的心上，已经裂开了一道缝隙，并且以越来越快的速度撕裂，想要回头，已经没有后路。</p>
门、轻轻合上。</p>
走廊上，灯影朦胧，一如这窗外的夜，凉如水。</p>
云涯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天上寥落的星辰，缓缓闭上双眼。</p>
最终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她转身朝门外跑去，要去拧开那扇门的瞬间，有一只手先她一步落下，成功阻止她的手。</p>
“你做的很对，他们两人，只需要一层窗户纸罢了。”那道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p>
－－－－－－题外话－－－－－－</p>
最近两天过的浑浑噩噩的，今天晚了，抱歉哈最近评论都没怎么回，等我调整一下状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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