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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娇记 作者:桐盏

    后也没太过为难她,只让她跪了一炷香的时间,就请她进来了。

    看她一身素色衣服,眉目间满是拘谨,太皇太后心里就更满意了。

    轻轻抿了一口茶便叫她落座了。

    见她只坐了椅子的三分之一,太皇太后笑了笑,感慨道:“你年纪这么小,就落得守了寡,当真惹人唏嘘。只可惜,祖宗的规矩,一日是皇帝的女人,死了也是皇家的鬼。哀家不忍你这么小就跟了先帝去,这苦心,哀家想你也明白。”

    话音刚落,许蕙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战战兢兢道:“妾身感念太皇太后恩旨,只妾身也不敢瞒着太皇太后,近来宫里愈发流言肆起,妾身着实惶恐的很。皇上亲近妾身,可妾身终归身份尴尬,不如太皇太后亲自接了皇上来您身边教导,如此,方可安六宫的心。”

    太皇太后倒是真的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番话,可看着她言辞恳切,指尖都在颤抖,可见,也不像是在作假。

    近来,宫里确实是有些流言蜚语,甚至因为这些流言蜚语,她也有些疑心。可这会儿看许蕙那奴才样,她之前的担忧,也消散了大半。

    如此一个不成器的东西,全都仰仗她才能活命,或许自己真的是多心了。

    何况,如今朝堂那么多事,太皇太后也没那么多的心思放在她身上,想了想,便宽慰她道:“皇帝小孩心性,哀家这里,到底有些死气沉沉了,既皇帝亲近你,你便好生伺候皇帝,没的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太皇太后到底是没把许蕙放在眼里,许蕙如此惺惺作态,就全然打消了她心中的顾忌。

    许蕙心中得意,面上却愈发恭顺了。

    “这宫里四方的天空,尤其我们这些留下的人,若不找点乐子打发时间,确实是孤寂的很。”

    感慨这么一句,太皇太后就让人拿了叶子牌出来。

    许蕙心里猛地一咯噔,这太皇太后真是心大,先帝驾崩才多少日子,太皇太后就有这闲情,可见,这母子间的嫌隙,确实深的深。

    虽知道这不合规矩,可她也不敢说什么,大半个上午的时间,就都打牌过去了。

    这刚准备找借口退下,却见有宫女进来回禀说,高宁大长公主殿下来了。

    许蕙拿着叶子牌的手紧了紧,她自小不得高宁大长公主殿下的欢喜,这种情况下,当然是想避开些。

    见她如坐针毡,太皇太后缓缓勾勾唇角:“罢了,你先退下吧,哀家有话和大长公主殿下说。”

    只可惜,这出门的时候,还是避无可避的,和高宁大长公主殿下撞了个正着。

    这其实也是意料之中。

    强压下心底的不舒服,许蕙恭敬的欠了欠身,低声道:“给大长公主殿下请安。”

    闻言,高宁大长公主殿下上下打量她一番,意味深长道:“这礼,本殿下怕是担不起,如今整个紫禁城谁不知道,太妃娘娘可是新帝跟前的大红人。”

    “只我还是劝你一句,心别太大了,小心到时候,惹祸上身。”

    ☆、第157章 罪己诏

    虽说如贵为太皇太后, 可她因为有求于人, 她也不敢拿乔。反倒是装起可怜, 感慨起了往事。说什么先帝爷还在时, 想他们孤儿寡母的, 又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生了隔阂。如今, 儿子走了, 就留她一个老婆子孤零零的。眼下虽说新帝顺利登基,可稚子可怜,这么小的孩子,若没人暗中替他谋划,如何斗得过内阁那些老狐狸。如此,李家的江山,怕是真的不保呢。

    身处这个位置上, 郑氏说出如此一番话,又是这节骨眼上,高宁大长公主殿下如何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可人啊,是难得糊涂。郑氏就是太自作聪明了。尤其, 昨个儿还传出遣大皇子往皇陵守孝的懿旨,这更加显示了她的狼子野心。

    近来,高宁大长公主殿下鲜少入宫了。虽说自小长在内廷, 十米红墙,满目的奢华,可这些, 她知道迟早都会成为过往。

    见她低垂着眼睑,没说话,太皇太后还以为自个儿说到了她的心坎儿上,沉默几秒,再接再厉道:“你我之间也无需遮遮掩掩了。如今的朝堂什么局面,你也该是清楚的。我也懊恼当初没拦着先帝给镇北王赐婚,可你也知,我和先帝早有嫌隙,我自然不适合出面。所以镇北王和清溪郡主大婚,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若你肯为李家江山出一分薄利,我向你保证,事成之后断然不会委屈了清溪郡主,甚至哀家可以特封她为护国长公主。”

    闻言,高宁大长公主殿下微微勾勾唇角,心中一阵讽刺。护国长公主?这郑氏还真是什么都敢允诺。她虽鲜少插手朝政,可也不是无知妇人,郑氏这一招釜底抽薪,许在别人身上有用,可她,耳根子还没这么软。

    李氏江山又如何?天下名不聊生,各处起、义肆起,这天下是需要个明君了。而李家这几子侄,太不成器,即便有人扶持,最终不过苟延残喘罢了。

    而镇北王,天下谁人不知,更别提如今在读书人中的地位,这样的锋芒,硬要去挡,她自认没这样的能耐。

    见她连句允诺都没有,太皇太后心里猛地一沉,忍不住有些愠怒道:“事已至此,哀家只问你一句,你可还记得,你身上流的是李家王朝的血液?若你否认,哀家也不与你多言。”

    高宁大长公主殿下缓缓抬眸,似笑非笑的对上她咄咄逼人的目光,幽幽道:“你也别蒙我?你果真是为了李氏家族忧心,那为何会这么急不可耐的把大皇子遣往皇陵。还不是怕他狼子野心?至于内阁那边,毋庸置疑,你还未安□□自己的人手,俗话说得好,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你这些日子,怕是辗转反侧,心里很不是滋味吧。可若因此,你想借我的手替你除去镇北王,那就太高看我了。天下人谁不知道,我这大长公主殿下如今也只能在后院侍弄些花花草草了,别的盖是一律不过问的。所以说,今个儿,你算是找错人了。”

    虽也有些预感,要说服高宁大长公主殿下不会这么容易,可太皇太后怎么都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截了当的拒绝自己,还戳穿自己的野心。

    两人都已经到了这个年纪,又都经历多少沉沉浮浮,自然没什么需要在对方面前装的,太皇太后气的猛的一把把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一字一顿道:“你这番话,百年之后可敢说与列祖列宗听!若你敢,哀家今个儿也不留你!”

    高宁大长公主殿下噗嗤一笑,“你这话言重了,我一个出嫁的公主,可不敢当。”

    说罢,她轻轻抿了一口茶,起身就离开了。

    见她高昂着头离去的背影,太皇太后几乎要气炸了。想她如今已经是太皇太后,离垂帘听政只有一步之遥,可凭什么,她还能在她面前如此趾高气昂?她难道就不怕她清算吗?

    没错,她是大长公主殿下不假,可一朝天子一朝臣,她真的就这么笃定殷家能永享富贵荣华,永葆太平?

    “主子,您息怒。固然能从大长公主殿下这里下手是一个绝佳的法子,可也并未我们没有其他可以利用的人。这京城这么多贵族,可天下还是李家的天下,您想重用那些人,想提拔那些人为自己所有,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顶多和内阁那边,扯扯皮嘛。”

    “哦,对了,您不妨替先帝下个罪己诏,如此,也算粉饰太平了,那些读书人,当真还敢生事儿不成?”

    太皇太后近来确实是有这个心思,虽说成元帝已经去了,这罪己诏的时机到底有些不妥。可这至少代表朝廷一个态度。如此,也能给自己更大的利益和好处。

    这罪己诏一下,其中好多明眼人看得到的过失,可是得一一陈诉的,要知道成元帝生前最好面子,太皇太后这无异于是打他脸呢。

    可郑氏是谁,和成元帝本就没多少母子情分,自然不会过多犹豫。这不,没等几日,就差人拟好了罪己诏。

    “朕以凉德,承嗣丕基,三十九年於兹矣。自亲政以来,痴迷丹药,以致国治未臻,民生未遂,其罪一也。诸臣,或历世竭忠,或累年效力,宜加倚,尽厥猷为。朕不能信任,诸多猜忌,其罪二也……”

    足足十二条罪状,瞬间就传开了。

    听着这罪己诏的时候,许姝正在看话本子,日子一如既往的惬意。

    连傅祈钰都忍不住打趣道,想偷得浮生半日闲了。

    许姝笑着看他一眼:“这得多亏楚夫人办事得力,你可不知,这几日姜家的人嚷嚷着要过来给我磕头呢。”

    傅姜氏本就地位尴尬,姜家人岂不更不伦不类了。他们只单纯想过来磕头请安也就罢了,可这姜家人这几日的作态,忒有些上不得台面了,许姝自然不屑招惹这些麻烦。

    俗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许姝纵然再好的耐心,再好的涵养,可也架不住姜王氏如市井妇人一般,端着身份,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虽无意打探郑侧妃那边的消息,可许姝也知道,郑侧妃入府第二日往傅姜氏那请安时,因为这姜王氏,可是憋了好大一肚子气。

    如此,许姝更是对这姜家人看不上眼了。

    “你若不喜,那边差人把他们撵出去,没得当主人的还得顾忌这顾忌那的。”

    闻言,许姝顿时汗颜。

    “王爷说的简单,这客人可是傅姜氏留下来的,我怎好出面撵人。这不徒惹是非吗?要我看啊,傅姜氏母女怕也忍不了多久了。听说这姜王氏狮子大开口,这才多长时间,傅姜氏就帖了不少体己往姜家。昨个儿,姜王氏又开口想让傅姜氏想法子把她儿子弄到京华书院去读书。”

    这京华书院可是京城第一书院,京城世家子弟若学业上没有成绩,也很难进去的。更不要说,姜王氏那不成器,大字没识几个的儿子了。平日就知道斗蛐蛐,儒学法礼一概不知。可姜王氏却心大,觉得自个儿儿子不过贪玩了些,其实是聪明劲儿没用对地方。这姜家人若真的想在京城立足,除了傅姜氏这小姑子帮衬一些,少不得还得出个读书人。儿子从现在开始学些八股制艺,用不了几年,姜家肯定不可同日而语。是以,就把目光放在了京华学院上。

    在她看来,只要能进了京华书院,那便没和京城世家子弟同一起点,殊不知,你早就差了人家十万八千里了。

    第一次,许姝对无知所以无畏有了新的理解。

    闻言,傅祈钰也是忍俊不禁。

    却在这时,丫鬟进来传话说,郑侧妃来给王爷和王妃请安了,这会儿正在外头呢。

    这自打新帝登基,傅祈钰在府邸的时间确实有限,郑侧妃有心堵人,可每次都扑了个空。

    今个儿,王爷休沐,她左思右想,还是没忍住,急急就冲过来了。

    她既已入府,那便是王爷的人,不管那许氏怎么看,她当然不能让她当自己是透明人。

    许姝轻抿一口茶,微笑的看着傅祈钰,“郑侧妃既如此有心,本王妃哪有拦着的道理。”

    没一会儿,就见郑涟缓步走了进来。

    成元帝驾崩,郑涟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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