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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如懿传【全六卷】 作者:流潋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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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便松了口气,道:“我知道你说什么。可皇后薨逝,皇上伤心不已,不是筹谋这个事的时候。”
海兰轻声道:“姐姐不筹谋,别人可已经动了这个心思了。”
“这个心思,从大行皇后薨逝那刻起,宫中就无人不动了。只是这个时候,动不如静。”
如懿说着,便端起眼前的红参茯苓汤正要喝,海兰忙伸手拦住,嗔道:“都放凉了,仔细喝了伤胃。”她说罢起身来,从螺钿圆几上捧过盏双生莲金丝盏来,“我知道姐姐累着了,这是昨日后半夜就熬着的黄芪玉真汤,拿蜜乳调的,益气补身,又能开胃。”如懿闻言粲然接过手轻轻抿了口,低声叹道:“难为你的心思了,这些东西容易得,但是熬煮起来最费时不过,又得提前将里头用的黄芪、杏仁、甘草、茴香细细磨碎了。你又心细,不放心旁人动手,这些事必是你自己做的。”如懿端详着她眼底血丝,实在心疼 ,“我说你进来时眼睛红红的,你还不认。”
海兰微垂着粉白的颈,有些不好意思:“我能为姐姐做的,不过是些微末小事罢了。风口浪尖儿上,姐姐得仔细自己身子。”她想了想,示意惢心抱了永琪下去,“听说大行皇后临死前,曾举荐纯贵妃为继后。如今纯贵妃趁着这几日领着嫔妃祭拜,格外示好笼络,连嘉妃也巴巴儿地跟着她呢。”
如懿淡淡笑,撩拨着耳朵上串银流苏珍珠耳坠:“这是应该的。如今宫中只有我和她两位贵妃,她位分尊荣,儿子也,又有大行皇后临死前的举荐,难免会动心。”
海兰比着素银缕海棠纹的护甲,有下没下地划着掌心:“她的资本,不过是有着两个亲生的皇子,个养子罢了。”
浅浅的笑影在如懿梨涡内转便消逝了,她微微黯然:“好的资本啊!”
海兰轻嗤,并不十分上心:“姐姐也有咱们的永琪。”
如懿看她眼,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生了几分寥落:“永琪自然是好,可落在旁人眼里,我到底是不能生养的女人。在这宫里,孩子就是恩宠,就是依靠。我却是没有的。”
海兰有些发急:“难道姐姐真的不想么?除了大行皇后和慧贤皇贵妃,姐姐是潜邸里出来的位分最高的人。在潜邸时姐姐是侧福晋,苏绿筠不过是格格,姐姐是满军旗出身,苏绿筠是汉军旗,这到底是不样的。而且您出身后族,您的两位姑母都是先帝的皇后。”
如懿平静的面容上了分忧色:“正因为如此,我才没有担当后位的资历。所谓的家世其实略等于无。无子,无家世,仅仅是出身满军旗,这能算什么。”
海兰沉默片刻,凝眉道:“可姐姐,难道你不想么?不想再居于人下,不想再看旁人的颜色,不想再谨小慎微。你就是六宫之主,往大了说你是国母,往小了说,六宫这些女人再想害你,也不敢明目张胆了。”
如懿凝神须臾,素淡的容颜上闪过丝凌厉之色:“想,可光靠想有什么用?”
海兰微微露出几分喜色:“那就好。只要姐姐想,那咱们就是心的。”
如懿轻轻摇头:“想归想,如今却不合适。你不是不知道,大行皇后死后,皇上极为哀痛。大行皇后生前皇上对她并未怎样,可死后皇上却格外情深义重。不管这情深义重是表面还是真心,都表示皇上暂且没有这个想头,咱们还是安静些好。”
海兰拈这绢子笑,身上银白仙鹤长春素锦服的袖口便闪过点柔软的光泽:“咱们想安静,可嘉妃那里,却是头个和纯贵妃走得近呢!也难怪,她再得宠再有儿子,到底是李朝来的,后位也是难指望的,难怪会反常态去攀着最有指望的纯贵妃了。”
如懿清冷道:“嘉妃向目中无人,从前只和皇后略亲近些,如今自然要指着未来的皇后了。由着她去,有些账,我还没好好和她算呢!”
两人正说着话,却见三宝进来禀道:“小主,大阿哥来了,说是来向您请安。”
如懿欢喜,即刻道:“还不赶紧请进来。还有,去备下大阿哥最喜欢的点心。快些!”
海兰掩口笑道:“姐姐到底是抚养过大阿哥的,如今还这么疼爱。这些日子,好像大阿哥也来得勤了。”
正说着话,永璜便进来了,请了安道:“母亲万福,愉娘娘万福。”
海兰起身虚扶了把,笑道:“大阿哥每每来翊坤宫,还是不忘旧日对娴贵妃的称呼,还是叫母亲呢。”
永璜有些羞涩:“儿子养在纯娘娘名下,在外不得不只称呼句‘娴娘娘’,但在内,儿子的心还是同往日样的。”
如懿忙扶了他起来,吩咐了坐下:“你这孩子,总也不学乖,里里外外称纯贵妃为纯娘娘,声额娘也不称呼,也不怕她吃心。”
永璜腼腆笑,看着如懿的眼睛道:“儿子有额娘,也有母亲。纯娘娘自己有儿子,不会怪罪的。”
如懿闻言,心下不由得软,疼惜道:“这些日子你领着诸位弟弟遵行丧仪,也是累着了吧。其实你的福晋伊拉里氏在去岁为你生下绵德,你应该顾着府里些。如今却只能以嫡母的丧事为重了。”
永璜谦恭道:“儿子虽然是皇阿玛诸子中第个有孩子的,但正因如此,儿子才要恪尽孝道,安慰皇阿玛,时时伴随在侧。”
如懿点头道:“难为你有心。对了,我记得今日是你额娘哲悯皇贵妃的生辰。虽然皇后大丧我不宜去行礼追念,不过姐妹场,我已叫人去宝华殿为你额娘送了祭品。”
永璜闻得生母之事,不觉双目盈然:“母亲挂念之心,儿子谢过了。只可惜额娘早走,又这般不明不白……”
如懿听他语中颇有不满,即刻打断:“你进宫来,可先去看过纯贵妃了么?要是疏忽了礼仪,她难免会不高兴的。”
永璜忙醒过神来道:“儿子已经去过钟粹宫了,但听宫人们说,纯娘娘往太后宫中去了,怕时半会儿回不来呢。”
海兰略略惊疑:“纯贵妃这些日子常往太后跟前去么?”
永璜道:“是啊。皇阿玛膝下唯有儿子与三弟永璋最长,得忙着丧仪之事,所以纯娘娘总带了六弟去太后宫中问安,太后也比从前喜欢六弟和纯娘娘陪着了呢。”
海兰脸色微微沉,旋即笑道:“中宫薨逝,太后难免郁郁不乐,有纯贵妃这番孝心自然是好的,只是咱们都没想到呢。”
永璜略坐了坐,便起身告辞了。如懿知道他是长子,许事丧礼上离不开他,因此很得皇帝重用,便也不留他,又嘱咐了道:“你是你皇阿玛的长子,少眼睛看着你呢,自己仔细些。”
永璜颇有几分自傲:“儿子知道。此刻正是宫内宫外要用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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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便松了口气,道:“我知道你说什么。可皇后薨逝,皇上伤心不已,不是筹谋这个事的时候。”
海兰轻声道:“姐姐不筹谋,别人可已经动了这个心思了。”
“这个心思,从大行皇后薨逝那刻起,宫中就无人不动了。只是这个时候,动不如静。”
如懿说着,便端起眼前的红参茯苓汤正要喝,海兰忙伸手拦住,嗔道:“都放凉了,仔细喝了伤胃。”她说罢起身来,从螺钿圆几上捧过盏双生莲金丝盏来,“我知道姐姐累着了,这是昨日后半夜就熬着的黄芪玉真汤,拿蜜乳调的,益气补身,又能开胃。”如懿闻言粲然接过手轻轻抿了口,低声叹道:“难为你的心思了,这些东西容易得,但是熬煮起来最费时不过,又得提前将里头用的黄芪、杏仁、甘草、茴香细细磨碎了。你又心细,不放心旁人动手,这些事必是你自己做的。”如懿端详着她眼底血丝,实在心疼 ,“我说你进来时眼睛红红的,你还不认。”
海兰微垂着粉白的颈,有些不好意思:“我能为姐姐做的,不过是些微末小事罢了。风口浪尖儿上,姐姐得仔细自己身子。”她想了想,示意惢心抱了永琪下去,“听说大行皇后临死前,曾举荐纯贵妃为继后。如今纯贵妃趁着这几日领着嫔妃祭拜,格外示好笼络,连嘉妃也巴巴儿地跟着她呢。”
如懿淡淡笑,撩拨着耳朵上串银流苏珍珠耳坠:“这是应该的。如今宫中只有我和她两位贵妃,她位分尊荣,儿子也,又有大行皇后临死前的举荐,难免会动心。”
海兰比着素银缕海棠纹的护甲,有下没下地划着掌心:“她的资本,不过是有着两个亲生的皇子,个养子罢了。”
浅浅的笑影在如懿梨涡内转便消逝了,她微微黯然:“好的资本啊!”
海兰轻嗤,并不十分上心:“姐姐也有咱们的永琪。”
如懿看她眼,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生了几分寥落:“永琪自然是好,可落在旁人眼里,我到底是不能生养的女人。在这宫里,孩子就是恩宠,就是依靠。我却是没有的。”
海兰有些发急:“难道姐姐真的不想么?除了大行皇后和慧贤皇贵妃,姐姐是潜邸里出来的位分最高的人。在潜邸时姐姐是侧福晋,苏绿筠不过是格格,姐姐是满军旗出身,苏绿筠是汉军旗,这到底是不样的。而且您出身后族,您的两位姑母都是先帝的皇后。”
如懿平静的面容上了分忧色:“正因为如此,我才没有担当后位的资历。所谓的家世其实略等于无。无子,无家世,仅仅是出身满军旗,这能算什么。”
海兰沉默片刻,凝眉道:“可姐姐,难道你不想么?不想再居于人下,不想再看旁人的颜色,不想再谨小慎微。你就是六宫之主,往大了说你是国母,往小了说,六宫这些女人再想害你,也不敢明目张胆了。”
如懿凝神须臾,素淡的容颜上闪过丝凌厉之色:“想,可光靠想有什么用?”
海兰微微露出几分喜色:“那就好。只要姐姐想,那咱们就是心的。”
如懿轻轻摇头:“想归想,如今却不合适。你不是不知道,大行皇后死后,皇上极为哀痛。大行皇后生前皇上对她并未怎样,可死后皇上却格外情深义重。不管这情深义重是表面还是真心,都表示皇上暂且没有这个想头,咱们还是安静些好。”
海兰拈这绢子笑,身上银白仙鹤长春素锦服的袖口便闪过点柔软的光泽:“咱们想安静,可嘉妃那里,却是头个和纯贵妃走得近呢!也难怪,她再得宠再有儿子,到底是李朝来的,后位也是难指望的,难怪会反常态去攀着最有指望的纯贵妃了。”
如懿清冷道:“嘉妃向目中无人,从前只和皇后略亲近些,如今自然要指着未来的皇后了。由着她去,有些账,我还没好好和她算呢!”
两人正说着话,却见三宝进来禀道:“小主,大阿哥来了,说是来向您请安。”
如懿欢喜,即刻道:“还不赶紧请进来。还有,去备下大阿哥最喜欢的点心。快些!”
海兰掩口笑道:“姐姐到底是抚养过大阿哥的,如今还这么疼爱。这些日子,好像大阿哥也来得勤了。”
正说着话,永璜便进来了,请了安道:“母亲万福,愉娘娘万福。”
海兰起身虚扶了把,笑道:“大阿哥每每来翊坤宫,还是不忘旧日对娴贵妃的称呼,还是叫母亲呢。”
永璜有些羞涩:“儿子养在纯娘娘名下,在外不得不只称呼句‘娴娘娘’,但在内,儿子的心还是同往日样的。”
如懿忙扶了他起来,吩咐了坐下:“你这孩子,总也不学乖,里里外外称纯贵妃为纯娘娘,声额娘也不称呼,也不怕她吃心。”
永璜腼腆笑,看着如懿的眼睛道:“儿子有额娘,也有母亲。纯娘娘自己有儿子,不会怪罪的。”
如懿闻言,心下不由得软,疼惜道:“这些日子你领着诸位弟弟遵行丧仪,也是累着了吧。其实你的福晋伊拉里氏在去岁为你生下绵德,你应该顾着府里些。如今却只能以嫡母的丧事为重了。”
永璜谦恭道:“儿子虽然是皇阿玛诸子中第个有孩子的,但正因如此,儿子才要恪尽孝道,安慰皇阿玛,时时伴随在侧。”
如懿点头道:“难为你有心。对了,我记得今日是你额娘哲悯皇贵妃的生辰。虽然皇后大丧我不宜去行礼追念,不过姐妹场,我已叫人去宝华殿为你额娘送了祭品。”
永璜闻得生母之事,不觉双目盈然:“母亲挂念之心,儿子谢过了。只可惜额娘早走,又这般不明不白……”
如懿听他语中颇有不满,即刻打断:“你进宫来,可先去看过纯贵妃了么?要是疏忽了礼仪,她难免会不高兴的。”
永璜忙醒过神来道:“儿子已经去过钟粹宫了,但听宫人们说,纯娘娘往太后宫中去了,怕时半会儿回不来呢。”
海兰略略惊疑:“纯贵妃这些日子常往太后跟前去么?”
永璜道:“是啊。皇阿玛膝下唯有儿子与三弟永璋最长,得忙着丧仪之事,所以纯娘娘总带了六弟去太后宫中问安,太后也比从前喜欢六弟和纯娘娘陪着了呢。”
海兰脸色微微沉,旋即笑道:“中宫薨逝,太后难免郁郁不乐,有纯贵妃这番孝心自然是好的,只是咱们都没想到呢。”
永璜略坐了坐,便起身告辞了。如懿知道他是长子,许事丧礼上离不开他,因此很得皇帝重用,便也不留他,又嘱咐了道:“你是你皇阿玛的长子,少眼睛看着你呢,自己仔细些。”
永璜颇有几分自傲:“儿子知道。此刻正是宫内宫外要用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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