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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8

    陇头歌 作者:卜做人了

    的孩子,我能帮到阿彻了。”

    第二日并非旬日,宇文彻担心陈望之的反应,特意辍朝,贴身陪在万寿宫。陈望之闹了大半宿,次日午后才醒,双目红肿,容颜颇为憔悴。宇文彻亲力亲为,喂了他半碗肉粥。然后宣章士澄入宫,诊断后当着陈望之,问道,“如何?”

    章士澄心领神会,道,“回禀君上,殿下和胎儿均无恙。只是殿下情绪失控,需静养几天。”

    陈望之虚弱道,“多谢神医。”

    章士澄道,“殿下的体质,原受过伤,本来就弱了些。此番有孕在身,更要保养,方能胎孕稳固。”

    宇文彻攥住陈望之的手指,笑道,“听见没?神医所言,你可得字字记在心里。”

    陈望之道,“我记得。”章士澄又叮嘱几句,行礼退下。程清上前,高高捧着一只锦匣,宇文彻道,“放这里,你们都出去。”瞥一眼董琦儿,扬声道,“董内司也下去罢。”

    宫人鱼贯撤出,博山炉烟气袅然,满室寂静。宇文彻从腰间的蹀躞带中取出一把小小的铜钥匙,将锦匣打开,取出一卷帛书。“喏。”

    陈望之眼角泛红,含着泪光,嗓音沙哑,“是什么?”

    宇文彻笑而不答,展开那卷帛书,“你来自己读。”

    帛书边缘泛黄,显然已有些年月,背面龙凤齐飞,绣纹俨然。陈望之蹙起眉尖,无声地读了一遍,而后又读了一遍,宇文彻柔声道,“月奴可读得懂?”

    “这是、这是,”陈望之苍白的脸颊涌出血色,“这是,婚书么?”

    宇文彻道,“对,这就是你我的婚书。当日你父亲下旨,将你许给我。这便是那道圣旨。我怕你日后看重了别人,改主意不愿嫁我,便将它封在匣中,钥匙贴身带着。”

    第49章

    陈望之道,“原来……原来如此。”

    这道所谓的赐婚圣旨自然是伪造的,宇文彻凯旋归京后便着手此事,虽然陈望之失忆,也务必万无一失,做戏做全套。宇文彻叹口气,道,“说来话长,原本三年前我就要来与你成婚,谁知北地战事吃紧,你远征弱水,许诺速战速决,三月后就回来与我团聚。谁料这仗打了整整一年,我左等右盼,最后连信也等不来一封。最后实在忍无可忍,亲率大军前去助你。到了前线才发现你受了伤。”一番谎言在肚里编造了数月,早已滚瓜烂熟,他伸手抚了抚陈望之披在脑后的黑发,沉痛道,“你失忆了,谁也不记得。我不敢直接告诉你真相,所以一再欺瞒。”说着望向陈望之,“月奴,你能原谅我么?”

    陈望之低声道,“我并没有生你气。”

    宇文彻窃喜,面上仍不改色,“你现在有了身孕,等太史令算出日子,我们就大婚。”

    陈望之瑟缩,道,“大婚?”

    “有婚书为证,你逃也逃不掉。”宇文彻见他泫然欲涕,连忙安慰,口是心非道,“若你不愿意做我的王后,我也不会勉强。”陈望之攥紧那卷圣旨,摇了摇头,道,“我没有不愿意。只是我如今失去记忆,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我……”他低头瞧着自己的小腹,衣衫层层叠叠,遮掩住了曲线,“我怀孕了?”

    宇文彻道,“对。”

    陈望之不再言语,默默地盯着小腹迷蒙发愣。忽然鸟雀惊飞,扑棱棱一阵乱响,陈望之缓缓道,“你今日不去上朝,老先生会骂你。”

    宇文彻一愣,“老先生?你指的是陈惠连先生?”

    陈望之道,“不对,他会骂我。”面露愁容,映在宇文彻眼中,格外可爱。“他不会骂你,只会骂我。”宇文彻笑道,“我勤勉为政,偶尔一日陪一陪我的阏氏,也是人之常情,先生怎会怪我?”

    “为了后宫的人罢朝,不好。”陈望之嗫喏,“听说有一种官,专门记录帝王的事情。你今日不上朝,他们就会记下来,后来人看到了,便会指指点点。”

    宇文彻道,“你说的是史官罢?他们记他们的,随他们去。我不做亏心事,无惧万载春秋。再者,我又不是日日辍朝寻欢作乐,一日而已,后人若以此评价我是昏君,未免太过严苛。”陈望之向他浅浅一笑,笃定道,“阿彻是明君。”他这一笑,便如花明映月,琬琰浮光,宇文彻目眩神驰,片刻后方红了脸,结结巴巴道,“你笑起来真好看,以后多笑笑,我喜欢。”

    陈望之道,“好。”

    宇文彻本以为陈望之会追问身世,连记载鲛人的伪书和所谓的鲛帕也准备齐全。然而出乎意料,陈望之对他言听计从,且愈加依恋,百般缠绵,宇文彻心胸大畅,意气风发,颁布政令劝课农桑,轻徭薄税,又兴修太学,尊孔崇礼,又重建大报恩寺,一时之间,内外无不称颂。

    “今天臣进宫来,遇到几个进城的农夫,都称君上乃万世明君。”恰逢谢沦当值,喜滋滋地把街头巷尾的议论讲给宇文彻听,宇文彻笑了笑,见谢沦神采飞扬,笑了笑,道,“说起来,阿芷如何了?”

    谢沦羞涩道,“阿芷很好。”

    宇文彻道,“你们好,朕就放心了。”

    谢沦道,“阿芷学着绣花,一日扎手指几百次。臣劝她不要绣了,横竖不缺衣裳,她就生气,说臣不懂。臣问来问去,原来她是要绣个荷包给臣……”脸上飞红,“臣一介武将,要那荷包做什么。”

    宇文彻点破道,“你不要荷包,可还挂在腰里。”

    谢沦腰间悬着一只荷包,绣着鸳鸯,只是针线歪斜,鸳鸯的嘴角隆起一块,“臣……臣就是觉得,她绣也绣了,总得给点面子。”

    宇文彻道,“小谢如今也学会口是心非了!女儿家的心思,自然要珍惜。”

    谢沦连忙称是。既然提起宇文芷,宇文彻心头一动,问道,“那位公主,在你家如何?”

    谢沦挠了挠后颈,“公主殿下架子大得很,阿芷要学女红,向她请教,她爱答不理。臣兄也没有荷包戴。”

    宇文彻眯起眼睛,“那她成日无所事事,就干耗着?”

    谢沦道,“公主成日尽是发愣,盯着院子里的花发呆,一会哭,一会笑。好在不是疯了,不哭不笑的时候还算正常,就是不怎么说话。”

    宇文彻点点头,谢沦眼珠转了转,低声道,“君上,前日臣碰到神武将军宇文令,他说,君上今日神色奕奕,必然有喜事发生。”

    论起辈分,宇文令算得上宇文彻的叔叔。宇文彻“哦”了声,“喜事?”

    谢沦道,“就是、就是喜事。”

    宇文彻笑了声,“小谢没成婚前爽朗大方,怎么娶了阿芷就扭捏起来了!”

    谢沦红了脸,道,“那就请君上恕臣等私下议论天威,神武将军说,看君上日日眉梢眼角带着笑意,必然是有了心爱之人……”忐忑地偷偷窥视宇文彻,道,“臣等绝非有意。”

    宇文彻不置可否,摸了摸脸,自言自语道,“如此明显?”

    谢沦瞪大眼睛,“君上难道真的――”

    “真的假的,过段时日你们就知道了。”宇文彻批阅完了最后一道上疏,伸了个懒腰,想起万寿宫中的陈望之,不禁心软得一塌糊涂。

    然而太史令的奏报令宇文彻的心情跌落谷底,太史令孔慈俯身,一颗脑袋白发苍苍,“启禀君上,臣以旧齐长安公主的八字三次卜算,皆为大凶。”

    第50章

    玉牒中没有陈望之的生辰八字,宇文彻只知道他是八月十五夜间出生,具体时辰不明,干脆就以长安公主的八字去太庙卜算。“大凶?”宇文彻沉了脸,“太史令莫不是算错了。”

    孔慈摇头晃脑,“臣做太史令三十年,旧齐诸事,皆由臣来卜算。臣受君上所托,怎敢怠慢……旧齐长平公主的八字不堪匹配君上,实非佳偶。”

    宇文彻有些头疼,道,“那就换一个八字算。”

    孔慈大惊失色,咚咚叩头,“君上,这八字是人一出生就注定的,万没有换的道理!”

    宇文彻烦躁,“许是玉牒记得不准。”

    孔慈闻言,又摇晃着脑袋,吟诗似的拉长调子,“君上有所不知,旧齐极其重视血统,故而修金匮玉牒。旧齐安乐侯陈谈亲自主笔,这玉牒中的八字必不会出错。”

    宇文彻道,“人无十全十美,人记的东西,怎么可能保证‘必不会错’。罢了,太史令就当大吉来记,什么吉凶命理,朕本就不在乎。”

    孔慈一张脸涨成猪肝色,连连摇手,“使不得,使不得呀君上!”

    宇文彻不耐烦,“朕说使得就使得!”

    孔慈趴在地上,白胡子颤颤巍巍,“君上请听臣一言。”

    宇文彻看他一把年纪战战兢兢如惊弓之鸟,实在也狠不下心口出恶言,“孔卿平身,有话便直说罢。”

    孔慈爬起来,又是那副摇头晃脑的姿态,宇文彻哭笑不得。“君上,多年前,臣刚刚做了太史令,旧齐灵帝――当时他才即位不久,也让朕卜算了一个女子的生辰八字。”宇文彻登基后,按例追谥陈玄,给了个“灵”的谥号。“嗯,结果如何?”

    孔慈道,“也是三次大凶。灵帝大怒,抽了臣几十鞭,臣抵死不从,就是不肯改口。灵帝无可奈何,投鞭而去。臣在家几乎死去,在家趴了几个月才渐渐好转……”

    宇文彻笑道,“他没打死你,就算你命大了。”

    孔慈亦笑,道,“臣总算捡了条命,原以为要落个掉脑袋的罪,谁知竟平安无事地做了三十年官。君上,那灵帝后来昏聩疯癫,可知天命难违,所以还请君上――”

    一语未必,宇文彻敛去笑容,喝道,“孔慈,你拿陈玄来比朕,是说朕也昏聩疯癫,要逆天命而违之吗?”

    孔慈大惊,又乒乒乓乓磕了十几个头,“臣不敢!君上救万民于水火,乃万世无一的明君,臣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朕懂了。”宇文彻被这老家伙搅得烦躁,挥挥手打发他下去,闷头坐了一会,起身翻找陆玑所呈的玉牒,遍寻不着,愈发心烦意乱。恰好独孤明走了进来,宇文彻新封了他京兆尹,行礼道,“君上是不是有啥烦心事?”

    宇文彻清了清嗓子,问道,“你怎么来了?”

    “臣就是来报一下,建康周边青苗长势良好。”独孤明有模有样地戴着进贤冠,宇文彻忍不住笑道,“你这样,很是有京兆尹的派头了。”

    独孤明摸了摸发冠,乐呵呵道,“君上让臣做什么,臣就做什么。君上说要学齐人戴冠,臣就戴冠。就是以前没种过粮食,诸事不懂。幸亏君上派了伍灏他们几个,臣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宇文彻道,“伍灏自己揭榜,素有贤名。卿和他们好好相处,共同为国出力。”

    孤独明道,“那是自然,臣肝脑涂地――”

    宇文彻乐不可支,“你连‘肝脑涂地’也学会了!”

    独孤明红了脸,道,“臣以前行军打仗,哪会这些。自打伍灏来了,说话文绉绉的,臣耳濡目染,这个……这个就学会了。”

    宇文彻道,“学得好!”命程清赏了独孤明一斛珍珠。独孤明大喜过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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