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一章：只憋出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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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朱氏越觉得这件事必须得按她的心意来，把裴芩买的地写成裴宗理的名字，才能让她这些日子积压的气恨消解一点。</p>
等裴宗理回来，朱氏立马就把这事跟裴宗理说了，说是去找裴芩。</p>
裴宗理却皱着眉，觉得写他名字的事不太可能，“她们刚盖了屋子，哪有银子买地！”</p>
这样一句话却一下子提醒了朱氏，“对啊！她们盖的屋子，那房地契写的谁的名字！？”</p>
房地契的名字写的是裴文东，因为以后他是一家之主，这个办下来后，盖上了房子，没有啥重大事就不会变更了，所以房地契在裴文东名下。</p>
“也有可能写了方家人的名字呢！现在麦子快收完了，她们也要去官府办地契了，估计这次还是把田写成方家人的名字！”陈氏暗咬着牙哼道。</p>
朱氏觉得有些不能忍，她心里的火一定发一出，撺掇着裴宗理跟她一块去找裴芩。</p>
钱婉秀看着不吱声，那个裴芩看着大大咧咧，但方氏死的事，她在裴芩手下却吃了大亏，她需要朱氏去帮她探探这个小贱人的底。</p>
裴宗理拗不过朱氏，逢集的时候就到镇上来，等裴芩几个卖完了饸烙面和米粉，收摊回家，朱氏这才叫了他跟上去。</p>
家里有了驴车，盖了新房子之后，桌椅板凳和碗筷锅炉也都有地方放了，裴芩再收了摊，就不麻烦孙铁柱，直接拉回自家。</p>
看她们赶的板车是新打的，还用驴拉着，朱氏眼皮子跳，小声咬牙，“这驴车不会也是她们买的吧！？”</p>
裴宗理看着皱眉，她们就算面摊生意好，就算那手拉车和手推车卖的多，也不可能在盖了新房子之后，置办驴车，还有钱要买地！大嫂言辞之间对他们二房多有不满抱怨，不会是她听来的传言，根本没有的事！？</p>
裴芩她们家在熊儿河北岸，靠着太平镇街尾后面不远，过了桥不远，就到柳儿巷了。发现朱氏和裴宗理跟在后面，裴芩挑了挑眉。</p>
裴茜的眼神在看见朱氏和裴宗理的那一刻，突然就阴恨起来，“你们想来干啥？”</p>
“死丫头，跟谁说话呢！”朱氏下意识的张嘴就喝骂一声，想到他们来的目的，又忍下来，抿着嘴看裴芩，“我和你爹过来了，就让我们在外面站着！？”</p>
家里现在到处都是番薯秧子，她们走路下脚都挑着走。</p>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裴芩毫不客气道，老裴家的人要想可以从她这找到存在感，但找尊敬，就是脑子进水了！</p>
朱氏气的脸色发紫，想要喝斥她，又不好骂，脸色难看的盯着她，“不管你咋说，我都是你奶奶！老二都是你亲爹！你现在是一点礼仪教养都没有了！？”</p>
“礼仪教养啊？熊儿河就在那边，你要不要进去找找！？”裴芩笑眯眯的看着她。</p>
朱氏心里一瘆，住了口。</p>
裴宗理看了她一眼，让她别撒气，温声跟裴芩道，“芩儿！不论如何，我们都是亲父女，断不了血脉至亲。我是听说你要买地，你现在还没有及笄，也没法置私产，过来问问，有啥需要爹帮忙的没有！”</p>
裴茜怒笑鄙夷，“你不会想着我们家买地要写到你的名下吧！？然后你们再不要脸的把我们家地占成自己！？还跑过来骂我们没教养，你们才是不要脸又恶毒奸诈的人！把我娘逼死的时候，把我们赶出来的，我们早就没关系了！还想跑过来占我们家的地，你们吃屎做梦！”</p>
朱氏心里恼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上来撕烂她的嘴。之前看这几个丫头片子她都厌烦，还就四丫嘴甜，知道奉承哄人，没想到这贱丫头翻脸比翻书都快。</p>
“你们误会了！我只是想来帮点忙，芩儿！”裴宗理无奈的温声解释。</p>
“帮忙？我娘死的时候咋不帮忙？我们大冷天被赶出来的时候咋不帮忙？我们盖房子差银子的时候咋不来帮忙！？现在听我们要买地了，你们就‘好心’过来帮忙了！？呸！分明就是想占我们家的地！恬不知耻！”裴茜狠狠的呸他。用上她刚学不久的新词。</p>
她的骂声不小，很快就引来了围观的人。</p>
裴宗理一见有人来看热闹，裴茜还一副要把事情从前到后数一遍不罢休的架势，就有点想走了。她们就算买地，也不可能会写他的名字，方家人还有功名，写了还不用上交税粮，娘是憋着火，上这找气撒，却不知道拉他过来，会自取其辱。</p>
朱氏更是气恨的脸色发青。</p>
“还以为你们憋了这么久，终于憋出屎来了，没想到只是个屁！本来天热，心情不舒，还真是多谢你们过来解闷了！”裴芩都不知道要咋笑了，“脑回路奇葩的，记得以后出门带脑子，不然就提前吃药！”</p>
“你敢骂我脑子有病！？”朱氏气的两眼喷火。</p>
“本来不想不知道，可你非得表现的那么明显。”裴芩呵呵呵。让裴芫去开门，赶着驴车往家去。</p>
朱氏铁青着脸，气的浑身发抖。</p>
裴宗理看着那些人异样的眼神，觉得很丢人，就让朱氏走。</p>
朱氏不甘心，就骂，“你们以为买了宅子写方家人的名字，买地也写方家的人，你们就能放心了！？方家的人也不是啥好东西，早晚吞了你们的屋子和地！你们不信走着瞧！他们方家的人就是装的好，没一个好东西！你们早晚会栽了跟头，吃了大亏，后悔死的！”</p>
裴芩白了一眼，赶着驴车进了院子，把驴栓在牲口棚里，板车就靠墙放着，上面搭上油布盖着，回屋喝水。</p>
邹氏见她们已经收了摊，就拎着甜瓜抱着儿子过来串门，没想到看到朱氏和裴宗理过来。</p>
裴芩看到小兴旺，就朝小家伙拍手。</p>
小家伙高兴的伸着小手在邹氏怀里蹦，笑的满嘴口水流。</p>
裴芩过来接了抱。</p>
裴芫几个每次看她抱小兴旺都姿势别扭，明显的不会抱小娃儿，可小兴旺让她抱着还挺高兴，不哭不闹的，换个人抱，过不一会保准哭。</p>
邹氏把甜瓜递给裴芫，让她洗了吃，这边问裴茜，“他们是来干啥来了？”</p>
裴茜脸色还难看着，哼了一声，“听我们买地，过来让我们把地写他们名下呢！”</p>
邹氏立马皱眉，也觉得老裴家的人还真能不要脸，“幸好那地是写的沈少爷的名字，也已经买下来了，他们就算想使啥幺蛾子也使不成！”</p>
裴茜忍不住又哼了一声，“那不要脸的还不知道要咋闹呢！”</p>
“他们要知道那地是别人，真要闹，是他们自己找没脸！”邹氏笑道。</p>
裴芫洗了甜瓜切好拿过来，让邹氏也吃。</p>
“刚刚才吃过！家里还有好些呢！”邹氏让她们吃，接了儿子抱过来，让裴芩吃甜瓜。</p>
小家伙马上快五个月了，家里吃饭，总是拿筷子沾一点迷糊糊喂他。一看见端饭吃东西，小家伙就兴奋的伸着小手要吃的，谁要吃把手往他嘴边一送，不管有没有喂吃的，都立马长了小嘴要吃，几个人都喜欢逗他。</p>
邹氏就抱了他站到屋檐下，看着院子里的番薯秧子，“长得可真旺盛！这些东西真能种几亩地吗？”</p>
“只能先种个试试，毕竟头一年，之前也没种过。”裴芩啃着甜瓜出来，把甜瓜水抹一点给小兴旺，小家伙就高兴的直吧唧小嘴。</p>
邹氏点头，想到那个沈少爷，都大老远的过来找裴芩，越来越觉得裴芩以后肯定往上走，弟弟就算等她三年，估计也没戏。她还是回去劝劝弟弟，也不小了，该成家了。扭头跟裴芩打招呼要走，说该回家准备晌午饭了。看她乌黑的头发利落的扎在头顶，牙白色的绣水草纹对襟衫，白净的小脸青嫩标志。这才刚刚张开，等再过个一年两年……也不知道小裴这样的以后得找个啥样的夫家配她！</p>
这边邹氏还没出门，那边外面就听冯波来了，“前几天说给你们送菜，这几天割麦子实在忙，抽不出空，今儿个好不容易挤出半天时间，我就赶紧摘了菜给你们送来了！”</p>
邹氏过来人，心里又存了弟弟的事，见他一进门就眼神就一直在裴芩身上打转，眸光微动。这小裴的小姨家，是想亲上加亲不成！？</p>
冯波这个时候过来，天都快晌午，还是给她们姐弟送菜的，肯定是要留下吃饭了。</p>
邹氏打了招呼，就抱着小兴旺走了。</p>
看院子里满是青碧的秧子，冯波惊疑，“这是种的啥啊？咋长的满院子都是啊？”</p>
“别踩到了！这些都是药材！”裴茜神色不太好的提醒。本来她就对方家人和冯家人不喜欢，觉得他们没安好心。这个番薯又是能挣大钱，还能得官府封赏的东西，最宝贝不过了！</p>
“药材？是啥药材，长成了这样？你们咋种在家里了！？”冯波看着裴芩问。</p>
裴芩示意他自己去拿桌上的甜瓜吃，没有多解释番薯的事，“过些天就挪到地里去了。”</p>
院子里预留的地方本来是要种果树的，春上的时候有卖杏子和梨树的，孙大顺说他们正干着活儿，要是种上小树苗，很容易就碰着，祸败死了。</p>
所以填了土的地方被裴芫撒了小白菜种子，准备种几颗菜吃。番薯要育苗，就把刚长几个叶子的小白菜都拔掉吃了，种上了番薯。</p>
冯波看整个院子没多少能下脚的地方，就打听谁让她们种这个番薯的，种了是不是有人来收，种到哪，到时候他过来帮忙种。</p>
现在地里的麦子割完了，裴芩就等着下雨种豆子，至于种番薯，再等些日子，等番薯秧子长得更长一些，可以多剪几棵，那就能多种几棵，反正种两茬番薯后，麦子只能种晚小麦了，或者不种晚小麦，空俩月，等过了年开春种春黄豆。</p>
“等地收拾好了就种，现在估计还得十天半月呢！”裴芩已经跟那家人说好了，雇他们帮忙，左右她手里买完地还剩一百多两银子。</p>
冯波总觉得裴芩这个表姐当的也太有表姐的架势了，玩笑道，“…我可只比你小五天，差一点，你得喊我叫哥哥的！”</p>
裴芩只瞥了他一眼，不怎么乐意大热天还得做饭。要是就她们姐弟，随便炒个米饭，凉拌点菜，捞个面条啥的吃就行了。和裴芫到厨屋里准备做饭，让裴茜拿了钱出去买点卤肉调菜。</p>
裴茜脸色有些不太好的拿了钱，出去买了一块猪头肉，又买了一个猪耳朵，至于压板牛肉，一点没买。那个要贵一半还多，真给他买压板牛肉吃，拿那点菜，还不如她们自己花钱在集上买，还不承他们家的人情了！</p>
卤肉切了凉拌，锅里是大米粥，馏了三和面馍馍，又干煸个豆角，炒了个小白菜。</p>
饭刚做好，裴文东就从墨珩那下学回来了。农忙学堂里放了假，裴文东就每日到墨珩那念书练字。</p>
冯波没多少机会来，上次在她们这吃饭，还是乔迁的时候燎锅底过来，那时候吃的白面馍馍，桌上的菜也很多肉。</p>
见她们平常吃的是三和面馍馍，掰开里面，发现是大半的白面，也只掺了少些玉米面和蜀黍面，想着她们天天摆摊，就笑着跟裴芩问，“你们天天摆摊，也能卖不少钱，新的粮食也打下来了，你们可以没必要吃杂面馍馍了！”</p>
“天天吃白面，挣那点钱祸败完了，还剩下啥！？”裴茜有些不善的说。以后那五十多亩地要种庄稼，她们干不过来，雇人干活儿得花钱，秋收也要花钱。种番薯还不知道得花多少钱，文东还念书交束脩，要买笔墨纸砚，家里花钱的地方可多着呢！</p>
冯波有些讪然的看着裴芩。</p>
裴芩没有接话儿，她也想换成白面馍馍，可裴茜不同意，每次都要买玉米面和蜀黍面掺在里面，说是便宜很多，还能随便吃饱。她要是不想吃杂面馍馍，以后再吃饺子包子啥的，不准全用白面，裴芩只好妥协了，反正只有馍馍，和玉米面糊糊而已。</p>
吃了饭裴芫去刷锅，裴茜和裴文东去抱了草喂驴。</p>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冯波看着连忙过来要接住。</p>
裴茜抱着青草直奔牲口棚。</p>
冯波这才看见，她们板车里面的牲口棚里，卧着一头毛驴，他惊得睁大眼，“你们买了一头驴啊！？”</p>
耕牛贵，可毛驴更贵。看那毛驴站起来高大肥壮的，冯波扭头看向裴芩，“这样的一头毛驴，还是在农忙的时候买，得二十多两银子吧！？”他们家是在最便宜的时候买的小毛驴，自己养大的，就那还花了十来两银子的。</p>
“差不多吧！”沈颂鸣买的，裴芩也不知道这驴买下来多少钱。</p>
她们竟然短短时间挣了那么多银钱！？冯波有些不敢置信，心里也有些不安。</p>
裴芩下午还要去县里送糖炒花生，把板车上的桌椅锅炉卸下来，扫干净，套了驴车。</p>
刷好锅的裴芫出来帮着把糖炒花生搬上驴车，洗了手，和她一块去。</p>
裴芩直接跟冯波道，“我们要去县城送货，你家也忙，就不多留你了！”又让裴茜给他拿一包糖炒花生回礼。</p>
冯波胡乱的点点头，目送她戴上草帽子，轻松的赶着驴车出门，心里有些乱麻麻的。扭头想跟小的裴茜和裴文东打听点啥，就见裴茜两眼有些凉淡幽沉的看着他，看的他心里毛毛的。</p>
裴茜回屋用牛皮纸包了一包糖炒花生给他。</p>
冯波察觉到来自她的敌意，也不好打听了，跟姐弟俩人招呼过，就赶了驴车回家。</p>
冯家的麦子已经割完了，都摊在麦场里晒着，他说去送菜，下午晚些回来，跟裴芩请教些算账的学问。</p>
见他那么快就回来了，神色还不轻快，方慧不由的笑问，“咋了？”</p>
冯波犹豫了下，就把裴芩家置办了驴车的事和种番薯的事说了，“那番薯是别人定好的，到时候收的时候，估计会有人过来收。她们摆着面摊，还往县里送糖炒花生，再种了那个番薯……”</p>
方慧听他说的，也担心起来，“之前盖房子，你姥爷还说她们手头紧，到现在屋里都没打啥家具。可她们盖好了房子，就把你姥爷家和咱家的银子还了，就算摆着面摊，手里也不会有那么多银子还能置办驴车。有可能是她们种那个番薯，人家让她们种番薯，留了些银子给她们。”</p>
冯波有些不安，“表姐也马上就快十五了……”</p>
“你放心！咱们两家这么近的亲戚！等芩儿及笄，我会提前跟你姥姥说，让你姥姥去说项，准能说成的！”方慧宽慰他，又道，“这些日子，你多去走动着吧！”</p>
冯波点头。</p>
裴芩把糖炒花生送去聚仙楼和得月酒楼，回来时，何掌柜给她了一包瓜子和一包花生。</p>
回来把东西放在桌上，裴芩就摸着下巴，打量那瓜子和咸花生。</p>
“长姐！有啥问题吗？”裴芫看她琢磨的神色，不解的问。</p>
裴芩点头，“有问题！”</p>
“有啥问题？这花生和瓜子下毒了！？”裴茜急忙问。</p>
裴芫一惊，随即就觉得不可能。她们不仅跟何掌柜没啥仇怨，茶楼的生意不好，还是长姐提醒何掌柜咋做，帮过忙的。</p>
裴芩白她一眼，拿起一颗花生剥开扔进嘴里，“这花生和瓜子不好吃！回头等番薯种上，咱们自己试试！”</p>
裴芫和裴茜对视一眼，俩人都忍不住眼神发亮。要是长姐说哪个东西不好，就能捣鼓出更好的！</p>
三人出去打了水回来，把水缸对满，又给番薯浇上水。</p>
没几天，那家人把打好的麦子给她们送过来。</p>
东厢房这边堆了粮仓，灌了半仓，单要是吃，够她们姐弟吃白面吃到明年了。</p>
裴芩把豆种预备好，告诉那孙全亮家天要下雨了，让他们提前把豆子种上，再雇几个人一块干活儿。</p>
孙全亮有些惊诧她竟然也会看天下不下雨，只有那些老庄稼把式才会看天气，有钱挣，他自然也不推辞，况且白得了那么多粮食，也是之前他们答应的活儿，就应下来。</p>
回去问了下老庄稼把式，可能真的会下雨，孙全亮就早早找了人，给裴芩送了信儿。</p>
裴芩姐弟带着豆种，赶到地头。</p>
种豆子要用小的播种耧，裴芩提前就让邹兴帮忙打了两辆出来，只要一个人扶着，前面用两个人拉，不想人力就用耕牛。不必两颗两颗的点豆子，麻烦，速度还慢。</p>
“可这样播麦子一样播豆子，那豆子出来都稠成行了！太密了！浪费很多豆种的！”孙全亮听了摇头。</p>
“不怕！你们只管播就是了！”裴芩准备的豆种多，而且那小的播种耧也不会真的种下那么多豆子，真有密的，到时候提苗，豆芽还能炒菜吃，青豆苗比黄豆芽好吃多了。</p>
孙全亮几个觉得她小姑娘不懂，都劝她，“这可几十亩地呢！不是小玩儿的，真这样播下去，得浪费多少豆种啊！”</p>
“是啊！还是点吧！我们不怕辛苦，工钱也不会多要你们的！”</p>
裴芩笑道，“你们只管播吧！”不听他们的。</p>
孙全亮几个满是担心的拿着豆种忙起来。</p>
结果一个上午播下来，发现用掉的豆种也就比他们点的多了一些，却轻松不少，可以很快的就播完一亩地了。</p>
豆子还有些没播完，天就下起了雨。</p>
看雨下的不小，孙全亮怕下大之后，地下透了，没法下脚，就冒雨把剩下的两亩多地播完了。</p>
裴芩打了二斤酒一包糖炒花生送过去。</p>
坐在屋檐下练着字，看着院子里哗哗的雨，番薯叶子青翠青碧的，裴芩突然道，“红薯叶可以拌了面蒸，淋上蒜汁或辣椒油吃！红薯叶埂子剥了皮可以炒菜！”</p>
别说裴茜不答应，裴芫和裴文东也都不同意，“长姐！这些秧子都还不知道能种多少地，你要是想吃，等明年种的多了，再吃吧！”</p>
“我就是说说。”裴芩收了笔，纸上写的字，都是关于红薯的吃食。</p>
她的说说，可是很快就会执行的，三人都决定这几天看着她，直到番薯种到地里去为止。</p>
下过雨，番薯秧子长得更快了，没几天，就长的满院子快没下脚的地方了。</p>
余氏过来给她们送菜，看满院子翠绿，惊诧不已，“这就是你们要种的番薯！？咋长的这到处都是！？”</p>
“下雨之后就疯涨了！”裴芩猜着深入内陆的番邦那边少雨，而这边的土壤适合番薯生长，所以吸取了足够的养分水分，就疯涨了。</p>
“这么长的秧子，你们要咋种到地里去啊？”家里人听她们帮人种番薯，都还挺担心的。</p>
“剪成一节一节的插到地垄上就行了。”裴芩接了菜，让她进屋。</p>
“这么方便好种！？”余氏有些奇怪，那个让她们种番薯的，为啥不自己种了。既然这么容易，还跑那么远，找芩儿姐弟种这个。</p>
回家一说，方老秀才也觉得不寻常，特意过来，仔细看了番薯，也不像是啥毒物，可番薯…问裴芩，“是番邦的东西！？”番邦最容易出毒物。</p>
裴芩对他没有隐瞒，“是番邦的一种粮食，济南知府小儿子从行商手里买的。我帮他画了图纸，他就把这些番薯给我们种了。说是容易种，还高产。现在外面所有人都不知道，我们对外说是药材。”</p>
方老秀才微微吸了口气，镇定下来，又仔细打量旺盛的番薯秧子，“济南知府的小儿子……”这事可靠吗？还是真的芩儿这几个娃儿遇到了贵人！？</p>
裴芩这可没法跟他解释沈颂鸣的事，“先试试吧！这番薯吃着味儿还挺好，反正又不要我们往里面投钱！”</p>
“你们吃过了！？啥时候吃的？”方老秀才脸色顿时慎重起来。</p>
“有一个月了。”裴芩睁着眼说瞎话，红薯这东西她前世吃了太多了。</p>
方老秀才不懂医，问了她们都没有啥不适的地方，还是让她们到药铺，给大夫仔细把脉查看了一番。</p>
姐弟四个的身体都很好，也没有吃坏啥东西的症状。</p>
方老秀才还是有些不放心，看着那些番薯的秧子，眉头皱了又皱。</p>
“姥爷放心吧！既然是粮食，就不会有啥问题的！”裴芩又让裴茜去买了肉，留方老秀才吃饭。</p>
方老秀才叫了裴文东考校他的学问，短短半年，他不过去了学堂半年，却不想进步神速，怕是再这样过两年，他亲自教授的长孙都比不上了。又问了裴芫和裴茜，俩人背书背的少，主要是算术和练字。</p>
等吃了饭回去，方老秀才开始考虑要不要把孙子也送到学堂来。他之前有些看不上那孙夫子的学问，他自己也有功名，自己在家里教授儿子和孙子课业，也不用跑到镇上还交那个束脩，也没他自己教的用心。</p>
可现在，文东上了县学半年就进步神速，方老秀才犹豫了。</p>
方立一听裴文东学问好，他本来就打着小九九，当即就说，把方留明也送去镇上学堂去念书，“他们一块在学堂里，比较着学，肯定能学的更快！”</p>
余氏看方老秀才犹豫，还真是有这方面的想法，忍不住皱眉。大儿子虽然比闺女懂事知礼，可要是去了镇上学堂，在芩儿姐弟那，也会给他们添麻烦的。</p>
考校了一番长孙的学问，问他愿不愿意去镇上学堂念书。</p>
方留明其实也是想的，可以和同窗有个探讨比较。</p>
方老秀才就决定还是把他送到镇上学堂去。</p>
方立满口说直接让方留明住到裴芩家里，“…反正她们那七八间屋子，她们也住不完！留明住在她们那，也能帮帮忙啥的！”</p>
“学堂不是也能住吗！？住芩儿那不够给她们添麻烦的！”余氏不咋同意。</p>
方婆子倒觉得自家兄弟姊妹的，这么多年不走动，裴芩姐弟和他们的关系不怎么亲近，长孙过去，都是小娃儿，正好小一辈也能拉近关系。</p>
方老秀才也觉得不太方便，让方留明住在学堂里，平常下学没事，多去裴芩姐弟那走动，碰上能帮的就帮忙干点活儿，不能四肢不勤，五谷不分。</p>
方留明都一一听着。</p>
等裴芩地里的豆子出来，孙婆子和她们姐弟到地里间苗，间出来了一竹筐的青豆苗。</p>
孙婆子说要她们卖了，裴芩给她家送点，自家留了吃的，其余的都淖了一遍，加在饸烙面上。</p>
青翠绿色的豆苗，倒是挺招人喜欢。</p>
等各家都开始忙着种玉米，裴芩拿了剪刀，把番薯秧子都剪成一段一段的，捆成捆，拿给孙全亮家，教他们咋种上。</p>
那些番薯秧子全剪掉，也才种了一亩半地，留的二亩多地都没种完。</p>
沈颂鸣的信也过来了，让她在番薯秧子长长之后，记得翻秧子，能让秧子长得不那么旺，营养都长到底下的番薯上。又说他回家好好表现了一番，把他娘的陪嫁都哄了出来，制冰开铺子，如今已经挣到了钱，让她等着数钱，过了八月十五中秋节，他会再过来一趟看她，再给她弄别的好东西来！</p>
看院子里空起来了，裴芫又把地翻了，撒上白菜种子，长不成大白菜，也能吃些小白菜。</p>
学堂放的农忙假完了，裴芩拿了银子给裴文东，让他自己拿着去交束脩上课。</p>
方立和方婆子余氏也送了方留明过来，以后也在镇上学堂念书了。</p>
裴芩有些奇怪，方老秀才不是自己教孙子学问的，当初还想连裴文东也教着，咋又突然把人送到学堂来了？</p>
余氏不敢说公公，方婆子却跟裴芩道，“你姥爷见文东进了学堂，学问进步神速，就想着把留明也送来学堂念书了！”</p>
裴芩嘴角微抽，小萝卜的学问好，是因为开了小灶。</p>
不过他们满怀希望的把人送到学堂，又没说住她们家，不过偶尔过来吃顿饭，裴芩也就没有说啥。</p>
孙夫子也很是奇怪，方老秀才咋不自己教授孙子课业了，小儿子是考中了功名去了县学，不可能只有一个孙子念书，他不教了。就猜测方老秀才身体不行了。因为方老秀才看不上他的学问，方家念书的娃儿都不往学堂送。</p>
方老秀才要真是身体不中用了……好歹方家还有个方辅顶着，考中了秀才的功名，不能更进一步，也不会很差，问过方留明的学问后，就把他收下了。</p>
裴茜还是不开心了好几天，方留明到镇上念书了，虽然没有住她们家来，听他爹说那话的意思，以后要经常上她们家来了。又一个来蹭饭的，不知道一个个脸皮咋都那么厚！</p>
方留明很是有些不适应学堂的生活，等逢集的时候，裴文东下学，就叫了他一块来家里吃晌午饭，“我们只有逢集的时候，才会在家里吃晌午饭。”</p>
裴芩炒了香菇肉片，煮了饸烙面，用大圆盘子装了面，把带汤汁的香菇肉片浇上去，又凉拌了黄瓜和茄子。</p>
方留明道了麻烦，这才洗了手。</p>
“像个少爷一样，还得端到你手里啊！？”裴茜不满道。</p>
方留明脸上一红，来不及擦手，忙过来端了一盘子，小声道歉，又道谢。</p>
“我们家吃饭不让人，你自己随意啊！不用客气！”裴芩招呼了一声，就专心吃自己的了。</p>
方留明看了看几人，盘子里的面也实在香，就低头也吃了起来。</p>
粗面煮了七成熟，香菇炒肉片嫩嫩的多汁，沾上面条，方留明还没这样吃过，不知不觉就把一大盘子的盖浇面吃完了，也吃撑了。</p>
天实在热，要喝个凉水还得出去打水。裴芩和裴芫等会还要去县城送糖炒花生。</p>
裴茜眼神斜着方留明，“吃撑了正好干点活儿吧！”</p>
方留明被她说的脸上又是一红，那面条好吃，他一个没注意就吃完了，吃撑了。看她拎着木桶，就过来接了桶帮忙打水。</p>
家里的重活儿方留明那是一点没沾过手，打水他还行，但让他拎着一桶水拎那么远，就吃力了。</p>
见裴芩拎起两个半桶就回了家，方留明只得强撑着。</p>
“吃那么多，连桶水都拎不起来，真没用！”裴茜不满的嘀咕。</p>
方留明吸了口气，使劲儿把水拎回了家里，手上勒红了一片印子。</p>
裴芩喜欢吃了饭活动一下，来回几趟，直到把水缸里灌满，这才停下。</p>
方留明跟着拎了三桶水，手霍霍叫的疼。看裴茜一副他很没用的眼神，裴芩和裴芫却只有些累，不像他，很是觉得有些无地自容。</p>
在裴文东那歇了回，等再去学堂的时候，裴文东就问他，“留明表哥，你是手疼吗？”</p>
方留明笑着摇头，“没有！”</p>
“你肯定是没干过活儿！我长姐说，就算念书也要干活儿，干啥都要有个强壮的身体，才有本钱！”裴文东看了眼他的手，道。</p>
想到裴芩她们是女娃儿都拎水不费太大的劲儿，方留明忍不住道，“看表姐拎水好像一点不费劲儿似的！”</p>
“我长姐会武功的！二姐三姐和我都在学！”裴文东开始觉得裴芩那是打架，可自从他跟封未学武问了，知道长姐那也是武功，不过是外家功夫，他跟封未学的内家功夫。</p>
方留明睁大眼，震惊不已，“表姐她……会…会武功！？”</p>
裴文东点头。</p>
这一点裴芩没让她们隐瞒，家里就只有她们姐弟，那些想欺负弱小的难免不会打她们的主意。要是知道家里有人会武功，也就心里忌惮，不敢了。</p>
方留明好一会没有说出话来，觉得很多事到了她们姐弟这里，就变得不可思议起来。</p>
送了糖炒花生回来的第二天，收摊后裴芩就独自一人去了不远的山上。回来后，捣鼓了大半天，晚饭都是匆匆吃完的。</p>
一觉睡醒，就精神百倍的和了面，哼着五环，压了面条，泡上一大盆子的花生，出去摆摊。</p>
“长姐！咱是要煮花生米吗？”裴芫看她在剥花生米的皮，也蹲在一旁帮忙。</p>
“炒啊！”裴芩回她。</p>
裴茜看那泡胀的花生，她还把外面一层皮给剥掉了，“都泡成这样了，还咋炒啊！？”觉得她是不是又突发奇想，乱搞东西了！</p>
“明儿个就知道了。”裴芩没解释。</p>
晚上把剥好的花生米抬到屋里，倒进了一口大缸里。</p>
裴芫和裴茜一靠近那大缸就觉得冰冷，像挨着了冰一样。</p>
等次一天起来，裴芩也顾不上和面的事儿，准备好辣椒花椒白糖那些调味料，锅里倒了油，把花生米全倒出来，直接冷锅冷油的下花生米，开始翻炸。</p>
裴芫依着她的吩咐烧火，裴茜在一旁给她打下手递东西。</p>
眼看着花生米和油盐辣椒调味料都炒了，快出锅，裴芩竟然又倒了白糖，裴芫和裴茜都有些担心。这花生闻着是挺香的，可这感觉咋那么像乱搞的！？而且昨晚不让她们打听，那大缸冷的像冰一样，花生米拿出来也冰手。</p>
“出锅！”裴芩尝了一下，还挺满意，虽然没有冰箱，但好歹有冰，“这酒鬼花生也算做出来了！你们都尝尝吧！”</p>
裴芫洗了手，刚拿了一颗花生米还没放进嘴里，大门响了。</p>
裴芩脸色一黑。</p>
开门果然是墨珩。</p>
长了个狗鼻子吗！？裴芩忍不住腹诽。</p>
她们做糖炒花生都是下晌后，或者晚上，天不那么热了。还是头一次一大早就忙活的，而且这个花生的味儿，不是糖炒花生，他闻着味儿，不知不觉就顺着路走过来了。</p>
裴芫和裴茜也知道，墨珩每次过来，保准是闻见了她们家飘过去的味儿，过来了肯定跟她们要吃的。裴茜一开始很是有些看不惯，以为自己长得好看，以为自己眼瞎可怜，就能白吃她们的饭了！？不过在看到裴文东学问进步，武功也学起来，态度这才改观。</p>
墨珩在桌边坐下，端着碗，拿着筷子，慢慢的吃着花生。却觉得这次炒的花生和糖炒花生明显不在一个档次上，味道吃着格外的不同。</p>
裴芩给他包了两包，一包给他和封未吃，一包给孔老爹，让裴文东送他回去。</p>
弄了点吃的，裴芩出去套车，“今天不摆摊了，我去县里卖花生！”</p>
裴茜要跟她一块，留了裴芫在家里。</p>
俩人赶到县里，驴车刚进了闹市街，就见一家绸缎铺子正开业，在派送绸布头花。</p>
裴茜一听不要钱的，让裴芩等一会，也下去看，能不能领一支。</p>
谁知道挤进去一看，派送头花的老板娘，钱婉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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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朱氏越觉得这件事必须得按她的心意来，把裴芩买的地写成裴宗理的名字，才能让她这些日子积压的气恨消解一点。</p>
等裴宗理回来，朱氏立马就把这事跟裴宗理说了，说是去找裴芩。</p>
裴宗理却皱着眉，觉得写他名字的事不太可能，“她们刚盖了屋子，哪有银子买地！”</p>
这样一句话却一下子提醒了朱氏，“对啊！她们盖的屋子，那房地契写的谁的名字！？”</p>
房地契的名字写的是裴文东，因为以后他是一家之主，这个办下来后，盖上了房子，没有啥重大事就不会变更了，所以房地契在裴文东名下。</p>
“也有可能写了方家人的名字呢！现在麦子快收完了，她们也要去官府办地契了，估计这次还是把田写成方家人的名字！”陈氏暗咬着牙哼道。</p>
朱氏觉得有些不能忍，她心里的火一定发一出，撺掇着裴宗理跟她一块去找裴芩。</p>
钱婉秀看着不吱声，那个裴芩看着大大咧咧，但方氏死的事，她在裴芩手下却吃了大亏，她需要朱氏去帮她探探这个小贱人的底。</p>
裴宗理拗不过朱氏，逢集的时候就到镇上来，等裴芩几个卖完了饸烙面和米粉，收摊回家，朱氏这才叫了他跟上去。</p>
家里有了驴车，盖了新房子之后，桌椅板凳和碗筷锅炉也都有地方放了，裴芩再收了摊，就不麻烦孙铁柱，直接拉回自家。</p>
看她们赶的板车是新打的，还用驴拉着，朱氏眼皮子跳，小声咬牙，“这驴车不会也是她们买的吧！？”</p>
裴宗理看着皱眉，她们就算面摊生意好，就算那手拉车和手推车卖的多，也不可能在盖了新房子之后，置办驴车，还有钱要买地！大嫂言辞之间对他们二房多有不满抱怨，不会是她听来的传言，根本没有的事！？</p>
裴芩她们家在熊儿河北岸，靠着太平镇街尾后面不远，过了桥不远，就到柳儿巷了。发现朱氏和裴宗理跟在后面，裴芩挑了挑眉。</p>
裴茜的眼神在看见朱氏和裴宗理的那一刻，突然就阴恨起来，“你们想来干啥？”</p>
“死丫头，跟谁说话呢！”朱氏下意识的张嘴就喝骂一声，想到他们来的目的，又忍下来，抿着嘴看裴芩，“我和你爹过来了，就让我们在外面站着！？”</p>
家里现在到处都是番薯秧子，她们走路下脚都挑着走。</p>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裴芩毫不客气道，老裴家的人要想可以从她这找到存在感，但找尊敬，就是脑子进水了！</p>
朱氏气的脸色发紫，想要喝斥她，又不好骂，脸色难看的盯着她，“不管你咋说，我都是你奶奶！老二都是你亲爹！你现在是一点礼仪教养都没有了！？”</p>
“礼仪教养啊？熊儿河就在那边，你要不要进去找找！？”裴芩笑眯眯的看着她。</p>
朱氏心里一瘆，住了口。</p>
裴宗理看了她一眼，让她别撒气，温声跟裴芩道，“芩儿！不论如何，我们都是亲父女，断不了血脉至亲。我是听说你要买地，你现在还没有及笄，也没法置私产，过来问问，有啥需要爹帮忙的没有！”</p>
裴茜怒笑鄙夷，“你不会想着我们家买地要写到你的名下吧！？然后你们再不要脸的把我们家地占成自己！？还跑过来骂我们没教养，你们才是不要脸又恶毒奸诈的人！把我娘逼死的时候，把我们赶出来的，我们早就没关系了！还想跑过来占我们家的地，你们吃屎做梦！”</p>
朱氏心里恼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上来撕烂她的嘴。之前看这几个丫头片子她都厌烦，还就四丫嘴甜，知道奉承哄人，没想到这贱丫头翻脸比翻书都快。</p>
“你们误会了！我只是想来帮点忙，芩儿！”裴宗理无奈的温声解释。</p>
“帮忙？我娘死的时候咋不帮忙？我们大冷天被赶出来的时候咋不帮忙？我们盖房子差银子的时候咋不来帮忙！？现在听我们要买地了，你们就‘好心’过来帮忙了！？呸！分明就是想占我们家的地！恬不知耻！”裴茜狠狠的呸他。用上她刚学不久的新词。</p>
她的骂声不小，很快就引来了围观的人。</p>
裴宗理一见有人来看热闹，裴茜还一副要把事情从前到后数一遍不罢休的架势，就有点想走了。她们就算买地，也不可能会写他的名字，方家人还有功名，写了还不用上交税粮，娘是憋着火，上这找气撒，却不知道拉他过来，会自取其辱。</p>
朱氏更是气恨的脸色发青。</p>
“还以为你们憋了这么久，终于憋出屎来了，没想到只是个屁！本来天热，心情不舒，还真是多谢你们过来解闷了！”裴芩都不知道要咋笑了，“脑回路奇葩的，记得以后出门带脑子，不然就提前吃药！”</p>
“你敢骂我脑子有病！？”朱氏气的两眼喷火。</p>
“本来不想不知道，可你非得表现的那么明显。”裴芩呵呵呵。让裴芫去开门，赶着驴车往家去。</p>
朱氏铁青着脸，气的浑身发抖。</p>
裴宗理看着那些人异样的眼神，觉得很丢人，就让朱氏走。</p>
朱氏不甘心，就骂，“你们以为买了宅子写方家人的名字，买地也写方家的人，你们就能放心了！？方家的人也不是啥好东西，早晚吞了你们的屋子和地！你们不信走着瞧！他们方家的人就是装的好，没一个好东西！你们早晚会栽了跟头，吃了大亏，后悔死的！”</p>
裴芩白了一眼，赶着驴车进了院子，把驴栓在牲口棚里，板车就靠墙放着，上面搭上油布盖着，回屋喝水。</p>
邹氏见她们已经收了摊，就拎着甜瓜抱着儿子过来串门，没想到看到朱氏和裴宗理过来。</p>
裴芩看到小兴旺，就朝小家伙拍手。</p>
小家伙高兴的伸着小手在邹氏怀里蹦，笑的满嘴口水流。</p>
裴芩过来接了抱。</p>
裴芫几个每次看她抱小兴旺都姿势别扭，明显的不会抱小娃儿，可小兴旺让她抱着还挺高兴，不哭不闹的，换个人抱，过不一会保准哭。</p>
邹氏把甜瓜递给裴芫，让她洗了吃，这边问裴茜，“他们是来干啥来了？”</p>
裴茜脸色还难看着，哼了一声，“听我们买地，过来让我们把地写他们名下呢！”</p>
邹氏立马皱眉，也觉得老裴家的人还真能不要脸，“幸好那地是写的沈少爷的名字，也已经买下来了，他们就算想使啥幺蛾子也使不成！”</p>
裴茜忍不住又哼了一声，“那不要脸的还不知道要咋闹呢！”</p>
“他们要知道那地是别人，真要闹，是他们自己找没脸！”邹氏笑道。</p>
裴芫洗了甜瓜切好拿过来，让邹氏也吃。</p>
“刚刚才吃过！家里还有好些呢！”邹氏让她们吃，接了儿子抱过来，让裴芩吃甜瓜。</p>
小家伙马上快五个月了，家里吃饭，总是拿筷子沾一点迷糊糊喂他。一看见端饭吃东西，小家伙就兴奋的伸着小手要吃的，谁要吃把手往他嘴边一送，不管有没有喂吃的，都立马长了小嘴要吃，几个人都喜欢逗他。</p>
邹氏就抱了他站到屋檐下，看着院子里的番薯秧子，“长得可真旺盛！这些东西真能种几亩地吗？”</p>
“只能先种个试试，毕竟头一年，之前也没种过。”裴芩啃着甜瓜出来，把甜瓜水抹一点给小兴旺，小家伙就高兴的直吧唧小嘴。</p>
邹氏点头，想到那个沈少爷，都大老远的过来找裴芩，越来越觉得裴芩以后肯定往上走，弟弟就算等她三年，估计也没戏。她还是回去劝劝弟弟，也不小了，该成家了。扭头跟裴芩打招呼要走，说该回家准备晌午饭了。看她乌黑的头发利落的扎在头顶，牙白色的绣水草纹对襟衫，白净的小脸青嫩标志。这才刚刚张开，等再过个一年两年……也不知道小裴这样的以后得找个啥样的夫家配她！</p>
这边邹氏还没出门，那边外面就听冯波来了，“前几天说给你们送菜，这几天割麦子实在忙，抽不出空，今儿个好不容易挤出半天时间，我就赶紧摘了菜给你们送来了！”</p>
邹氏过来人，心里又存了弟弟的事，见他一进门就眼神就一直在裴芩身上打转，眸光微动。这小裴的小姨家，是想亲上加亲不成！？</p>
冯波这个时候过来，天都快晌午，还是给她们姐弟送菜的，肯定是要留下吃饭了。</p>
邹氏打了招呼，就抱着小兴旺走了。</p>
看院子里满是青碧的秧子，冯波惊疑，“这是种的啥啊？咋长的满院子都是啊？”</p>
“别踩到了！这些都是药材！”裴茜神色不太好的提醒。本来她就对方家人和冯家人不喜欢，觉得他们没安好心。这个番薯又是能挣大钱，还能得官府封赏的东西，最宝贝不过了！</p>
“药材？是啥药材，长成了这样？你们咋种在家里了！？”冯波看着裴芩问。</p>
裴芩示意他自己去拿桌上的甜瓜吃，没有多解释番薯的事，“过些天就挪到地里去了。”</p>
院子里预留的地方本来是要种果树的，春上的时候有卖杏子和梨树的，孙大顺说他们正干着活儿，要是种上小树苗，很容易就碰着，祸败死了。</p>
所以填了土的地方被裴芫撒了小白菜种子，准备种几颗菜吃。番薯要育苗，就把刚长几个叶子的小白菜都拔掉吃了，种上了番薯。</p>
冯波看整个院子没多少能下脚的地方，就打听谁让她们种这个番薯的，种了是不是有人来收，种到哪，到时候他过来帮忙种。</p>
现在地里的麦子割完了，裴芩就等着下雨种豆子，至于种番薯，再等些日子，等番薯秧子长得更长一些，可以多剪几棵，那就能多种几棵，反正种两茬番薯后，麦子只能种晚小麦了，或者不种晚小麦，空俩月，等过了年开春种春黄豆。</p>
“等地收拾好了就种，现在估计还得十天半月呢！”裴芩已经跟那家人说好了，雇他们帮忙，左右她手里买完地还剩一百多两银子。</p>
冯波总觉得裴芩这个表姐当的也太有表姐的架势了，玩笑道，“…我可只比你小五天，差一点，你得喊我叫哥哥的！”</p>
裴芩只瞥了他一眼，不怎么乐意大热天还得做饭。要是就她们姐弟，随便炒个米饭，凉拌点菜，捞个面条啥的吃就行了。和裴芫到厨屋里准备做饭，让裴茜拿了钱出去买点卤肉调菜。</p>
裴茜脸色有些不太好的拿了钱，出去买了一块猪头肉，又买了一个猪耳朵，至于压板牛肉，一点没买。那个要贵一半还多，真给他买压板牛肉吃，拿那点菜，还不如她们自己花钱在集上买，还不承他们家的人情了！</p>
卤肉切了凉拌，锅里是大米粥，馏了三和面馍馍，又干煸个豆角，炒了个小白菜。</p>
饭刚做好，裴文东就从墨珩那下学回来了。农忙学堂里放了假，裴文东就每日到墨珩那念书练字。</p>
冯波没多少机会来，上次在她们这吃饭，还是乔迁的时候燎锅底过来，那时候吃的白面馍馍，桌上的菜也很多肉。</p>
见她们平常吃的是三和面馍馍，掰开里面，发现是大半的白面，也只掺了少些玉米面和蜀黍面，想着她们天天摆摊，就笑着跟裴芩问，“你们天天摆摊，也能卖不少钱，新的粮食也打下来了，你们可以没必要吃杂面馍馍了！”</p>
“天天吃白面，挣那点钱祸败完了，还剩下啥！？”裴茜有些不善的说。以后那五十多亩地要种庄稼，她们干不过来，雇人干活儿得花钱，秋收也要花钱。种番薯还不知道得花多少钱，文东还念书交束脩，要买笔墨纸砚，家里花钱的地方可多着呢！</p>
冯波有些讪然的看着裴芩。</p>
裴芩没有接话儿，她也想换成白面馍馍，可裴茜不同意，每次都要买玉米面和蜀黍面掺在里面，说是便宜很多，还能随便吃饱。她要是不想吃杂面馍馍，以后再吃饺子包子啥的，不准全用白面，裴芩只好妥协了，反正只有馍馍，和玉米面糊糊而已。</p>
吃了饭裴芫去刷锅，裴茜和裴文东去抱了草喂驴。</p>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冯波看着连忙过来要接住。</p>
裴茜抱着青草直奔牲口棚。</p>
冯波这才看见，她们板车里面的牲口棚里，卧着一头毛驴，他惊得睁大眼，“你们买了一头驴啊！？”</p>
耕牛贵，可毛驴更贵。看那毛驴站起来高大肥壮的，冯波扭头看向裴芩，“这样的一头毛驴，还是在农忙的时候买，得二十多两银子吧！？”他们家是在最便宜的时候买的小毛驴，自己养大的，就那还花了十来两银子的。</p>
“差不多吧！”沈颂鸣买的，裴芩也不知道这驴买下来多少钱。</p>
她们竟然短短时间挣了那么多银钱！？冯波有些不敢置信，心里也有些不安。</p>
裴芩下午还要去县里送糖炒花生，把板车上的桌椅锅炉卸下来，扫干净，套了驴车。</p>
刷好锅的裴芫出来帮着把糖炒花生搬上驴车，洗了手，和她一块去。</p>
裴芩直接跟冯波道，“我们要去县城送货，你家也忙，就不多留你了！”又让裴茜给他拿一包糖炒花生回礼。</p>
冯波胡乱的点点头，目送她戴上草帽子，轻松的赶着驴车出门，心里有些乱麻麻的。扭头想跟小的裴茜和裴文东打听点啥，就见裴茜两眼有些凉淡幽沉的看着他，看的他心里毛毛的。</p>
裴茜回屋用牛皮纸包了一包糖炒花生给他。</p>
冯波察觉到来自她的敌意，也不好打听了，跟姐弟俩人招呼过，就赶了驴车回家。</p>
冯家的麦子已经割完了，都摊在麦场里晒着，他说去送菜，下午晚些回来，跟裴芩请教些算账的学问。</p>
见他那么快就回来了，神色还不轻快，方慧不由的笑问，“咋了？”</p>
冯波犹豫了下，就把裴芩家置办了驴车的事和种番薯的事说了，“那番薯是别人定好的，到时候收的时候，估计会有人过来收。她们摆着面摊，还往县里送糖炒花生，再种了那个番薯……”</p>
方慧听他说的，也担心起来，“之前盖房子，你姥爷还说她们手头紧，到现在屋里都没打啥家具。可她们盖好了房子，就把你姥爷家和咱家的银子还了，就算摆着面摊，手里也不会有那么多银子还能置办驴车。有可能是她们种那个番薯，人家让她们种番薯，留了些银子给她们。”</p>
冯波有些不安，“表姐也马上就快十五了……”</p>
“你放心！咱们两家这么近的亲戚！等芩儿及笄，我会提前跟你姥姥说，让你姥姥去说项，准能说成的！”方慧宽慰他，又道，“这些日子，你多去走动着吧！”</p>
冯波点头。</p>
裴芩把糖炒花生送去聚仙楼和得月酒楼，回来时，何掌柜给她了一包瓜子和一包花生。</p>
回来把东西放在桌上，裴芩就摸着下巴，打量那瓜子和咸花生。</p>
“长姐！有啥问题吗？”裴芫看她琢磨的神色，不解的问。</p>
裴芩点头，“有问题！”</p>
“有啥问题？这花生和瓜子下毒了！？”裴茜急忙问。</p>
裴芫一惊，随即就觉得不可能。她们不仅跟何掌柜没啥仇怨，茶楼的生意不好，还是长姐提醒何掌柜咋做，帮过忙的。</p>
裴芩白她一眼，拿起一颗花生剥开扔进嘴里，“这花生和瓜子不好吃！回头等番薯种上，咱们自己试试！”</p>
裴芫和裴茜对视一眼，俩人都忍不住眼神发亮。要是长姐说哪个东西不好，就能捣鼓出更好的！</p>
三人出去打了水回来，把水缸对满，又给番薯浇上水。</p>
没几天，那家人把打好的麦子给她们送过来。</p>
东厢房这边堆了粮仓，灌了半仓，单要是吃，够她们姐弟吃白面吃到明年了。</p>
裴芩把豆种预备好，告诉那孙全亮家天要下雨了，让他们提前把豆子种上，再雇几个人一块干活儿。</p>
孙全亮有些惊诧她竟然也会看天下不下雨，只有那些老庄稼把式才会看天气，有钱挣，他自然也不推辞，况且白得了那么多粮食，也是之前他们答应的活儿，就应下来。</p>
回去问了下老庄稼把式，可能真的会下雨，孙全亮就早早找了人，给裴芩送了信儿。</p>
裴芩姐弟带着豆种，赶到地头。</p>
种豆子要用小的播种耧，裴芩提前就让邹兴帮忙打了两辆出来，只要一个人扶着，前面用两个人拉，不想人力就用耕牛。不必两颗两颗的点豆子，麻烦，速度还慢。</p>
“可这样播麦子一样播豆子，那豆子出来都稠成行了！太密了！浪费很多豆种的！”孙全亮听了摇头。</p>
“不怕！你们只管播就是了！”裴芩准备的豆种多，而且那小的播种耧也不会真的种下那么多豆子，真有密的，到时候提苗，豆芽还能炒菜吃，青豆苗比黄豆芽好吃多了。</p>
孙全亮几个觉得她小姑娘不懂，都劝她，“这可几十亩地呢！不是小玩儿的，真这样播下去，得浪费多少豆种啊！”</p>
“是啊！还是点吧！我们不怕辛苦，工钱也不会多要你们的！”</p>
裴芩笑道，“你们只管播吧！”不听他们的。</p>
孙全亮几个满是担心的拿着豆种忙起来。</p>
结果一个上午播下来，发现用掉的豆种也就比他们点的多了一些，却轻松不少，可以很快的就播完一亩地了。</p>
豆子还有些没播完，天就下起了雨。</p>
看雨下的不小，孙全亮怕下大之后，地下透了，没法下脚，就冒雨把剩下的两亩多地播完了。</p>
裴芩打了二斤酒一包糖炒花生送过去。</p>
坐在屋檐下练着字，看着院子里哗哗的雨，番薯叶子青翠青碧的，裴芩突然道，“红薯叶可以拌了面蒸，淋上蒜汁或辣椒油吃！红薯叶埂子剥了皮可以炒菜！”</p>
别说裴茜不答应，裴芫和裴文东也都不同意，“长姐！这些秧子都还不知道能种多少地，你要是想吃，等明年种的多了，再吃吧！”</p>
“我就是说说。”裴芩收了笔，纸上写的字，都是关于红薯的吃食。</p>
她的说说，可是很快就会执行的，三人都决定这几天看着她，直到番薯种到地里去为止。</p>
下过雨，番薯秧子长得更快了，没几天，就长的满院子快没下脚的地方了。</p>
余氏过来给她们送菜，看满院子翠绿，惊诧不已，“这就是你们要种的番薯！？咋长的这到处都是！？”</p>
“下雨之后就疯涨了！”裴芩猜着深入内陆的番邦那边少雨，而这边的土壤适合番薯生长，所以吸取了足够的养分水分，就疯涨了。</p>
“这么长的秧子，你们要咋种到地里去啊？”家里人听她们帮人种番薯，都还挺担心的。</p>
“剪成一节一节的插到地垄上就行了。”裴芩接了菜，让她进屋。</p>
“这么方便好种！？”余氏有些奇怪，那个让她们种番薯的，为啥不自己种了。既然这么容易，还跑那么远，找芩儿姐弟种这个。</p>
回家一说，方老秀才也觉得不寻常，特意过来，仔细看了番薯，也不像是啥毒物，可番薯…问裴芩，“是番邦的东西！？”番邦最容易出毒物。</p>
裴芩对他没有隐瞒，“是番邦的一种粮食，济南知府小儿子从行商手里买的。我帮他画了图纸，他就把这些番薯给我们种了。说是容易种，还高产。现在外面所有人都不知道，我们对外说是药材。”</p>
方老秀才微微吸了口气，镇定下来，又仔细打量旺盛的番薯秧子，“济南知府的小儿子……”这事可靠吗？还是真的芩儿这几个娃儿遇到了贵人！？</p>
裴芩这可没法跟他解释沈颂鸣的事，“先试试吧！这番薯吃着味儿还挺好，反正又不要我们往里面投钱！”</p>
“你们吃过了！？啥时候吃的？”方老秀才脸色顿时慎重起来。</p>
“有一个月了。”裴芩睁着眼说瞎话，红薯这东西她前世吃了太多了。</p>
方老秀才不懂医，问了她们都没有啥不适的地方，还是让她们到药铺，给大夫仔细把脉查看了一番。</p>
姐弟四个的身体都很好，也没有吃坏啥东西的症状。</p>
方老秀才还是有些不放心，看着那些番薯的秧子，眉头皱了又皱。</p>
“姥爷放心吧！既然是粮食，就不会有啥问题的！”裴芩又让裴茜去买了肉，留方老秀才吃饭。</p>
方老秀才叫了裴文东考校他的学问，短短半年，他不过去了学堂半年，却不想进步神速，怕是再这样过两年，他亲自教授的长孙都比不上了。又问了裴芫和裴茜，俩人背书背的少，主要是算术和练字。</p>
等吃了饭回去，方老秀才开始考虑要不要把孙子也送到学堂来。他之前有些看不上那孙夫子的学问，他自己也有功名，自己在家里教授儿子和孙子课业，也不用跑到镇上还交那个束脩，也没他自己教的用心。</p>
可现在，文东上了县学半年就进步神速，方老秀才犹豫了。</p>
方立一听裴文东学问好，他本来就打着小九九，当即就说，把方留明也送去镇上学堂去念书，“他们一块在学堂里，比较着学，肯定能学的更快！”</p>
余氏看方老秀才犹豫，还真是有这方面的想法，忍不住皱眉。大儿子虽然比闺女懂事知礼，可要是去了镇上学堂，在芩儿姐弟那，也会给他们添麻烦的。</p>
考校了一番长孙的学问，问他愿不愿意去镇上学堂念书。</p>
方留明其实也是想的，可以和同窗有个探讨比较。</p>
方老秀才就决定还是把他送到镇上学堂去。</p>
方立满口说直接让方留明住到裴芩家里，“…反正她们那七八间屋子，她们也住不完！留明住在她们那，也能帮帮忙啥的！”</p>
“学堂不是也能住吗！？住芩儿那不够给她们添麻烦的！”余氏不咋同意。</p>
方婆子倒觉得自家兄弟姊妹的，这么多年不走动，裴芩姐弟和他们的关系不怎么亲近，长孙过去，都是小娃儿，正好小一辈也能拉近关系。</p>
方老秀才也觉得不太方便，让方留明住在学堂里，平常下学没事，多去裴芩姐弟那走动，碰上能帮的就帮忙干点活儿，不能四肢不勤，五谷不分。</p>
方留明都一一听着。</p>
等裴芩地里的豆子出来，孙婆子和她们姐弟到地里间苗，间出来了一竹筐的青豆苗。</p>
孙婆子说要她们卖了，裴芩给她家送点，自家留了吃的，其余的都淖了一遍，加在饸烙面上。</p>
青翠绿色的豆苗，倒是挺招人喜欢。</p>
等各家都开始忙着种玉米，裴芩拿了剪刀，把番薯秧子都剪成一段一段的，捆成捆，拿给孙全亮家，教他们咋种上。</p>
那些番薯秧子全剪掉，也才种了一亩半地，留的二亩多地都没种完。</p>
沈颂鸣的信也过来了，让她在番薯秧子长长之后，记得翻秧子，能让秧子长得不那么旺，营养都长到底下的番薯上。又说他回家好好表现了一番，把他娘的陪嫁都哄了出来，制冰开铺子，如今已经挣到了钱，让她等着数钱，过了八月十五中秋节，他会再过来一趟看她，再给她弄别的好东西来！</p>
看院子里空起来了，裴芫又把地翻了，撒上白菜种子，长不成大白菜，也能吃些小白菜。</p>
学堂放的农忙假完了，裴芩拿了银子给裴文东，让他自己拿着去交束脩上课。</p>
方立和方婆子余氏也送了方留明过来，以后也在镇上学堂念书了。</p>
裴芩有些奇怪，方老秀才不是自己教孙子学问的，当初还想连裴文东也教着，咋又突然把人送到学堂来了？</p>
余氏不敢说公公，方婆子却跟裴芩道，“你姥爷见文东进了学堂，学问进步神速，就想着把留明也送来学堂念书了！”</p>
裴芩嘴角微抽，小萝卜的学问好，是因为开了小灶。</p>
不过他们满怀希望的把人送到学堂，又没说住她们家，不过偶尔过来吃顿饭，裴芩也就没有说啥。</p>
孙夫子也很是奇怪，方老秀才咋不自己教授孙子课业了，小儿子是考中了功名去了县学，不可能只有一个孙子念书，他不教了。就猜测方老秀才身体不行了。因为方老秀才看不上他的学问，方家念书的娃儿都不往学堂送。</p>
方老秀才要真是身体不中用了……好歹方家还有个方辅顶着，考中了秀才的功名，不能更进一步，也不会很差，问过方留明的学问后，就把他收下了。</p>
裴茜还是不开心了好几天，方留明到镇上念书了，虽然没有住她们家来，听他爹说那话的意思，以后要经常上她们家来了。又一个来蹭饭的，不知道一个个脸皮咋都那么厚！</p>
方留明很是有些不适应学堂的生活，等逢集的时候，裴文东下学，就叫了他一块来家里吃晌午饭，“我们只有逢集的时候，才会在家里吃晌午饭。”</p>
裴芩炒了香菇肉片，煮了饸烙面，用大圆盘子装了面，把带汤汁的香菇肉片浇上去，又凉拌了黄瓜和茄子。</p>
方留明道了麻烦，这才洗了手。</p>
“像个少爷一样，还得端到你手里啊！？”裴茜不满道。</p>
方留明脸上一红，来不及擦手，忙过来端了一盘子，小声道歉，又道谢。</p>
“我们家吃饭不让人，你自己随意啊！不用客气！”裴芩招呼了一声，就专心吃自己的了。</p>
方留明看了看几人，盘子里的面也实在香，就低头也吃了起来。</p>
粗面煮了七成熟，香菇炒肉片嫩嫩的多汁，沾上面条，方留明还没这样吃过，不知不觉就把一大盘子的盖浇面吃完了，也吃撑了。</p>
天实在热，要喝个凉水还得出去打水。裴芩和裴芫等会还要去县城送糖炒花生。</p>
裴茜眼神斜着方留明，“吃撑了正好干点活儿吧！”</p>
方留明被她说的脸上又是一红，那面条好吃，他一个没注意就吃完了，吃撑了。看她拎着木桶，就过来接了桶帮忙打水。</p>
家里的重活儿方留明那是一点没沾过手，打水他还行，但让他拎着一桶水拎那么远，就吃力了。</p>
见裴芩拎起两个半桶就回了家，方留明只得强撑着。</p>
“吃那么多，连桶水都拎不起来，真没用！”裴茜不满的嘀咕。</p>
方留明吸了口气，使劲儿把水拎回了家里，手上勒红了一片印子。</p>
裴芩喜欢吃了饭活动一下，来回几趟，直到把水缸里灌满，这才停下。</p>
方留明跟着拎了三桶水，手霍霍叫的疼。看裴茜一副他很没用的眼神，裴芩和裴芫却只有些累，不像他，很是觉得有些无地自容。</p>
在裴文东那歇了回，等再去学堂的时候，裴文东就问他，“留明表哥，你是手疼吗？”</p>
方留明笑着摇头，“没有！”</p>
“你肯定是没干过活儿！我长姐说，就算念书也要干活儿，干啥都要有个强壮的身体，才有本钱！”裴文东看了眼他的手，道。</p>
想到裴芩她们是女娃儿都拎水不费太大的劲儿，方留明忍不住道，“看表姐拎水好像一点不费劲儿似的！”</p>
“我长姐会武功的！二姐三姐和我都在学！”裴文东开始觉得裴芩那是打架，可自从他跟封未学武问了，知道长姐那也是武功，不过是外家功夫，他跟封未学的内家功夫。</p>
方留明睁大眼，震惊不已，“表姐她……会…会武功！？”</p>
裴文东点头。</p>
这一点裴芩没让她们隐瞒，家里就只有她们姐弟，那些想欺负弱小的难免不会打她们的主意。要是知道家里有人会武功，也就心里忌惮，不敢了。</p>
方留明好一会没有说出话来，觉得很多事到了她们姐弟这里，就变得不可思议起来。</p>
送了糖炒花生回来的第二天，收摊后裴芩就独自一人去了不远的山上。回来后，捣鼓了大半天，晚饭都是匆匆吃完的。</p>
一觉睡醒，就精神百倍的和了面，哼着五环，压了面条，泡上一大盆子的花生，出去摆摊。</p>
“长姐！咱是要煮花生米吗？”裴芫看她在剥花生米的皮，也蹲在一旁帮忙。</p>
“炒啊！”裴芩回她。</p>
裴茜看那泡胀的花生，她还把外面一层皮给剥掉了，“都泡成这样了，还咋炒啊！？”觉得她是不是又突发奇想，乱搞东西了！</p>
“明儿个就知道了。”裴芩没解释。</p>
晚上把剥好的花生米抬到屋里，倒进了一口大缸里。</p>
裴芫和裴茜一靠近那大缸就觉得冰冷，像挨着了冰一样。</p>
等次一天起来，裴芩也顾不上和面的事儿，准备好辣椒花椒白糖那些调味料，锅里倒了油，把花生米全倒出来，直接冷锅冷油的下花生米，开始翻炸。</p>
裴芫依着她的吩咐烧火，裴茜在一旁给她打下手递东西。</p>
眼看着花生米和油盐辣椒调味料都炒了，快出锅，裴芩竟然又倒了白糖，裴芫和裴茜都有些担心。这花生闻着是挺香的，可这感觉咋那么像乱搞的！？而且昨晚不让她们打听，那大缸冷的像冰一样，花生米拿出来也冰手。</p>
“出锅！”裴芩尝了一下，还挺满意，虽然没有冰箱，但好歹有冰，“这酒鬼花生也算做出来了！你们都尝尝吧！”</p>
裴芫洗了手，刚拿了一颗花生米还没放进嘴里，大门响了。</p>
裴芩脸色一黑。</p>
开门果然是墨珩。</p>
长了个狗鼻子吗！？裴芩忍不住腹诽。</p>
她们做糖炒花生都是下晌后，或者晚上，天不那么热了。还是头一次一大早就忙活的，而且这个花生的味儿，不是糖炒花生，他闻着味儿，不知不觉就顺着路走过来了。</p>
裴芫和裴茜也知道，墨珩每次过来，保准是闻见了她们家飘过去的味儿，过来了肯定跟她们要吃的。裴茜一开始很是有些看不惯，以为自己长得好看，以为自己眼瞎可怜，就能白吃她们的饭了！？不过在看到裴文东学问进步，武功也学起来，态度这才改观。</p>
墨珩在桌边坐下，端着碗，拿着筷子，慢慢的吃着花生。却觉得这次炒的花生和糖炒花生明显不在一个档次上，味道吃着格外的不同。</p>
裴芩给他包了两包，一包给他和封未吃，一包给孔老爹，让裴文东送他回去。</p>
弄了点吃的，裴芩出去套车，“今天不摆摊了，我去县里卖花生！”</p>
裴茜要跟她一块，留了裴芫在家里。</p>
俩人赶到县里，驴车刚进了闹市街，就见一家绸缎铺子正开业，在派送绸布头花。</p>
裴茜一听不要钱的，让裴芩等一会，也下去看，能不能领一支。</p>
谁知道挤进去一看，派送头花的老板娘，钱婉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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